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頭在一旁急着問道:“兒子,你怎麼了?到底是多長時間以前啊?”
我止住了付老頭,解釋道:“現在和我們說話的,你兒子的魂魄只有一半。記憶力不好是正常的。我只希望他的記憶裡有我們想知道的信息就好,至於多長時間以前,都不重要。”
付老頭點頭,不再說話了。
就聽得付剛繼續說道:“當時好像是出車回來。就在快要到家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前面的路很陌生,這是之前我從來沒遇到過的情況。我還以爲自己走錯路了,但是這條路我走了不下百遍。不存在走錯的道理啊。而且車上還有我的同伴,如果我走錯路了,他也會給我指正的。但是我們開着車一直繞着這山轉……”
說起這段的時候,付剛的語氣顯得很平常,似乎在述說一段故事。
但是那輛貨車連續行駛,本來油剩的就不多了,在走過一段時間後,那油量基本就見了底了。這時付剛和同行的夥伴纔開始發急起來。
因爲這條路延延綿綿,根本就看不到盡頭,而且周圍的景物對於他們來說越來越陌生。
有個事實擺在了他們面前,那就是在自己家的家邊上,迷路了。
他們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清楚,這應該就是那個客棧裡的人搗的鬼。目的肯定是要耗盡他們的油料。
果然就在他們貨車的油量即將耗盡的時候,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座客棧。=客棧上面點着燈光,這無疑讓付剛兩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們也只有這一個選擇,就是將車子開進了客棧前面的空地。
付剛和同伴停好車,走進客棧。他們在外地也經常入住這種客棧,但是在這裡還是第一次進。既然車子已經沒有油料了,他們也想在這裡住一晚,第二天再去找路。
很快,他們就開好了房間。
當他們走進房間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很乏累,於是他們就準備休息了。
聽到這裡,我止住了付剛,問道:“在那房間裡,你有沒有發現什麼比較異常的東西?比如和房間裡的環境,不太搭界的東西……”
我其實就是想問他是不是也發現了血百合,但是我希望從他自己嘴裡說出來,更有可信度。
“不搭界的東西……”白布上,付剛的影子停止不動了,顯然應該是在思索。
我不知道他的記憶裡是不是還有這一塊的碎片,又不好催他,只能任由他去想。
付剛想了足有五六分鐘,終於緩緩擡起了頭,說道:“如果說,有什麼不搭界的東西,似乎……那屋子裡有個花瓶,裡面插着花……我們住過那麼多的店,從來沒有在屋子裡擺花的。要知道我們開了一天的車,身上臭烘烘的,環境自然也好不了,哪裡還會有人有這個雅興……”
我點點頭,讓付剛繼續說下去。
付剛他們進了房間,倒頭就開始睡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付剛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而且那聲音好像就在他的耳朵邊上喊,付剛激靈一下醒了過來。可是他在身邊並沒有看到有什麼人。但是那聲音卻一直追進自己的耳朵裡。
於是,付剛從牀鋪上爬了起來,想到走廊去看看。
結果他一爬起來,就發現了一個令他驚魂不已的情況。
他站起身來,可是看到牀上依然躺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他的同伴,另一個居然是他自己。
這怎麼可能?當時付剛就嚇傻了,這難道是自己在做夢嘛?還是一切看到的都是幻覺?
自己從牀上爬起來,卻看到另一個自己還趴在牀上。
付剛畢竟是在農村長大,對於鬼魂之說,還是有所耳聞的。他由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躺在牀上的是自己的屍體,而他正是自己的魂魄?
可是還沒等他自己想明白,他就發現牀上自己的屍體,突然也慢慢爬了起來。
和自己的屍體一起爬起來的,還有他的同伴的屍體。
兩具屍體在地上站立了一會,目光呆滯,身體有些僵硬。停頓了一會之後,又不約而同地開了門,走出了房間。
付剛心裡很急,他想跟出房間去看個究竟。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不知道這房間裡有什麼禁錮。他居然走不出這個房間,只能到門口的位置,就像是被什麼給擋住了一樣。
他在門口發現,還有幾個人和自己的身體一樣,排着隊走出了房間。
在他迴轉回房間的時候,發現他的同伴也和他一樣,無助地看着自己。
顯然自己和同伴都遇到麻煩了。
他們被禁錮在了房間裡,等了不知有多久。終於有一天,有人用招魂幡,引領着他們走出了房間。
付剛和他的同伴,以及其他的房間的幾個魂魄一起,被招魂幡引領着走出了那間客棧。
他們出去的時候,剛好是晚上。
付剛感受到了月光的洗禮,身上感覺很舒服。身體裡的能量像是被月光充電了一樣。
但是他們依然擺脫不了那招魂幡的引領。
舉着招魂幡的是一個女人,就是站在吧檯後面接待他們的女人。
那女人用招魂幡領着付剛他們,繞過了客棧,來到後面的一片花叢之中。
女人的招魂幡一甩,付剛他們就像是被繩子拖着一樣,一下子被甩進了花叢之中。
那些花能發出異香,這些魂魄聞着花香,都有些沉醉。
那些花香似乎對他們有着無窮的吸引力,他們貪婪地聞了一番之後,便不約而同地附身到了那些花身上面。
而他們一旦上了花身,就再也擺脫不了了。
付剛感覺到自己就是那支奇怪的花,而他的思維和感官還都在。
他甚至能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只是他沒辦法說話,更沒辦法行動。
附身在這種奇怪的花身上,也有一點好處。就是在白天的時候,他們魂魄再也不用怕陽光了。
他們在清晨會看到包括自己在內的那些司機,發動了汽車,紛紛離開了夕陽客棧。
可是付剛知道那些車明明都已經沒有油了,而他也沒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就看到車子行駛離開了夕陽客棧。
直到今天,他突然感覺到有人在喊自己。而且聲音很熟悉,像是自己的親人。
他身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擺脫了花的束縛,飄飄忽忽離開了那片花叢。
當他飄到客棧的前面的時候,發現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在前方有一點光亮。
那點光亮像是給自己指引道路的。
於是付剛就朝着那片光亮飄了過去。
我知道付剛看到的所謂的光亮,就是付老頭當時手裡提着的燈籠。
魂魄在這個時候,只能看到自己親人手裡提着的燈。
於是付剛的半個魂魄就被付老頭手裡的燈籠給吸過去了。
聽付剛表述完成,我對整個事件捋了一下。
我問付剛,“你是說你們這些魂魄,被那些花給困住了?平時在夜晚的時候,你能不能離開那花,去別處活動?”
付剛說道:“當然不能。在後面的一段時間內,我感覺那花就是我,我就是那支花。從來沒想過分開。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就離開了那片花叢。”
說到這裡,我嘿嘿發起笑來。
付老頭見我發笑,有些莫名其妙。他湊過來,低聲問道:“你笑什麼?我兒子有救嗎?”
我擺擺手,“付大爺,看來你兒子命不當絕啊。”
付老頭一愣,不解其意。
我又笑了一下,提醒付老頭,“大爺你還記得不記得,咱們白天去那百合園的時候,我做了什麼?”
“你做了什麼……”付老頭仔細回想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當時你一氣之下,砍了兩朵花。而且那花落地之後,就迅速枯萎,最後竟然化成了齏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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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所以我說你兒子名不當絕啊。我原來一直以爲,是因爲你親人的叫魂,才把你兒子付剛的半個魂魄給喊回來的。原來這一切都是巧合,原本並不簡單。”
“你的意思是說,你砍掉的那兩支花……”
“沒錯。”我接過付老頭的話,解釋道:“那些花上面,都附着這些魂魄。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些血百合,想要種植得好,並不那麼簡單。現在看來,這些花兒,居然需要人的生魂來澆灌。我想如果再過一段時間,如果付剛的魂魄還沒離開血百合的話,就會被那血百合給吸收,到那時,那支血百合也就成熟了。”
“什麼?用人的魂魄來養花?這簡直是瘋了……”付老頭很是吃驚,連續說道。
“是啊。所以原來我的想法是錯誤的。付剛的魂魄固然有你親人喊魂的功勞,但是最大的原因,是因爲我無意中砍掉了兩朵血百合。而其中一支血百合的身上,就附着你兒子的魂魄。這算是變相地放了付剛的魂魄,而同時你又在喊魂,這兩下作用到一起,纔算是把付剛成功地給帶回來了。”我按照我的理解,解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