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亮,朕準你探望你的父親。朕的天碗作坊還少一個監軍,你明個來吧。”
李嚴的口諭傳到盧府,上下皆是大喜,盧亮立刻出府去盧族。盧伯得知此事,心裡的鬱結沒了,病情都減輕了。
次日,盧亮便重返皇宮,重新掌管御林軍兼任天碗作坊監軍。
同一天,吏部的調令到了兵部,曾經在徐家封田案上立了功的賀有從長安縣駐軍軍官調入御林軍,官職升了一級,成爲從五品下。
兵部的衆位官員看着調令,紛紛感慨。
兩件事在軍隊家族裡面傳來,族裡的子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
“有幾人能像盧亮那樣入了天子的眼,幾年功夫從七品升到了正四品上?”
“此次盧亮的原配孃家出了這麼大的事,連盧亮的繼室孃家都上奏摺告他,陛下仍是沒有降他的官職。這次反而重用他,讓他當了製造天碗的監軍。”
“你我都沒有盧亮那麼好命。”
“你們可聽說,賀有從長安縣調入天子身邊的御林軍,官職還升了一級。”
“我有親戚在吏部,前個就聽說了。賀有可真是走了狗屎運,徐家的封田在長安縣與戶縣之間,出事之後,可以去戶縣調兵,偏偏沒有去,就去找了賀有。”
“要是我當長安縣的駐軍主管,這回調入御林軍升官的就是我。”
“要不說賀有真是運氣太好了。”
“徐家幾天的功夫就大大的回報了賀有。我們入不了陛下的眼,要是能入徐家的眼也不錯。”
“徐郡公不見外人,你我都沒有門路見到他。”
國公府海家,大廳。
劉氏端坐在正前方的太師椅上,心不在焉的聽着各個管事稟報各院的情況。
之前,海英峰在海青滇的婚事上面同意劉氏的想法,兩天前變卦了,特意囑咐劉氏,不得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把海青滇的生辰八字交給劉家定親事。
海英峰素來說一不二,劉氏不敢違揹他,只能另想辦法勸服他。
這不趙氏都已經去過了徐府,劉氏擔憂趙氏已經跟徐清林提了兩家聯姻的事。
劉氏從妯娌丁彩霞嘴裡打聽不到什麼消息,更加覺得趙氏馬上就要給海青滇與徐淼淼定下親事。
她身爲海青滇的親生母親,又是縣公夫人,國公府的當家主母,竟然不能決定海青滇的親事,心裡竟是對趙氏有了一分恨意。
劉家有什麼不好,趙氏竟然一直阻攔她的侄女嫁給海青滇。
大管家匆匆忙忙走至,稟報道:“夫人,縣公爺回來了,請您去書房說話。”
劉氏瞟了一眼大管家,見他神色有些慌亂,走出大廳之後問道:“縣公爺氣色不好?”
“是。”大管家低下頭。心道:縣公爺臉色鐵青,直呼夫人您的名字。這麼多年了,這不是頭一回。不知發什麼了什麼事。
劉氏以爲是軍隊發生了什麼事把海英峰惹怒了,壓根沒有往自已身上想,更沒有往孃家方面想。
書房的大門開着,外面沒有奴僕守着。
劉氏知道海英峰素來不喜下人知道軍營的事,揮手讓奴婢都退下,而後進了書房。
海英峰正坐在椅子上閉目,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睜眼喝了一聲劉氏的名字,有名有姓,語氣裡帶着憤怒及不滿,“你要不想當這個縣公夫人,就離府滾!”
劉氏身子晃了兩下,差點氣得暈厥過去,可惜奴婢不在身側,都沒有人來扶。
她出身文官家族,卻不是沒見過風浪的,站穩之後問道:“我做了什麼事,你如此對我?”
海英峰厲聲道:“你堂兄在洛陽賣官,收取賄賂黃金一萬五千六百兩、房產十一處、良田三千七百畝,罪證確鑿,今個早朝百名官員聯名彈劾他。我是他的舉薦人,你可知我會是什麼下場?”
海英峰知道劉氏堂兄的人品不好,且特別的貪婪。
他一直不願意舉薦,可是劉氏天天在他面前以淚洗面,他年青時納妾有了庶子女,一直對劉氏愧疚,就同意幫劉氏堂兄,上了奏摺推薦。
劉氏堂兄當上洛陽刺吏,仍不知足,想去隴道當都督,又讓劉氏給海英峰。
刺吏只是一城之主官,而都督是一方主管,權力要大的多的多。
這次劉氏都覺得過了,就沒有天天逼着海英峰。不過她就算逼了,海英峰也不會同意。
誰知今個朝堂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
海英峰是舉薦人,按照朝規,被舉薦的官員犯了重罪,舉薦者輕者爵位官職被免,重則貶爲庶人。
他將面臨的最低懲罰是失去用軍功積攢得來的縣公爵位及大元帥官職,最高的懲罰就是變成庶人。
海英峰昨晚還覺得奇怪,爲何白太師去拜訪徐清林,今個才明白過來。
原來白太師今日早朝有針對海族的大動作,不想徐清林爲海英峰在李嚴面前說情。
劉氏驚恐無比,嘴脣顫抖,手腳冰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今個才知道,你們劉家是什麼德性,一邊同意要與我們家聯姻,一邊上了奏摺攀東宮。”海英峰面色一陣青一陣白,說起另一件事,真是氣上加氣。
今個退朝之後,李南特意交給海英峰一件東西,就是劉氏堂兄半個月上的奏摺的手抄版。
那裡面的內容讓海英峰氣得差點吐血。
太子妃是海英峰的親侄女。
劉氏堂兄只有一個嫡女,已經給劉氏寫信說要許配給海青滇。
劉氏堂兄竟然在奏摺上說,太子妃有了身孕無法侍奉太子,要把他的嫡女送到東宮替太子妃分憂侍奉太子。
海英峰幫劉氏堂兄當上刺史,後者竟是在背後拆整個海族的臺。這個卑鄙無恥之極的小人。
奴僕都站得遠,不過書房的門是大開着,也能聽到一些,何曾見過海英峰發這麼大的火,都嚇得縮着腦袋大氣不敢出。
海英峰望向劉氏的目光帶着幾分厭惡,不想聽她的任何解釋,起身拂袖離開,走出書房,見站在角落裡恨不得變成空氣的大管家,喝道:“劉氏抱恙,需要休養一年,不得外出!以後府內的事,你去請示賀氏。”
“是。”大管家連忙應下。心道:大夫人管家的權力被奪,以後大少夫人管家了。
海英峰在書房發火的事很快就傳到趙氏耳裡。
趙氏沉得住氣,過了半個時辰,海英峰就面色如常的來看望她,語氣平和的跟她說了劉家的事。
剛纔那半個時辰,海英峰去練武場打了木樁,要把心裡的火發泄出去。
趙氏氣得臉色蒼白,問道:“陛下怎麼說的?”
“陛下讓刑部、大理寺審案子,等案子都審完判了劉氏堂兄的罪,再懲罰我。”海英峰說到最後,也是忍不住眼中含淚,也只有在趙氏面前才能這樣哭一哭。
趙氏見長子這般難過痛苦,泣道:“我的兒,你跟着陛下出生入死那麼多年,得到這個爵位是想傳給老二瑞晨。這下白白辛苦了。”
海英峰共有三個嫡子,老大海義亮日後是要繼承國公勳位,老二海瑞晨本來可以繼承他的縣公爵位。
一夜之間,海英峰將失去縣公爵位,海瑞晨就不能繼承爵位了。
趙氏與海英峰哭了一通,而後沉下心來商議如何把懲罰降到最低。
海英峰立刻寫了奏摺,承擔責任,主動請求李嚴把他的縣公爵位撤掉,而後送去皇宮。
他們以退爲進,不要爵位,想要保住大元帥的官職。
李南得知此事,回東宮告訴了海麗榮,後者經過前者的同意,當即上了奏摺請求李嚴看在海英峰從龍之功輕罰。
徐府,大廳。
“我爹不甚好,把我娘禁足了。我奶正在氣頭,不想見我。”海青滇垂頭喪氣。
今個他去了一趟東市,看到大唐麻花鋪生意火爆,又看到凱旋樓改建初具規模,心情很好。
誰知回到府裡得知海英峰在朝堂上被彈劾,遷怒於劉氏,將劉氏禁足一年,還奪了劉氏的掌家權。
府裡上下愁眉苦臉,他心情煩悶又不想去跟軍隊家族的兄弟訴苦,本想去皇宮求李南,快走到皇宮時想到李南身邊有堂姐海麗榮,正好看到徐府,就進來了。
徐清林與徐淼淼面面相覷。
大唐國的官職分兩種。
一種是可以傳給子孫後代世襲的爵位、勳位,比如徐清林的郡公,就可以傳給徐磊,徐磊可以傳給徐文。
一種是不能世襲的官職,比如白步海的太師,雖說是正一品最高官職,但是不能傳給兒孫。
對於家族來說,都非常渴望擁有前一種世襲的爵位、勳位。
一夜之間,做爲軍隊領軍家族的繼承人海英峰就要面臨被罷官。
海英峰若是沒有官職,海族權勢減弱。
此事不是海英峰個人的事,更是海族全族的大事。
徐清林輕嘆一聲,“大哥這一步認錯認罰做得很對。”如果沒有給劉氏黨兄寫推薦信就好了,可是沒有如果。
從此事看來姻親太重要了。
他對於徐淼淼的親事不由得更加上心,要好好斟酌才行。
徐淼淼想了想,緩緩道:“眼下刑部、大理寺沒有結案,咱們還有時間想辦法挽救大舅的爵位。”
“什麼辦法?”海青滇無精打采的應了一句,又道:“我爹已經去了皇宮,聽說是自請免了縣公的爵位。”
徐淼淼問道:“表弟,你有沒有妒忌過你大哥、二哥繼承爵位,而你的官職卻是靠自己來努力取得?”
海青滇坦然道:“以前我年紀小時,在南地邊防時被小人教唆,曾經有一、兩年的時間妒忌過他們。後來我奶奶教導,我大哥、二哥有爵位才能更好的保護家族照顧我。我們三兄弟只有齊心協力,家族纔會好。我自此斷了妒忌之心。”
徐淼淼緩緩道:“我覺得刑部、大理寺那邊的案子結了,大舅孃的堂兄被定罪判刑,陛下至多削了大舅的爵位,不會免了大元帥的官職。”
徐清林跟着道:“不錯。陛下對海家很是器重,也極爲信任,此次羣臣相逼,壓力很大,不可能不懲罰大哥,只是懲罰的度肯定是最輕的。大哥縣公的爵位應是保不住,大元帥的官職卻能保下。”
海青滇目光在徐家父女臉上打轉。
他心裡一團亂麻,想要幫生父,但官職很低,連早朝都沒有資格參加。
他還想幫生母,不想讓生父因爲此事怨恨生母。
徐淼淼道:“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給陛下一個不削大舅爵位的理由,或者是不削只降爵位。只要保留了爵位,日後大舅立了軍功再往上升也容易。”
徐清林問道:“淼淼所言極是。淼淼,你可是已有了主意?”
徐淼淼定定望向海青滇,這個少年此時滿臉焦慮憂愁沒有半點的青春活力,道:“我是有了主意,那也要看青滇是否捨得?”
海青滇忙道:“爲了我爹,我什麼都捨得。”
“我聽說你個人身家豐厚,可是真的?”
海青滇毫不猶豫的答道:“我的身家也沒多麼豐厚,我就是在銀莊存了十幾萬兩銀票,在長安有幾處宅子,在東、西市有幾家鋪面。”
他是家裡的最小的嫡子,爺爺奶奶爹孃都特別寵愛他,他的大哥、二哥、姐姐也是如此。
每年他們都給他銀票,還給他地契鋪子。
他怎麼花都花不完。
這樣的情況不止是他,別的家族最小的嫡子也差不多。
他倒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
徐淼淼聽海青滇說的跟李南說的一致並沒有隱瞞,他對徐家人十分的信任,對他好感增加一分,道:“這已經很多了。”
海青滇納悶道:“我的身家豐厚有什麼用?”
徐淼淼問道:“要是讓你把這些身家都捐給朝廷,幫大舅保住爵位,然而這爵位最終不是由你繼承,而是由你的二哥來繼承,你還願意你捨得嗎?”
海青滇桃花眼圓瞪,半晌不說一句話。
徐淼淼低頭吃茶,不去看海青滇,也假裝沒有看到徐清林的眼神暗示。
“表姐,你是考驗還是在逼我?”海青滇突然間哽咽起來,長這麼大,從未像現在這麼難受。
他一直以爲他不愛財富,今個才知道他也免不了俗。
徐淼淼輕聲道:“你不捨得也是人之常情。這世上的人啊,都有着私心。你有,我也有。你看看我家,最有銀錢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哥而是我。我手裡沒銀錢心慌。”這番話真是推心置腹。
海青滇十分尷尬的抹掉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淚,擡起頭道:“我願意,我捨得。”
他想到以後不能懷揣幾千兩銀票到處瀟灑,想買什麼買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心裡真是好難受。
徐淼淼原以爲海青滇會過兩天才答應或是乾脆不答應,權當此事沒有發生過,沒料到他這麼快就做了決定,不愧是將門子弟,十分的果斷,十分的大氣,忍不住誇讚道:“表弟,你真是好樣的!”
“我這樣做能保住我爹的爵位嗎?”
“咱們用盡全力往這個方向努力,要看朝堂的變化,最後就是陛下的定奪。”
海青滇起身道:“那我現在就去東宮見太子,把我所有的財產都交給他,讓他交給陛下。”
“不行。你這樣做效果減半。你得寫一份能讓人看了聽了感動落淚的奏摺。”
“借你家的書房一用。”海青滇這就去了徐家的書房。
徐清林等海青滇走遠了確認他聽不到,這才起身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廳裡來回走動,晃得徐淼淼眼都暈了。
半晌,他蹙眉問道:“淼淼,你這樣做是不是在賄賂你大哥?”據他所知,古往今來就沒有官員用過這樣的辦法,這樣做行得通嗎?
“悄悄給纔是賄賂,奏摺呈上去不是賄賂是光明正大的捐獻。”非常時刻用非常辦法。
徐清林接着問道:“若是你大哥收下青滇捐獻的財富,還是免了你大舅的爵位,這可如何是好?”
海青滇剛纔說的那些商鋪、房產加起來至少十萬兩銀票,還有十幾萬兩銀票,前後就是近三十萬兩白銀。
這麼多的銀錢全部捐了出去,卻達不到目的,海青滇肯定會非常怨恨李嚴,也會怨恨出主意的徐淼淼。
徐淼淼太瞭解自家老爹謹慎入微的性格,解釋道:“爹,剛纔我已經說過,陛下肯定不想削了大舅的爵位,更不想免了大舅的大元帥官職,現在我們要給陛下一個理由。”
她認爲李嚴沒有海族的幫助就無法奪回帝位登基,此時據他登基還不到兩年,無論什麼理由,他奪了海英峰的爵位與官職,傳出去都會落個涼薄的名聲。
李嚴又是那麼信任海英峰,派海英峰去小梨村接的李南,又同意李南只娶海麗榮一妃。
徐清林仍是問道:“青滇只是一個嫡子,就如此鉅富,那麼海族可以說富可敵國,此事被御史彈劾,如何是好?”
“海族擁有幾百年的歷史,盤踞南地邊防百年,打了大小勝仗無數,富可敵國再正常不過。縱觀長安的這些幾百年的大家族,哪一族不是擁有鉅富,不比大哥的國庫有銀錢?”徐淼淼輕哼一聲,“我就不信御史的家族就不富裕,就是一貧如洗?”
她在金城時,李南曾經在信裡訴苦被御史彈劾。她就特意向盧亮、金素打聽了朝中幾位御史的情況。
如今朝堂上的幾位御史都不是出身寒門,而是出自名門望族,家裡十分富裕,家族也是擁有鉅富。
徐清林坐下來,內心仍是十分糾結。
“爹,你別忘記海家跟大哥是姻親。海家如今是小南南堅強的後盾,大舅若丟了爵位、官職,海家勢力減弱,小南南也是一樣。”
徐清林定定瞧着愛女,突然間失聲道:“難道此次衆位文官最終的矛頭是對着南兒?”
“我是覺得他們不想看到海家勢力再擴大,不想等到麗榮給小南南生下兒子之後再對付海家。”
“你說的對。你大舅不能失去爵位。”
徐淼淼輕嘆一聲,“不知道小南南與麗榮如何對應此事?”
徐清林問道:“我這就去一趟東宮,把你教青滇做的事說給南兒聽,聽聽他的意見?”
徐淼淼搖搖頭,“您的話會影響到小南南做決定,您就別動了。我派秋菊進一趟東宮找老烏。”
四個大宮女,春蘭、夏荷都曾進過皇宮給徐淼淼辦過事,這次該輪到秋菊了。
她要把四個大宮女都帶出來,每人都能獨當一面。
秋菊被傳喚至大廳,將徐淼淼囑咐的話背記住,這就去東宮了。
又過了一會兒,海青滇拿着兩頁宣紙過來讓徐家父女瞧看。
他的字跡十分工整,跟他的性子不同,比徐淼淼寫得還要好一些,可見是下過功夫。
徐淼淼一看每頁寫了一百個字,總共才兩百個字,要說精煉有內涵也行,可是也不是,直言道:“內容太少,詞藻華麗卻無法打動人心。”
海青滇面紅耳赤,尷尬到語無倫次,“我不是故意寫成這樣,我是真寫不出來,我沒有不想捐的意思。”
徐淼淼目光落在徐清林的身上,“爹,您就以青滇的語氣給陛下寫份奏摺。”
徐清林二話不說,就去了書房。
這下輪到海青滇與徐淼淼坐在大廳裡等待。
要在平時,海青滇肯定會把這些年知道的長安的奇聞趣事都說給徐淼淼聽,可現在實是沒有心情。
徐淼淼見海青滇桃花眼無神望向前方的不知什麼地方,柔聲道:“你也別在這裡苦苦等着,去把地契、銀票都收齊了,找一個帶鎖的箱子裝好,然後返回,把我爹寫得抄到奏摺上去再全部背記。”
海青滇點點頭,這就去了。
徐淼淼望着少年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道:大舅,你有這樣的好兒子,真是好福氣。
她在大廳裡呆着心情有些煩悶,就去花園轉轉,還沒走到一圈,奴婢就急匆匆過來稟報,說是雲族族長及雲族的兩位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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