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同乘一輛馬車。
徐淼淼激動的道:“義黎,你曾經在梨花觀避難的事已經被陛下公佈於衆。陛下給你正名,還給梨花觀賜了金匾。”
雲義黎聽完了事情的經過,感慨萬端。
此生在梨花觀避難九年的事,想不到在參加文考會試這三天被小人揭發。
虧得李嚴當機立斷,聯手白步海,快刀斬亂麻在朝堂之上給雲義黎正名,把此事就此揭過。
不然,這會是他終身的污點,會成爲政敵每每討伐他時必提的一件事,也會讓梨花觀積累幾百年的名聲掃地。
“陛下對我恩重如山。”
徐淼淼接着道:“白太師是家族的恩人。此事也是陛下在宣政殿親口所說。”
雲義黎目光感激,“明日我與你先去皇宮謝恩,再去謝過白太師。”
“好。你在考場上可曾遇到事了?”
“本屆科考,考場紀律非常森嚴,沒有人敢在考場裡面對我如何,不過在考場外面……”
原來,三天前,雲義黎與衆位舉人在進考場接受御林軍搜查時,有兩個呂族的考生跟他說,梨花觀的事已暴露,他騙了徐淼淼,騙了李嚴,是個大騙子,犯了欺君之罪,等着被千夫萬夫唾罵失去一切墜入地獄。
“呂族的子弟?”
呂族族長呂慶兩年前回了祖籍。徐族、雲族就跟呂族漸漸疏遠,現在已經根本不走動了。
“對”
“我們跟呂族沒有任何交集,他們爲何要害你?”
“那兩人是曾經求娶你的呂彬的弟弟。”
“這是……”徐淼淼常去長安書院,非常奇怪的是,十回有九回能在出門時看到呂彬在不遠處的地方佇立不知眺望何方。
她還聽呂雅說,呂彬不讓族裡給他定親事,至今沒有成親。
“我娶了你。呂彬一直心生妒忌,就派人去查我,還讓兩個弟弟擾亂我心,想讓我在考場上發揮失常落榜。”
呂彬與白星凡是同榜一甲前三名,以探花的身份入長安書院當博士教書。
雲義黎在長安書院被白星凡擠兌的事,裡面少不了呂彬對白星凡的挑撥。
“對不起。”
“愛妻,何出此言?”
“因爲我讓你受到了呂族的攻擊。”
“我寧願受到呂族的攻擊千百倍,也不願你嫁給旁人。”
徐淼淼輕聲道:“你一心想考狀元,這回……”
雲義黎鳳眸精亮,摟着愛妻的香肩,軟吻她的秀髮,柔聲道:“你夫君在考場上絲毫沒有受到那兩人的影響。你可千萬不要自責。”
次日,二人進宮面聖道謝,又去東宮見了李南一家四口。
海麗榮有些激動的悄悄給徐淼淼道:“姑,今個呂文傑離開長安,太子不曾送行。”
每次呂文傑帶着李南外出,呂族必會安排李南遇到族裡的嫡女,用意非常明顯。
李南沒有告訴海麗榮,怕她生氣,但是她是太子妃,有海族這個孃家,自是會有族人看到了立刻告訴她。
海麗榮對呂文傑、呂族恨之入骨。
徐淼淼冷聲道:“呂族多次做出逾越之事,小南南忍無可忍放棄呂文傑,省得日後夾在中間我們與呂族之間不知幫哪邊好。”
當年李嚴給李南找了幾位先生,呂文傑只是其中之一,由於呂文傑出自呂族,被冊封爲太子太傅。
現在李嚴免去了呂文傑的太子太傅,也沒有冊封別人。
雲義黎夫妻在東宮用了飯,歇息片刻就去了白府向白步海道謝。
白步海不以爲然的笑道:“當時,老夫在那個位置上,也就是說了幾句話的事,沒有做什麼。”
夫妻二人要給白步海下跪,被後者拼命的攔住,“老夫這條命還是郡主從鬼門關救出來的。”
白星凡特意被白步海叫來與雲義黎道歉。
白步海指着面紅耳赤的白星凡,“老夫的這個孫子,在義黎沒有在長安出現之前,被人捧得已經找不到天南地北,後來義黎出現,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是他好面子,虛榮心又重,這幾年來在長安書院沒少給義黎找絆子。”
老頭子對於白星凡做的事都知道。
他就是想看看白星凡什麼時候能夠醒悟,直到這回白星凡差點被呂族的人挑撥教唆的做出了殺身之禍的大事,纔不再等待,直接把白星凡帶進宮、帶上早朝去見識一下朝政的血雨腥風。
白星凡再次鞠躬行禮道:“雲兄弟,以前對不住了。”
雲義黎不管白星凡心裡怎麼想,至少後者表面上的姿態做出來了,當下接受後者的道歉。
白步海微笑道:“凡兒已經向陛下上了摺子,過幾日就要去南地邊防。以後你們想見面都難了。”
白星凡臉色有些尷尬,“我爺爺要我去外地開開眼界。”
雲義黎纔是長安書院應該走的那個人,豈料白星凡竟是突然間要離開了。
這真是世事難料。
夫妻二人心情感慨的出了白府,白星凡還特意送至大門。
雲義黎拱拱手道:“一路順風!”
突然間,白星凡抓住了雲義黎的袖子到一旁去,低聲道:“雲兄弟,你一直在尋找族人,正好我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雲義黎定定瞧着白星凡。
“我聽人說,當年,你的族人被當地的官員上報死亡銷了戶,然後秘室賣到國外去了。”
雲義黎肅容問道:“是何人所說?”
“我若是告訴你這個人是誰,我就成了小人。”
“那是什麼地方的官員,我的族人又被賣到哪國?”
白星凡擺出一幅你愛信不信的表情,攤開雙手,道:“你可以去查當年的長安、洛陽的官員,至於你的族人被賣到哪國去,就不知道了。”
雲義黎鞠躬行禮感激道:“多謝白大哥!”
白星凡望着二人並肩騎馬遠去,目光羨慕。
雲府。
徐淼淼問道:“白星凡的話可信嗎?”
“不管真假,我都要派人查一查。”雲義黎考中武榜眼兩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族人,可是至今沒有找到一個族人,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我這就派春蘭去東宮一趟,讓小南南的人幫着查。”
東宮這邊安排人去查十幾年前長安、洛陽管理官奴的官員,那邊長安會試放榜。
放榜那日,人山人海。徐淼淼已經從宮裡得到了消息,不過仍是要去現場親眼目睹。
“第一名,雲義黎,揚州雲族!”
“這不是兩年前的武榜眼雲族長嗎,他竟是又考中了文比會試的第一名!”
“揚州雲族真是不得了,全族被抄家,這才恢復名譽幾年,族裡就出了這麼厲害的人物。”
“我朝還沒有一人同時考中文、武進士。雲義黎真正是文武雙全的奇才!”
“聽說雲義黎今年才十六歲。”
“自古英雄出少年。揚州雲族的雲義黎真是不得了!”
“前幾日陛下在朝堂上爲雲義黎正名,說他四歲就失去族裡所有成年的親人,被陛下從地牢裡解救送到北地梨花觀過着很清苦的生活。”
“老天可終於開眼了,讓揚州雲族苦盡甘來。”
看榜的人當中十個有九個議論獨佔鰲頭的雲義黎,還有一個也是在聽。
也有人心生妒忌,出言不遜,“雲義黎是徐郡主的夫君,徐郡主可是陛下唯一的表妹。陛下看在徐郡主的面上,讓雲義黎會試也中了第一吧。”
“雲義黎自幼在梨花觀跟一羣目不識丁的道姑生活,什麼也不懂,怎會考取了會試第一?”
徐磊、林大、林二妹、林三弟等人的聽力都遠超常人,聽到這些詆譭的話,自是當場就替雲義黎辯解。
雲義黎把徐磊幾人叫到一邊去,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你們不要跟他們浪費口舌。”
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甚至是一個神仙,能讓所有的人都稱好誇讚。
他只要對得起自己良心,纔不會理會這些人的詆譭。
衆人十分歡喜的回去,沒一會兒,府外吹鑼打鼓送喜報的衙役到了。
雲義黎是第一名,又是徐淼淼的夫君,送喜報的衙役把動靜鬧得挺大,引得隔壁鉅商鄰居都出來瞧看。
“雲族長,恭喜你,等你考中狀元,我們吃你的狀元紅酒!”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洞房花燭、金榜題名,今年雲族長就有兩件大喜事,真是讓我等十分的羨慕!”
“咱們可都是街坊鄰居,你考中會試第一,我們得到你家吃喜宴!”
衆位鉅商紛紛親自前來道賀,有幾人竟是替雲府打賞了送喜報的衙役,這下把衙役喜得嘴都合不攏,又是說祝福的話,又是讓人把鑼鼓敲得更響,好不熱鬧。
相比之下,呂族的大門前不但沒有衙役來送喜報,還有章御史的夫人在那裡大罵。
呂彬的兩個弟弟會試榜上無名,這次名落孫山,沒有考中進士。
兩個弟弟卻因爲想得太多,心思太雜,進了考場之後夜裡失眠,導致發揮失常,沒有考中。
呂彬讓兩個弟弟擾亂雲義黎的心神,豈料結果反之。正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同一天同一個時辰,幾千裡之外,由女官金素當主考官的金城會試放榜。
同是姓呂的呂瑜,這幾年跟着呂學進夫妻在金城,一直在金城書院讀書,此次榜上名列第二名,將與前十名的考生一起進長安面聖參加殿試。
當年,呂族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呂學進夫妻,逼着呂學進脫離家族,自立門戶。
呂族還想着用不了幾年,呂學進的子孫在沒有呂族的幫助之下,沒有出頭之日,到時就會求着迴歸家族。
這下呂學進的嫡長孫呂瑜考中了進士,且名次靠前,讓等着看笑話的呂族再也不敢小瞧。
盧進率御林軍護送金素及金城會試前十名長途跋涉至長安。
八月中旬的一天,豔陽高照。
皇宮宣政殿,大唐國舉行李嚴登基之後的第二界文比科考的殿試。
長安、金城的五十名準進士在經過殿試的筆試之後,全部在宣政殿外的廣場上等待消息。
身着紅袍的大太監快走而至,高聲宣讀聖旨,被叫到人名的準進士出列排成一列。
一共十人。呂瑜站在倒數第二,雲義黎在他的身後。
呂瑜剛纔已經打量過雲義黎,現在仍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道:想不到我會與淼淼的夫君爭奪文比的狀元。我已經輸了淼淼。不能再把狀元給他。
雲義黎鳳眸微眯。心道:原來前面的少年就是曾經追求愛妻的呂瑜。我能娶到愛妻,也能考中文狀元。
十人昂首挺胸跟着大太監在餘下準進士無比羨慕的目光之中走向決定人生命運的莊嚴巍峨的宣政殿。
他們一進入大殿,身着明黃色龍袍的李嚴帶來的帝威深深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這還不算李南、各部尚書及考官帶來的威勢。
十人當中只有雲義黎是第二次參加殿試,也只有他認得且跟所有的官員及李嚴、李南說過話。
雲義黎是最爲淡定冷靜也是最有氣度風采翩翩的準進士,沒有之一。
剛纔他的文章已經讓衆位官員折服,現在他的表現再次讓衆位官員心裡大聲叫好。
李嚴開始從第一人問起,有時嚴肅,有時微笑,但是答話的準進士都是戰戰兢兢滿頭大汗。
呂瑜有些結巴的答完之後,心裡七上八下,甚至沒有膽量扭頭去看站在右側的雲義黎怎麼回答。
李嚴走至雲義黎身前,微笑道:“義黎不負衆望,考進了殿試。甚好。”
雲義黎眼簾低垂,恭敬的朗聲答道:“寒窗苦讀十載,只盼今日能夠金榜題名。”兩句話說出了在場準進士的心聲,也說出了他在梨花觀蟄伏的日子都在苦苦讀書。
李嚴笑容漸收,肅容道:“朕記得上次你參加武比科考,在殿試時說你的目的是爲了尋找族人。”
雲義黎答道:“是。”尋找族人到現在也沒有音訊,但是不後悔兩年前在殿試那樣的回答。
李嚴高聲問道:“那麼這次呢?”
大唐國的狀元是標杆是精神領袖,不能只爲了族人。
武狀元要爲國,文狀元亦是如此。
衆位官員均是心一怵。
李南朝雲義黎輕輕搖搖頭,無奈後者根本不擡頭看他的暗示。
雲義黎緩緩道:“陛下,此次學生參加文比科考的目的是爲了有生之年創建大唐國的第一座武院。”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爲聽錯了。
大唐國的書院都是朝廷耗費了許多的人力物力才建成。
雲義黎竟然要自建一座武院!
“你的提議是極好。不過……創建武院可不是易事。”李嚴在這兩年裡,看過雲義黎關於寫的關於成立武院的重要性的奏摺,沒想到後者見朝廷不成立武院,就打算自己創建,真是胸懷大志。
雲義黎朗聲道:“建武院的銀錢由學生的家族全部承擔,師長也由學生負責去請,陛下只需給武院學成的子弟提供出路就行。”
“武院只教武?”
“武文都教,還教天文地理算數。”
“你想了多久?”
“兩年前學生從北地的邊防軍隊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思索此事。”
“朕看過你寫的創建武院的奏摺,也正在考慮之中。”
“學生準備先建武堂,慢慢擴大,多年之後經過朝廷考覈之後升爲武院。”
以個人、家族之力建立武院聽上去不太可能,但是先建一座武堂,日積月累,面積、師資力量、學生慢慢增加,多年後還是有希望變成武院。
兵部尚書賀步立一百個相信雲義黎能辦成此事。
他生怕李嚴不同意,連忙走至,十分激動又討好的道:“陛下,武院的學生學成之後經過考覈,就都派到兵部來,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
大唐國的軍隊高層軍官十個有九個出自軍隊世家,他們自幼在家族學堂讀書,都識字且能寫出文章。
這些人只是極少數而已。
有許多的中、低層的軍官大字都不識一個,連官報、軍機密信都看不了,經常把軍令理解錯了,輕則勞民傷財,重則延誤戰機打敗仗影響到大戰全局。
一直以來,大唐國的軍隊都急需大量的識字的中、低層軍官。
李嚴仰天哈哈大笑,指着雲義黎跟衆位官員笑道:“朕點他做文狀元,他卻要去創建本朝第一座武院。”
李南大喜,高聲道:“父皇英明。恭喜雲族長成爲新科狀元!”
賀步立大聲吼道:“陛下英明,萬歲萬萬歲!”
一甲前三名,狀元雲義黎、榜眼呂瑜、探花是白星遠的嫡堂弟。
聖旨到達雲府,徐淼淼率衆人接旨時,雲義黎着紅色狀元袍,戴狀元黑帽,身披紅花,正在長安最繁華的大街遊街接受萬民祝賀。
時隔兩年,雲義黎的名字及揚州雲族再次響響徹大唐國。
白星凡的奏摺被李嚴讓大太監在早朝上大聲念出。
“准奏!”
“白狀元胸懷大志,去了最艱苦的縣城任縣令,這一去至少三年。”
“白太師真是捨得。”
“二公主今年十三歲,再過三年十六歲,那時白狀元從南地邊防回長安,正好完婚。”
這年秋天,白星凡離開長安書院前往南地邊防任縣令之後,雲義黎也離開了。
兩位文狀元各自有抱負,朝着人生理想前進。
文比科考落下帷幕沒多久,皇室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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