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傾默默點頭，“讓別人先去試試他的底細也好。羅袁惹的事實在太多也該消停一會了，不然他爹指不定做出什麼來。”
蔡士軻插話道：“那個臨冬的星拓怎麼沒來？不是說他的劍術厲害的不得了嗎？”
“怕了唄，這還用問。”
“我看未必，他只是不想趟這趟渾水。在臨冬被公認爲少年裡的文武全才不會徒有虛名。”
“那個叫星夙的傢伙呢，你覺得他的武藝如何？”
“不清楚。”賈傾搖頭，“不過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書聲琅琅，僅一牆之隔的武殿院這頭一羣少年排着隊列正在跑步，一邊喊着富國興邦的口號。今日的晨練出現了怪異的一幕，起因是由星夙引起的。
晨練師傅並不待見這個褐瞳的南陸少年，只是讓他跟在隊列後面，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這個人似乎並不存在。然而看到他跑步時還帶着槍，晨練師傅不由得一驚，特地走到他身前詢問。
“你爲什麼跑步還握着槍？”
“因爲我喜歡。”星夙說。
晨練師傅呆愣片刻用力拍了拍星夙的肩膀，“好樣的！你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學生！”
羅袁氣哼哼的帶頭去練武場拿兵器，不一會長長的隊列再次集結，遠遠看去倒像是一隊出征的士兵。
晨練過後，少年們有近半個時辰的休息。蔡士軻像是癱了躺在馬場邊的草地上，惡狠狠地破口大罵：“星夙這死小子真有種，大早上帶着槍跑步他不累啊？南蠻子是夠怪的，是不是他吃飯、上茅廁都帶槍啊？”
周圍的夥伴被逗樂了，公孫鴻打趣道：“我看還真沒準，吃飯的時候我真得瞧瞧去！”
一向內斂沉默的賈傾也笑起來，他可是累壞了不停地喘氣，“他這樣特立獨行只會給自己惹麻煩。”
自從星夙進了書院，羅袁感到勢頭有點不對，整個書院都在談論他，風頭已經快要蓋過自己，再不做出點行動別人還都以爲是怕他呢？
看到羅袁臉上的怒氣，公孫鴻鼓動道：“老大，你要是看他不順眼用不着親自動手，我叫幾個兄弟就把他揍了。他一個小嘍囉，還不夠資格作你的對手。”
“不，這件事我自己來！”羅袁嚴肅地看着夥伴們，“你們誰要是敢找他麻煩，別怪我翻臉。”
語出驚人，衆人面面相覷，唯獨賈傾笑着拍手贊同。
羅袁說完一個人走向跑馬場，在一塊寬敞的空地上練起了刀術，每一刀都迅猛而兇狠。
蔡士軻推了推賈傾的胳膊，忙問：“老大這是怎麼啦？我們幫他他還不許？”
“這麼有趣的對手那麼急着決出勝負豈不太無趣了？”賈傾頗有一股子大人的成熟，總是不把話意說透，幹讓人着急。
“什麼有趣無趣？你繞什麼彎子，有屁快放！”公孫鴻催促道。
“你們還不明白嗎？羅袁就像是個天生的獵手，冰原城的封自嘯、奔馬鎮號稱天才的羅葉哪一個不是風頭正盛、一鳴驚人，他在乎的並不是打敗誰獲得的榮耀和聲望，而是享受拼殺最終戰勝對手的快感和喜悅。”
“那
你的意思是？”蔡士軻聽得半懂。
“星夙只是性情怪癖引人注目，並沒有讓羅袁很想戰勝他的慾望。也許過段時間就會有的，你們這下懂了吧？”
“孃的！你的心思比一個大姑娘還難猜……”公孫鴻總喜歡這樣譏笑他，其實是打心眼裡敬佩這位足智多謀的朋友。
“那我們怎麼辦？就這樣讓他鬧下去？”
“不。”賈傾笑笑，“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人可不止一個，我們等着看戲吧。”
武殿院晨練的事情很快在書院傳開了，文殿院的學生課下飯後都在談論那個南陸來的少年，甚至有不少人專門跑去看他長什麼模樣，正如蔡士軻那句玩笑話預料的那樣，他吃飯確實帶着長槍。
星吉心裡又氣又惱，哥哥的風頭都被搶去了，一個上午不下五十個人跑來詢問星夙的事情。
星吉堅決否認他是自己哥哥，儘管只比他出生早一個多月。在他冷言冷語的描述下，星夙倒顯得更怪了。
“大哥，你也不想想辦法？”看着同班的哥哥，星吉急的直跺腳。
“我們是來讀書的，你煩惱那些無聊的事做什麼？”星拓一身書院的白色長衫，英姿颯爽，課下仍在看書。
“哪裡是無聊的事啊，他們私底下都笑你徒有虛名，連武殿院都不敢進。還說臨冬的第一不是你，是那個南蠻子！”
“那不是正好嗎？免得總有人找我比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哥哥！”星吉有點惱了，“周師傅臨走前都跟你說什麼啦？他是個愛面子的人，你在書院不闖出點名堂來，別說周師傅了，臨冬城老老少少都要笑話你的！”
“你急什麼。”星拓放下書卷，認真地看着弟弟，“六月初書院會舉辦逐文、逐武大賽，我拿下雙冠就是了！”
“逐文、逐武大賽？”
“吉兄，你剛來書院可能還不知道。每年的六月初都會舉辦一次，據說還會有大官來觀看，若是能脫穎而出讓高官看重，那前途可就不可限量了。”接話的是個白麪少年，眉目清秀，因爲也是從臨冬而來很快就和兩人成了好友。
“夏賢，那這個大賽都比什麼？”
“顯而易見，文殿比才學，武殿比武藝。逐文賽分三個環節——筆試、辯題和論道，比的不僅是才學更看重頭腦夠不夠機敏，書院往往名聲最盛的大才子卻紛紛落馬，還沒人敢誇下海口能奪下魁首呢。”
夏賢看了星拓一眼，“拓兄，太過自信小心馬失前蹄啊。”
“呵呵，多謝夏兄提醒。既然是比賽就該去爭個高下，書院高才雲集，不給自己一點自信乾脆認輸算了。”
“那武殿呢？”星吉忽然想到那個討厭的人來。
“武殿可就殘酷多了，可都是真刀真槍。”夏賢提起一臉驚相，“前年有兩個人打的死去活來，誰都不肯認輸，最後血灑當場……我聽說爲此斃命的事也曾發生過。”
星吉還想着去湊個熱鬧，一聽念頭頓消，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那個蠻子這下可慘了，武殿院裡面的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打起來不要命的！”
夏賢搖頭笑笑，
壓低聲音道：“其實他們只是表面看上去兇狠，很多都是軟蛋。真正厲害的就那個幾個人，最能惹事打架的當屬羅袁，他旁邊幾個夥伴一個個都黑心，在沁陽城臭名昭著。好在他們從不欺負文殿院的學生，還曾經和巡街的士兵打起來，逛過妓院反正什麼事都做過。”
“那另外幾個呢？”星吉忙問，“比我大哥武藝如何？”
“我覺得武殿排第二的應該是雪原城的封自嘯，他的槍術很強，雖然一招敗給了羅袁，不過私下有人說他是故意輸的。他這個人很低調，這屆逐武賽我打賭他會贏！”
星拓點點頭，“我也曾聽說過他，的確是一個勁敵。”
“還有就是奔馬鎮的羅葉，他可是個天才，聽說十二歲學劍十四歲就打敗了劍術師傅。他爹只好另請高就，後來送進書院在劍術組裡排名第一，而且把那個第二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那我大哥他……”星吉越聽心裡越沒底，哥哥在臨冬那可是威風八面、無人可敵，可到了這裡才知道出類拔萃的人不止他一個。
“拓兄的大名我在臨冬早就聽說，不過——誰強誰弱只有比過才知道。”其實聽夏賢的口氣多多少少看得出，他並不是那麼看好星拓。
“對了，很少有文殿院的學生會參加武殿院的比試。”夏賢又跟了一句，“也沒人拿過逐文、逐武雙冠頭銜，不管怎樣我還是很看好拓兄的，只能祝你成功了。”
“夏兄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對這次逐文賽有幾成把握呢？”
“拓兄不要開我的玩笑了。在臨冬少年裡你排第一，有你在我可不敢妄想，能入前十就燒香拜佛了。朝中很多官都是從逐文賽考出來了，來觀看的高官每年都會從十個人裡選出一兩個作學生，運氣好會推薦進典科院，進了那兒出來的多半爲官，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你剛纔不是說大才子多半落馬嘛，我雖有自信卻也害怕自己會輸。”
“沒人敢說自己能入選，不過有個人除外。”夏賢話音一轉，“以拓兄的武藝多半是要進武殿院的，今年可真是能人輩出，武殿院也有個和你情況相似的人，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星吉被勾起了興趣，忙問：“你是說誰？”
“賈傾！”
“賈傾？他又是誰？”
“一個鑽研軍事、兵法的怪才。他這個人好像什麼都懂，思想跟個大人似的。”夏賢話裡滿是敬佩，“他是羅袁的智囊軍師，不管闖多大的麻煩都能讓他化解開，而且他的預測很準，一次都沒失敗過！羅袁進入書院的時候還沒什麼名氣，很多人不看好他能打敗羅葉，但賈傾對此深信不疑。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說了，就連武行師傅都把他當算命先生，家裡有什麼事專門跑去問他呢。”
“有這麼神？”星吉瞪大眼睛，將信將疑。
“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其實武殿院還有很多厲害的人呢，因爲他們害怕賈傾纔不敢和羅袁鬥，很多人都這麼說的。”
“那他要是參加逐文賽，那豈不……”
星拓笑笑：“這樣最好不過，他的預測從未失敗過嗎？那我倒是要試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