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突然一個噴嚏,將繞在周身的蝴蝶都給嚇跑了。
她確實傻了,只點頭,呆若木雞的模樣竟有些讓人想要發笑。
“你去哪了?”墨婉直接脫口而出。
敖溪一個瞬移邊站到她眼前,“在這裡。”
他溫熱的鼻息噴在自己臉上,墨婉忍不住用手去撓。
一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裙角還落着幾隻蝴蝶,欣喜地望向他,“這是怎麼回事?”
“是墨汁。”敖溪也看着她裙角的火紅蝴蝶。
墨婉頓時恍然大悟,“難道墨汁裡有什麼香味?”
“還不算傻。”敖溪低聲說道。
墨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爲何要纏着自己給他賠畫了,原來是這墨硯裡有玄機,若是畫成,那蝴蝶便會落在畫上,美得不可方物。
哪曾想,被自己一屁股給毀了,將所有的墨汁倒在了裙角上,蝴蝶還是聞香而來。
墨婉眼裡一下燃起了光芒,他真是有一顆玲瓏心啊,對他滿是讚許的目光。
“阿婉,你說你該不該賠?”敖溪淺笑道。
“該。阿溪,取琴來。”墨婉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跑。
敖溪的心思玲瓏剔透,早已明白她的心意,一把將她拽回到懷裡。
墨婉一下子急了,“你再不快些,香味都要沒了。”就差拔腿要跑了。
敖溪一臉無辜,含笑說道,“可是,阿婉,你跑錯了方向。”
隨後,敖溪硬憋着笑意不讓自己笑出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墨婉渾身血液全部涌到了臉上,“想笑就笑吧。”甩手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剛走後,敖溪的朗笑聲就在身後想起,快活肆意的笑聲傳遍整個婉楓谷。
“阿婉,你等下我。”敖溪在身後快步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敖溪便從房中取出古琴,依着古老的楓樹席地而坐,起勢,樂起。
墨婉會心一笑,脣角一點點勾起,腳下的舞步快速移動旋轉,騰空而起,跳躍,輕點,飛舞,步法越來越絕妙,踩着琴聲的韻律大起大合,肆意而舞。
他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的起落,她現在就如同寫意山水畫裡躍動的筆墨行雲流水揮灑自如,指尖的撥弄越來越快,他的心也跟着飛揚開來,一下子所有的黑夜與沉睡都突然豁然開朗。
火紅的蝴蝶隨風翩然而至,隨她一同起舞狂魅顛倒終生,她就是精靈中的寵兒,墨色,火蝶,白衣,散落的髮絲,一切都美得令人窒息。
“美人舞兮,蝶落而往,玉衣臨臨,遊吟不思,甘之如往……”敖溪薄脣輕啓,竟隨口而出……
墨婉聞見這溫潤嗓音,回眸一笑,飄帶白縷欲乘風而去,她聽見自己耳邊的風聲,一些過往呼嘯而來,她竟猝不及防又是淚流滿面,脣角的弧度確是絕美如癡。
緩緩呼吸,凝氣息神,墨婉的動作一點點慢了下來,蝴蝶也倦了般落在她的肩頭,又有一直蝴蝶幽幽落在她的紅脣上,巴掌大精緻的臉龐落了一隻火紅的蝶,詭異而絕美,她的眉眼間
皆是妖嬈嫵媚。
她緩緩閉上了雙眼,張開雙臂,似乎要讓所有的痛苦逃逸而出。
“啪啪啪啪……”掌聲突然響起。
驚醒了墨婉,她慢慢轉身回望過去皆是紅衣的花一婉與敖羽正站在背後,兩人喜氣洋洋郎才女貌讓人有些恍惚。
她脣邊的蝴蝶仍然貪戀她脣上的柔軟不忍離去,“去。”墨婉脣間微動,蝴蝶遂飛走。
她的心裡不由得一緊,最後確是釋然,這兩人和她現在還有什麼關係呢?
遂而頭也不回地朝敖溪走去,只留下還怔住的二人立在原地。
“婉婉……”敖羽輕喚出聲,看到她還活着,還在翩翩起舞,他的心都化了。
墨婉不悅地皺了皺眉,朝敖溪嘀咕幾聲,“煩人。”
轉身就要從屋內走進去。
“墨婉。”花一婉大聲呼喊道。
墨婉還是頭也不回地就要跨進屋中。
“墨婉,你難道不想知道敖淵怎麼樣嗎?”花一婉一狠心,放出絕招。
果不其然,墨婉停住了腳步,這個名字就是一根毒刺紮在心裡,多久了沒聽過這兩個字,心口又是一疼,悠然轉身,直直盯着她傾國傾城的面孔,放緩語速,漫不經心地說道,“與我何干。”
“你……”花一婉竟被她的話一下子給噎住了。
旋即,墨婉換臉換得極快,對還撫着古琴的男子說道,“阿溪,這樣賠你可還滿意?”
白衣男子勾起脣角,“滿意。”順便還揚了揚手中的一張畫卷。
墨婉離他很近,一眼就看到他畫的是什麼?是自己回眸的一剎那,蝴蝶落在脣上,裙角,衣袖上。
“無賴。”墨婉恨恨說了一句,一把將門摔了過去。
耳朵確是不放過外面的一絲聲響。
這兩人都是徹底愣在了原地,她剛纔喚他什麼,“阿溪,阿溪……”
花一婉重複着這兩個字,在琢磨着背後的深意,卻沒看到白衣男子臉上的不悅。
等一擡頭瞥到他面上的笑意,頓覺寒徹脊髓,她忘不了他斷掉自己的手掌,還將它捏碎成血肉。
敖羽更是心裡彷彿砸下了一顆重石,“大哥。”
“婉婉和你……”敖羽還是硬着頭皮問道,他不信墨婉那麼快會移情別戀,只是不到半年,一切都已斗轉星移。
敖溪起身理好衣襟朝他二人走去,“就是你看見的這樣。”
敖羽頓時泄了氣,她該和大哥在一起的,是他救了她,讓她可以再次開心,翩然如蝶,他的腦海裡還是她起舞的背影。
“你們來有何事?”敖溪直接了當地問道。
花一婉怪聲怪氣地說道,卻還是注意拿捏着分寸,“大少爺,你真的心甘情願待在這山谷裡無名終老?”她就不信,墨婉被阿淵傷到極致,心已死,他會因爲一個女人而放棄一直追逐着的玄山霸主之位。
敖羽附和道,“大哥,你真的願意陪她耗在這裡,寂清大師可是已經發怒了,讓你要不帶
着婉婉回碧雲峰光明正大娶回去,要不就永遠沒有你這個徒兒。”他如實帶話,就這次來楓谷,他還是去求的寂清大師,寂清大師給他一塊玉佩可以進入楓谷,但是條件就是給他帶話,他當時還不信,大哥娶婉婉,開玩笑呢。
敖溪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下,看來他真是把師父給逼急了,不然他絕對不會冒險讓敖羽來這裡。
“給他把這個帶回去,只需說,溪兒不辱使命,還需他老人家再等些日子。”敖溪眯眸說道。
敖羽伸過手來就準備接,敖溪一把將它放在身後,“小四,你可拿好了,要是交不到寂清大師的手裡,他怪罪下來……”
“我一定給你送到,大哥,你就放心吧。”敖羽拍着胸脯打包票。
“敖羽你……”花一婉都快氣瘋了,花那麼大的功夫他就是爲了來給別人來傳話的嗎?真是愚不可及。
“怎麼,你有意見?”敖溪斜挑着眉頭,面上仍是淡淡笑意。
花一婉頓時就好像被死神扼住了咽喉,發不出一絲聲響,壓着嗓音說道,“敖溪,識時務者爲俊傑,大丈夫,就不要應該拘於兒女情長……”花一婉一口氣說完,不時看着他的臉色。
“兒女情長,花一婉,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哦,還有,別忘了,告訴鳳淺琉,多謝她的好姐妹洛落。”敖溪眸裡不知深淺的笑容讓花一婉只能咬牙跺腳。
“阿婉,今日繼續喝白粥如何?”敖溪轉身朝房間走去。
“不喝。”墨婉想也不想答道,話畢,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這一聲答應不就證明自己一直在偷聽嗎?墨婉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紅豆粥如何?”敖溪繼續問道,笑容一點點放大。
好半天墨婉不吱聲,但覺得自己若是不回答不就顯得更心虛,遂而抱怨道,“不喝不喝,阿溪,你除了熬粥能不能換個花樣。”墨婉一把打開木門。
一擡眼剛好對上他的眸子,他戲謔地笑道,“誰說我只會熬粥,今日就給你炒青菜。”
墨婉只能嘴裡對付着,想着他上次在哪挖到的一罈酒,看看那裡還有沒有?
“酒在你常躺的那棵樹下。”敖溪出聲提醒道,眸裡是化不開的柔情。
花一婉聽着兩人置若罔聞的對話,眼珠都快要掉下來,爲什麼她連不擇手段的敖溪都可以勾引到,原本對她還存有的一絲同情,就在此刻都已消失,這樣也好,她回去就告訴敖淵,讓他看清楚她到底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
“哦。”墨婉在思考他是不是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自己眼珠一動他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阿婉,我把你哪裡沒看過,當然知曉你的心意。”敖溪脣角噙着一絲壞笑,墨婉老臉蹭地紅了,無賴,一直把照顧過自己就當做把柄還不鬆口了,哎,怪誰呢,誰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墨婉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男子,轉眼就看到兩個一襲紅衣的人杵在不遠處。
他是故意的,墨婉忍不住在他的腳上狠狠踩了一下才算出氣,毀她清白,不可饒恕。
敖溪看着白鞋上的鞋印,竟然放聲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