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狂燒,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人們驚慌失措地呼喊着救火,官兵將百姓驅散,圍觀人羣中也不乏幸災樂禍者。
起火的是一間青樓,在某個廂房中一名女子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滿室被煙霧瀰漫,火還未燒至她身上。
“咳咳……咳……”溫筱晴感覺自己如同置身火爐一樣,灼熱而劇痛,全身像被蹭掉一層皮般,濃煙薰得她劇咳不止,喉嚨裡乾澀澀的,刺鼻的焦味刺激着她,讓她幾乎要窒息。
吃力地掀開眼皮,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自己身處的險境,猛然大驚,她居然真的被困火海中,這是怎麼回事?
她記得自己在研究一劑新型的藥方,即將成功之時,實驗室突然爆炸了。
這是哪裡?難道炸不死,現在反倒要被火燒死?
不!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但是她渾身無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溫筱晴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之時,窗口轟地一聲,被人從外面破開了,一道黑影衝入火海,逼近她,將她打橫抱起。
一縷淡淡的青草味飄入她鼻間,擡頭望向來人被黑布矇住的臉,這人是誰?一身冷咧殺氣,卻勇闖火海救了她。
出了火海,這黑衣人卻把她重重地拋到地上,飛身離去、閃入夜色中,好似這一切與他無關。
“小姐、小姐………”溫筱晴被摔得頭昏耳鳴,眼界模糊中看到她身邊圍了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全都一臉幸災樂禍,只有一道帶着濃濃鼻音的女聲着急地哭喊着。
他們都是身穿古裝,難道自己穿越了?這個念頭剛起,溫筱晴就昏厥過去,陷入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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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筱晴坐在梳妝檯前,對着映在銅鏡裡的那張佈滿紅點的臉緊蹙着眉頭。
自火海逃生到今天已過去幾天了,也讓她摸清了眼下的處境。
她佔用的這具身體的原主是晉陽侯府的嫡女,與她同名同姓,是個滿臉紅點的傻子,癡戀鎮南王世子慕梓戎,兩人又已定親。
那天慕梓戎到青樓喝花酒,原主跑去鬧青樓不說,還將慕梓戎的老相好推下樓梯,惹怒了他,被打了一記耳光。
偏偏傻子就是傻子,一犯起傻來,就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居然縱火燒青樓,結果倒將自己困在火海了。
所有人都以爲她大難不死,被困火海後才恢復正常的,沒有人料想得到這具身體已易主。
而現在她也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柄,臭名昭著。
“小姐,小姐不好了。”就在溫筱晴陷入自己的思緒時,婢女紫鑰急匆匆地跑進來,一臉驚慌。
“發生什麼事了?”溫筱晴見紫鑰這番神色就已經猜得到大概了,肯定又是溫歆月或者杜氏前來刁難了。
侯府如今是杜氏當家,杜氏是由妾扶上位的平妻,生了一女一子,甚爲囂張,不但處處刁難、欺凌溫筱晴,更是剋扣她的月例。
晉陽侯溫霆也不待見溫筱晴,毫不將她當做親生女兒。
溫霆被皇上譴至南下執行公務,還未歸來,因爲原主縱火燒青樓的事鬧得太大了,杜氏不好處置,便由着她女兒溫歆月隔三差五前來找溫筱晴的麻煩。
這次又來?踢了幾次鐵板,還是記不得教訓。
“綠意抓藥回來,被二小姐的人撞見了,非說沒有經過夫人的同意不準到外面抓藥。”紫鑰急得滿頭大汗。
若是以往,就算被人刁難,紫鑰也不會告訴溫筱晴的。但是現在的溫筱晴非但不傻了,處事頗有手腕,若不是她那天親眼見溫筱晴被人救出火海,恐怕會以爲自家小姐被人調包了。
溫筱晴聽後神色一凜,這幾日杜氏找了各種藉口不給她請大夫,雖然她自己本身也無事。
但死裡逃生,身子多少還是虛了點,忠心耿耿的婢女綠意還是偷偷到外面抓些補藥給她補身子。
“去看看!”溫筱晴二話不說,就急步走了出去。
當她來到大門口,見到的便是綠意跪在地上不斷向一名華衣少女磕頭的一幕,周圍盡是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這名華衣少女正是溫歆月,她見溫筱晴來了,便諷笑道:“大姐,這賤婢是想害死你呢!府中明明有藥房,還到外面抓藥。”
“我若吃了府中的藥,恐怕現在無法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了。”溫筱晴冷橫她一眼,就走到綠意麪前。
“起來!”溫筱晴對綠意淡聲道,同時伸手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小、小姐,二小姐說奴婢居心不良,到外面抓藥是爲了害您。”綠意抽泣着,模樣顯得十分委屈。
“是我讓她去抓藥的,我的人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溫筱晴瞪着溫歆月冷聲道,拉着綠意就要進門。
但是溫歆月又哪裡肯輕易放過她,在門口刁難綠意,不過是尋個由頭,爲了就是逼溫筱晴出來,抖一抖她縱火燒青樓的醜事,當着衆多百姓的面羞辱她,不然現在天色已黑,否則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有這麼多百姓圍觀。
“大姐,我這可是爲了你好啊!怕是這賤婢會以跟了你這樣的主子爲恥,便想對你下毒手。”溫歆月擋在門口,不讓溫筱晴進門。
“好狗不擋道!”溫筱晴冷橫了溫歆月一眼,譏諷道。
“你、你說什麼?居然說我是狗?”溫歆月瞪大了眼睛,聲音揚得極高,氣得差點嘔血,她居然被罵作狗?罵她的人還是她一直受她欺凌的溫筱晴。
“呵!我可沒指名道姓,二妹可不要對號入座。”溫筱晴嘴上是這麼說,卻冷不丁伸手將溫歆月推開。
“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不準走,我一番好心卻被你當成驢肝肺。也難怪你能做出喪辱門風、敗壞道德的醜事,到醉芳樓撒潑、糾纏慕世子,臨了還縱火燒了醉芳樓,真是不知羞辱。”溫歆月再度擋在溫筱晴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譁!這些話一出口,圍觀的衆人跟炸開鍋似的,對着溫筱晴指指點點,紛紛議論起前幾天轟動京城的笑聞,亦有人好奇人盡皆知的傻子,怎麼就不傻了。
溫筱晴眉頭幾不可現的一蹙,很快又綻開一抹明明很璀璨,卻讓人見之心寒的笑容,紅脣輕啓,冷冷道:“是嗎?”
溫歆月望進對方幽如深潭的寒眸,心下一陣咯噔,剛想開口,卻見溫筱晴擡手伸向她,到口的聲音變得有些顫動:“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