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風彤雲濃,吟嘯徐行煙雨中,龍吟虎嘯見豪雄。
古今恩仇多少弄,怎付笑談濁酒盅?寒笛悠悠盪蒼穹。
——《浣溪沙》
話說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也?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富裕強盛。時間一長,必有人心生貪慾,想據天下爲己有,此等貪念,人所公憤,戰亂由生;而天下久分,國家分崩離析,黎民流離失所,有人振臂一呼,欲平天下而救黎民,應者雲集,天下遂定。此等規律,是古今社會的具體概括,也是險惡江湖的經驗總結。
有詩曰:
分分合合庸人忙,興興亡亡百姓傷。
舉樽相屬醉尋夢,不管青山笑夕陽。
這個故事發生在大唐晚年。此時,朝政腐敗,宦官專權,當時皇帝唐文宗李昂也是爲宦官所擁立。可他不滿爲宦官所脅持,力圖改變這個現狀,做一個名副其實的皇帝。他先後提拔了鄭注、李訓等人,培植自己的勢力。後來李訓當了宰相,鄭注爲鳳翔節度使,他們想內外結合,徹底剷除閹黨。
835年11月,李訓、鄭注等和心腹之人密謀一計,準備把宦官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仇士良、魚志弘誘至金吾仗院,一舉圍而殲滅之,而擔任圍殲任務的是左金吾衛大將軍太府卿韓約。韓約雖爲大將軍,但無權調動軍隊,手下只有一些士卒,而這些人並無多強的戰鬥力。李訓自然知道這個情況,就又極力把秦王李順拉到自己的陣營。
李順是皇帝李昂的異母哥哥,四十多歲,年輕時便有凌雲之志,好結交江湖人士,手下網羅了衆多好手,據說他在終南山深處還藏有一支上萬人的王府護衛軍。一個王府怎麼需要這麼多的護衛?足見其野心之大。而李順在得知李訓的想法後,倒也十分爽快,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這天天黑以後,在宰相府後院自己的書房內,李訓正在焦急地等着李順的到來。李訓這人有四十多歲,身材頎長,一向穩重,可此時的表情卻有些焦躁不安:這個李王爺怎麼還沒有露面?
一直等到二更時分,宰相府的管家從王府的後門領來幾個人。李訓還以爲是李順,連忙走出書房,站在臺階上一看,這些人一共有七個人,李順不在其中。他們穿着尋常百姓的衣服,可從他們的身體和動作來看,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
沒有看到李順,李訓心中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李順緣何不來?這位王爺雖答應乾脆,可李訓總是心存疑慮。管家見主人面色一沉,知道他的心思,連忙側着身子,對着來客,把宰相大人的身份作了介紹。
這七個人趕緊給宰相大人行禮。李訓擺擺手,一掃衆人問道:“你們王爺呢?”爲首的人上前幾步拱手說道:“大人,在下是王爺的師爺藍柯人。我們王爺前往終南山調集護衛軍,特命我等前來助宰相大人一臂之力。”這位師爺藍柯人,五十多歲,身材較瘦,眉毛淡,三角眼,方臉型,臉頰上長着一顆豌豆大小的硃砂痣,很是醒目。
李訓皺皺眉,心中不悅:不知李順在打什麼算盤,說好來的,不知爲何中途變卦?當初拉他進自己的陣營,是看中他皇族的身份和顯赫的地位,可這人不像志慮忠純之人,現在他就派來這幾個人,就算他們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他真的是到終南山調兵?不會是在敷衍我們吧?
可他又不好把自己的這種心情在李順的部下面前表現出來,只好笑笑說:“藍師爺,本相正缺人手,你們來得正好。”藍柯人往旁邊一站,用手一指後面幾個人,說道:“大人,這幾位是朱雀門派的英雄。這位是掌門人歐陽梓先生。”
宰相大人本是禮節性的點點頭,可一聽歐陽梓的名諱,馬上又注視此人。只見歐陽梓有五十七八歲,中等身材,長臉型,粗黑的劍眉之下,是一雙像鷹一般銳利的眼睛,高高的鼻子下是一張大嘴,厚厚的嘴脣上密佈着像鋼針一樣的鬍鬚。
李訓不禁微微點頭,上前一步,問道:“先生就是歐陽掌門?”歐陽梓面無表情,禮節性地拱拱手,說道:“李大人,我是歐陽梓。”身爲宰相的李訓見對方自稱“我”,有些不悅,可又一想:他是來幫忙的,本相何必在意這些小節?況且,據說江湖人士一般是不講什麼禮節的,這個歐陽梓還算有些教養。
他再次打量對方一番,打着宰相的官腔說道:“當今江湖的格局是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歐陽先生乃朱雀門派的一代宗師,江湖人稱衡陽金刀。本相身居廟堂之上也聽過先生的大名啊!”歐陽梓一笑,說道:“李大人,不敢當!我嘛!只徒有虛名而已。”
“請!”李訓一指屋裡,面帶微笑說道。他本想說句話就把這些人打發走,可歐陽梓名聲不小,怠慢不得,或許本相還能用得上他,可對他們也不必低三下四的。待他們上了臺階,李訓也不再顧禮節,自己先朝書房走去。
歐陽梓等人也沒有計較,跟在宰相大人的身後,走了幾步,就踏上厚厚的赭紅色的地毯,心中一凜,這才感覺到鐘鳴鼎食之家的富貴和地位。走進書房,歐陽梓等人一看,這書房不大,掛着四盞宮燈。這四盞燈發出柔和的白光,把屋子裡照得如同白晝,而書房正面的兩扇窗子卻拉上厚厚的窗簾,把屋子裡的光線遮蓋得嚴嚴實實。這落下的窗簾上卻是兩幅畫,一幅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的圖樣,另一幅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意境。
歐陽梓等人無暇顧及這兩幅畫的寓意,只是毫不客氣地打量着屋子裡的陳設。這書房的佈置比較簡單,只在正中的位置放置着一張紫檀木的書桌,書桌的左邊有一摞書籍,右邊放着文房四寶之類的文具。在書桌的前面放着幾把椅子和茶几。而書房的東西兩側擺放着一排整齊的書櫥,書櫥上還貼着標籤。
歐陽梓收回了目光,卻見李訓先坐在書桌後的那張太師椅上。歐陽梓略顯尷尬,可這時宰相大人對着自己指指椅子,說道:“請坐!”歐陽梓沉吟了一下,也不再謙讓,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他身後的兩個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可是另三個人卻站在他們的身後。管家親自爲他們送來了香茶。
歐陽梓看了一眼茶碗,並沒有動:這可是宰相的書房,不能太隨便了。他本以爲李訓馬上就要給自己分派任務,可是這位宰相大人卻和自己說起朱雀門派和江湖上的事,談意甚濃,興致很高,對江湖之事知道得甚多,可似乎沒有分派任務的意思。
這樣過了一刻鐘的樣子,歐陽梓忍不住說道:“我等受李王爺的邀請,特來誅殺閹黨。李大人還是佈置任務吧!”李訓搖搖頭,說道:“不忙!歐陽先生,這幾位也是貴派的英雄吧!”
不忙?這是什麼意思?歐陽梓只好側過身體,指着座位上的人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師弟溫順、常生。”他又指指身後三個年輕一些的人,“他們三個人是我們的弟子——傅玄機、張黑龍、丘山豹。”被介紹的人均抱拳給李訓行禮,李訓只是點點頭,算是還禮了,當然這也是對這幾位英雄格外禮遇了。
歐陽梓等人也不在乎這些,只是看着李訓,想知道朝堂大事以及自己的任務。可宰相大人還是微微一笑說道:“諸位英雄都是江湖豪傑,本相早有耳聞,今日幸得見面。李王爺可能也告訴你們了,朝廷之事糜爛至此,本相欲除舊佈新,正是用人之時,你們可以一展宏圖。不過,本相的計劃尚不明確,暫且不能明言。諸位英雄先下去休息。嗯,本相還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這等於是在下逐客令了。歐陽梓心中不悅:不能明言?李王爺說,他們早就計劃好了,這是不相信我們吧?可是轉念一想:宰相大人是何等身份之人?他是在等李王爺,商議朝廷要事,能對我等小民有如此的禮遇亦是格外開恩了,我們就是受人之託,何必管這些閒事呢?他站起身來,對着李訓一拱手,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等他們走遠後,書房的隔壁走來一個人,這人是刑部侍郎李孝文。他看着歐陽梓等人走遠了,這才進了書房。此時李訓已經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李孝文,只是長嘆一聲,沒有說話。
李孝文沉吟了一下,說道:“大人,李王爺沒來?”李訓搖搖頭,在書房內走了幾步,說道:“這位李王爺精明得很啊!他可能還有自己的打算,不會盡全力的。”
李孝文說道:“下官也有此慮。李王爺若盡了全力殺了這些宦官,他能得到什麼好處?他這人——這人恐怕想讓我們互相殘殺,自己坐收漁人之利吧!”李訓點點頭說道:“差不多吧!哎!本相跟他說了許多,對牛彈琴了。”李孝文走了過來,說道:“大人,別指望他了!沒他,明天的太陽照樣升起。大人還是安排明天的大事吧!”李訓面帶憂慮地點點頭。
第二天早朝時,左金吾衛大將軍韓約稟告皇上:昨夜金吾仗院有甘露降落在石榴樹上。宰相李訓等人馬上附和:此是吉兆,陛下應該去看看。皇上自然也知道這是一計,便讓李訓帶着六部官員前去查看。李訓帶人到了金吾仗院,裝模作樣地查看了一番,回來後奏報:確有寒露,但未必是甘露。
皇帝略一思考,讓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仇士良、魚志弘代替自己前去調查詳情。仇士良、魚志弘是宦官的頭目,他們雖有疑慮,但還不敢公開違背皇帝的旨意。到了金吾仗院聽事房後廳,仇士良等人瞪大眼睛:石榴樹的枝枝條條,一點露水都沒有,更別說是甘露了。
仇士良望着陪在身邊的韓約,問道:“大將軍,這哪有甘露啊?”而此時韓約卻緊張起來,臉色發白,額頭上竟滲出汗珠,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仇士良的問話。仇士良見狀,頓生疑慮。
說來也巧,這時一陣凜冽的北風吹來,聽事房的門簾被吹開了,仇士良看到廳堂裡滿是全副武裝的士兵,甚至還能聽到軍靴踏地的聲響。仇士良即刻就明白了,他來不及斥罵韓約,命令手下急速回宮。
把守後廳大門的只有幾個士兵,他們見宦官們往外跑,就想及時關緊大門。仇士良大喊一聲,一下子鎮住了這幾個士兵。趁着他們一愣神的時候,衆宦官們一涌而出,朝前狂奔。
歐陽梓等朱雀門派的人率先衝了出來,建議即刻追趕,韓約後悔死了:煮熟的鴨子真的飛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衆人在韓約的帶領下朝含元殿趕來。
在人羣中,歐陽梓拉了一下傅玄機和張黑龍等人,微微搖搖頭。傅玄機和張黑龍等人遲疑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掌門人的意思:仇士良等宦官們已經逃走,及時斬殺他們搶奪頭功已經不可能,跟着他們,很可能會陷入對方的埋伏。於是他們行動拖泥帶水,漸漸地落在了後面。
再說在含元殿,李訓心神不定,正等着韓約等人的捷報,可是卻看見仇士良等宦官們驚慌失措地溜回來了,馬上就意識到蓄謀已久的計劃失敗了。他轉身召集了當值的侍衛,宣佈:誅殺宦官,重重有賞!可是這些人哪裡敢拼命上前:銀子總沒有命值錢吧!
仇士良等人奔到皇帝的身邊,拉着皇帝就奔向軟轎。這頂軟轎就在距離李訓不遠的臺階下,李訓奮不顧身地撲來,一把抓住軟轎,想阻止皇帝離開。這時候,韓約帶人趕來。含元殿當值的侍衛這才壯壯膽子,跟着韓約一起殺向宦官們。宦官們急了,一個宦官上前一拳把李訓打倒在地,仇士良趁機帶着皇帝,衝向宣政殿。
而身後的韓約等人已經砍殺了十幾個宦官,緊緊追趕,可是仇士良等人畢竟路熟,他們很快就架着皇帝進了宣政殿的大門,然後緊閉宮門,李訓爬起來,顧不上整理衣襟就和韓約等人衝到大門前,可是面對緊閉的大門,衆人面面相覷,束手無策。接着就聽到裡面的宦官們三呼“萬歲”的聲音。
李訓知道皇帝在宦官們的手中就是人質,他們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必須衝進去救出皇帝。他們想了幾個辦法,卻始終無法衝開大門,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多人的心裡又起了變化,不少人偷偷地溜出含元殿,其中就包括歐陽梓等人。就是在殿內的人,多人也神情惶恐。李訓知道大勢已去,事已無法挽回,只得搖搖頭,向一個僕人要了一套便裝,夾在人羣中溜出了大門。
且說歐陽梓見事不妙,馬上帶着自己人溜了出來,哪裡再管李訓這些人?到了大街,歐陽梓見手下人並沒有傷情,後無追兵,這才定心。他們急忙出了長安城,住進一家離長安城不遠的小鎮客棧。藍柯人自願前去打探消息,同時聯繫李王爺。歐陽梓也正有此意,他讓藍柯人儘快回來。
這次前來長安和秦王李順見面,歐陽梓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當今江湖,青龍和白虎兩家對峙,朱雀門派是無足輕重的,作爲掌門人,他必須要改變這種現狀。可是怎麼改變呢?前不久,師弟“衡山銀刀”褚慶道認識了藍柯人,這位藍柯人交遊甚廣,八面玲瓏,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活了。褚慶道後來才知道,藍柯人還是李王爺的師爺,而李王爺很想結交江湖中人。歐陽梓得知此事後,思來想去,覺得和朝廷、官府接觸,既可以壯大朱雀門派的勢力,還可以賺點銀子,這是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爲?
到了長安後,歐陽梓等人一直在客棧住了十來天,也沒有見到李王爺。藍柯人的解釋是,朝廷即將有大事,王爺忙得不可開交,無暇召見他們。後來,藍柯人又帶着歐陽梓等人趕到宰相府。李訓當然不會信任他們,只是在凌晨時分告訴他們埋伏在金吾仗院聽事房的廳堂內,誅殺宦官。對於這樣的安排,一向乾坤獨斷的歐陽梓很是不滿,可又一想:何必計較這些呢?這事與我有什麼直接關係?我們見機行事就行了。
在客棧內等了七八天後,藍柯人終於回來了。外邊的情況很不好:宰相李訓、節度使鄭注已經被殺,被殺的朝臣有一千多人。這次歷史事變史稱“甘露之變”。宦官重新鉗制了皇帝,完全控制了朝廷。皇帝李昂被軟禁,整日以酒消愁,神情抑鬱,五年後死去。
歐陽梓暗自慶幸:幸虧我們走得及時!他問道:“王爺現在何處?”藍柯人說道:“歐陽先生也不是外人,實說也無妨。——王爺僱傭了洞庭湖殺手斑竹劍客,想在當場就解決雙方的主要人物,可是形勢的發展出乎王爺的預料,王爺只好放棄原來的計劃,出走終南山。”個頭矮矮的卻結實健壯的溫順說道:“王爺是想——”歐陽梓打斷他的話,“王爺的事,不是我等該問的。”
藍柯人一笑,說道:“王爺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他與皇帝一向不睦,若殺了宦官,建有大功,功高蓋主,皇帝會對他放心?”溫順討好地點點頭,說道:“藍師爺說得極是!”藍柯人卻搖搖頭,說道:“宮廷內部的爭鬥,遠非我等外人所能知曉。”歐陽梓贊同地點點頭,他雖沒有親眼所見,但也是可以想出來的。
藍柯人從身上拿出一張銀據(相當於後世的銀票),說道:“王爺讓在下感謝諸位英雄。”歐陽梓擺擺手,說道:“我等又不是殺手。銀子就不要了。”藍柯人上前把銀據遞給歐陽梓,可歐陽梓還是一推,藍柯人只得塞到溫順的手中,溫順卻半推半就地接了。
這位師爺露出一絲笑容,說道:“王爺說了,這只是一點辛苦錢。若哪一天王爺面南北北,那賞賜就不是一點銀子了。”歐陽梓爽快地說道:“既是王爺的賞賜,我等就不推辭了。請轉告王爺,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等萬死不辭。”藍柯人說道:“在下一定轉告!”
歐陽梓一抱拳,說道:“藍師爺,我等就此告辭。” 藍柯人也拱手說道:“諸位英雄一路走好。後會有期!”
閒話少提,歐陽梓等人一路到了湖南常德。常德城東有一家客棧,這是朱雀門派的一個聯絡站。歐陽梓一行住進客棧,手下人送上一封信。歐陽梓閱完後,把信傳給其他幾個人。
看完以後,溫順問道:“哪個門派敢偷青龍派的書?”歐陽梓說道:“十有八九是白虎派吧!”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說道:“這個叫項弢的人本事還真不小,能在青龍派偷到書?”胖胖的常生往椅背上一靠,說道:“青龍派追得這麼緊,這書是武功秘籍?”
歐陽梓說道:“應該差不多。青龍派讓我們幫忙,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他嘲諷地一笑,“褚慶道師弟知道了,又會指責我依靠青龍派。其實我也不想依靠青龍派,甚至還想指揮青龍派,但可行嗎?依靠青龍派也是無奈之舉,不靠這棵大樹,我們如何乘涼?如何能振興朱雀門派?”
溫順清楚,歐陽梓和褚慶道之間關係不睦,他們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常常不一致,甚至爲一些小事也產生爭執,可是自己不想涉及此事,他繞開了歐陽梓指責褚慶道的話,試探着問道:“掌門,要是我們得到這本書,還還給他們?”歐陽梓一笑,說:“當然要還!不過我們可以抄一遍。”溫順一拍自己的頭,說:“哎!我怎麼沒想到?”
歐陽梓說道:“信上說,項弢正逃在湘西鳳凰一帶。這樣吧,這事我就不出面了,由張黑龍、丘山豹去處理吧!”皮膚黝黑的張黑龍、右腿微跛的丘山豹均拱手答應。歐陽梓說道:“你們帶二十名精幹弟子先去鳳凰縣城,打探好消息後再行動,但一定要把書拿到手。”張、丘均拱手說道:“掌門,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歐陽梓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什麼書值得這麼興師動衆?看來——”他雖沒有說完可是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走到窗前,扶着窗櫺,看着窗外。
遠處青山隱隱,映襯着蒼茫的天空,近處沙汀悠悠,連接着寬闊的河道。河道的岸邊有一間茅草屋,屋前豎起一根竹竿,掛着酒旗,在蕭瑟的秋風中飄飄蕩蕩。他凝視片刻,顯出嚮往的神色:“鳳凰也是一個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