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雲,你騙我騙得好苦。”
“你害我整整爲了擔心了一個月,爲了哭了好幾場,失眠好幾夜。”
“你的真名是什麼?”
“你爲什麼要藏身於梨花觀之中?”
“我只是個小村姑,你這麼處心積慮的騙我,爲了什麼?”
許淼淼坐在牀上,握住手裡的三幅畫時哭時笑。
她等了十天,纔打開繫着綠線的第三幅畫,誰知道這幅畫竟是以前看過的畫。
雪天怒放梅花,絕美少年舞劍。
畫裡題詩: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她回想到第一次見李憶雲時,李憶雲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
李憶雲身上的竹葉清香,雙手比許南的手還要大。
李憶雲說曾在夢裡見過舞劍的少年。
剛開始,她接近李憶雲,林氏三婢對她處處防備,卻沒有防備過許南。
三幅繫着綵線的畫,第一幅畫李憶雲躺在棺材裡面,第二幅畫李憶雲變成少年復活,第三幅李憶雲恢復男兒身舞劍出世。
“唉,其實你我第一次見面,你就用畫來暗示身份,可是我被你的皮相深深迷住了,思維都沒有平時靈敏,竟是沒有反應過來。”
“你比我年齡小一歲,我對你沒有戒備之心,太過信任你。”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雖是知己,然在大唐國男女授受不親、階級森嚴的環境下,這段情誼就至此。”
“你才高八斗,文武雙全,恢復了真實身份,日後鵬程萬里,必有一番作爲。我就在心裡祝福你。”
許淼淼到底是活了兩世的人,很快就想通透了,把三幅畫收了起來,擦乾淚水,這段回憶就封存於記憶深處了。
心裡沒有愁事,就不覺得日子過得慢了。
轉眼就到了五月,天氣炎熱起來。
小梨村依山畔河,早晚涼快,只有正午才熱一陣子,最熱也熱不過許淼淼前世住過的四大火爐城市。
相比之下小梨村絕對是避暑的好地方。
正值夏季,雨水比春季多了起來,這個雨水的量也遠不如南方,大概一個月就下三、四場雨,絕對不會像南方那樣的下暴雨,且一下就沒完沒了。
這個地方,如果是暴雨,至多下半個時辰就雨過天晴出彩虹。如果是中雨,也就半天功夫。
這一日上午,大山山頂的天空蓄了幾朵烏雲,不一會兒就電閃雷鳴,落起雨點。
黃河對岸還出着太陽,小梨村就下起小雨來。
雷聲轟隆作響,地裡忙活的村民紛紛跑回家躲雨。
鄧紅帶着衆位奴僕奴婢跑回許家時,雨已經下大了,衣褲都淋溼了。
許淼淼忙從大堂裡面出來,見鄧紅渾身是水,心疼的道:“嫂子,咱們家的地遠,你都淋溼了,快去換乾淨衣服。”
鄧紅卻是激動的笑道:“淼淼,地裡的瓜比昨個又大了些,今個下一場雨,明個是不是就能摘瓜了?”
“剛下過雨,地裡太溼,瓜沾的泥太多,明天后天曬兩天,大後天摘瓜。”許淼淼也沒經驗,就是想着讓籽瓜多長兩天,裡面的瓜子長大點,炒出來的大板瓜子脆香。
“今個又有外村的人去瞧看咱們家的瓜地。”鄧紅有些興奮,“他們是趙族人帶過來的,我看着都是種地的老實人,就讓他們瞧了,還讓王伯說了幾句。”
以前鄧紅在鄧村、劉村種麥子地,從未像在小梨村這樣天天被人觀摩誇讚。
許清林的笑聲從書房裡傳出來,“紅紅,現在再沒有人說咱們家糟踐地了?”
鄧紅高聲道:“從籽瓜結出瓜來,就沒有人說了,現在都說的是好話,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娘,你身上溼透了,快去換衣服吧。”
“娘,你要先沐浴,再換衣。”
許文、許佳的腦袋從書房打開的窗戶探出來,興高采烈的朝鄧紅招手。
暴雨下了不到兩刻鐘,就變成了中雨,暗下來的天還在閃電打雷。許家的廚房炊煙裊裊,開始燒起午飯。
許磊去梨花觀給許南送雨具。叔侄二人回到村口時,正好碰到去許家送魚的李三狗。
“這是我與我哥早晨打的黃河鯉魚、青魚,有的還活着,給你們家吃。”李三狗穿着蓑衣,揹着一個半人高的大竹簍。
三人到了許家,許磊叫小青把二十幾斤魚拿到廚房收拾,請了李三狗去見長輩。
李三狗還是像以前那樣,見了許淼淼要磕頭,感激道:“姑,你上次給我哥出的在船上賣小吃食的主意特別好。現在我哥每天比以前至少多收三十幾個銅錢。”
李二狗聽了許淼淼的話,買了瓜子、花生炒成乾貨,還買了麥芽糖,在船上售賣。
炒瓜子、花生是一小把賣一個銅錢,麥芽糖切成一小塊用油紙包好賣一個銅錢。
小吃食不貴,來往的船客等船坐船時閒來無事,就買來吃。
李二狗薄利多銷,壓根沒有想到,每天的利潤就比一個非常能幹的成年漢子在縣城裡打工還要高許多。
許淼淼微笑,謙虛的道:“我的主意好,那也得你哥聽了去做才行。你哥這個決定做的好。”
“姑,我哥想問問你,能不能賣些糕點什麼的?”李三狗目光裡帶着崇拜敬佩。
許淼淼想了想,便道:“糕點價錢高夏天天熱易壞不要賣。”
許南點點頭,“糕點得到縣城、鎮裡進貨,價錢可不便宜。”
許淼淼接着道:“你哥可以賣帶素餡的玉米麪包子,還可以賣時令的果子,比如易儲存不易壞的梨子,一天就賣幾個梨子,不要多了,畢竟梨子價錢貴,一般的農戶人家買不起。”
“好。我回去跟我哥說。謝謝姑。”李三狗又一次磕了頭,就跟着許南去隔壁屋子說話了。
到了中午,許家吃紅燒黃河鯉魚、黃瓜炒肉片、素炒茄絲、雞蛋湯,主食是米飯、白麪饅頭。
李三狗走後,許南跟許家人道:“三狗哥也訂親事了,女方是黃河對岸花村的,兩個月後就成親。”
許淼淼問道:“花村就是花嫂孃家那個村吧?”
許南笑道:“姑反應可真快。您說對了。三狗哥要娶的女子就是花嬸的親侄女,也就是明圓的表姐。”
許淼淼菀爾,問道:“花嫂有兩個兄弟,都給咱們家打過井,三狗侄子要娶的是哪個兄弟的女兒?”
許南嘻嘻笑着搖了搖頭,“那就不知道了。三狗哥說成親後帶老婆來給您磕頭。到時您問問。”
鄧紅學着許淼淼的口氣打趣道:“小南南,冬至、三狗都訂親事了,你急不急?”
許南臉通紅,嘀咕道:“我還沒成年,急什麼。”
許清林乾咳一聲,緩緩道:“許南的親事這兩年都不會議。他把心思放在學文習武上頭就好。”
許南生父許焱有消息的事,許清林只跟許淼淼說了,就連許南都不知道。
許淼淼微笑道:“小南南這幾個月讀書習武都有長進,便是騎馬也學的不錯。”
許南謙虛的搖搖頭道:“我還差得遠。”
許磊從後來冒出一句話,“你已經比我強很多了。”
這幾個月許磊只要是觀裡守梨林,就會跟許南比試武功。從最開始一隻手就把許南打贏了到現在要全力以赴才能打個平手,事實證明許南的學武進展神速。
許南便道:“二叔,我的力氣還是不如你大。”
許磊想了想道:“等你長到二十歲,力氣就會變得很大。”
許文仰視着許南,一臉的崇拜。
許淼淼伸手摸摸許文的包子頭,柔聲道:“文文,明個你就跟小南南一起早起去梨花觀練武?”
昨個老爹許清林第三次給她說,讓許文去練武,她已拖了很久,不好再拖下去,只能讓許文練武吃苦頭了。
許文連忙點點頭。
許南鼓勵道:“弟弟,我十三歲才習武,比你足足大了七歲。你這麼小就習武,只要勤奮肯吃苦,肯定比我成就大。”
許佳擡起頭,一本正經的問道:“姑,我也想習武,行不行?”
鄧紅忙過來,把許佳抱了起來,問道:“你是真想還是說說而已?”
“我是真想。”許佳話畢,繼續望着許淼淼央求道:“好姑姑,你就讓我跟着大哥、二哥一起習武吧。”
許淼淼心裡自是願意,只是許佳習武的事必須得許磊、鄧紅同意了才行,笑道:“你既然想學,那就問問你爹孃。”
鄧紅摟緊了許佳,柔聲道:“習武每天要起得很早,還要跑很長的路,非常的辛苦。你姑拖了這麼久才讓文文去學武,就是覺得文文年齡太小。你比文文還小一歲呢。”
許磊卻是仰天哈哈笑了幾聲,“佳佳想習武是好事。以後誰也不欺負她。”
許佳激動的道:“娘,爹同意了。”
許清林高聲道:“紅紅,你婆婆就會武,且武功不低。你就讓佳佳習武。”
許淼淼驚詫道:“我娘會武功?”
家裡的人都是一臉的驚訝。
在許磊的記憶裡,已故的海氏身子一向柔弱,在生下許淼淼之後,就更加不行了,不是腰疼就是腿疼,時常吃藥,連地都下不了。
鄧紅清楚的記得,多年前,她與鄧老八來許家看她姐姐鄧氏時,海氏說話聲音很輕,吃飯時胃口很小,一滴酒都沾不得。
當時她就覺得海氏弱不禁風,怎會料到海氏是個武功高手。
許清林含糊不清的答道:“會。她只是不顯露。”話畢,轉身就去書房關上門。
“爺又思念奶了。”許南把許佳抱過來,故意板着臉道:“你跟我去習武,你要是早上起不了牀,我可要重重的打你的屁股。到時你爹孃攔着都沒用。你爹現在已經打不過我,他可護不着你了。”
許佳小眉毛一蹙,雙手握住,十指交叉,問道:“我就多睡一會兒也不行嗎?”
許南搖搖頭道:“不行。我師父在梨花觀等着,我可不能遲了。”
許佳好一陣子糾結,終於還是點點頭,“我能早起,不會讓你遲了。”
許磊與鄧紅相視對望,均是笑道:“你可得說到做到。”
許淼淼順勢道:“佳佳,你好好學武,回來教我與你娘。”
許清林站在書房的門邊一動不動,聽到外面兒孫的對話,想起了亡妻及塵封的往事,一時感慨,熱淚盈眶。
雨後的小梨村,空氣更加的清新,河風徐徐,鄉間野花清香淡淡,幾頭大牲口在河岸邊悠閒的吃草,十幾個孩子在老人的談笑聲中嬉戲。
時光就這麼靜靜的流逝,人的心神安寧。
許淼淼已經完全適應了大唐國北地鄉村生活。
由於家裡伙食好,以前營養不良造成的皮膚微黃,現在變得白裡透紅,原來頭髮枯澀開叉,現在烏黑泛着光澤。
個子長高不少,大約一米五八,在村子裡未成親的小女子當中已是最高。
五觀長開了,星目精亮,瓊鼻朱脣,除去以前的精緻,又多了幾分靈氣。
原來沒有氣質,甚至有點俗氣,現在舉手投足都有氣質魅力,自信大氣,不像出身普通人家。
村裡的人都覺得許淼淼從去年秋天開始變化非常大,以前誰都敢跟她說話,還有婦人罵她沒娘教,現在村裡的晚輩見到她都尊稱姑,平輩見到她都非常的客氣,再沒有人指親着鼻子嘲笑譏諷她。
趙蘭是許淼淼的好友,有了許家的幫扶,變化也很大,跟趙林夫妻分了家,靠自己賺銀錢養活自己與弟弟,還住了新房,見到誰都擡起頭來說話,那份自信是族裡堂姐妹都不曾擁有的。
趙德家跟許家關係走的近,趙德在梨花觀找了建三清大殿的差事,趙明正在集福樓做事,變化也是有目共睹。
王家三兄弟是最早得到許家幫助的,原來窮的揭不開鍋,現在王大寶一個人就能養活幾口子,王二寶砌火炕在外地長見識還有銀錢,就連王三寶都識字會背《詩經》及一部分《大唐國律法》。
“他姑,現在還不到秋忙的時候,你看能不能讓我炸麻花去鎮裡賣賣?”
“他爺,你才華高,能不能教我家柱子識字?”
“他嬸,我家的地種糧食餬口都不夠,更是賺不了銀錢,你教我種籽瓜。”
許家人走在村裡的土路上,時常有村人過來搭話,有的婉轉,有的直接說目的。
許家人早就統一口徑,就連許清林臉皮這麼薄的人爲了今後的安寧日子,也得硬着頭皮道:“誰家以前跟我家走動,現在我家還跟誰走動。我家以前窮時,跟你家沒有來往。你去找跟你家關係好的人家辦事。”
這一日早晨,又是大晴天,太陽大的晃眼,安靜的小梨村突然間傳來老頭、漢子激動亢奮的叫嚷聲。
------題外話------
六一入V,當天15—30萬字倒V。親們不要存稿,要記得追文!
喜歡本文的親們請以各種方式支持。謝謝。
強烈推薦親們去看下我的完結一對一寵文《藥女晶晶》(出版名《君心不悔,青春作證》,紙書噹噹網有售)、《嫡女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