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香客跟着央求,甚至幾十個香客哭着給落風下跪願意給梨花觀作證懲罰惡人。
落風只好揮揮手讓流雲繼續問下去。
不到一刻鐘,觀裡所有的香客都知道這十人奉了李武陌之令來擄靜王妃的乾女兒李小姐,爲了做到神不知鬼不沉,放火燒了三清寶殿,聲東擊西去擄人,誰知天黑瞧不清擄錯了,擄走了金城司馬劉大人的小妾李氏。
“虧得我生得不美,不然就被他們當成李小姐給擄了。”
“李武陌爲何要擄走李小姐?”
“梨花觀又沒有得罪李武陌,爲何燒三清寶殿?”
“靜王一世英明,沒想到老了老了英明毀了,先是嫡長子李星承叛亂,如今又是庶二子李武陌無法無天燒觀擄人。”
“大火若沒有被撲滅,你我都會被燒死。可恨這羣歹徒仗着李武陌的勢,視你我的性命於稻草。”
衆位香客氣憤之極,無不怒罵,甚至還有人要打十人。
這時,有兩個道姑攙扶着一個滿眼是淚縮着脖子的胖老頭過來了。
胖老頭身上發出尿騷臭味,所過之處香客們均被臭氣薰得往後退。
“觀主,我們在外面林子發現此人嘴裡堵着襪子被繩子捆綁在樹上,就要凍死了。”
流雲問道:“老施主,誰害你變成這樣?”
胖老頭搖搖頭道:“我不認識那些人。”
流雲繼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胖老頭哇哇哭訴道:“他們一共十人,騎着馬都非常兇悍,在縣城裡讓我帶路到梨花觀,路上他們把兩個漢子打得半死,到了梨花觀又把我打暈綁在樹上,我被綁了整整一夜,差點被餓死凍死。”
人羣裡有香客恍然大悟道:“他被綁了手腳無法動彈,尿溺把褲子都弄溼了,夜裡這麼冷,沒有凍死真是萬幸。”
“這個老伯沒有做錯任何事,就差點被一羣惡人害死。”
“想不到靜王的轄地治安如此之亂。”
“這些人是什麼身份,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害人?”
流雲問道:“老施主,你別哭,害你的那些人長得什麼模樣。”
胖老頭對十人記憶非常深刻,開始描述他們的容貌。
有香客在喊,“老伯,害你的人就是燒三清寶殿的兇徒。”
流雲指着地上的十人,“你看是不是他們?”
胖老頭看到鷹鉤鼻、金魚眼,嚇得退後兩步,方道:“就是他們。他還有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衆位香客紛紛怒視十人,有幾個婦人情緒特別激動,竟是要把他們現場打死。
流雲走過去,正好擋住了剛纔一直叫喚答話的長痣的漢子,不讓胖老頭看到他,問道:“他們在縣城就遇到你了?”
“對。我在縣城街上走着要回家,他們一把抓住我,說給我五十個銅錢,讓我帶路去梨花觀。”胖老頭氣得要死,“我看他們很兇,就同意帶路。”
流雲疑惑道:“他們在路上打了兩個漢子?”
胖老頭面色恐慌,捂着胸口,緩緩道:“打了。兩個漢子是村裡的村民,昨箇中午在黃河碼頭等船,根本沒有招惹他們,就被他們打得滿頭是血暈倒在地半死不活。我嚇壞了不想帶路,他們不肯,非要逼着我。”
流雲滿臉同情,連忙道:“來人,快帶老施主去歇息換衣。”
胖老頭還在道:“他們欺負撐船人,坐船渡黃河沒付銀錢,他們的馬在船上拉屎拉尿。那木船是新的,渡人沒幾天,被屎尿弄得極髒。”
衆位香客怒不可遏,就連幾歲的小孩子都握住拳頭要打十人。
仍是那兩個道姑把胖老頭扶走了,有香客同情他,還給了他碎銀。
胖老頭緊緊握住碎銀,哭道:“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好人。”
兩個道姑把胖老頭帶到了觀裡,一會兒就有人拿來寫好供詞的紙。
胖老頭聽到可以得到賠償,且這十人至少被判罪流放三千里,就在供詞上按了手印。
梨花觀三清寶殿着火的事情傳到許家時,已經是次日的早晨。
從梨花觀回來休息的王大寶面色蒼白,心有餘悸,耷拉着腦袋,坐在許家火炕屋的板凳上,聲音都比往常低了。
昨晚王大寶值守梨林,因着最近香客特別多,就一直沒有睡,在林裡到處巡視。見觀裡起大火,更是不敢離開,心驚膽顫一直等到許磊來接替,這才跑去觀裡打聽消息。
王大寶進了觀裡,就被燒得殘破不成樣子的三清寶殿震驚恐嚇的手腳冰涼,彷彿丟了魂,十分的後怕,至今還沒緩過神來。
許淼淼擔憂李憶雲,昨晚一晚未睡,眼睛裡都有血絲,問道:“可有傷着人?”
王大寶搖搖頭道:“倒是沒傷着人。不過夜裡燒大火,那些惡人又擄婦人,場面極亂,把人都驚嚇壞了,聽說今天好多人病了。”
鄧紅驚呼問道:“火大嗎?”
王大寶點點頭,“火很大,濃煙滾滾,聽說幾裡外在鎮子住的人都瞧見了。咱們村與梨花觀隔着山看不到。”
鄧紅氣道:“我還在三清寶殿燒過香許過願呢。三清寶殿都燒光了?”
王大寶沉聲道:“春幹物燥,火又大,三清寶殿燒掉了一半,好在三清神像被請了出來沒有燒燬。”那些惡人幸虧沒有放火燒幾百年的梨林、桃林,不然他死一百次都賠償不起。
許文大聲道:“這羣惡人可恨之極,官府一定要懲罰他們。”
許清林緩緩道:“此事牽扯到李靜的二兒子李武陌,不知李靜會不會還梨花觀一個公道?”
許淼淼正要去梨花觀看望李憶雲,清早去梨林練武的許南提前回家了。
許南面色不太好,見王大寶在,家裡人肯定已經知道梨花觀被燒的大事,便道:“觀主抓着歹人去金城告狀,把觀裡的大小事情都交給我師父。”
鄧紅望向許清林,問道:“觀主親自去金城告狀,應該能告倒靜王的二兒子吧?”
許清林淡淡道:“不好說。”
許淼淼秀眉微蹙,道:“觀主不會獨自去告狀,她肯定會帶着有身份地位的香客,而後到了金城,請上白雲觀觀主,再請上金城司馬劉大人一同去。”
鄧紅問道:“金城司馬是很大的官?”
許文、許佳均是好奇的望過來。
許淼淼道:“金城乃是北地最大的城府,被我朝開國皇帝封爲上州,我朝上州司馬官職從五品下,比永靖縣縣令的官職高的多。”
許文問道:“那金城司馬很厲害吧?”
許淼淼答道:“你說的厲害就是指得權力。這個官職雖然沒有權力,但是可以直接向朝廷遞奏摺參人。”
許南疑惑道:“我朝規定,官員的奏摺都可以直接上報朝廷,縣令也有這個權力。”
許淼淼耐心的解釋,“小南南,朝廷的官職由低至高是九品至一品。九品、八品不入流,六品、七品是最低層的官員,五品、四品是中層官員,三品、二品、一品是上層官員。”
許南點點頭,“這個我曉得。”
許淼淼道:“一個七品縣令的奏摺與一個五品司馬的奏摺,朝廷的重視程度自是不同。”
鄧紅目光崇拜,“妹,你懂得可真多。”
許文問道:“姑,你沒有去過金城,怎麼知道這些官職呢?”
許淼淼柔聲道:“讀《史書》就能知道。”
許南若有所思。
許淼淼又道:“那些惡人擄了劉大人的愛妾,劉大人若不去告這個狀,心裡肯定咽不下這口氣,日後也定會被同僚瞧不起。他必須要去告狀。”
許清林望着女兒目光讚賞,“觀主若是按淼淼所言去做,李靜興許會給梨花觀一個交待。”
許南坐在炕邊,往日會壞笑着把冰涼的手塞在弟弟妹妹的脖子裡,今個也沒有心情逗他們了,無精打采的道:“我師父今個要把三清寶殿收拾出來,還要把受驚嚇的安頓好,非常忙碌,讓我這幾日不要去觀裡找她。”
王大寶走後,許南立刻挪屁股到許淼淼身邊,俯在她耳邊道:“姑,我師父說,李小姐安然無恙,爲了避禍,已離開觀裡,等風頭過去或許回來,請你不要擔憂。”
許淼淼終於放下心來,瞟了許南一眼,語氣嚴肅,“說了多少回,你得叫她一聲姑姑。”
許南裝作沒有聽見,問道:“姑,她就是那些惡人要擄的靜王妃的乾女兒吧?”
許淼淼沒好氣道:“對。你知道她身份非常尊貴就好。”
許清林目光閃爍,嘴脣微動,話到嘴邊,硬是嚥了回去。
過了幾日,趙德進縣城看望趙明正回來,給全村人帶來了金城的消息。
金城司馬劉大人、梨花觀、胖老頭、兩個農民聯合狀告李武陌麾下十人,打人擄人燒觀。
李靜得知此事,盛怒之餘親臨金城城府衙門大堂聽審。
此案審了整整一天,幾十個目擊者到達現場,鐵證如山,罪證確鑿,十名罪犯認罪。
李武陌從年前至今留在金城,對外宣稱給李靜侍疾,實則聯手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將嫡長兄李星承逼的叛亂被亂箭射死。
李靜心裡對李武陌在李星承死去的那一刻起就起了厭惡疏遠之心。
這次又知曉了李武陌私召邊防軍官回金城放火擄人,特別是要擄的人是他與愛妃董氏的乾女兒,而最終的目的是要奪下王位的繼承權。
當時李靜就下令收了李武陌的帥印,奪了李武陌的兵權,官職由正三品大將軍降至正五品下的寧遠將軍,禁足一年,關在金城城外的山莊,由王府親兵看守,每日抄軍令十遍,不得接見任何人。
李靜又讓親兵去李武陌家裡搜查,從中查出違禁的軍中兵器連環弩等五百張,放高利貸的帳本十五冊,各地官員賄賂的黃金萬兩及珠寶十二箱,全部沒收,並將李武陌的妻兒禁足於將軍府,一年之內不得外出及接見任何人。
十名罪犯爲首的兩名軍官鷹鉤鼻、金魚眼斬首,八名軍士全部軍棍打八十大板,流放三千里,此生不得回北地。
李靜爲了安撫原告,賠償梨花觀黃金三千兩、親自給三清寶殿門匾題字,提升劉司馬爲從五品上的金城長史,劉司馬的小妾李氏及兩個村民、胖老頭每人黃金十兩。
李二狗雖然沒有狀告十名罪犯不給船錢還把船弄得污穢不堪,李靜仍是以邊防軍隊的名言賠償了白銀一兩。
此事轟動整個北地,現在人人都在議論,自是誇讚李靜公正嚴明大義滅親,把李武陌罵得狗血噴頭,還把靜王妃董氏的乾女兒傳得比仙女還要美麗。
趙德與趙族人說到激動處,熱淚盈眶,“我們全村上下都期盼着王爺長命百歲。”
衆人感慨道:“那是。他老人爺可是整個北地的主心骨,有他人家在,就沒有惡人。他老人家是咱們百姓的守護神。”
趙明圓下了學堂得知此事就去了許家。
許清林正在一本正經的與許南談政事,“朝規規定,三品以上的官員任免權歸朝廷。李靜沒有權力免去李武陌的官職。”
許南疑惑道:“可是靜王已經免了李武陌的官職。”
許清林激動的道:“如今新皇登基,沒有新皇的聖旨,李武陌仍是朝廷冊封的正三品大將軍,仍有調遣三萬邊防重兵的權力。”
新皇登基,各地官府需在衙門公佈皇榜告示。
北地的官府都聽從靜王號令,金城到現在都沒有公佈,別的城府也還沒有公佈。
南地的衆多城府都公佈了告示。從南地到北地做生意的人把新皇登基的消息傳播開來。
縣城裡的集福樓人人都知道了此事。
趙明圓站在書房的門邊聽呆了。他所在的小鎮比較閉塞,學堂的秀才先生這幾天講課時說到的皇帝還是先皇,壓根不知道天子已換人了。
祖孫二人都沒有發覺來了一個人。
許清林搖搖頭,冷笑道:“此事李靜做的極爲不妥,李武陌極有可能召集親信調兵反了。”
趙明圓緊張的問道:“那可怎麼辦?”
“我們只是貧民百姓,能怎麼辦?”許清林扭頭見是趙明圓,語氣變得溫和些,“李靜沒有把新皇放在眼裡,必會受到朝廷百官彈劾。”
許南卻是攤開雙手問道:“山高皇帝遠,我們在北地金城的小梨村。新皇關我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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