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澈軒和溫筱晴來到華慶宮時,皇上正在大發雷霆,怒聲極響,其中還有溫霆的辯解聲。
當皇上見彥澈軒和溫筱晴未經傳召,就擅闖進來,更爲不悅。正要怒責他們,凌王與彥清天、凝瑜,還有其他幾位王爺就尾隨而來。
他們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精,怎麼可能會嗅察不出什麼?本來都猶豫着要不要來探探情況,正好,彥澈軒與溫筱晴打了頭陣,即便皇上怪罪,也是由他們頂着。
溫筱晴冷寒的目光掃過這些人,敢情全將她和彥澈軒當做出頭鳥,莫不是事關老侯爺,她才懶得多管閒事。
整個晉陽侯府,也唯有老侯爺讓她掛念。此時,見從不輕易對人下跪、連見了皇上大多時候都站着的老侯爺居然與溫霆一同跪在地上。
老侯爺面上顯出難得的凝重,而溫霆簡直是面無半點血色。
溫筱晴極是心疼老侯爺,可連老侯爺都下跪了,她這個做孫女的,自然得陪着一起跪。
地上還平躺着一具屍體,那是一名容貌極秀美的年輕女子,此女正是華妃。她的雙目緊閉,額頭破開一個比碗口小不了多少的血窟窿,衣裳不整、滿頭青絲極是凌亂。
而刷了金粉的牆面上還有一大灘血跡,乍一看,華妃倒還真的像是撞牆而死。
華妃的父親華太傅以及親人都在殿外求見,皇上最後只讓華太傅進殿。
縱然華太傅有心理準備,在見到女兒屍體的慘狀時,悲痛得差點失控。但他畢竟爲官多年,又怎麼會想不通其中道道,竟沒有如皇上所料那般,一來就找溫霆算賬,而是很快就冷靜下來。
就華太傅這份隱忍,令溫筱晴不得不刮目相看,她目光巡視着周圍,目所能及之處,全無遺漏,竟一下子就尋到了其中疑點,皆一一暗記在心裡。
彥澈軒也沒有閒着,自進殿時和皇上行過禮後,也不理會皇上會作何感想,就在殿內四下走動,查找線索。
溫筱晴方進來不久,對事情的經過壓根就不清楚,只知道溫霆是被陷害的,但是如何陷害的?她正尋到話機要問,華太傅就先一步問了。
照華慶宮宮人的說法是,華妃身體不適,在宮女的服侍下,準備安寢,溫霆就潛進來,將她的兩名貼身宮女給打暈了,藉着酒性慾對她用強。華妃人雖嬌弱,性子卻是極烈,寧死不從,就撞牆自盡。
當守在殿外的宮人發現不對勁,衝進來時,華妃已經嚥氣了,而溫霆卻站在殿中。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是一名宮女拿了一張亡妻的畫像說是宮中有位貴人邀微臣相見。微臣一生最愛的女人便是亡逝多年的妻子,見了那畫像,自是覺得奇怪,宮中哪個貴人會有亡妻的畫像………”
溫霆不甘真相平白被扭曲,華太傅也在場,便不管皇上允不允,就重說一遍。
原來宴中,一名面生的宮女偷偷到他身邊,給了他一張溫筱晴孃親的畫像,告訴他是宮中一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貴人給他的,約他在御花園相見。
溫霆本見這宮女面生,一時又想不通宮裡哪個貴人會有玉蓉的畫像,還專門送到宴上給他。
但想着那名宮女既然能進入承祥殿,應該是沒有問題,最終他還是抵不過心裡的好奇,隨着這名宮女去了御花園。
因在宮中私會那可是要治罪、又怕遭人閒言,溫霆就沒有帶上一名侍衛,結果一到御花園就被人撒了迷藥,暈了過去。
待溫霆醒來後,已身在華妃的寢殿,華妃已死,地上亦躺着兩名昏迷不醒的宮女。
他收在身上的那張畫像已經被人搜走,令他頭腦一片懵,待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算計時,華慶宮其他宮人就衝了進來。
以上是溫霆的說法,和華慶宮宮人的說法有很大的出入。
溫筱晴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不禁撫額,暗歎之前與溫霆較量過,他並不是太蠢的人,於此事怎麼會如此糊塗?
隨便一個面生的宮女給他一張畫像,也不起疑,就跟人家出去,連一個侍衛都不帶?
呵!可別告訴她,真的是因爲對亡故多年的玉蓉念念不忘,以致一時糊塗?不管他爲何會被算計,總之,此舉在溫筱晴看來就是蠢透了。
“晉陽侯,你口口聲聲說你是被人算計,卻說不出騙你離開承祥殿的宮女是出自哪個宮,畫像又沒在你身上,如何爲證?而宮人進來時,在場也只有你一人是清醒的。”
皇上冷冷地瞪着溫霆,似故意強調溫霆的身份一般,將晉陽侯這三個字咬得極重,暗喻着溫霆身後是晉陽侯府,若罪名定下,那麼整個晉陽侯府都會受到牽連。
“皇上此言差矣,不管做任何事,都需要動機。試問,華妃娘娘生前與犬子素無來往,她又是您的妃子,縱使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做下這種事。做了,除了惹得一身禍,又有何好處?”
老侯爺聽了皇上的話後,老臉愈冷,從地上站了起來,不再繼續跪着。這番話卻是未說完的,他又繼續說道:“犬子堂堂晉陽侯,要什麼女人沒有?用得着壓上整個晉陽侯府,去強迫一個有夫之婦?”
溫筱晴聽了老侯爺後面這句話差點拍手叫好,有夫之婦!她自動理解爲:溫霆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冒險去強迫一個殘花敗柳。
皇上面沉如水,老侯爺的話雖粗,卻不無道理,只要不蠢的人,都不可能會以這種方式來迫害後宮嬪妃。
“請皇上徹查此事,還華妃娘娘一個公道,以慰她在天之靈。”華太傅向來是極敬重老侯爺,眼下亦贊同老侯爺的話,更不想讓他的女兒死得不明不白。
徹查?笑話!能徹查嗎?主謀十有八九就是皇上,難不成要他主動承認就是他陷害溫霆的?
“華太傅,你是痛失愛女,朕則是痛失愛妃,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皇上一副傷心悲痛之態,安慰着華太傅。
溫筱晴冷眼以待,聽了許久,暗自冷笑。皇上真會演戲,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真的爲華妃的死而感到難過。
她本還想繼續觀望,卻收到老侯爺一記頗有深意的眼神。
老侯爺明明看似沒有對她多作注意,可瞧瞧他的眼神,像是窺破了她的想法。罷了!她也不打算再繼續看戲了。
於是,在皇上準備下令將溫霆拿下,打入刑部候審時,溫筱晴開口了:“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