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詭異的圖騰開始放大,霎時間金光如水裹住了整個雪津臺。
所有人都沐浴在這神澤中。
這一刻是天下的福音。
只見圖騰發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絢爛的光芒。
一塊金匾彷彿從金沙中浮出。
所有人都被駭得說不出話來。
無字金匾。
一個字都沒有。
“這……”絛瑤也從沒遇到過這種狀況,束手無策地望向敖淵。
只見他的薄薄的脣輕勾,風雪雕刻般的容顏精緻絕倫,鳳眸裡淺藍色的汪洋般流轉萬千。
敖淵轉身朝花神宮的方向飛去。
“師父。”九泠在身後喚道敖淵。
氣急敗壞地朝長歡瞪了一眼。
長歡兩手一攤,肩膀一聳,面上的笑意真的很欠揍。
很顯然,墨婉贏了。
合歡殿贏了。
一個靈力尚不及花都最差弟子的女子贏了九泠。
他們的生死之事已經了結。
自此,花神府邸多了一個傳說。
人人都在猜測,打探那位驚爲天人的女子是誰?
撫琴的男子又是誰?
花都的少男少女可是春心蕩漾了一大把。
一身玄衣的九泠巡視了一大圈,凌厲的目光如劍。
這是她的恥辱。
今日是她唯一的污點。
墨婉,我九泠與你不共戴天。
她氣憤的臉因仇恨而扭曲變形,攥緊的拳頭髮出咯嘣之聲。
絛瑤早就躲得老遠,去揪天流回來。
可天流在哪呢?
合歡殿此時早已擺滿了慶功宴。
墨婉與敖溪一踏進門。
合歡殿上上下下的弟子就一擁而上,準備將這二人拋起。
這次可真是給合歡殿長臉了呢?
可是敖溪哪會容許他們碰到墨婉的衣角,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墨婉看見所有人都這麼歡喜,不自覺笑逐顏開。
“小師妹,今天你可真是給我們合歡殿長臉了。”一紫衣男子擠了上來。
“對啊,我們合歡殿好久沒有這樣被人瞧得起了。”一紫衣女子附和道。
“對啊,小師妹,師弟,你們可是今日的大功臣。”嘰嘰喳喳的讚歎聲不絕於耳。
墨婉都一一應了。
“可是,結果還沒出來,合歡殿是生是死還未卜。”墨婉冷靜地說道。
衆人聞聲,好像被潑了一頭冷水。
墨婉今日雖是一舞傾城,贏得滿堂喝彩。
可是九泠,也不差啊。
這可完全靠花神定奪。
正當衆人再次憂從中來時,葉恩一下子跳到了人羣中。
她正準備一把拉住墨婉的胳臂時。
敖溪一個側身便將墨婉拉至懷裡。
葉恩撲了一個空。
今日倒是反常的沒有計較。
嬌俏的鼻尖上點點汗跡。
“墨姐姐,你猜結果怎麼樣?”葉恩將手背在後面,賣起了關子。
墨婉倒是不急,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已經盡力。
“小師妹你快說啊,真真是急死人了。”一紫衣男子早已急不可耐。
“說啊說啊。”衆人附和道。
葉恩神秘兮兮地掃視了一圈,爆發
出咯咯地笑聲。
“無字金匾,是無字金匾。”
“無字金匾,就我所知,好像還從來沒有過呢?”天風低眉思索着。
“那到底什麼意思呢?”成堯喃喃道。
“我還沒說完呢,你們急什麼急,關鍵是花神笑了。”葉恩一隻記得王上脣角那絲魅惑天下的笑意。
“花神笑了,那是不是代表合歡殿逃過一劫了。”天風竭盡全力抑制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我們不止贏了,還贏得很漂亮。”敖溪靜靜望着墨婉的笑臉說道。
墨婉眸中星河璀璨,“不管怎麼樣,合歡殿算是逃過了這一劫。”
“太好額,太好了……”合歡殿的弟子高興地手舞足蹈。
原來,贏了的感覺棒極了。
尤其是經歷過日日夜夜的奮鬥,最終看到曙光的那一刻。
喜悅是屬於每一個人的。
墨婉在混亂喜悅的人羣中卻沒有看到天流。
“天流呢?”墨婉拉住葉恩問道。
他也是功不可沒的,尤其是,他並不是合歡殿的人,卻和他們站在了同一陣營。
“天流啊,他剛一出來就被桃花宮的人給堵了。”成堯如實說道。
“那他會不會有事?”墨婉不由擔心起他的安危,明顯絛瑤與九泠是一條心的,天流捅了這樣的婁子,會不會有什麼事?
天風看見墨婉對每一個人都這麼關心,心頭泛起了感動。
這是一個善良的女子。
“無事,小師妹不用擔心,天流可是桃花宮的紅人,絛瑤師尊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有氣,也不會把天流怎麼樣的。”天風寬慰道。
“那就最好。”墨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麼多日懸着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
“墨姐姐,我們來喝酒。”葉恩已經坐在了在酒桌旁自飲自酌。
“死丫頭,我還沒回來,你倒先喝上了。”長歡大步流星地從門外走來。
一臉喜色春風得意地模樣讓墨婉笑彎了脣角。
“墨婉啊,幹得不錯。”長歡激動地已經說不出話來。
此話已出,眼睛竟有些微微的溼潤。
若是念卿與姬嵐還在,那該有多好。
看到他們的女兒驚絕天下,衆生爲之顛倒時,也該含笑了。
墨婉看見他眼圈發紅,已猜出一二。
端了一杯清酒在他的面前,言辭懇切地說道,“長歡師尊,你的恩情墨婉無以爲報,承蒙師尊這幾日的照顧。”
長歡看她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樣,差點撒了一把老淚。
“好了,我就喝了你敬的這杯酒,我沒看錯人。”長歡接過一飲而下,今日的酒好像分外甘甜。
“今日,合歡殿上上下下不用修煉。”長歡大手一揮也加入到了人羣中。
弟子中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歡呼。
墨婉也跟着放聲大笑。
酒過三巡。
天色已晚。
長歡拉着敖溪的手絮絮叨叨的說着杜鵑花王百里千溪的過往。
葉恩跟着也聽得是津津有味。
看着他們都很好,開懷地模樣讓人的心情飛揚。
空氣中有些悶,喜極而悲的氛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徑自提了一壺酒,晃晃悠悠朝合歡殿外走去。
敖溪看見她的身影。
起身就要追出去。
長歡將他握得更緊,說得更是把自己都快感動哭了。
從百里千溪與他一同修煉,再到一同掌管杜鵑、合歡花族。
一路的輝煌歲月 。
微涼的風拂在臉頰,就如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滑過,墨婉的神志還是清醒的,只是兩頰上醉人的紅暈點染。
風情萬種中更添一絲嫵媚。
她不知要往何處去?
就不知接下來要怎麼辦?
師父。
一想起他冰藍色的眸子裡凌厲攝人心魄的光芒,心就揪成一團。
她這幾日一直靠無休止的忙碌麻木自己。
逼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比武大會已經完了。
她又要靠什麼去作爲藉口。
長歡說過,他主動收九泠爲徒。
他對她懷有那份心思。
花神府邸中有這兩個天才的存在,似乎纔是最完美的配合。
可是他呢,他又是怎麼想的?
記不起一切的他又是如何想的,這纔是她最在乎的。
她無數次個閒暇想過,或許這對他來說,纔是最好的歸宿。
權傾天下,美人在懷。
況且這個美人才貌雙全,博他歡心。
哪裡和自己一樣,總是惹得他生氣。
那日他最後將自己禁錮在懷裡,沒有說出的話就是自己對他最大的虧欠。
師父,我是不是該主動離開,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
我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撓破壞它呢?
師父,就算你想起了一切,又能怎樣?
也只不過徒留一分傷悲而已。
不知不覺間,墨婉走進了一處涼亭前,瀑布般的紫藤蘿纏繞着廊柱向上爬,開得歡歡喜喜,好不熱鬧。
墨婉伸出了手摘了一串花朵放在鼻尖輕嗅。
花不語。
仰躺在長椅上,透過層層密密的花朵她看到了神秘如涯的星海,璀璨如顆顆珠圓玉潤的珍珠嵌在這塊巨大的幕布上。
月色旖旎,淡淡的清輝傾瀉在她的周身。
“師父,我該走了。”墨婉輕聲呢喃着,似乎醉酒了般恍惚。
我該走了,是的。
我無法捨棄,無法面對的還是來了。
在這片靜寂無聲的空間裡它更加真切。
或許,她來這裡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徹頭徹底的錯誤。
提了酒直接澆到了臉上,玉色的液體順着臉頰留下,好像淚水般。
她的眼角留着溪流般的淚水,和着美酒芳香撲鼻。
“該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她枕着胳膊蜷縮成一團,啜泣着說道。
其實早就該結束的,只是她始終沒了這個勇氣。
她在淚水中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從頭至尾只是他能夠開開心心,不用揹負太多快樂地活着。
而他既然已經可以重新開始了,有一個女子可以給他歡聲笑語。
陪他在這寂寥的荒野中走着,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師父……”墨婉淺淺地喚着。
突然,一片濃重的陰影將她覆蓋住,墨婉早就哭得不知東西。
又怎麼會發覺她身後還站着一個男子。
“墨婉。”清冷邪魅的聲音有些生硬地念出這兩個字。
墨婉一下子止住了啜泣,豎起耳朵靜靜地聽着。
哎,都哭得幻聽了,胳膊也有些發麻。
墨婉起身就要回去。
一翻身,差點從長椅上滾落下來。
敖淵藉着月光瞥見她臉上的斑斑淚跡,心中一緊,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將她擋住。
冰涼的觸感電擊般讓她渾身一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