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夏鐵青着臉,想抑下胸臆之間燒灼的怒焰,但還是極爲擔心,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假郡主,而是不能讓他們在皇子府裡找到真正的長安郡主,否則,他跳進黃河洗不清。
“今日在喜宴上喝了太多酒,我直接到了自己的屋內歇下。你們若是不放心,認定是我私藏了你的新娘子,爲了洗清我和北漠的嫌疑,好,我帶你去新房。不過,皇子妃是皇家媳婦,這麼不明不白地被拉出來見人已經極爲不妥,更別提靖王還是陌生男人。”
這一番話,龍厲聽的皮笑肉不笑,蕭元夏還算是北漠幾個皇子裡有點頭腦的,沒有自亂陣腳,反而在慌亂之中另闢蹊徑,找到一個爲自己開脫罪名的理由。
“好。”
皇子府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下人們全都嚴陣以待,龍厲一襲紅袍,行路帶風,那張俊美無儔的面龐森冷無情,走到哪裡,好似就有陰冷刺骨的寒風帶到哪裡。
新房已經近在咫尺。
龍厲負手而立,紅袍被大風吹的鼓脹起來,原本的狂狷陰邪性子,又多了一絲睥睨天下的高貴和傲慢,他還沒走近,身上那黑壓壓的氣勢就翻涌過來,令人的一顆心情不自禁地提了起來。
“這就是新房?皇子府的新房佈置得一點喜氣都敲不出來呢。”他冷嘲熱諷,說話帶刺。
察覺到龍厲的懷疑,蕭元夏臉色不變,眼神深沉幾許。“娶一個不喜歡的皇子妃,自然是不用太上心,更不用太高調。”
此言一出,龍厲卻是冷笑幾聲,這種話犯不着跟他這個外人來說,蕭元夏這麼憤憤不平地倒出實情,不過是爲了取信於人。否則,一般拙劣的藉口,是無法瞞過去的。
“殿下。”守在新房外的侍衛朝着蕭元夏一點,行了禮。
“新房外還有人把守,呵,北漠的風土人情,真讓人刮目相看啊。”龍厲陰惻惻地說。
“大婚前,總有人對皇子府搗亂生事,加派點人手保護皇子妃,是我授意的,有問題嗎?”
“不是不喜歡這個皇子妃嗎?她出了事,你豈不是可以另娶新歡?”
蕭元夏的臉色變得難看,跟龍厲一番對話下來,更加堅信他就是臭名昭彰的靖王,此人的心都是黑的,能說出這種毫無人性的話來。很多人就算有這種心思,也只是藏在肚子裡,想想而已。
他不理會龍厲的話,敲了敲新房的門,溫聲說。“皇子妃,你身邊可有丫鬟伺候?如有的話,皇子府來了個客人,你起身吧,陪我見見人。”
龍厲卻在此刻,朝着身後的馬超使了個眼色,馬超領會了主子的意思,一點頭,無聲離開,去往別地尋找。
“知道了,殿下,不過請給妾身一點洗漱穿衣的時間。”裡頭傳出女子的聲音,帶着惺忪睡意,還沒徹底清醒。
這聲音自然不是秦長安,龍厲也不認爲蕭元夏會把他領到一個窩藏秦長安的地方,等着被人抓個現行。
龍厲雙臂環胸,看似是蕭元夏牽制住了他,實際上,是他拖住了蕭元夏,讓他無暇命人把秦長安轉移到皇子府外去。而馬超可以暗中搜尋偌大的皇子府,是否還有什麼地方守衛森嚴,秦長安一定是被困在裡頭,他必須及時找到她,否則,難保蕭元夏下一步會對她做什麼。
“稍等片刻吧,女人家要出來見人,不是一時半刻的事。”蕭元夏的語氣頗爲冷淡,已有侍從爲他披上禦寒的披風,他打量眼前的紅袍男子,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但不知爲何,他內心深處總有一種古怪的熟稔感,好似兩人在何處見過。
過了會兒,門打開來了,出來一個丫鬟,她笑着說。“殿下,皇子妃準備好了。”
“到底是什麼客人,今天不是還要去宮裡嗎?”盈盈走出來的女子十八九歲,膚如凝脂,螓首蛾眉,桃腮杏眼,帶着一絲嫵媚感,雖然稱不上美若天仙,但姿色也在中上,身着梅紅色綢緞小襖,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確是嬌滴滴的貴家女。
龍厲一眼就認出她就是蕭元夏的皇子妃樑雪,樑尚書的嫡女,當初他還在大街上爲了秦長安而教訓過樑雪。
此事倒是越來越蹊蹺了,有點意思。
皇子府里居然藏了兩個新娘子?一個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妃,另一個是本該嫁作人婦的秦長安。
蕭元夏剛纔的驚詫反應,他是看在眼裡的,也確定蕭元夏沒料到他會到北漠來,既然如此,他怎麼能想到這個金屋藏嬌的計謀?一藏還是雙嬌?只是想享受齊人之美?
樑雪察覺到一束冷冰冰的目光帶着探尋,落在自己的臉上,她一擡眼,不由地被震懾住了。
她對蕭元夏雖然沒太多感情,但蕭元夏溫潤俊逸,又是皇子中最有前途的一個,她跟樑家全都面子有光,說出去她是樑家百年內唯一的一位皇妃,那些賦予她的榮光,本來讓她走路都能趾高氣揚,甚至想着嫁過去後再見死對頭秦長安,就能讓秦長安給她下跪行禮!
到時候,她想看看秦長安還有什麼本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她纔是皇子妃,纔是跟蕭元夏匹配的女人!但樑雪沒想到就在自己馬上要出一口惡氣的時候,居然天上掉了餡餅,而且重重砸在秦長安的頭上,居然把秦長安變成了金雁王朝的靖王妃!
她生氣極了,想着若是以後兩人再見面,她一個小國的皇子妃,肯定要被一個泱泱大國的親王妃壓過一頭,說不定還得倒過來給秦長安下跪行李呢!
出嫁前,樑雪在樑家鬧了好幾天彆扭,若不是樑尚書樑讓百般勸阻,分析了其中利害關係,勸說寶貝女兒,秦長安這是和親,出嫁後便是要老死在金雁王朝,她跟秦長安較什麼勁?她這才平息了火氣,安安分分等着出嫁,秦長安嫁到金雁王朝,不就不必擔心蕭元夏再被動搖了嗎?不就能獨佔蕭元夏了嗎?
但是,但是……爲什麼她就是比不過秦長安!爲什麼蕭元夏就是放不下秦長安!這是她的大喜之日啊,卻被蕭元夏這麼冷落,甚至父親樑讓進過一次宮後,回來什麼話都不說。憑什麼!憑什麼皇家可以這麼欺負她,踐踏她!
她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憤怒和不甘,那雙杏眼中再無任何笑意,全然不該是新娘子該有的表情,龍厲心中已有盤算,這個樑雪愛慕虛榮,絕不會平白無故表露出如此悽然的模樣。
“皇子妃,既然見過客人了,你還是進屋歇息一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蕭元夏及時地開口,不願再看樑雪一眼,語氣看似關切,卻沒有真實的溫度。
“是,殿下。”她眼神哀怨,心灰意冷,毫無皇子妃的驕傲,轉身進屋。
龍厲饒有興味地審視這這一幕,輕輕擊掌。“這個皇子妃跟傳聞中的大不一樣啊,溫柔似水,你說東,她不敢往西,原來人還能性情大變,本王還以爲狗改不了吃屎。”
“即便你是靖王,也請注意你的言辭!”蕭元夏氣得不輕,他不喜歡樑雪是一回事,但打狗還得看主人,龍厲罵樑雪是狗,那他是什麼?
“本王向來如此。話說得難聽,總比某人做事難看好。”
“靖王遠道而來,事情沒有調查清楚,還是不要太早下定論吧。”
“哼。”龍厲極爲輕蔑。
就在此刻,馬超快步走來,在龍厲耳畔低語幾句。
蕭元夏眼神驟然沉下,心中七上八下。
龍厲陰森地掃過一眼,隨即轉身,蕭元夏不甘人後,也跟了上去。“你把皇子府當成什麼地方?!我帶你來新房,已經是最大的忍讓,姑且不提你的身份是真是假還沒有個說法——”
“蕭元夏,應該是我問你,你把皇子府當成什麼地方?窩藏本王的王妃,你跟北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你血口噴人,有證據嗎?!”
“證據,本王很快就會丟在你面前。”龍厲陰寒着臉,已然快用盡了耐心。
“請止步。”蕭元夏如臨大敵,看到他帶着一行侍衛直接往東邊的院子走去,低喝一聲。“那裡是皇子府的禁地,擅闖者,死!”
龍厲很清楚蕭元夏如此緊張,那個院子一定不尋常,管他禁地不禁地,他一揮手,侍衛已然將東苑團團包圍。
“動手!”蕭元夏到了這時候,哪裡還肯讓步?!一旦從院子裡發現秦長安,一切都來不及了。
兩批人馬廝殺起來,但龍厲儼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馬超的護送下,依舊往院子裡走去,推開門,看到牀上的大紅錦被下明顯有着凸起的弧度,黑眸一縮。
“不許進!”蕭元夏一把擒住龍厲的手臂。
他卻輕輕鬆鬆就甩開了蕭元夏的禁錮,不但如此,一拳毫不留情地擊打上蕭元夏的俊臉,力道之大,直接把人擊打在地。
這會兒,心中總算出了口惡氣,他在還是明遙的時候,即便見到蕭元夏滿心不痛快的時候,礙於秦長安在場,也無法把蕭元夏暴打一頓。但這個想法在心裡根深蒂固,這麼看來,學武也未免沒有半點好處,揍人這種事,原來親自做,纔有滿滿當當的成就感。
“殿下!”兩個侍衛從一團亂糟糟的院子裡衝出重圍,忠心護主,扶起蕭元夏,但爲時已晚,他們的主子已經被打了一拳,嘴角撕裂,滿口的血。
“殿下,要不要通知禁衛軍——”
“放肆!誰敢自作主張!”蕭元夏以衣袖擦拭嘴角鮮血,咬牙切齒地說。他從未如此狼狽過,但他不可否認,在這個靖王從天而降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計劃全都開始脫序。他想要穩住龍厲,但此人詭計多端,多疑狡猾,不是個好惹的傢伙。
龍厲的腳步已然停在牀畔,他對着馬超發號施令。“把他們看住,誰也不準到內室來。”
馬超領了命令,擋在內室的門口,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俯下頎長身子,龍厲望向錦被之外露出的些許青絲,眉頭一皺,嗓音壓得很輕。“長安?”
沒人迴應他。
不太對勁,他不再遲疑,一下子掀開錦被,裡面臥着一個女人,渾身一絲不掛,但梳着雙髻,模樣只能說是清秀,她一動不動,好似昏過去一般。
“馬超!”龍厲怒不可及。“把四皇子帶過來——”
“你怎麼解釋?”
蕭元夏強撐着身體,龍厲的那一拳不是開玩笑的,如今他整張臉都腫起來,一半牙關更是疼得厲害,只是當他見到牀上的女人並非秦長安時,臉上的驚懼之色更重。
“我早就說過,秦長安不會在皇子府。”
龍厲似笑非笑地看向依舊嘴硬的蕭元夏,眼中隱隱有冷意閃過,但是定睛細瞧卻是了無痕跡。
“馬超,把人弄醒。”蕭元夏真以爲區區幾句話就能矇蔽他?
馬超面無表情地取過一盆冷水,朝着這個渾身光溜溜的女人潑下,刺骨的寒意,瞬間讓昏厥的女子渾身顫抖,尖叫了一聲,悠悠睜開了雙眼。
“殿下?”綠柳搞不清楚此刻的狀況,不明白怎麼幾個男人圍住她,她奴性作祟,正想下跪行禮,沒料到一低頭,見到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件衣物,剛纔被水淋了之後,整個人披頭散髮,溼漉漉的,不由地又大聲尖叫起來,瘦小的身子幾乎要全部縮進錦被,當她的縮頭烏龜。
“你怎麼會在這張牀上?”龍厲開門見山地逼問。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來……”綠柳嚇得語無倫次,臉色泛白。
“夠了!”蕭元夏喝住她,拉下帳幔,擋住綠柳的身軀,鐵青着臉徑自往前走,說道。“圍着一個女人,你們是存心要讓她自盡,再多一條無辜的性命嗎?”
龍厲看出綠柳此刻精神崩潰,顫顫巍巍的模樣,心中已有幾分大概。他若有所思地抿脣思忖了一會,嘴角微勾。
這裡本來就是窩藏秦長安的老窩,想到秦長安已經逃出去了,他反而沒那麼擔心了。秦長安在外面,總比在皇子府來的安全,不過,蕭元夏算計他的這一筆賬,他還是得跟蕭元夏好好算算。
“說吧,牀上的女人是誰?”
蕭元夏的腦子飛快運轉,語氣不客氣起來。“這是我皇子府的家務事。”
龍厲黑眸裡一閃而逝的諷刺微笑,令蕭元夏胃底一冷。
“都是男人,本王還能不清楚?那個丫頭是皇子府的丫鬟,你大婚之夜喝多了酒,又沒去跟皇子妃共度花燭夜,還口口聲聲這裡是禁地,此事已經水落石出了。你不喜歡娶來的皇子妃,在喜宴上喝醉後,稀裡糊塗的,就把服侍你的小丫鬟給辦了,是這麼一回事吧?”
蕭元夏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悶聲不響。
沉默許久之後,才擠出一句話。“我沒必要事事跟你交代。”避重就輕,暫時按兵不動,不能讓此事鬧出更大的風波。
“本王雖然遠在金雁王朝,但聽說郡主跟四皇子走的最近,難保本王會認爲是你把本王的王妃掉包了,既然皇子府裡沒找到人,此事先告一段落。”龍厲突然變了臉,和顏悅色地笑着說,一揮衣袖,瀟灑地轉身離去。
“殿下,要追嗎?”幾個侍衛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這位來去自如的大爺到底是誰,皇子府幾乎亂成雞窩了,他卻拍拍屁股就這麼走了,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不用。”蕭元夏愁容滿面。“多少侍衛受傷?”
“回殿下,總共二十七人。”
“他們那邊呢?”
手下支支吾吾的,很不好意思地說。“好像……只有一兩人。”
蕭元夏的臉都綠了,送走了這個瘟神,他顧不得皇子府的侍衛損傷大半,心思全在失蹤的秦長安身上。真正的新房裡只有一個丫鬟,可見秦長安已經逃出去了。至於人還在不在皇子府裡,誰也不清楚。
他壓低嗓音,冷聲道。“封鎖皇子府,馬上把裡裡外外都給我找一遍,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龍厲翻身上馬的時候,已經看到白銀策馬而來,她沒開口,但眼神裡藏着很多東西,她沒做停留,揚鞭急馳而去。
黑眸一眯,已然從白銀的眼底接收到不少信息,他了然地跟上去。
直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棧面前,白銀守在房間外,龍厲推門而入,窗前站着一個綠衣女子,那背影萬分熟悉。
他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看到她安然無恙、毫髮無損的那一瞬間,奔波一整天的勞累和疲倦,全部涌上來。
聽到後面的開門聲,她轉過身來,梳着雙髻,穿着半舊的綠襖,眼眸晶亮燦爛,一如往昔。
他定定地看着秦長安,她的衣裳真算不上好看精美,但頗有一股自然、飄逸的風流味道,垂在腦袋兩側的雙髻,就是尋常丫鬟的樣子,挺翹的鼻尖發紅,雙頰也是緋紅,嘴角微揚,宛若是個還未出嫁的小姑娘。
龍厲大步流星地走向她,她的心一抖,同樣沒料到龍厲竟然是這一身裝束,好似時光回到了過去的那些歲月。但不得不承認,印象中的那個紅袍青年,已經長成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這一襲圓領紅袍,肩膀處以金線繡着神獸麒麟的圖騰,墨黑頭髮以金冠束起,俊美非凡,傲慢奸詐。龍厲這副張狂尊貴的模樣,她都三年多沒見着了……可惜,有人就是濃墨重彩,一旦入駐了內心,就很難抹去所有的痕跡。
但她也認定,龍厲穿成這樣,便是打算讓靖王的身份見光了。
“怎麼?不認識本王了?”他的腳步停在她的面前,一把摟住她,貼着她耳畔問道。
“你啊,化成灰我都認得。”她淡淡一笑。
雖然不悅她的淡然,但龍厲的眼底還是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你這模樣,跟個小丫鬟似的,可是把皇子府的那個丫鬟剝光了?”
她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看出了他眼底的打趣意味,那神情、那說話的語調,真是跟過去的靖王太不同了。
溫柔。
她看出了不該屬於龍厲的一點點溫柔。
若是以前,他突如其來的示好,她一定會滿心防備,甚至感受到無形的壓迫和恐懼。
“你就不想問,爲何我會把丫鬟剝光了才能逃出來?”
秦長安攸地擡起頭,來睇着龍厲,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冰寒,讓人不敢直視。
龍厲是何等的聰明,一點就通,那個丫鬟就是秦長安的真實寫照,顯然,她被困在那個屋子裡的時候,也是跟丫鬟一樣光溜溜的,只能躺在錦被下?!
他的臉陰寒如冰,該死的蕭元夏!
他越摟越緊,最終情不自禁地直接把秦長安抱了起來,腳尖離地,秦長安竟然比龍厲還高了一點。
她的玉臂搭着他的肩膀,螓首低垂,雙髻垮下一些,有幾縷零散的髮絲飄然而落,自龍厲的的頰邊拂過。
他沒讓自己爆發,秦長安出嫁前,他才答應過她,要完完全全地信任她。所以,他不問。
仰面吻着她,一面騰出手來,利落地拆下她的雙髻,下一瞬,三千青絲悉數飄下,簾幕般遮擋住兩人緊緊貼着的臉面。
頭上一鬆,眼前突然暗下來,她沒有抗拒他的索吻,反而自然地環住他的脖子。
一個綿長的吻終於結束。
“你心裡是不是在想,我在皇子府待了一晚上,是不是被蕭元夏……”她氣喘吁吁地問,他卻不想再聽,忍不住又封住了她紅潤的脣。
龍厲只是這麼抱着她,往前走動,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牀上,墨玉般的眼瞳炯然發亮,隱藏着怒氣,還帶着一分溫存。
“你這人最愛乾淨,若我被別人碰過,你肯定是不會再要我了吧。”她這麼問。
他收攏濃眉,怒斥一聲。“胡說什麼?!”
在龍厲錯愕的目光中,她難得主動地獻上了紅脣,貼上他微涼的薄脣。
按在秦長安腰間的大手不禁收緊,他眼底的不快很快化作了一簇火焰,給剛纔那個輕柔綿長的吻燒出幾分火熱的味道。他的手伸向她的脖子,卻是小心翼翼地解開那件半舊的綠襖,這種丫鬟穿的衣服,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將所有不屬於她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他覆身壓了下去,久違的親暱很快就勾出了彼此體內蠢蠢欲動的渴望,他們越吻越深,脣齒之間溢出的氣息一聲緊過一聲。
就在他撥開她的腿,急躁地想要得到宣泄的時候,秦長安卻狠狠在他腰際掐了一把。
他痛的眼角幾不可查地一抽。
感受到他的動作雖然停下來,但看向她的眼神裡盡數是不開心和困惑,她突然用雙腿夾住他勁瘦的腰際,腳踝交疊着擱在他的臀後,逼得兩人用更親密無間的姿勢待在牀上。
“有話要說?”雖然,龍厲一點也不想忍,但還是生生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慾望。看得到,吃不着,這算對男人最大的折磨。
“沒有。”她摸上他那張俊美卻又陰沉的臉,低聲呢喃。
龍厲的眼底有銳光閃過,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他再度把她壓下,狂喜瞬間像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風暴,捲住了他,包圍住他。
他的眼亮的驚人。“沒有?”她是指……
她無奈地搖搖頭:“你的心眼有多大,我還能不清楚嗎?你饒是不問,難保心裡胡思亂想。”
“說本王小心眼?”腰際被狠狠擰過的地方還有些疼,他本想發火的,卻又不知該如何發作,這女人未免膽子太大,可是後來想想,若她成了膽小如鼠的懦弱沒用的小女人,他纔不會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