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了一隻野兔、一隻野雞。姑,今晚我要吃野兔肉、野雞肉!”
三女均是放下手裡的頭,快步走到院子,見喬伯揹着弓箭,左手提野兔、右手提野雞,滿載而歸。
小青激動的跳了起來,“舅姥爺,您可真厲害,頭一次進山就打着野味了。”
“這野兔的眼睛還睜着,是死了還是活着?”鄧紅童心未泯,竟是蹲下來,用手去摸野兔的眼睛。
許淼淼前世什麼動物都見過,沒她們那樣激動。注視力都落在野雞身上,“野雞毛比家雞毛漂亮多了,等會把長毛留下來,姑給你們做幾個雞毛毽子踢着玩。”
喬伯憨笑着也不表功,把野兔、野雞放到廚房,問聲需不需要收拾乾淨。
許淼淼吩咐道:“喬伯,你畢竟上歲數,打獵是件很累的事,快去歇息。”
“是。”喬伯感激的點點頭。
許淼淼又吩咐黃娟去拿了兩塊點心、四塊糖去給喬伯,這是獎賞他的。
許家的點心、果子、乾貨、茶葉等好的吃食都由黃娟管着,這麼多天,不曾少一個果子、丟一塊糖。
晚上,家裡除去魚肉餃子,還有半隻滷野兔、紅燒野雞。
許淼淼在開桌前就笑道:“大家喜歡吃就多吃些。放心,我給二哥留着呢。我還留了些明個去鎮裡的路上,餓了吃墊墊肚子。”
許清林在集福樓吃過野味,但是遠沒有許淼淼今個做的好吃。
鄧紅吃着餃子、野味,不由得想起了鄧老八,要是老爹能吃到這麼好的吃食,該有多好。
許南吃飽了飯在家呆不住,也不去看大牲口了,“姑,我去王家跟大寶學學釣魚的經驗。一會兒就回來。”
過了許久,天都黑透了,許清林正要派老烏去王家叫許南迴家,許南沉着臉回來了。
許淼淼正在洗臉準備睡下,聽到許南迴來的腳步聲,特意出來在屋門口攔住,嗔怪道:“小南南,你不是說一會兒就回來,怎麼這麼久,看把你爺爺給擔心的。”
“姑,大寶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我去時他正跟高大姑生氣,連飯都沒有吃,喜兒在一旁哭。”許南見許淼淼已將頭髮披散,停頓一下,“姑,明個我再給你說吧。你快歇息去。”
“你別把話說一半,進來說完。”許淼淼讓許南進了屋。
此時,黃娟已被許淼淼打發回那邊的院子歇息了。屋子裡只有姑侄二人。
“我上次不是您說過高河回來了。”
“官府下令高老大一家遷走,他們未經官府允許是不能回咱們村的。”
許南面色複雜,“您說的是。原來高老大一家人遷過去沒多久,高老大就得了瘋病,見人就咬,把高河的娘、弟弟、妹妹也咬了,還咬了幾個村民。村子裡人的罰了高老大銀錢,將他們一家趕出村。”
許淼淼心一怵。
許南仍在自顧自的道:“高老大夫妻、高河的弟弟妹妹在回咱們村的路上就死了。高河連埋他們的銀錢都沒有,只能棄屍荒野。高河自己就這麼一路討飯討到咱們村。”
一下子四條人命沒了。許淼淼手腳有些冰涼。
許南見許淼淼臉上一下子沒了血色,問道:“姑,你是不是害怕?”
“我不是害怕。”
“姑,你別不好意思說出來。你的臉都白了。”許南自責道:“我該死,不該晚上說這些事嚇你。”
許淼淼狠狠瞪了許南一眼,只有這樣纔會讓他認爲她不怕,語氣肯定的道:“高老大得的不是瘋病,而是狂犬病。”
許南自是相信許淼淼說的話,喃喃道:“原來是狂犬病。”
許淼淼緩緩道:“旺財生前咬過他,犬齒上有狂犬病菌,潛伏期很長。高老大在咱們村時沒有發作,遷走之後發作,見人就咬,懼怕水,病發沒多久就會死亡。”
許南疑惑道:“姑,旺財也咬過高河,怎麼高河沒有得狂犬病?”
“高河的體質與高老大不同,狂犬病菌潛伏期長,可能十幾年後發作,不過也有可能一輩子沒事。”
許南擔憂道:“高大姑還想收留高河。可我覺得萬一高河病發,把王家人咬了怎麼辦?”
許淼淼問道:“大寶不想讓高大姑收留高河,所以跟高大姑吵架?”
許南攤開雙手,有些無奈的道:“高大姑瞞着大寶,每天給高河送吃食,被洋芋蛋發現了告訴大寶。大寶生氣高大姑把他當外人,也不想高河進家門。”
許淼淼面色微變,“大寶視高大姑爲生母,對她很孝順。高大姑這事做的不地道,肯定傷了大寶的心。”
許南長嘆一聲,“是。大寶哭了。”
“高家與王家有仇,高河性子愚蠢易,若是進了王家,哪天被人挑唆,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高大姑怎麼能讓高河進王家?”許淼淼秀眉微蹙,“當日大寶成親,我是做爲他的長輩受了他的磕頭禮。這件事,別人不好管,我得去管。”
許南在門外等候。許淼淼重新梳了頭跟許清林打了聲招呼,就帶着許南去了王家。
開門的是哭得眼睛紅腫的洋芋蛋,見到許淼淼像見到了親人一般,大聲叫道:“姑!”
許淼淼摸了摸洋芋蛋的腦袋,估計孩子在爲告密而引起大哥與高大姑吵架的事自責愧疚,“三寶侄子,你是個好孩子,把高河的事情告訴你大哥是對的。”
洋芋蛋委屈的哭出聲來,許南拉着他往院子裡走。
高大姑沒想到許淼淼這麼晚了還親自過來,連忙抹了眼淚與王大寶夫妻出來相迎。
“事情的經過我都聽小南南說了。”許淼淼的環視王家三個大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大人兩個未成年。
高大姑滿面愁容。王大寶面色憔悴。劉喜兒淚流滿面。
王大寶聲音沙啞道:“姑,真是不好意思,這事還驚動你了。”
“你現在是家裡的主心骨,你可不能把身體氣壞了。”許淼淼瞟了高大姑一眼,希望她能明白這個家是誰在支撐着。
劉喜兒望着王大寶的目光裡帶着愧疚。
高大姑哭道:“他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大哥一家就剩下高河了,我不能看着他再沒了。”
許淼淼見許南要開口,瞪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你不是已經被高家趕出來了嗎?”
高大姑急道:“可是我到底是高家的女兒。”
許淼淼仍是不急不慢的道:“高家的女兒不止你一個。”
劉喜兒忍不住道:“姑,高河去鎮裡找我姨,被我姨用棍子打出來了。”這樣一句話就表明了她的態度。
許淼淼朝劉喜兒微微點頭,“他姑,我要是你,不會像你妹那樣做的那麼絕,但也不會像你一樣引狼入室,把好生生的小家給毀了。”
高大姑淚眼朦朧,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高河今年十三歲,跟大寶侄子一樣大。你看看大寶侄子,兩年前就獨自去縣城、鎮裡打雜工,大夏天打井,大冬天倒糞,最苦最累最髒的活都幹過,獨自撐起一個家,養活兩個弟弟。”
高大姑目光黯淡,無言可對。
許淼淼話音一轉,肅容道:“高河有手有腳,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怎麼就不能去縣城、鎮裡打雜工掙銀錢養活自己?”
劉喜兒道:“姑,我娘給了高河吃食,這幾天前前後後還給了他一百二十五個銅錢。他還嫌不夠,要住進我們家。”
“他姑,我是大寶與喜兒的姑,我說話自是向着他們小夫妻。如果在你心裡大寶夫妻沒有高河重,那你就帶着你的銀錢搬出去與高河過。”許淼淼話畢,朝劉喜兒使眼色讓她不要吭聲。
許南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着高大姑,叫道:“高姑姑,喜兒是你親生的女兒,大寶是你的女婿,你爲了高河能捨掉他們夫妻?”
洋芋蛋雙手用力搖着高大姑的胳膊,急道:“姨,高河打過你,你不要跟他走。他會爲了銀錢打死你的。”
許淼淼緩緩道:“打死倒是不會,可能會聽外人的話,把你賣掉。”
王大寶激動的道:“娘,高河渾得很,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你可千萬不能跟他過。”
劉喜兒委屈的哭道:“娘,原來在你心裡我沒有高河重要,你爲了他不要我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高大姑用力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望着女兒、女婿哭道:“我錯了。我犯蠢了。我糊塗了。我以後不管高河了。”
“娘。”劉喜兒跪在地上撲進高大姑的懷裡大哭。
這幾天她勸過高大姑,可是沒有用,高大姑聽不進去。剛纔王大寶跟高大姑吵架。她特別怕王大寶一生氣休了她,把她與高大姑趕出家門。
許淼淼語重心長的道:“人啊不逼到一定的份上不會奮發圖強。你就跟高河說,他要還是個漢子,就自己去鎮裡打雜工掙錢,別總想着靠這個靠那個活。”
“是。”高大姑送許淼淼出門。
許南眼尖,藉着月光看到牆壁上有個人腦袋,扯了一下許淼淼的袖子,手指過去。
許淼淼特意提高聲音道:“高河要是還有救,就會去掙銀錢。高河要是沒救了走上偷雞摸狗的路,被官府抓了做牢,那是他自己選擇的,與你們家沒有半點關係!”
許家姑侄走後,王大寶見高河這次沒有翻牆進來,想着家裡得再養條大的兇狗才行。
高大姑橫下心來,站在院子裡朝着高河大聲道:“高河,我與喜兒都靠大寶養着。大寶跟你同歲,兩年前大寶就在縣城鎮裡打雜工養活二寶、洋芋蛋。你力氣比大寶還大,個子也比大寶高。你去鎮裡、縣裡打雜工養活自己。”
劉喜兒把高大姑拉回臥房,而後把門砰的重重關上。
王大寶去解手回來,高河已經不見了。
高大姑是那種想通透下了決定就要做到的人,自此再不管高河了。
高河沒得靠了,只能去縣城、鎮裡打工試試。
他腦子蠢又衝動,吃虧上當過好多回,漸漸磨練出來了,賺的銀錢也夠用了。
後來看見軍隊招募,就去參軍,左耳缺了一小塊,竟是被選上了,生活也就穩定下來。總算沒有偷雞摸狗被官府抓住做牢。這些是後話。
次日,陽光明媚,河風輕送,許家人坐着多多、花生拉得板車出發前往大鎮。
順着三里河岸的路走,到了一個三岔路口,走中間的路二里多,路過大梨村村民的地,翻一座小山,路過賀黑子住的賀村,再走八里路就到大鎮了。
大鎮比小鎮大一倍,鎮子主街的兩頭各有一座客棧。
客棧是農民住不起的,是給駐軍親屬探親住的。能看到帶着孩子的少婦及老人出入。
春忙已經結束了,方圓十幾裡的農民都到此賣糧食、雞蛋、菜、鞋、牲口等,還有駐軍的軍士來賣舊的軍衣等物。
“姑,那裡賣大牲口,您快看。”許南驚呼一聲,“喲,那是什麼,怎麼長得那麼怪?”
許家人都順着許南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羣馬、騾、驢、豬、羊的中間站着一隻頭小頸粗長體毛褐色的大動物。
這隻大動物個子很高,比馬都高出很多,簡直是鶴立雞羣。
它的背上有兩個凸起的大包,特別引人注目,身旁圍着很多瞧熱鬧的男女老少。
許淼淼驚訝之後,忍不住高聲道:“駱駝!”今個真是巧,竟在大鎮看到賣駱駝的。
許清林認得駱駝,是兒時在長安城見到的,沒想到女兒也認識,笑道:“淼淼,你知道駱駝?”
“知道。駱駝食草,極能忍飢耐渴,可以在沒有水的條件下生存二十天,沒有食物可生存一個月之久,能負重物行走沙漠,被喻爲沙漠之舟。”(摘自網絡)
許南激動的叫道:“我們過去瞧瞧。”
“看駱駝走。麻煩讓一讓。”許磊直接把一雙兒女扛在肩上,給家人開路擠了進去。
有人認出了許磊這個大個子,一看他帶着兒女,身後還有家人,跟同伴道:“那是小梨村的地主許家。他們肯定是來買駱駝。”
同伴搖頭道:“駱駝比馬還貴,我看許家都買不起。”
賣駱駝的是兩個魁梧的青年軍士,都穿着春秋比較厚的軍絨衣。
圓臉的軍士見許家人穿戴好,便特意上前幾步,跟許磊道:“大哥,這頭公駱駝今年四歲,是商人送給我家將軍的禮物。我家將軍要調到南地去,就把它賣了,也不多要你銀錢,只要四十兩。”
有個賣馬的老頭在人羣裡不服氣的道:“四十兩還不多?我家的母馬才賣二十兩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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