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黒環蛇有毒!
沒有任何遲疑,摸索着枕下的粉包,捂住口鼻,朝着長蛇灑下,她顧不得穿鞋襪,跑出門外。
門外空空如也,但陸青晚心中有着一種異常古怪的感覺。如今是隆冬,蛇也該冬眠啊,怎麼會無緣無故爬進她的屋內?
她赤足在庭院裡來回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才發現已經走到僕人房的門口。
大家全都睡下,還能聽到裡頭漢子累極了的打呼聲,她望着屋裡的一片漆黑,微微一笑,不知道二哥睡覺會不會呼聲如雷?
正在她在清冷空氣裡吸取了不少平靜,正欲轉身時,卻聽到身後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二哥!”她壓低的嗓音卻藏不住孩子般的雀躍。“我們果然是兄妹,心有靈犀一點通!”
陸青銅擰着一對濃眉,提起門邊的燈籠打量她一眼,她連外衣都沒穿,更是光着一雙秀足,他怒氣橫生,罵道。
“你要凍死你自己?”
話音未落,陸青銅已然脫下身上的襖子,蠻橫地丟到她的臉上,不讓自己看到那張蒼白的小臉,不讓自己……心軟。
“穿鞋。”他又罵,一雙黑色布鞋丟到她的腳邊。
陸青晚一陣鼻酸,她就知道,二哥嘴壞心軟,脾氣火爆卻最疼她這個妹子!她甜滋滋地想着,將裸足套入布鞋內,鞋底還殘留餘溫,她仰起臉,眉眼笑得彎彎。“二哥,你腳太大。”
“都這麼晚了,還在王府遊蕩?當這裡是自己家嗎?”陸青銅嗓音啞的不像樣子,臉又黑了,罵上癮了。
她依舊甜美笑着,他是個真漢子,這樣有血有肉的人,纔有二哥的幾分影子,而不是那個眼裡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傻笑什麼?回去!”陸青銅的銅鈴眼一瞪,粗狂的面目又添幾分面目可憎,更別提還有那個紅色的刺青佔據半邊臉龐。
“二哥,我屋子裡有……”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我做了個噩夢,纔會走到這兒看看,求個安心。”
陸青銅沉默着,她來看什麼?看他還活着,就能安心了嗎?他眼神一沉,痛楚遍佈全身,即便是苟活着,又比死去更好嗎?
他早該在董智的各種凌虐中死去的,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又是什麼理由讓他苟延殘喘到如今……難道,他也只是爲了能聽到她一切安好,纔不忍心去死?
陸青銅憤憤不平地走向前,連他穿着襪子都覺得寒冷的地面,不知她是怎麼赤足走來的,他冷獰着臉,將手裡的紙燈籠往她手裡一塞,“回去,別讓人發現你不正常。”
……
陸青晚直到天黑,才端着晚膳進屋。
他剛醒來,只披了件石榴紅的寬袍,袒露着平坦精實的胸膛,就這麼慵懶地看着她。那一刻,他臉上沒有熟悉的邪佞陰沉,只剩下蠱惑人心的絕豔容貌。
“今兒個有什麼新鮮菜色?”他走過去,淡淡問。
“奴婢讓廚子做了幾道新鮮爽口的菜餚,特別是這一道湯,可是熬了整整兩個時辰。”陸青晚展脣一笑,說話間的功夫,已然被龍厲摟住細腰,跌坐在他的腿上。
她眼神一凜,但很快恢復自然,舀了一口湯,等待他喝下。
龍厲不疑有他,含下一口,裡面只剩下濃白湯水,燉的連肉末都化了。味道是鮮純,就是說不上來是什麼湯。
“主子,今天奴婢運氣真不錯。”
龍厲享受着懷裡的軟玉溫香,她老實安分地坐着,彷彿把他當成坐凳,連一點綺思都沒有,他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她說話。
“清晨醒來,發現牀下有條手臂粗的長蛇,蛇肉何其鮮美,又是大補,所以奴婢把蛇逮住了……。”
龍厲散漫的表情,頓時沉下,危險地眯了眯眼,面色古怪。“這湯是?”
“蛇肉湯啊,主子沒嚐出來蛇肉的原汁原味嗎?”她懊惱地問,一臉失望。
龍厲的嘴角一扯,拉開一個陰邪的笑意。“本王從不吃蛇肉,這個煮湯的廚子該死了。”
陸青晚愕然:“您不吃蛇肉嗎?無人知道您的喜惡,不知者無罪。”
一把把她推開,睇着她臉上的無畏,這種話旁人是根本不敢說的,她敢虎口拔牙,難道是有所察覺?
他冷哼:“只能怪這個廚子運氣不好了。”
“這道湯是奴婢親自燉的。”陸青晚的眸光晦明晦暗,嗓音透着少有的清冷。
龍厲再無任何食慾,抿了一口茶,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食指摩挲着碗的邊緣,眼光並沒有向她投來。“小瘸子,你知道欺騙本王的人,都是什麼下場嗎?”
她冷冷望向他。
龍厲驀然起身,卻是俊長身子朝前傾着,吹熄桌上燭光,整個房間驟然被黑暗吞噬。
陸青晚感受到他氣息的逼近,瞠大眼,漫無邊際的黑,漸漸變淡,然後,他的身影輪廓,也隨之在她眼底清晰呈現。
“見到蛇都不怕?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毒蛇啊。”他的手掌探向她的肩頭,一路往下,黑眸在夜色中異常閃爍,不明情緒的笑聲,幾乎震碎她的耳膜。
“奴婢不怕蛇,如果主子想看到奴婢痛哭流涕的樣子,似乎失算了。”她很想閉上眼,這樣,就不必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得意表情。“剛纔您喝的,也是貨真價實的蛇湯。”
龍厲明顯地一怔,臉色更臭,隨即緊扣着她的手腕,兩人的胸口貼到一塊,他明顯感受到她呼吸起伏的柔軟,體內生出莫名的熾熱。
“你猜的沒錯,是本王的命令,不逼你,怎麼能讓你露出馬腳?”
陸青晚想要掙脫他的手掌,卻不知何時起,他的力量已然超過她,鉗制住她,輕而易舉。
她被人抱起,像是貨物般丟入榻上,一抹紅色在她眼前掠過,有人壓上她的身軀,他半眯的黑眸猶如猛獸,閃爍着靈光,冷笑道。“還是你喜歡這種逼問的方式?”
陸青晚駭然大驚,不是懼怕他的暴怒,而是兩具截然不同的身軀毫無間隙地貼合着,讓她明顯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
她頓時血色全無。
“第一次殺人……手會不會抖?”冷邪的薄脣貼近她的耳畔,用低不可聞的清滑嗓音,柔聲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