安晨喵喵地搖了幾下尾巴,又偷偷看了裡面一下,見逸軒還是剛剛那個坐姿,想到了陰婆婆也有此顧慮,心情沉重難以消散。
陰婆婆安排妥當後很快便轉回,剛過了早餐時間,他們就再一次坐上了來時的馬車,踏上了歸途。安晨這次沒能與逸軒一起呆在馬車裡,她只被允許與駕車的陰婆婆同在。前後不到一天的時間,待遇落差如此之大,叫她更加地難過不已。
但事已至此,她也無奈,只是喵喵幾聲難過表示,倒是老實安份。
馬車很快出了南山城,嗒嗒地向山道而上,過了一道山川,迎面就是來時的那條沿着深淵聽得到深淵下溪水叮咚作響的山間小道。
此時,南山城已經看不見樣子了,回望過去,入眼的竟然山石樹草,安晨想起了這一次的遭遇,心情愈發地沮喪。她拉塌着頭,靠在馬車板上,無神地看向天空,山川太高,整得天空如一條細線般,只有細小的晴空,睛空無雲,冷漠得連風都沒有。樹木靜止,只有馬車經過時,周邊的雜草不知名的紅花黃花纔會輕輕地颯颯作響。就這樣一路往回走,平坦無奇,一如上一回,但今時卻已不同往日,她已不再是那時的黑靈了。
安晨正頹廢間,快速前進的馬車卻突然在馬的鳴叫聲中停了下來,安晨舉目一看,吃了一驚,只見馬車前面一米開外的地方,正站着一個身穿黑色衣服,頭戴着斗笠,斗笠上週密地縫上了黑紗。黑紗很長,長長地拖到了那個的膝蓋邊上,馬車停住時,衝力過大,那瞬間衝力產生的風曾將她的黑紗撩了起來,露出了一張細白女子的臉蛋。
不過安晨卻沒法看得仔細,風起風停,不過一瞬之間,黑紗很快便落了下來,靜止如初。
陰婆婆也是駭然,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竟讓她冷汗連連,她大聲呼喝:“你來幹什麼?”
那女子靜默不語,安靜如處子,對陰婆婆顯然不感興趣。她雖然沉默,卻給人一種壓迫感,安晨現在的直覺更比以前靈敏,她也是四腳站了出來,戧起了全身毛髮,喵喵地叫着。
“你來幹什麼?”這一次問話的卻坐在馬車裡面的逸軒。安晨從他與陰婆婆的問話當中,猜得到眼前這名靜默不語的女子定然是他們的熟人。只不過,這熟人怕也不是什麼好相與,又或者是針逢相對的敵手,要不然那有來見朋友會半道欄途,還一語不發,渾身散發出攝人的冰冷氣息。這樣的氣息,就是待人冷漠到極點的逸軒都不曾有過。
“你殺了南弗?”終於,她開口了,聲音意外地動聽,輕柔委婉,與她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氣場完全不同,若只聽聲音,一定會以爲是一個柔媚可親的女子。
“是又怎樣?”逸軒語氣很冷漠,還有些不耐煩。女子聽了後,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還是知道了。”
“難不成你們想瞞我一輩子。”
“
一輩子,怎麼可能,對於我們來說,一輩子太長了,長得自己都厭倦了生命。”
“你是來和我討論生命的嗎?”
“自然不是,算了,我剛剛幫你處理了一個前往都城報信的小嘍囉,不過,我想很快他也會知道是你做的手腳的。”
“……”逸軒沉默了一會,冷笑,“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如今還有什麼能威脅到我的。”
“就因爲已經沒有可以威脅到你的人或物存在,你在他的眼裡纔會更顯得扎眼了。我擔心……”女子輕聲細語,句句關懷,更讓安晨不解,甚至錯猜了起來。她想像眼前的女子是逸軒的舊相好,又想像她到現在還喜愛着逸軒,想着想着,她竟然憤怒了起來,喵喵地直叫個不停。
逸軒不悅,卻是沒有動怒,“黑靈,安靜。”他說,轉而又是一聲地冷笑,“用不着你擔心,”
“你還是與以前一樣。”女子輕嘆了一聲,轉身消失了去,安晨又是一聲地喵叫,心裡憤憤不平:這什麼世界,遇到的人都有異能,卻讓她這麼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穿越到這裡,豈不是等同於廢物一個。
心情越發地鬱悶,轉爲悲憤。
女子離開後,逸軒讓陰婆婆繼續前進,陰婆婆遲疑了一下,“主人,她……”她欲言又止,逸軒沒有心情聽她再說什麼,不耐煩地應了聲,“別去管,回城。”
馬車叮噹咕嚕向前,很快但轉入了彎。剛剛離開的地方,消失了的女子又一次出現,她輕撩起黑紗,看着馬車遠去,又是一聲地輕嘆。
“哼,自做多情。”突然,安靜中有聲輕聲恥笑她。她緩緩回頭,見身後正站着一個身穿着白色錦袍的男子,一頭烏亮得寧人羨慕的頭髮,但他最爲突出的卻是他那張臉,不是一個俊字就可以形容的,雌雄莫辨的五官,精緻到了極致,就男子來說,這長相過分地明豔,若換了其他男子,長成這樣,只怕會給世人以陰柔之感。然而此人卻是一點陰柔之相都沒有,相反卻有着一副不可侵犯的威儀,讓人覺得他是一個錚錚傲骨的男子。他確實也是高傲高貴,眼神更是孤高。
“白玉!”她露出了微笑,眼前的這名男子,正是她認識的貴公子白玉,“你怎麼也在這裡。”
白玉並沒有答她,視她如無物,徑直與她擦身而過,緩緩向着逸軒他們的方向而去。女子愣了下,突然想起了什麼般,又叫道:“聽說你弟弟在古堡中,是不是真的?”
白玉頓了下,沒有回頭,“多管閒事。”
“你是不是想去看他?”女子不理他的冷漠,卻是又問了一句。
白玉略是回頭,眼光冷得嚇人,“我家的事,最好別關心。”
“我,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白玉冷笑,“我拒絕。”
“你還沒
有聽我說怎麼就拒絕了?”
“沒必要聽,聽了也不會幫忙。”說完,他離開了。女子看着空蕩蕩的山間,輕咬了一下下脣,喃喃自語,“不行還是得親自去一趟,要不然一旦他下了狠心,怕逸軒要遭殃了。”
際遇是奇怪的事情,有時候,它好得讓人不敢相信命運會對自己如此地厚待,但常常也讓人感覺到了命運的蹉跎。安晨回到了古堡後,再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進出逸軒的房間,往前其他種種的福利也跟着一起縮水。豈止是縮水,簡直可以說是她此後就必須在陰婆婆的淫*威與剝削下艱難生存了。安晨唉聲嘆氣,只覺得天真的塌了下來。她趴在了那棵古怪孤獨常在風中瑟瑟發抖的松樹下,又是一陣的長吁短嘆。
“你要是再這樣,就滾出去,真是太掃興了。”小寶實在受不了她的頹廢,惡語相譏。安晨怪他沒良心,小寶反脣相譏,“你就有良心,那你去南山城時爲什麼就不通知我……”
“那又不好玩,而且,你不是看到了我的下場了嗎?被驅逐,右手上又某名地多了一朵……叫什麼來的花。”
“曼珠沙華,地獄之花。”
小寶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安晨悲憤,“我好歹也是你的朋友,如今我遇到困難,你非但不幫,還時不時地譏諷我,你還要不要我這個朋友的。”
“不要,誰是你朋友了,根本就是你自以爲是。”小寶哼着甩頭。安晨喵的一聲氣憤地跳開,徑直離開。
穿越過荒蕪蔓草雜生的庭院,安晨不時跳到了巨大的石塊上,不時又鑽入的雜草中,倒顯得有些愜意。她沿着幾乎無法分辨的小道走回了陰婆婆的住所時,又爬上了一處斜坡,斜坡也盡是讓亂長亂生的灌木、高矮參差不齊的松樹、隨處可見生命力極是頑強的相思樹,高挺的梧桐樹,以及其他說不出名字的樹木與雜草給統治了。樹上綠葉常青,樹下雜草也開出了雜錯的花朵。這些花朵或是單個,又或是很藝術地紮在一起,定然也是嬌豔迷人,引人遐想。但此時它們看上去就引不起欣賞的慾望。安晨每回經過這裡時,總覺得無論花朵如何明豔,依然改不了荒蕪可怕陰森詭異之感。尤其是到時可見的常青藤,更是遮住了所有的道路,將這裡變成了迷宮般的地方。
一陣風吹了過來,原本明媚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安晨頓覺陰氣更盛,她想起了小寶前天才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你夢裡面的那個古堡大門後面,聽說真有一個大得離譜的庭院,過了庭院有一處當時最爲華麗的宅子。那宅子就在現在被荒蕪包圍住的那座陰森森的山裡面。”
安晨那時聽到,止不住的渾身雞皮疙瘩狂冒出來,每回想起了那夢中可怕詭異的月光,她都會害怕得連晚上都不敢再出來欣賞美麗皎潔的明月了。
但她真的很想見逸軒,這種心跳的感覺讓她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