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久的愣在原地,回想着剛剛發生了什麼,是風吹過草叢地方,流下了我勞作的痕跡,
一羣大雁從高空中盤旋而過,有它們爲我見證着。
“秋夢寒。”
是誰在喊我?我擡起頭,放眼張望着,根本不見一個人影,難道我又產生幻覺了?
“秋夢寒。”
好像是從樓上傳來的,轉過身望向二樓的一間窗戶。
是大緒站在他的辦公室窗戶前,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原來就在剛剛,他可能目睹了卸貨的全過程。
我微笑着向他作了一個OK的手勢,向他表示我有辦法解決自己卸貨的問題,我雖是我女兒身,沒男人們有力氣,但我是可以借力使力的。
一陣陣寒風不斷的從楓林那邊掃來,我這才發現,書庫後窗邊奔騰着向大海的那條小溪,水位已經淺了很多,那溪水間堆起的高高的青石壘築起了一個初冬的意像,在忙碌中我居然忘記了寒冷,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我得去把外套披起來。
轉身,一頭好像又撞到了一根黑柱子上了,一擡頭,不是柱子,是大緒。
“死性不改的你,做事還是像剛來那樣毛毛躁躁的,走路不看路的。”他批評着我說。
似曾相識的畫面感,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樣了,我知道在自己的江湖飄零的生涯裡,又闖過了一道心靈的鬼門關了,我終於沒有因爲自己做錯了事,而感到抱歉了,終於沒有因爲自己表現不好,而心生愧疚了,至少我努力過了,我只能做到如此,你能奈我何?
“那是因爲我剛剛完成了一個大任務,心裡有點激動而已。”我用調皮的表情回答着。
說着,走進了書庫裡,把外套披在了身上。
開始我的下一道工作程序,圖書入庫。
“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夢寒姑娘。”大緒原來一直都是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的。
“你覺得我不適合這份工作,是吧?”我反問着他。
“沒事,你有一個月試用期,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這樣幹活的。”
“不幹活,那我吃什麼呢,喝西北風啊。”
“你這樣也掙不了幾個子兒,拼了命也掙不了幾個子兒?”
“可我?需要的也不多啊。”
“做女孩子,首先要誠實,說誠實的話。”他打趣着說。
“我有不誠實嗎?不要以爲你看重的東西,每個人都看重,你可以不尊重我,但請你不要用你的標準來衡量我。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天上掉餡餅了,很多時候從別人那裡不勞而獲而得到的東西,哪怕他們是自己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白拿了別人的東西就得用別人的標準去活着,偏偏別人的那一套標準又不適合自己,就好像自己本來是圓形的人,硬是擠進了一個方形的框框裡面去了,那種肉體與靈魂兼痛苦的感覺,那纔是要命的,我現在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順便去換取一點生存物資,自已掙錢自己花,這種愉悅感是千金萬銀也買不來的,你們不會懂的。”
“你和悅悅哪個大?是同一年的嗎?”他突然又提起悅悅來了,不知道有何用意?
“好像是同一年的,我有問過她,怎麼?”
“她比你活得樂觀多了,你有空和悅悅多相處相處,人家可不是你這種玩法的,現在也不上班了,該靠就靠,該吃吃該喝喝,你看她活得多滋潤,有不開心嗎?她一樣可以放飛自己。”
“大緒經理,你這是在表揚你自己嗎?很酷是吧,是個三好男人?還是用此方式想讓我自己主動走人?你這是大男子主義,我纔不吃你這一套的哦。”我並沒有生氣,都是心平氣和在述說的。
“那是因爲你不瞭解我,我本來就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大男人,是把你當成自家姑娘來對待纔來勸告你的。”
“是嘛,可能吧,只要不是大男子主義,就已經超越成千上萬的男人了,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和強勢的女人,我覺得他們只活成了半個人,還有一半是沒活出來的。”
“怎麼就變成半個人了?那是男人味,女孩子不是喜歡有男人味的男人嗎?男人裝大是好的,女人裝大,是不好的。”大緒說。
“半個人,明確的說就是隻用半邊腦思考的人,有的人只會用左腦思維,右腦是僵化了的,這種人看似很強,很自信,實則內心裡是很自卑的;有的人只會用右腦思維,左腦啓動不了,我自己就是的,也是單邊腦思維的人,只會使用右腦的,讀高中時我學數理化如聽天書,文科不用怎麼聽課複習都能考得不錯,那時我就知道了,自己左右腦嚴重失去平衡了,只用半邊腦的思維的人,可能在某一方面會擅長,但是偏執的,所以我早早的就不上學了,我想我得早點參加工作,到工作中來訓練自己的左腦理性能力,這就是我選擇自力更生的主要目的,大緒經理,你能理解我的,對吧。”
“你這樣說來,會得罪一大片男同志了,就是因爲大家都是半個人,纔會雌雄相吸,人類纔會生生不息,我的姑娘啊,懂不懂?”
“那麼問題來了,我先不說古代的男女,必境我也沒讀過多少書,歷史咱不評論,我只說自己身邊的所見所聞的,這可是我一直在思考在觀察的一個問題,我發現了大多數男同志是用左腦的理性思維;大多數女性是用右腦感性思維,當然也有例外的,是反過來的。而男人生來是陽剛的,再加上左腦的理性思維能力,整個大社會是偏愛左腦理性思維的人的,這種人穩定感強,而我們右腦感性思維的人,都被劃分成了人羣中的弱者了,所以男人比女人先天就佔優勢,哪哪都強過女人了,是吧。“
“這就對了,所以古人是有智慧的,讓女人依附於男人,這是爲了保護女性。”
“我還沒有說完呢,女性的右腦的思維,她生來就是柔軟的,沒有力量感的,再加上感性能力,容易被外界千奇百怪的有形有色的東西所吸引,她們習慣把危險放大,所以女人天生其實是比男人缺少安全感的,問題就在這裡了,因爲女人理性能力沒有發展起來,內在纔會沒有力量 ,沒有安全感,所以就使用自己的外在力量,兔子急了會咬人的,我看到周圍熟悉的那些女人,原本嬌滴滴的一個女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女孩,隨着歲月的流失,都分支了,變態了,往幾個方向變:有的變得強勢得不得了,傳說中的母老虎,實則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有的就是傳統女人,地勢坤,母性啊,全靠隱忍的功底了,可是她自己幸福嗎?還有一種還算好的,變得同男人一樣,內外兼強,強強聯手了,可只是看起來的好。”
“用事實說話。”
“有,是我熟悉的人羣裡的,我發現那些變成了外強中乾的紙老虎的女人,他的兒子就很可憐了,不是陽剛氣不足,就是變成了反叛男兒,他要去挑戰母親的規則,要與母親作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需要消耗多大的能量,他的一路劍雨飄零的孤獨,紅塵險惡,柴狼猛虎那麼多,他一步沒走好,可能就萬劫不復了,除非他永遠躲在母親的懷抱裡,這樣下去,好嗎?”
“地勢坤,說來說去,女人還是要柔嘛。“
“本來都是很柔的,好不?是因爲女人很容易受環境刺激,才變了的,最主要的與男人在一起後,大家庭的生活,很多的東西牽牽絆絆的,都變成一鍋粥了一團漿糊了,反正我看見自己的親人堆裡,好幾個坤性十足的好女人,年紀輕輕的身體就患病了,這病那病的,幸福根本就淡不上了。”
“那怪誰,又沒有誰綁着她,她自己不成長,能怪別人嗎?”大緒說。
“一般的女人關在家庭裡,是很容易被身邊人影響的,根本就沒法成長的,就拿我自己拿說,我在自己爸爸媽媽身邊,他們也沒綁架我啊,可是我的腦子就是不好使,不能思考問題了,很多時候,他們指責我這不對那不對時,我還以爲是自己腦子有問題呢,反正只要身邊人對我不滿意了,我就喜歡把責任全都歸到自己身上,怪自己性格不好,老責怪自己,不停的責怪自己,怎麼那麼差勁,老是惹得身邊人不高興的,所以我總是不哭不鬧的,結果折磨的是自己的身心。古代的男人更聰明瞭,爲了讓女人不鬧,把她們的腳給廢了,把足給纏起來,行動都不自由了,更別說成長了。”
“那你想怎麼樣?嗯。”
“我覺得人活着,就是一場修行的過程,修復童年的心靈創傷的同時,陰柔的感性的男人修陽剛之氣,修擔當和理性思維能力。陰柔的感性的女人,保持好自己的陰柔的同時要補理性思維能力;大男子主義的純理性的,像根木頭似的不知情爲何物的男人,要修女性的感性能力,而不是把女人的足給纏起來,用拳頭把女人給打服了,搞得好好的一個人活得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個個都變成了控制狂了。”
“修你個傻丫頭,都去修行去了,人人不吃飯了,不用發展經濟了?就結個婚,哪還有那麼多歪門邪道的。”
“家和萬事興,你個大男人,還用得着我這小女子提醒嗎?從前的家和是女人忍出來的,後來,女人不幹了;現在的家和,是女人鬧出來的,後來,男人不幹了。”
“看來你爸爸媽媽一直都對你要求很嚴格,對吧。”
大緒終於看到我的內心裡的吶喊了,淚水都差點流出來了,不過還是硬是把它吞了回去。
“我的父母他們可是強強聯手的,他們的感情生活,磕磕碰碰的還算走過來了,可是我們兒女們聞心自問,成長的並不好,儘管他們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對我們好了,可是也不知道哪兒錯了?那時我常感:若還有來生,不想再做人了,人活着,根本就是一道無解題。我的弟弟在十一歲就去世了,當時我還在想着,也許對於他來說,是好事,當然,這不能怪爸爸媽媽,但誰又能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你想得太多了,傻丫頭,人生就是活在當下,應該幹嘛就幹嘛,發生了事都是天意,活下來的就是強者,優勝劣態,這是自然法則。”大緒又是這一套,我聽到耳朵都起繭子了的老生常談。
“我去你的優勝劣態自然法則,我的弟弟,他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人就沒了,誰能說他以後不會變得優秀?可是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你要他怎麼強?”
一聽到有人說這個優勝劣態的強人法則,我就來火。
我知道大緒與我的價值觀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了,大緒與我的父母,親人都是一個模子裡打出來的,都是同一套處世觀,而我只知道在他們那一套價值觀讓我活得難受,失眠,壓抑,我需要去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也不知道這條路是對的還是錯的,只是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我只是用自己睡眠的質量與美好的心境,來判定自己走的路是對的還是錯的,來給自己前行的勇氣,其它的,我知道是我無能爲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