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賣糧食的婦人驚呼道:“一畝良田四兩銀錢,這頭公駱駝能抵十畝良田?”
“太貴了。這誰家能買的起。”
“是啊。買了它回去,它不能犁地,又不能產崽,要它幹什麼?”
“他們在這裡賣了好幾天了,都沒賣出去。”
“我聽說他們還去縣城賣了呢,沒有人買。”
“富裕的人家要買也買馬,誰會買它呢?”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圓臉軍士臉色尷尬,見許磊搖搖頭,就不再吭聲了。
公駱駝嘴裡不停的咀嚼着,也不知道吃的是啥。
它的目光溫順,小孩子伸手摸它,大人拍拍它的駝峰也不生氣。
許文、許佳見到公駱駝就不讓許磊走了,要一直看着它。
另一個方臉軍士見許文、許佳年齡與家裡的兒女相仿,就把他們輪流抱上了駱駝背。
“好高啊。”
“我能看到好遠!”
這下兩個小孩子就更不想離開了,不過以前過了很苦的日子,知道銀錢不好掙,都沒開口叫長輩買下駱駝。
許南想試騎駱駝,但是不好意思,就拉着老烏去挑馬了。許清林緊跟上前。
三人與剛纔賣馬的老頭一邊聊一邊看老頭的母馬。
“瞧,許家人要買馬,在看張老漢的馬。”
“張老漢的馬在這裡也賣了好幾天了吧?”
“可不是嗎。他的馬又不是軍馬的後代,還賣二十兩銀錢。”
“他說他的馬是母的,能下小母,低於二十兩銀錢不賣!”
“二十兩了再加點不如買匹軍馬的後代。”
幾個賣大牲口的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議論着,把張老漢氣得吹鬍子瞪眼,扭頭狠狠瞪了他們幾眼。
“張老漢,我們說得是實話。”
“是啊。鄉里鄉親的,你別多要人家銀錢。”
“許家上次一口氣買了兩頭驢子。你不如讓點銀錢,今個把母馬賣給許家得了。”
張老漢氣道:“你們知道什麼,我這母馬血統好的很,不是一般的馬。”
賣豬的瘦老漢哈哈大笑,問道:“你說說啥血統?”
張老漢急道:“反正就是血統好。兩年前我在縣城買它時,花了十三兩銀錢。現在要不是我老婆病了,我急着帶老婆去金城看病,不會賣掉它。”
這下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嫂子得了什麼病?”
“你在這裡好幾天了,怎麼沒聽你說過?”
張老漢愁眉苦臉道:“我老婆去年秋天被蜘蛛咬過,開始只是手指有點麻痛還有點腫,她沒在意,如今整隻右胳膊腫了麻痛不能動,飯做不了,夜裡痛得哭。鎮裡縣城的郎中都說沒辦法,讓我帶她去金城。”
瘦老漢目光同情,“喲,嫂子真倒黴,怎麼被毒蜘蛛給咬了。”
賣羊的中年漢子苦着臉道:“咱們這裡的毒蟲不多,可是一旦有就毒性很厲害。前年,我被一隻很不起眼的蜂子咬了脖子,當晚就昏迷不醒人事,差點死了。我老婆把我家的良田賣了一畝半,又湊了一兩銀錢,纔夠給我付藥錢。”
許南俯在許淼淼耳邊低語,說了許多話,見她點點頭,便去跟張老漢道:“老爺爺,你這匹母馬不錯,我家有心買,不過你這價錢有點貴。”
張老漢搖搖頭,“不講價。低於二十兩銀錢不行。我要去金城給老婆子瞧病,銀錢少了看不了病。”
許南見十幾道目光望過來,便道:“老爺爺,請借一步說話。”
張老漢牽着母馬跟着許南去了人少的地方。
許南不急不慢的道:“我家有祖傳的去毒藥丸,借你一丸,你拿去給老奶奶服下,若老奶奶的病好了,你看着折幾兩銀錢,餘下的銀錢我們另付。怎麼樣?”
張老漢以爲聽錯了,待許南重複一遍,老眼瞬間炯炯有神,道:“好。你把去毒藥丸給我,我這就回去給我老婆吃。”
許南問道:“你不怕我家的藥丸有毒?”
張老漢有些激動的道:“我曾經聽李村的人說你家有神醫。你家跟我家無怨無仇,不可能害我家。”
許南一本正經的道:“那好。我家的去毒藥丸也是有數的,給你一顆就少一顆。我家跟你家沒有任何的契約,就把去毒藥丸先給你家,你家一定要信守承諾。”
“娃娃,你去張村打聽一下我張老漢的爲人。我是扣門小氣,可那是會過日子。我買賣東西從來不騙人,童叟無欺。你聽我發個誓言可好。”張老漢牽掛老婆的病,連忙發誓。
許南便朝站在不遠處的許淼淼做了個成功的手勢。
許淼淼便與鄧紅進了一家布店,借了店裡的茅房解手,在無人的時候把空間裡的解毒藥丸及消炎藥取出來。
許南把藥給了張老漢,囑咐道:“藥是我家祖傳的,沒有多的。你不要給別人說藥的事。”
張老漢都顧不上說謝,急匆匆騎上馬就回家了。
瘦老頭好奇的問道:“娃娃,你們家不買他的馬了?”
許南摸摸腦袋,語氣很遺憾的道:“價錢講不下來,他要是便宜些我家就買了。”
瘦老頭就點點頭道:“也是。誰家的銀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
許清林、老烏、許南定下了就買張老漢家的母馬,別的馬就不看了。
許淼淼本想再買一頭公馬,這樣一公一母,說不定今年就能下小馬駒了。不過還是不要太露富招搖。過幾個月再說。
她與鄧紅帶着帶着黃娟去買了布,又買了上等的綵線及一堆東西,出了鋪子叫上家裡的其他人去吃餛飩。
鎮裡的餛飩攤擺在街頭客棧的對面,賣的比縣城便宜,量也大一些。住客棧的軍士的家眷也在這裡吃餛飩吃餅。
許淼淼吃到一半,感覺到有人在瞧看,擡起頭環視,沒有熟悉的人,繼續吃餛飩,而後猛的擡頭。
客棧二樓最邊上的一間客房窗戶啪的關上了,沒看清關窗戶的人什麼模樣是男是女。
許佳笑眯眯問道:“姑,你怎麼不吃了?”
“我被一個餛飩嚥着了。”許淼淼邊吃邊擡頭看客房的窗戶,窗戶始終紋絲不動。心想是不是誤會了,其實沒有人看我。
許家人滿載而歸,路上還遇到去大梨村、張村走親戚的一對小梨村的村民夫妻。
村婦腆着臉大大咧咧的道:“他姑,梨花觀修建三清寶殿僱了許多人。我們不認識觀裡的人,你家能不能給引見一下?”
許淼淼來小梨村這麼久,沒見過村婦兩面,況且求人的事就這樣隨意的在路上說,這太不把她當回事了,便道:“咱們村裡不止我二哥、大寶侄子在梨花觀做事,你們趙族的人也有幾個。”
村婦有些不高興的道:“他姑,我聽我們族那幾個人也是你家給幫忙進梨花觀做事的。”
許淼淼直言道:“我家跟他們家關係好走得近。我家跟你家沒有走動過。”
村婦沒好氣道:“都是一個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我這都開口跟你說了,你都不願意幫一下。”
許南坐在前面的一輛板車上面,回頭眼睛帶笑問道:“趙七嬸,我家還有一畝地沒有種,你們能不能給種種?”
許淼淼接着道:“我家這都開口跟你說了,你們都不願意幫一下?”
趙七嬸氣得還沒有開口,她男人趙七就大聲道:“我天天被你這頭母狼折騰腰累都要斷了,要種地你去,我不去!”
趙七嬸羞得打了趙七一下胳膊,“沒臉沒臊的,大白天的說什麼胡話。”
鄧紅低頭忍着笑,許磊伸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腰,她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許家的兩輛板車加快速度把趙七夫妻漸漸甩下,直到看不到人影。
一連三日大鎮的人沒見到張老漢及他的母馬,也沒見到兩個軍士與將軍的駱駝,都覺得奇怪,難道有人把母馬、駱駝都買了。
又過了一日,從小梨村傳出來消息,張老漢騎着母馬到了許家,當着三個證人的面收了許家十五兩銀錢,把母馬賣給許家了。
又過了幾日,從張村傳來消息,張老漢老婆的病痊癒了。
“張老漢老婆要是早好兩天,張老漢就不會賣母馬。”
“一頭四歲康健的母馬怎麼着也能十八兩銀錢。”
“估計張老漢拿着十五兩銀錢給老婆買了藥,老婆吃了藥纔好了。”
衆人紛紛猜測,有人去張村走親戚時,竟是特意去問張老漢。
“我遇着個醫術堪比神醫的遊醫,給了個解毒的藥丸,要了我五兩銀錢,我老婆吃了藥丸病就好了。”張老漢語氣裡帶着深深的感激。
實情是他只要許家五兩銀錢,許家硬是給了十五兩銀錢,讓他能夠接着購買馬做買賣。
“五兩銀錢真多。不過比你去金城一趟花的少多了。”
張老漢便道:“那是當然。我要是帶老婆去金城,光是吃喝住客棧就得好些銀錢,還別說看病買藥。二十兩銀錢估計都不夠。”
“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去縣城看看有沒有賣母馬駒的,再去買一匹。”張老漢想養一匹母馬,等養大了下小馬駒,到時送給許家一頭小馬駒報恩。
許家多了一頭母馬,許淼淼怕母馬被公驢騎了生下騾子,就讓奴僕在羊圈旁邊建了一個馬圈,專門養母馬。
許佳、許文給母馬起了好幾個名字,全部被許南否了。
許南得意洋洋的道:“這是姑給我買的馬,它的名字我起。以後它就叫追風。”
許佳問道:“它有多多跑得快嗎?”
許文激動的道:“大哥,你讓追風跟多多比比誰跑得快。”
晴空萬里,河風輕輕。
許家人在小梨村河岸的土路上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牲口賽跑。
參加比賽的是老選手多多、新選手追風及不被任何人看好的選手糖糖與花生。
村裡的大人孩子聞訊都跑出來瞧熱鬧,還有幾個漢子出來專門維護安全,讓人都站在土路的兩側,不要往中間去。
許清林騎着追風、許南騎着多多(他想騎追風可是還沒學會)、老烏騎着糖糖、喬伯騎着花生,並排站在一條線上。
小青拿着一面鑼站在四頭大牲口的旁邊,得到許淼淼的示意就敲了三下鑼。
四人騎着四頭大牲口往前跑,兩側是男女老少激動興奮的歡呼,不由得亢奮起來。
花生剛跑出不到十丈,就停下來嗯嗯的叫,任憑喬伯怎麼吆喝都不肯跑了。
多多竟是第二個停下來不跑了,慢悠悠的走到了花生的跟前,腦袋蹭花生的背,有幾下還蹭到了喬伯的大腿。
老烏急道:“多多,你往前跑。”
喬伯嘿嘿笑了幾聲,道:“多多發情了。”
老烏卻是無奈的道,“多多,你發情也沒用,你是騾子生不了崽。”
那邊糖糖扭着小尾巴拼命跑着,可是跟追風的距離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就拉下很遠了。
許清林騎着追風,朝着黃河上游的方向奔跑,情不自禁仰天大笑,開懷之極,“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騎馬。”
他一時高興,竟是騎着追風快要跑到李村地界的河岸,回頭都看不到小梨村的人了,連忙一拉繮繩停了下來,然後騎着追風慢慢回去。
這一路他想起了很多塵封的往事,曾經的生活是那樣的瀟灑隨意,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爹,追風跑的真快。”許淼淼的目光落在了追風的身上。
這是匹毛呈褐色,看上去很普通的母馬,不過許清林與老烏都說以它的體型及長相,其實不普通,身上肯定有着千里馬的血統,只要訓練一下跑起來比軍馬都要快。
許清林哈哈笑道:“淼淼,我教你騎馬。”以前家族的女子都會騎馬,有幾位騎術比男子都高明。
許淼淼前世在邊防跟牧民學過騎馬,便道:“爹,你信不信我會騎馬?”
“是嗎。你竟是無師自通。好。那你上馬騎騎。”
許淼淼興致勃勃的道:“我今個穿着裙子不便,明個我騎追風給您瞧瞧。”
許清林目光期待,心裡想象着女兒騎馬的樣子一定會跟亡妻少女時一樣英姿颯爽,風采迷人。
花氏特意走了過來,問道:“他姑,你們家還要買大牲口嗎?”
許淼淼笑道:“家裡的大牲口已經夠了,不再買了。”
花氏噢了一聲,又道:“我孃家村裡的有個親戚養着一匹公馬,託我問問你家要不要。”
許淼淼一聽是公馬,眼睛一亮,便道:“過些日子再說。”
花氏嘴角上翹,看樣子許家還想買一匹公馬跟追風配對。
十幾個小孩子想要坐一坐四個大牲口,許文、許佳大方的同意了,讓他們輪流坐了一下。
黃昏之前,許家人滿臉笑容在村裡人羨慕的目光中把四頭大牲口牽回了家。
過了幾天,仍是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小梨村的老人正在院子裡曬太陽,孩子都在村口玩。
一個穿着比較講究的中年婦人騎着一頭很高大長得很奇怪的大牲口從河岸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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