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路上,清醒過來的徐光耀已打定主意,怎麼應付朱顏赤的審訊。他是不能承認的,他要是承認必死無疑。他若不承認還有可能活命,皇帝看在他姑母的份上有可能赦免他的死罪。
“一個門監,與你素不相識,爲什麼要誣陷你,而不誣陷他人?”
“我不知道!”
“他誣陷你對他有何益?”
“我不知道!”
徐光耀的嘴很硬,看樣子不動刑是難撬開他的嘴的。朱顏赤決定讓衙役打他五十大板,讓他嚐嚐刑罰的厲害。
“帶下去,杖責五十大板!”
兩名衙役將徐光耀帶到官署外面的空地上,用手中的水火棒輪番打在徐光耀的身上。
“哎喲!”
第一棒下去徐光耀就開始喊痛,實際上行刑的衙役在杖責時是有規矩的。對初次接受審訊的犯人這五十大板是不能下狠力的,若下狠力有可能打死犯人。所以,落在徐光耀身上的大板不是很重。這五十大板不過是起震攝作用的,讓他既嘗皮肉之苦,又被五十大棍的威力所嚇倒。
砰!砰!大板子一下一下地砸在徐光耀的身上,一聲一聲的“哎喲”不斷地傳來。
朱顏赤事前特囑衙役只傷皮肉不傷骨筋,所以,衙役們的水火棒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很輕很輕的。但這也夠徐光耀受的,他每日研究的都是如何享受,如何瀟灑,哪裡受過這般苦?
打到二十下時,他喊道:“停下!停下!”
聽到“停下”兩字,棒子馬上懸在了空中,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二十個大板讓徐光耀明白一個道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承認罪責,免受皮肉之苦。這個案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了結的,就是想殺,也得皇帝批准。他將希望寄託在姑母身上,他相信他的姑母一定會想法設法搭救他的。
再見朱顏赤他說:“我認罪。”
“在胡威的筆錄上簽字。”
在事先擬好的筆錄上徐光耀簽了字畫了押。
簽字後,徐光耀被押到軍部的大牢。
朱顏赤與秦江月一番商討後,決定將案情稟報皇帝。因案中涉及的主犯徐洪在逃,請求缺席判決。
朱顏赤來到昭陽殿皇帝的寢宮,稟報審訊沈世雄一案的結果。
“啓稟陛下,胡威承認他誣告沈世雄有意謀反是徐光耀的指使,他已經在審訊筆錄上簽字畫押。徐光耀承認胡威所說是事實,也在胡威的筆錄上籤了字。”
“他承認了?”馮距顯得有些意外,“真是他指使的?”
“是的!”
“好一個徐洪,你真是害我不淺!”
馮距一直推託沈世雄謀反一案的再審,不知他是何意。現在看來,已經不難理解。他不太相信沈世雄的門監會出賣自己的主人,另外,他也不想傷害到徐家,因爲他還在寵愛徐貴妃。所以,當他聽到徐光耀已認罪感到很突然,很意外。
“此案涉及三個人,兩人認罪一人在逃,此案是否可以就此判決呢?”
馮距有好長時間的猶豫,但徐光耀已認罪畫押,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說什麼。勉強說道:“判吧!”
考慮到沈世雄一案死亡人數衆多,胡威與徐洪父子罪大惡極,刑部判胡威、徐光耀斬刑,擇日問斬。
此消息一出,震驚朝野。
“馮距真的捨出徐家人了?還是朱顏赤有什麼內功?”
滿朝文武議論紛紛,與徐家有仇的人暗中竊喜,靠徐家這棵大樹爬上去的,開始膽戰心驚。
徐貴妃聽到此信急得團團轉:“這徐家真要倒黴了?一個流落北疆,一個馬上就要問斬,她還有何心思活在世上?”
徐貴妃馬上來到昭陽殿馮距的寢宮,見到馮距她長跪不起,哭哭啼啼說:“陛下,救臣妾一命!”
“愛妃,此話怎講?”馮距明知徐貴妃是爲徐光耀而來,故裝不知。
“臣妾哥哥流落北疆,侄兒又被判斬刑,臣妾父母孤苦零丁無依無靠,臣妾有何心思活在世上?”
“難道你是爲你的侄兒活着的嗎?”馮距語氣冰冷,臉有怒色,“你心裡沒有蕊兒嗎?”
“臣妾不是沒有蕊兒,臣妾也不是爲侄兒活着,臣妾不忍看父母淒涼悲苦度過餘生。所以,徐光耀的死日就是臣妾的死日。”
“你拿死來威脅朕嗎?”
“臣妾不是,臣妾是因悲傷過極而想到死。臣妾希望陛下看在蕊心公主的份上饒過徐光耀,臣妾爲陛下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我對你徐家恩重如山,可你們徐家是怎麼回報朕的?二百萬軍餉被內盜,誣陷功勳顯赫的沈世雄,要不是後涼大舉進攻我後燕,我還癡迷不悟,拿你徐家人當自己的親信呢!”
“哥哥是有些太迷狂,但侄兒年紀實在太小,涉世太淺。望陛下念及侄兒的年幼無知先饒他不死,讓他服幾年牢,再看錶現。臣妾感恩不盡。”
“徐家人屢次作惡,致我後燕遭受巨創,我若答應你爲徐光耀減刑,滿朝的文武大臣會答應嗎?”
“萬人之上的皇帝權利無邊,有何不可?”
“你以爲朝庭只我一人說了算?愛妃錯矣!你哪裡知道司空焰兵臨城下無人領兵的那種惶恐?哪裡知道面對束手無策的羣臣的那種尷尬?只有在那時,我纔想起沈世雄。我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聽從了一個小門監的不實之詞,殺掉了一個大元帥。現在想來,朕惶惶不可終日乃奇恥大辱,是上天對朕亂殺無辜的懲罰。你不用再說了,朕早已心涼了。”
徐貴妃自知理屈但她依然長跪不起,她不忍心讓自己的侄兒死於刀下,爲此,她要抓住一切機會爲自己的侄兒爭取活命。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想對策。
正在這時,桑妃來到馮距的寢宮。
桑妃此來是不是爲徐光耀的事而來不得而知,她一進宮門就看到徐貴妃正跪在地上流淚。
徐貴妃見桑妃進來馬上從地上爬起,使勁地擦拭眼角的淚。
桑妃向兩人施過禮後,問:“貴妃娘娘有何傷心之事?”
“本宮爲蕊心公主一直生病而流淚。”
徐貴妃怕桑妃將自己求皇帝免死徐光耀的事傳出去,謊稱是爲蕊心公主之事而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