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若虛、駱燕領着潘文嵐、潘如江姐弟趕赴房縣,一路無話,安全地到達了目的地。若虛一問人,很快就找到了神龍教的聯絡站。等了幾天後,凌霄帶着幾位長老和兩位老郎中匆匆來了。
幾位長老和兩位老郎中給潘如江診斷了很長的時間,一致認爲,潘如江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若虛把師姐叫到外邊,詳細詢問情況。他又說,神龍教不是有不少靈丹妙藥?治療這些疑難雜症是最拿手的。
凌霄搖搖頭,潘幫主的病不是疑難雜症,他服用了一種毒性不很強毒藥,又耽誤了太長的時間,毒藥已經完全侵入了內臟、骨髓,神龍教的靈丹妙藥也不起任何作用了。若虛長長嘆了一口氣:潘幫主真的不行了?
他又問了凌霄的境況。凌霄說,幾位長老遵從皇甫教主的遺命,自己又推辭不掉,只得就任神龍教的教主。在小龍溝,神龍教遭遇伏擊,損傷慘重,現在正在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她又說神龍教也收到了太平教的書信,她把書信遞給若虛。
若虛展開一看,這與空慧大師的那封信完全一樣。凌霄又問起若虛的近況,若虛就將自己在恆山和華山的經歷告訴了凌霄,歷險之處,略去不說。凌霄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歷經艱辛,可是緊要之處,你總是不說,我問駱姑娘去。
凌霄剛走,潘文嵐就把若虛叫到了內室。潘如江靠在牀上,臉色蠟黃,嘴脣泛着黑色,身體瘦了許多,那個威武的潘幫主已經不見了,頭髮花白,似乎一下就老了二十歲。
若虛痛心地望着潘如江,竟一句話也沒說。潘如江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指指牀邊,若虛哪裡敢坐?潘如江再次指指,若虛這才坐在牀邊,他估計潘如江有事要對自己說。
這時潘文嵐讓手下人悉數退下,室內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潘如江聲音不大,有氣無力地說道:“若虛,我是不行了!我早就想說,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若虛說道:“潘幫主,有事您就吩咐?”潘如江說道:“就是江湖刑部的事。我想把江湖刑部尚書的職位讓給你,由你來領導江湖刑部。”
若虛感到意外,可是他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潘如江停了一會兒,接着說道:“若虛,你也是知道的,現在江湖上風雲再起,太平教咄咄逼人,提出建立一個什麼桃花源組織。以前我們都在觀望,可是華山一戰,我們都徹底清楚了,太平教只是借用這個美好的詞語,來實現他們醜惡的目的。”
若虛點點頭,說道:“他們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面貌,就是一羣衣冠禽獸!”潘如江微微一點頭,說道:“江湖刑部的工作又要重新啓動了。可我不行了,這項工作就靠你了!”若虛說道:“潘幫主,在下年幼無知,怕難當此任!”
潘如江說道:“我考慮許久,也只有你是最合適的。”若虛說道:“陶副幫主,空慧大師,宇文先生都是挺適合的。”
潘如江說道:“陶銀坐在輪椅上,不便長途跋涉,況且,我這一走,他還要兼任丐幫的幫主。而空慧大師武功高,可性情急躁,慮事不周,不可做帥。宇文先生生性恬淡,可他是白虎派的人,而白虎派又是一隻臥虎啊!宇文先生敢不聽掌門的話?”
潘文嵐插話道:“桓將軍,如江說過數次,希望你能接替他。”潘如江說道:“數過來,數過去,你是最合適的。不過,就怕這副擔子太重,你承擔不了!”
若虛看着潘如江孱弱的身體,心中不好受,說道:“如果潘幫主信得過在下,在下一定竭盡全力。”見若虛答應了,潘如江露出一絲喜色,可馬上就臉色嚴峻了,猶豫了片刻,才說道:“這個江湖刑部面對的是比青龍派更加兇殘的太平教,而太平教教主又是你的師父。你可能面臨着艱難的選擇啊!”
“在下知曉!”若虛說道,“潘幫主請放心!在下不會因爲師徒關係而徇私情的。如果在下的師父做了——”潘文嵐打斷他的話,說道:“不是如果,是已經變成了現實。”若虛說道:“那在下一定遵循江湖道義,堅定站在江湖刑部這邊。”
潘如江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很好!我也是左思右想,不得不才用你。我真的不忍心讓你面對這個艱難的選擇。”若虛說道:“既然潘幫主無法選擇了,在下就勉爲其難,一定不辜負潘幫主和江湖衆人的希望。”
潘如江嘆氣說道:“只能如此了!爲了江湖刑部的大事,我就狠心地把這副擔子交給你了。”他拿出一卷紙,“這是我的尚書令。只要把上面的內容一宣讀,你就是江湖刑部代理尚書了。這也是完全符合我們江湖刑部制度的。”
若虛鄭重地接過這捲紙,展開看看,這才知道潘如江已經做好了準備,這張尚書令估計早就寫好了。他反覆看着簡短的尚書令,似乎不理解其中的含義。這就是一副重擔!比玄武門掌門的擔子重多了,可是潘幫主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有什麼理由退卻呢?我往後一退,倒是安全了,可是就任憑鍾離升、南宮晨這些殺人魔王胡作非爲?潘幫主信得過我,就是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闖一闖。
看着若虛接過自己的擔子,潘如江微微地笑了,這時,一口血從潘如江的嘴裡溢出,潘如江痛苦地閉上眼睛。潘文嵐連忙過來,爲潘如江擦着血跡,同時她的眼中溢出了淚水。潘如江喘息了一會兒,這才睜開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潘如江讓潘文嵐叫來盧唯、蒲六兩個人。盧唯、蒲六見潘如江如此面色,驚得望着潘如江,忘了行禮。潘如江招招手,兩個人小心地走到前面,恭敬地立於牀前。
潘如江問道:“盧唯,蒲六,你們跟我多少年了?”盧唯說道:“屬下兩個人從七八歲就跟着幫主,算來已經二十五年了。”潘如江微微頷首,一指桓若虛,說道:“你們以後就跟着桓將軍!”盧唯、蒲六看了一下若虛,同時拱手說道:“屬下一生跟定幫主!”
潘如江搖搖頭,說道:“我已經病入膏肓了!還跟我幹什麼?”盧唯說道:“幫主長命,不會出事的。”潘如江說道:“你們既然不聽我的話,就各自想法謀生去吧!”
盧唯、蒲六誠惶誠恐,卻又不知所措。潘文嵐說道:“如江,你把話說清楚!他們怎麼就不聽話了!”盧唯、蒲六拱手說道:“幫主吩咐,屬下萬死不辭!”潘如江說道:“那好!你們這就拜見桓將軍。以後你們就是他的人了。”
蒲六說道:“幫主不要屬下了?”潘如江聽了這話,一陣悲傷涌上心頭,他控制一下情緒,緩緩說道:“我,病成這個樣子,已經日薄西山了。我不是不要你們,而是要你們承擔更加重要的責任。”停了片刻,他又接着說:“我剛把江湖刑部的大事託付給桓將軍,你們兩個人要爲桓將軍出些力氣,減輕他的負擔。”
盧唯、蒲六相互看看,又看看若虛,不知該怎麼辦。潘如江又看着若虛,說道:“桓將軍,這兩個人武功還算可以,尤其是忠心可嘉。我身邊有太平教臥底的人,可是我敢肯定不是他們。”
見兩個人不願意,若虛說道:“潘幫主,這事以後再議吧!”潘如江搖搖頭,閉着眼睛說道:“你們見過新主人吧!”盧唯、蒲六看着潘如江,猶豫着:這一拜見新主人,就意味着離開老主人了,意猶不忍。
潘如江扭過頭去,對他們揮揮手。盧唯、蒲六這才眼含熱淚,先是跪下對着潘如江拜了三拜,然後站起來,猶豫片刻,這纔對着若虛跪下,若虛連忙拉起他們。可是這兩個人又重新跪下,若虛還要再拉起他們,潘文嵐上前拉住了若虛。等拜了三拜後,盧唯、蒲六這才站起身來,垂手侍立。
潘如江看着他們,說道:“桓將軍,心地善良,不會虧待你們的。你們要記住,你是替我爲桓將軍做事的。”盧唯、蒲六說道:“屬下一定聽從桓將軍的安排!”潘如江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他們揮揮手。兩個人擦着眼淚,對着潘如江鞠了一個躬,又對若虛拱拱手,然後走了出去。
看看潘如江閉着眼睛,若虛就說道:“潘幫主,您先休息!不要過度操勞了!”潘如江微微一點頭,若虛正要走,可潘如江用手一招,若虛只好站住了:潘幫主還有事?可是潘如江還是招手,若虛只好走近潘如江,後來幾乎是貼着潘如江的嘴邊。
潘如江小聲說了一句,若虛大驚:“有沒有——”潘如江連忙用手製止了他的問話,微微搖搖頭,同時悄無聲息地把一個東西塞進了若虛的衣服裡。
若虛略帶驚訝地站起來,潘如江目光炯炯地朝他點點頭。若虛知道,這是信任的目光,也是希望的目光。他也朝潘如江鄭重地點點頭,走了出來。
在屋外,凌霄和駱燕正等着他呢!看到凌霄的臉色,若虛就知道她已經從駱燕那裡瞭解了全部的情況,可是凌霄沒有再責備他,而是問了潘如江的事。若虛把手中的捲紙交給了凌霄。
凌霄展開一看,微微搖搖頭,遞給了駱燕,駱燕看後,說道:“你總是很積極的!”若虛說道:“我實在不忍心拒絕潘幫主,再說,不把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除去,我們如何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凌霄說道:“可是若虛,你知道嗎?潘幫主中毒是人爲的。你當上了江湖刑部的尚書,一樣會有人來找你麻煩的。”駱燕也說道:“青龍派多次追殺你的事,你都忘了?你不要以爲薛如鬆是你的師父,他們就會對你網開一面!”
若虛說道:“照這樣說,我退到恆山玄武門,就可以消災闢禍?”駱燕盯着若虛,問道:“你決定向你師父宣戰?”若虛不置可否,而是說道:“我要向那些人間惡魔宣戰,向那些衣冠禽獸宣戰。”
駱燕搖搖頭,說道:“我們說服不了你!”若虛說道:“師姐,駱燕,你們都是正直善良之人,我若就此躲避是非,遠離災禍,你們一定會大失所望的。”駱燕說道:“照你這麼一說,我們只能支持你了!否則,我們就不是正直善良的人,是不是?”
若虛笑着搖搖頭,說道:“你們會支持的。”凌霄嘆了一口氣,說道:“沒說的!若虛,我們支持你!可更擔心你的安全。剛纔駱姑娘都跟我說了,哪一次歷險不是驚心動魄?可你都是輕描淡寫!”
“師姐,”若虛說道,“我會小心的。”凌霄不滿地看他一眼,說道:“你呀你!哪一次,你不這麼說?”她看着駱燕,說道:“駱姑娘,你跟在若虛的身邊,要盯緊他。若虛有些傻氣,你不要依着他!”駱燕點點頭,說道:“這好辦!”
“師姐,”若虛說道,“你也說我傻?”凌霄問道:“我說的不對嗎?”若虛一笑,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們說我傻是愛護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爲了你們!”
凌霄走到若虛的身邊,爲他理理衣襟,說道:“明白就好!其實我們也清楚,不把那些衣冠禽獸消滅掉,這世上還會有更多的人遭殃!甚至還包括我們自己!”
若虛感激地點點頭:師姐和駱燕都會理解自己的。凌霄想了想,說道:“該怎麼辦就這麼辦!師父那裡,我去解釋!”若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師姐是最瞭解自己的了,自己最擔心的就是師父,由她給師父解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駱燕本想也說幾句,可是凌霄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自己一時再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就問道:“若虛,你打算怎麼辦?潘幫主情況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