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府。
海華把聖旨放在每用來祭祀的祖宗靈牌前,親自在族譜裡添了董飛燕的名字,又派人去把二兒子海浩林找回來。
趙氏派了大奴婢來稟報,說董飛燕與琰王已至長安城外,馬上就要到海府見長輩。
海華去見了趙氏,沒好氣道:“從文這個臭小子,爲了他媳婦,竟是跟家裡人也玩起了兵法,現在竟是兵臨城下。來就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擋。全家人還怕了他媳婦不成。”
趙氏又開始抱怨了,“一品的女官,還有一個皇室的王爺,我們全家人人都得向他們行禮。”全家人向人家下跪,這跟尚公主還有什麼區別。
海華坐着發了會呆,漸漸目光清明,揮揮手,“罷了。總比那年英峰爲青滇在陛下面前求得最開始的那門親事強。”
當初這件事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兩年過去了,這件事回想起來,仍是特別的氣憤。
經歷了這件事,別的事都不叫事了。
董飛燕是個有娃的寡婦,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又不是與海從文成親之後才暴露出來。
這總比呂敏與海青滇被賜婚之後,被東宮查出不貞已懷了別的男子的孩子強多了。
趙氏怕海華再被氣着,不再說抱怨的話了,安排府裡大開中門迎接董飛燕母子進府。
衆人在大廳左等右等,都過去快一個時辰了,人還沒有來。
“琰王府不就在隔壁嗎,他們都進了長安,不來咱們府,也不回琰王府,能去哪裡?”
“說起來,咱們跟琰王爺還是鄰居。現在就成了親人。放在兩年前,打死我都不敢想。”
海族的衆人低聲議論。
海從文的貼身奴僕興沖沖的來稟報,“從文少爺說這些天一家三口夜宿陛下賜的侯府,不在咱們府裡住。剛纔先去了侯府把行李放下,去皇宮面聖謝恩,說出了宮立刻就過來。”
海華在書房裡看兵書,聽到這個消息,道:“琰王進長安,必須先去面聖。”
又過了一會兒,門奴滿天臉笑容急衝衝來報,“東宮來人說是太子、太子妃馬上要進府,還要在咱們府用晚飯。”
這下衆人皆是十分驚喜。
徐麗榮在三個月前給李南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李紫英被李嚴冊封爲郡主。她已是有兒有女的人。
這還是她生下李紫英之後頭一次回孃家看望。
海華、趙氏帶着嫡庶兒孫全體出動去了府門外,剛到就看到了東宮的馬車及御林軍浩浩蕩蕩的過來了。
李南、徐麗榮、徐淼淼從第一輛馬車下來之後,海從文、董飛燕、李文琰、雲義黎就從第二輛馬車下來了。
海府的人跪下黑壓壓的一大片,磕頭行過禮之後就請着李南、徐麗榮一行人進府。
董飛燕穿着一襲寶藍色的長裙,容貌傾國傾城,看上去如同十六、七歲的少女,豔壓海族衆女,把海族全族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以前總是聽說她有多麼多麼美,覺得都是傳言,沒想到真的這麼美。
趙氏總算是有些理解孫子爲什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這別說男人,就是身爲老婆子的她都喜歡多看董飛燕几眼。
董飛燕跟在海從文的身後不說話,不過絕美的臉上始終掛着微笑。
徐淼淼親熱的挽着董飛燕的胳膊,跟她與海族衆女說話。
“這是你嫂子鄧櫻。我剛纔給你說過她的,心最寬了,性格直爽。”
董飛燕嬌聲叫道:“嫂子。”
鄧櫻扭頭看了董飛燕好幾眼,笑道:“弟妹叫的我的心都酥了。從文真是好福氣,娶到你了。”
董飛燕目光真誠的道:“我是再嫁之身,年齡也大了,從文出身名門,又是少年大英雄,對我也好。我能嫁給他,纔是我的福氣。”
海族的人聽到這番話,覺得董飛燕人比較實在。
海麗榮笑道:“千里姻緣一線牽。這是你們的緣份。”
“你與小南南也是如此。”徐淼淼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雲義黎,道:“我與義黎也是。”
海華跟李南說話,被後者說的朝中趣事逗的仰天哈哈大笑。
李南今年十六歲了,已經是兩個兒女的爹,政事令他臉上早早的褪掉了所有的稚氣,有的只是成熟。
曾經他看雲義黎非常不順眼,現在也姑父長姑父短的叫了。
今個徐淼淼與雲義黎爲了給董飛燕母子做面子的事來東宮相求,李南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還把海麗榮也叫上。
海族衆人也都認得李文琰,不過沒跟他說過什麼話,看他生得一張娃娃臉,眼睛明亮,目光純真,是個性子單純的人。
海從文追着海浩林說話,“爹,我可把飛燕母子給帶回來了。”
“知道了。看到了。”也被震到了。
“你還滿意嗎?”
“我要抱孫子!”
“上次在金城太匆忙,這回我一定要飛燕懷上,明年你就等着抱孫子。”
“孫子孫女都行。我都喜歡。”要是個孫女那得美成啥樣,長安第一美人,這個級別低了,怎麼着也得是大唐第一美人吧。
衆人進了大廳之後,呂雅在衆女眷當中不吭不哈的,但是也沒有被徐淼淼忽略,特意向董飛燕介紹。
“這是我表弟青滇的媳婦呂雅。青滇還在外地剿匪,估計年底纔回長安。”
“我在金城就見過雅兒。這次我與琰兒來長安,呂都督率金城官員送我們母子至金城十里外。”
呂雅語氣裡帶着幾分感慨,柔聲道:“好嫂子,我們現在成了一家人了。”
大房的人除了海青滇夫妻,都去南地的邊防。
海青滇這兩年在大唐國各處剿匪,只有過年纔回來,與呂雅聚少離多。
呂雅一個人在海府,二房、三房從未欺侮過她,其餘的人也慢慢的接受她。
特別是暫時是當家主母的鄧櫻,回回好事都想着呂雅。
呂雅的日子在海府,除了不能常見到海青滇之外,其餘的都比較順心如意。
呂雅的爺爺呂學進這一系脫離了呂族去金城安家,但是呂雅一直在長安,知道呂族的事情。
相比較之下,呂族的十幾位嫡女就她日子過得最好。
當年聖旨上賜婚的呂敏在白府只是個貴妾,肚子裡的孩子去年年初生下來了,是個男嬰,就是白星凡的長子,不過是個庶子,身份尷尬。
白星凡的元配嫡妻李玉今年才十三歲,還沒有及笄,在皇宮裡待嫁,長子位置就被貴妾所生的兒子佔着了,氣得不得了,時不時的派宮人去找白家找呂敏的麻煩。
呂雅的十幾位嫡的庶的堂姐妹,個個都沒有她嫁的人家好。
在幾次聚會上,這些堂姐妹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帶着幾分妒忌,還教唆呂雅把大唐麻花鋪、凱旋樓的佔爲已有,不要再給徐淼淼五成利潤成紅。
呂雅纔不會中計,根本不聽堂妹妹的話,以後與她們見面連話都不怎麼說了。
用過晚飯之後,海從文與董飛燕由海華領着去拜祭祖宗牌位。
董飛燕磕了頭出來,又主動給海華、趙氏、海浩林磕了頭。
三位長輩拿出貴重的見面禮送給董飛燕,囑咐她給海家開枝散葉多多生子嗣。
董飛燕將送給衆人的禮物單子交給了鄧櫻。
這次初見一團和氣。
董飛燕又婉轉的說了與孃家董族關係絕裂,日後若是董族有事打着她的旗號求到海府,海府不用理會就是。
別人都是把與孃家不合的事捂着蓋着,董飛燕卻是坦誠相告。
這一件事上投了趙氏的脾氣,覺得這個孫媳婦很通透。
東宮太子夫妻回宮,海從文一家三口回了侯府,雲義黎、徐淼淼也離開了。
鄧櫻把董飛燕送的禮物單念給趙氏與海華聽,嫡系的每個人都有禮物,包括遠在南地邊防的大房一系也有,且都不是尋常之物。
二位長輩面露笑容,等鄧櫻退下後,誇讚董飛燕待婆家人大方會做事。
原本覺得不是門好親事,現在看來董飛燕生得模樣很好,待人接物都不錯,倒是也還行。
“你還氣不氣?”
趙氏感慨道:“不氣了不氣了。家和萬事興。從文與他媳婦只要把日子好好過下去,住在侯府就住吧。”
海華道:“從文有本事,自己掙回的爵位,陛下恩賜府邸,要是不住也不好。”
董飛燕送的禮物到了各院,衆人皆是歡喜。
呂雅得了一對上品的白色的和田玉玉鐲,當即就戴在了手上,晚上寧靜也無事有些孤單,就去書房給遠在金城的長輩寫信。
雲義黎與徐淼淼特意去了侯府一趟,認個門也瞧瞧裡面什麼樣。
侯府自是沒有琰王府大,也沒有那麼奢華,可住不下幾百名王府親兵隊。
李文琰下令一半的王府親兵隊軍士住到琰王府。
徐淼淼道:“表哥,嫂子爲了遷就你,放着王府不住,到侯府住。”
海從文一臉幸福,咧嘴笑道:“飛燕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董飛燕嬌笑道:“他也是遷就我纔沒有住在國公府。”
海從文柔聲道:“那是我應該做的。”
董飛燕道:“我們等你們大婚之後就回金城,在這裡住不了幾天。” 下午就來過侯府,準備安排人在他們一家走之後,好好的改建一番,必須弄得精緻賞心悅目。
“我們明個再過來。”徐淼淼朝董飛燕眨眨眼睛,意思是你懂的。
海從文倒是實在,特意跟雲義黎囑咐道:“我們好不容易能多睡會。你們可別來太早。”
雲義黎哭笑不得。
海從文就拍了拍雲義黎的肩膀,俯在他耳邊低聲道:“等你跟淼淼大婚之後,你就知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恨不得三天三夜不出屋。”
雲義黎俊臉通紅,見徐淼淼也是被董飛燕說的羞的低下頭來,想到馬上就能與心上人洞房花燭夜,心裡火熱,莫明的亢奮。
徐淼淼從侯府離開之後,見天色已晚,就改在明天去長安書院看雲曼婷母子。
這次雲曼婷母子三人也跟着董飛燕回到長安,直接去了長安書院。
一別兩年,徐淼淼對母子三人還有些想念。
雲義黎柔聲道:“淼淼,我這就出城。明個再來瞧看你。”
“明個我去長安書院找你。咱們再一起去侯府。”
“天氣太熱,你別出城。”
“我想看看曼婷母子。”
雲義黎鳳眸含情,紅潤的嘴脣微張,柔聲道:“我帶她們去看你。你就在府裡等我。”
雲義黎回到長安書院,已是亥時,平時這個時候在書房裡苦讀備考,今個在路上就董飛燕與海從文的婚事想了很多,一進書房,坐下又想了想,提筆寫奏摺,揚揚灑灑的寫了一千多字。
這份奏摺本該是在文比科考結束之後,上報李嚴,如今爲了能給董飛燕減少一些流言蜚語帶來的壓力,提前上報。
次日一大早,他就帶着奏摺去東宮,在早朝之前交給了李南。
李南正在東宮的練武場晨練,見到雲義黎有些驚喜,看完奏摺,微笑道:“此事你給我說過幾次,我也在父皇面前嘮叨了幾句,現在你形成奏摺上報。甚好!”
雲義黎懇求道:“不出所料,今個早朝就有官員彈劾表嫂。勞煩你這就把奏摺拿去讓陛下瞧看。”
“小事一樁。我這就去見父皇。”李南又特意道:“日後你對我姑也得這般上心才行。”
雲義黎點點頭道:“那是。”
海從文與董飛燕還在享受新婚燕爾的幸福時光,早朝就有幾十位官員上奏摺,海家已經駐守了南地的邊防,海從文去駐守北地,海家手握南北地的軍權,萬一有不臣之心,就能一舉顛覆朝廷,阻止李嚴派海從文駐守北地。
另有十幾位迂腐的老官員,各自上了奏摺,說董飛燕不守婦道,沒有給李靜滿三年就改嫁,還說董飛燕給皇室的臉上抹了黑。
雲義黎以雲族族長的身份上的奏摺,內容就如何迅速增加大唐國的人口獻策,其中就有一條是鼓勵寡婦再嫁。
大唐國與匈奴國之戰大勝,然有四萬多的軍士英勇犧牲,這些人大都有妻有兒。
他們長眠地下,妻子成了寡婦,帶着幼小的兒女,沒有依靠,生活下去非常艱難。
如果幾萬名寡婦能夠帶着兒女改嫁,就有了依靠,都能夠存活下來,且還能給第二任丈夫生育子嗣,爲大唐國增加人口。
李嚴將以上三件事的的奏摺放在一起讓文武百官熱議半個時辰,最後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親自封的玉門侯海從文,自是信任他。他是無名氏老英雄的弟子,令匈奴國聞風喪膽的少年軍神,朕在位的一天,就讓他給朕守護北地邊防一天。”
“董飛燕與海從文的婚姻是朕賜的,也是李靜的師父無名氏老英雄一手操辦。朕不想在此事上面聽到任何非議,違者重罰!”
“雲義黎上的奏摺奇思廣義,裡面的提到的十一條增加人口的方法,由官報傳至各地,先從長安縣及陝西道的臨潼試點執行,看效果如何。雲愛卿替朕分擔國事,賞匈奴國千里馬兩匹。”
如今的李嚴已登基近四年,手底下有一羣能臣干將可用,想要做什麼大事不再像以前那樣費盡周折才能達到目的,在民間也積累到一定的威望名聲。
各大家族對李嚴的牽制也越來越弱,反之權力集中在了李嚴的手裡。
退朝之後,李嚴在御書房召見禮部尚書劉爾屬商議三年一屆的文比科考,李南陪聽。
李嚴待劉爾屬走之後,緩緩道:“上界的狀元是白族的白星凡,這界的狀元不知花落誰家?”
李南雲淡風輕的道:“自是花落雲族。”
“科考與寫奏摺是兩回事。不知我的義黎在新婚之後,參加科考能不能靜下心來考進一甲?”
李南自信的道:“姑父曾在梨花觀隱居近十年,能夠做到足不出觀,心自是極靜。”
“各大家族都想將文狀元收入囊中,我現在能叫出名有失望奪魁的學子就不下於十位。”
李南挑眉道:“到時就看姑父與您說的十人在科考現場做文章誰發揮的最好。”
這時外面有太監高聲稟報道:“陛下,高麗國的使者有急事求見。”
李嚴與李南相視對望,均是露出表情一樣的壞笑。
原來今年開春,高麗國國王派使者帶着國書出使大唐國。
國書裡對李嚴歌功頌德,而後又訴苦高麗國有多麼多麼的窮,請李嚴送給高麗國一個極品御賜天碗,兩國友誼天長地久。
李嚴登基的第一年,曾給各國國王寫去國書,表達友好,盛情邀請各國派使者來長安。
沒有一個國家的國王回信祝賀李嚴。
自從前年大唐國製造出手藝比羅馬帝國精湛百倍的御賜天碗,土蕃、波斯、羅馬帝國等國的皇帝得知此事之後,從去年開始派使者帶着國書來跟李嚴表達友好,然後用想用一定的黃金、寶石、美女換走御賜天碗。
目前爲止,已有十七個國家想要從大唐國得到御賜天碗。
不過,像高麗國國王這樣臉皮比長安城牆拐角還厚,不想花一個銀錢,還是頭一個。
於是,李嚴就把高麗國的使者晾了好久都不傳召。
高麗國的使者通過長安的高麗國鉅商,一路找官員,上個月竟是疏通到了東宮李南那裡。
李南給高麗國使者出了一個天價,丟下四個字愛買不買。
高麗國使者沒有被天價嚇倒,三番五次的往皇宮跑,要跟李嚴說此事,把價錢降下去。
今個高麗國使者又來了,李嚴照舊以國事繁多爲由不見。
誰知,太監去而又返,很是激動的稟報道:“陛下,高麗國的使者說,太子提的金票數額都準備好了,想見您當面商議要事。”
李南瞪眼驚詫道:“小小的高麗國竟然這麼有銀錢?”
李嚴也是有些激動的高聲道:“朕正好處理完國事,那就召見高麗國使者。”
很快,高麗國的使者與大唐國的翻譯官一起來了,行禮之後,開門見山說明來由。
原來大唐國大敗匈奴國,在天下各國當中的聲威大大提高。
高麗國的國王希望大唐國皇帝李嚴寫一封國書,承認他的國王王位正統。
這就跟多年前庶人李動向羅馬帝國皇帝請求寫國書證明帝位正統一樣。
李南上下打量身材瘦幹卻穿着非常肥大的高麗官袍的老頭使者,問道:“你準備的金票呢?”
高麗國使者聽完翻譯官說的話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雙手呈上,而後表情慷慨激昂說了一堆話。
翻譯官激動的道:“陛下、太子,使者說這裡面是一半的定金,另一半金票等我國把御賜天碗護送高麗國境內交付。”
天價的金票一半數目也是極大,能夠抵得上幾年的國庫稅收。
李嚴虎眼精亮,微笑就要點頭答應,李南板着臉道:“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翻譯官就把原話的意思翻譯給使者。
老頭使者都快要哭了,“一半的定金已經很多很多。”
李南板着臉道:“我們派人護送御賜天碗到你們國家境內,若是你們國家派軍隊裝扮成強盜直接搶走,然後反咬一口說我們弄丟御賜天碗,到時還讓我們償還定金。”
老頭使者頭搖得像撥浪鼓,不過目光閃爍。
李嚴閱人無數,一看老頭使者就不老實,說不定心裡正是打着李南說的搶天碗的壞主意,便道:“本國剛打敗匈奴,戰利品已堆滿國庫,軍士的行囊也塞滿了值錢的東西。你們高麗國的這一點點銀錢我們還不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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