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淼忍不住面露笑容,吩咐奴婢去跟門奴說一聲,以後他們來不用通報,直接讓他們進府就是。
雲家三兄弟、林二妹、林三弟被一臉恭敬的奴婢引入徐清林居住院子的一進院子大廳時,徐淼淼已站在大廳中央,笑靨如花,星目閃亮。
雲義黎頭戴藍色鑲了白玉的帽子,穿着一襲黑衫,異常英俊,柔聲道:“淼淼,我今個帶兩個弟弟來找你給他們按義耳。”
“好說。你們先坐吃茶吃果子。”徐淼淼請了三人坐下,還讓林二妹、林三弟也吃果子。
“好。我們都坐着說話。”雲義黎坐下之後,想到昨個府裡發生的事,心裡有些彷徨,不由得拘緊起來,雙手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放,索性就聽徐淼淼的話,拿起一個梨子吃。
雲立飛、雲莫清學着樣也拿起一個梨子吃。
徐淼淼問道:“昨個我們走之後,你姐姐、弟弟可曾進府了?”
雲莫清手裡的梨子剛咬了一口,聽到這句話,心裡一緊張手一鬆,梨子落了地,溜溜的滾到徐淼淼的腳下。
雲立飛條件反射般嗖的一下躥出去,把梨子撿起來,見梨肉上沾了兩根波斯地毯的細毛,也不嫌棄把細毛吹掉,扭頭跟雲莫清道:“清弟,我去把它洗洗,這個梨子我吃了,你吃我的。”
他的速度太快,衆人只看到一道青影,等他說完這番話,才反應過來。
雲莫清尷尬的臉色通紅。
雲義黎面色不改望向徐淼淼,柔聲道:“飛弟不願意浪費,在府裡掉的食物,都會撿起來洗乾淨吃掉。”
徐淼淼回以雲義黎一個笑容,道:“雲飛的動作可真快。”揮手讓奴婢去把落地的梨子拿去洗。
那奴婢不過十三、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羞得不敢擡頭看雲立飛,接着梨子轉身就出了大廳。
雲立飛興致勃勃的道:“縣主,不瞞你說,我以前當官奴,主家的幾個少爺踢球,讓我與幾個官奴站在一旁撿球,撿慢了就打我們還不給我們飯吃。我爲了肚子不餓就練眼力速度,最後在所有官奴裡面撿球最快,當了少爺的球童,不用做苦力,有飽飯吃,有時還有賞銀。”
他天天笑哈哈,並不是沒心沒肺,而是知道生活有很多的苦難,就算天天以淚洗面,也改變不了,還不如樂觀面對。
就拿他當球童這件事來說,別人受不了侮辱委屈就放棄了,而他迎難而上,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徐淼淼道:“雲飛性子樂觀,心態真是好。”別人覺得官奴的事是恥辱,唯有云立飛坦然講出來。
雲義黎溫聲道:“日後我們去長安書院,他們都要進書院讀書。我會讓飛弟多帶帶清弟。”
徐淼淼見雲義黎不願意提昨個來的姐姐、弟弟,便不再問了。
雲義黎卻是又主動道:“我的堂姐、堂弟昨個在你與磊哥出府之後就進府了。其實她們早就到了長安,聽說府裡有客,不敢打擾,就在外面一直等着。”
雲莫清低下頭來。雲立飛臉上的笑容漸收。
徐淼淼面帶疚意,輕聲道:“我們是摯友又有點親戚關係,你堂姐、堂弟多慮了。”
雲義黎眼簾低垂,緩緩道:“我堂姐有兩個兒子,大的五歲,小的才兩歲。我那兩個侄子不知道生父是誰……”早晚徐淼淼都會知道此事,不如對她坦誠相告。
徐淼淼曾經聽董老王妃說過找到雲族的四人,年歲最大的今年十八歲,最小的今年十一歲。
那麼雲義黎的堂姐就是十八歲那位,卻已有兩個兒子,長子已經六歲。堂姐豈不是十二歲時就生下了長子。
官奴,特別是生得極美的女官奴,那就如同官妓一樣,在各個官府流落,只要是有身份的男子都可以召來侍寢。
堂姐出自雲家,容貌自是極爲出衆,這期間經歷的磨難痛苦,從她有兩個不知道爹是誰的兒子就可想而知。
雲莫清控制不住取帕子去抹淚。雲立飛也紅了眼睛。
徐淼淼長嘆一聲,安慰道:“以後就好了。”
雲義黎輕輕點點頭,接着道:“我的小堂弟右眼失明,左眼看不清人。”
徐淼淼想了想,道:“他的左眼可能是近視。”
雲義黎問道:“近視是什麼?”
“視力下降到只能看到近處的地方,遠了就看不清楚模糊。”
雲義黎有些激動的道:“對。小弟就是那樣。你能把他的左眼治好?”
徐淼淼柔聲道:“你下次你把他帶過來,我給瞧瞧,才能答覆你。”
雲義黎目光熱切,道:“淼淼,我今個就想帶她們都過來見見你,她們不敢來。”
堂姐母子三人與小堂弟別說見徐淼淼,就連見他都嚇得跪着不敢起來,着實可憐。
徐淼淼挑眉,似嗔怪似撒嬌的瞟了雲義黎一眼,眯眼問道:“那我去看她們。這下該可以了吧。”
雲義黎笑容滿面,特意起身朝徐淼淼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謝淼淼。”
“雲秀才,你可真酸。快坐着說話吧。”徐淼淼輕笑。
稍坐片刻,徐淼淼見雲莫清把梨子吃完不那麼緊張,就帶着他與雲立飛去隔壁的房間測量耳朵。
她用的測量儀器都是從空間裡取出來的,不想讓兩個少年以外的人看到,給他們量好將尺寸大小記錄在紙上之後,囑咐保密。
兩個少年自是滿口答應。
雲立飛滿眼期待的問道:“縣主,我們什麼時候能安上義耳?”
“十日之後。”徐淼淼見雲立飛目光有些失望,笑問:“怎麼等不及了,想今個就安上是嗎?”
雲立飛看出徐淼淼是在逗他,連忙答道:“等得。縣主,我幾年都這樣子過得。我等得。”
“你看,你們大哥叫我哥哥是磊哥,叫我是淼淼,你們以後就隨着你們大哥叫我們兄妹。”
“姐。”雲立飛試着叫了一聲,想到府裡有一個堂姐,爲了區別開來,又叫道:“淼淼姐。”
雲莫清鼓氣勇氣道:“淼淼姐。”
徐淼淼微笑應了。
三人返回大廳時,徐清林獨自一人坐在太師椅上悠閒的吃茶。
徐淼淼問道:“義黎呢?”她測量的時間是久一些,但云義黎不至於沒有耐心等待。
徐清林面帶愧疚,有些懊惱的道:“淼淼,我寫的語氣老氣橫秋,一看就不是出自少年之手。義黎得知事情經過,主動提出由他來寫。他現在在書房,讓咱們不要打擾他。”
“這是我的失誤,不應該讓您來寫。”徐淼淼見老爹一臉自責,忙道:“義黎的文采好,這回由他代寫,肯定沒問題。您不要多想。”
徐清林卻是認爲義黎在梨花觀,不曾上過族學,更不曾在書院讀過書,對他的期望不大,不過他那麼自信的毛遂自薦,就讓他試一試。
不行的話,徐清林就準備騎馬去長安書院找好友,讓好友找個文采好的學生代筆。
這件事既然徐家要幫海家,就那就做到底做好了。
兩位少年向徐清林鞠躬行禮,後者問他們可曾知道他的小九嬸雲怡,他們都說是堂姑奶奶。
徐清林望向他們的眼神裡面就多了一分親熱,說話更加和顏悅色。
兩位少爺之前就從雲義黎的嘴裡得知徐清林在出小梨村之前,雖然沒有當過官奴,但是逃亡了幾年,又當農民吃了三十多年的苦,覺得他的命運同樣十分坎坷。
“我們家原來在黃河邊上的一個小村子,那裡的百姓生活很苦,全村只有一家有水井,其餘的人家每天吃用水,都要到黃河去挑,夏秋兩季還好些,就是河水有些混濁,春冬兩季天特別冷,特別是進了臘月,河面結冰,得把冰鑿出一個大洞,才能打出河水。”
雲立飛好奇的問道:“爲何打河水,用雪水、大冰塊不就行了?”
徐清林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雪剛開始兩天可以吃,過兩天就融了與地上的土混合成雪泥,怎麼吃?再說大冰塊,放進缸裡能把缸凍裂。一口大缸幾十個銅錢,那可是家裡的大器件,保護的好可以幾輩人用。”
雲莫清蹙眉道:“北地百姓的日子真是苦。”原以爲他是世上命最苦的人,原來還有那麼多的百姓雖然不是官奴,可是過得日子比官奴還苦。
徐清林輕嘆一聲,道:“有一年冬天,村裡有個老漢,歲數比我大不了多少,在黃河冰河面上打水,一去不返沒人了,人掉進洞裡被河水淹死,屍首都找不着。”
雲立飛驚呼道:“真可怕!”
“我們家原來沒有水井,也得去黃河邊挑水。後來淼淼賺了銀錢,第一件事就給家裡打水井。”
雲莫清忍不住問道:“你一年四季也去黃河邊挑過水?”
徐清林笑道:“挑過。不但是我,陛下在我家時長到跟你們一樣大的年歲也去挑水,南兒……太子也挑過。”
兩個少年均是面色震驚。
特別是雲莫清,這些天雲義黎及三奴開導他,讓他樂觀些,都沒有這次徐清林說的話給他帶來的震憾大。
皇帝、太子尚且在北地的村子吃過很多苦呢。
雲莫清的思想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有了很大的轉變。
雲立飛呵呵笑道:“真是想不到,陛下、太子也挑水乾粗活。”
徐清林有些激動的道:“挑水不算什麼,上山砍柴、種地都得幹,還要挑糞。”
徐淼淼笑道:“陛下幹了什麼活,我當時年歲小不清楚,小南南不但幹我爹說的那些活,還會宰雞剖魚做飯。”
兩個少年異口同聲的震驚道:“太子會做飯?!”
徐淼淼道:“小南南做的飯味道還不錯。他在長安開了酒樓,位置也不偏,酒樓裡的菜都是他教給廚子做的,你們可以讓義黎帶你們去品嚐。”
“小南南?”
“對啊。我一直叫他小南南。”
雲義黎手裡拿着八紙宣紙,出了書房,還沒走到大廳就聽到兩個弟弟歡快的大笑聲,特別是雲莫清,從來沒聽過他笑得這般爽朗。
雲莫清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看到雲義黎,忙收了笑容站起來,恭敬的道:“大哥。”
雲立飛那樣沒心沒肺的人都敬畏雲義黎,雲莫清更是如此。
雲義黎輕輕點點頭,把宣紙交給徐清林,“徐叔、淼淼,我寫完了,請你們過目。”
徐淼淼柔聲道:“辛苦了。”
雲義黎長眉微挑,笑道:“不辛苦。”
徐清林雙手拿着宣紙。
他先是十分驚豔紙上的字,忍不住擡頭看了雲義黎好幾眼,把後者都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古人云:人如字,字如人。
果然如此,這般的神仙人物,寫出的字跟人一樣達到了非常的賞心悅目,竟是有一字一境界的爐火純青的水準。
徐清林打定了主意,這八頁宣紙要了,誰也不許跟他搶!
接下來他又看內容,看了一遍又看,反覆的看,反覆的琢磨。
他這一看就是近半個時辰,雲義黎寫八紙宣紙也不過半個時辰。
“妙,好,極好!”徐清林拍桌而起,望着雲義黎的目光多了幾分狂熱與敬佩,“賢侄,今個你的字你的文才,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雲義黎連忙起身謙虛的道:“徐叔,您過獎了。”
“賢侄,你今年不過十四歲,已是武比榜眼,還能有這麼一筆好字,寫得如此文才的奏摺,真是奇才!”徐清林一口一個賢侄叫的親熱極了。
雲義黎面頰緋紅,這些年來誇讚他的人很多,但是能得到徐淼淼生父徐清林的肯定,心情極好。
他飛快的瞟了一眼徐淼淼,不知他今日展示了字、文的才華之後,過幾天來求親事,徐清林會不會同意?
徐淼淼見老爹拿着八頁宣紙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比得了古書還高興,笑問:“爹,義黎代寫得奏摺可行?”
“行。賢侄對朝堂的事也很瞭解,根本不似第一次寫奏摺。”徐清林心道:簡直是太可行了。
雲義黎笑而不語,心想徐叔誤會了,我並非第一次寫奏摺,以前在金城,就幫乾孃寫過奏摺。
這時,秋菊從東宮回來,告知太子妃海麗榮已上了奏摺替海青滇求情,太子李南的意思是徐家就不要用奏摺了。
“太子的原話是:這次文官對海家的討伐來勢非常兇猛,表叔爲了家族這般捨得,那就按姑的法子去辦。”
“你可曾見到麗榮,她如何?”
“縣主,奴婢見過了太子妃,她有太子相陪,氣色還行,不過臉上隱有淚痕。”
徐淼淼跟徐清林道:“小南南隻立麗榮一妃,日後登基只有一後,武官派地位上升,文官派肯定不同意。麗榮心裡肯定清楚,這回海家其實是在替她受難。”
徐清林也是無計可施,只有點點頭。
雲義黎坐在一旁聽着,心裡感謝徐家的信任,讓他們兄弟聽到這樣秘密的事。
同時,他在思索雲族以後要走的道路。非要選擇文官、武官派當中的一派,就不能只對事不對派嗎?
徐清林問道:“賢侄,你覺得我們徐家用不用上奏摺?”
雲義黎答道:“海縣公推薦的人犯了大罪,按律要受到相應的懲罰。誰爲他求情,誰就違背《大唐國律法》。”
“那你覺得淼淼這個法子可行否?”
“求人不如求已。這個時候海家最好的辦法就是自救。小侄認爲淼淼的法子可行。”
徐家人留雲家三兄弟及三奴用了晚飯,之後雲家離開,海青滇滿頭大汗返回,他的貼身奴僕同樣累得汗流浹背。
“姑夫、表姐,中間出了點小狀況,讓你們久等了。”
“發生何事?”
“我去銀莊取銀票,被掌櫃的告知一時半會拿不出這麼多銀票。我就發怒讓掌櫃的無論如何立刻想辦法,今個我就要拿到。這掌櫃的倒是有些辦法,真的給我籌到了這筆銀票。”海青滇從懷裡取出兩個信封,交給徐淼淼。
“你給我幹什麼?”
“表姐,這裡面是我所有的地契,包括凱旋樓、大唐麻花鋪的,還有我所有的銀票。我來不及找盒子,你快幫我找一個。”
徐淼淼雙手接了過來,柔聲道:“辦大事心可千萬別急。”
“我回家時,正好遇到外出打探消息回來的管家,他說才幾個時辰,彈劾的我爹及我們家族的奏摺就多達百份,陛下御書房的書桌都擺不下。我不急不行。”海青滇急得快要落淚。
他長這麼大,頭一次經歷這麼大的事,特別埋怨自己沒有權勢沒有能力幫助生父及家族。
徐清林失聲道:“果然是早有預謀。”
徐淼淼臉色微變,“表弟,你別多想了,去把這八頁紙抄在摺子上。”
海青滇接過宣紙,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字跡深深震憾,誇讚道:“姑夫,你的字太好了。”
徐清林忙道:“字不是我寫的,內容也不是我寫的,都是我那義黎賢侄所寫。”
海青滇問道:“義黎?哪個義黎?”
徐淼淼嗔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論字呢,表弟快去抄,抄了之後速速背記住,一個字都不能錯了。”
徐清林仍是囑咐道:“青滇,你別把我的字弄壞了,這字我可是要收藏的。”
“這麼好的字,我可捨不得弄壞。”海青滇小心翼翼的捧着宣紙去了書房。
徐清林不放心的跟了去,這次不是爲了字,而是幫海青滇找奏摺專用的摺子。
徐淼淼去找合適的木盒裝銀票、地契。
半個時辰之後,海青滇從書房裡出來,不但抄好了奏摺,還把裡面的內容隻字不差的背會了。
徐淼淼把半尺三寸高的扁長黑色漆木的木盒交給海青滇,“你打開看一下,有沒有少一張銀票、地契?”
“表姐,我還信不過你嗎?不用看了。我這就進宮。”海青滇急匆匆把盒子放於懷裡就往外走。
徐淼淼目光憐惜,親自送海青滇到府門,“盡人事,聽天命。你已經盡了全力,不要多想了。”
海青滇拱手告辭謝過,就帶着奴僕騎馬藉着月光狂奔向皇宮。
好在他是東宮太子的陪讀,有塊隨意進皇宮的令牌,不然還得折回海族讓家裡的長輩去皇宮,或是讓徐家幫忙把他帶進皇宮。
夜色深沉。皇宮宣政殿御書房。
李南手持一本奏摺及一個黑色木盒,推門而入,正好與李嚴慈愛的眼神相視。
“父皇,青滇表叔上了奏摺。”
李嚴輕輕搖搖頭,苦笑道:“我說你怎麼去而又返,原來是青滇那小子來求你見我。”
上午兒媳婦海麗榮上了奏摺,現在又是海清滇上奏摺,海家的人可不少,人人都一本奏摺,也能湊幾十本,可這有什麼用,法不容情。
他倒是想輕罰海英峰,但是沒有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表叔給朝廷捐獻銀錢。”
“他能捐獻多少?”
“本來兒臣是不想這麼晚再來打擾您,可是看了這奏摺的內容實在感人,這銀錢捐獻的數目也實在是很大,覺得還是過來。”
“青滇那小子是有銀錢,不過他能捨得捐獻多少?”李嚴以前就聽李南說過,開酒樓的八千兩銀票本錢是海青滇借的,不過那是借,有借有還,可不是給的。
李南直接把盒子打開,將裡面的東西都取出來,攤在書桌上面,“兒臣對東、西市的商鋪價位還有長安的各街的地價略知曉。地契加上銀票,約有三十萬兩銀錢,您說大不大?”
李嚴虎目倏地精亮。
“您請看奏摺。”
李嚴伸手接過,這一看就是一刻鐘,表情複雜的放下奏摺,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這是你表叔海青滇寫的?”
一個在長安出了名的浮躁虛榮心很強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寫出如此直擊心靈感人淚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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