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驚道:“一頓飯要十幾萬兩?這也太浪費了吧”
落瑤心想,章仇沫吃一頓飯需要多少錢她並不清楚,但是上次在茶樓和他喝茶肯定沒有這個數字,如果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相信?
“二十萬兩。”
聽州的聲音不高,但是壓住了所有人的聲音,傳到在場的每個人的耳裡,估計用了內力,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少年,功力已經如此深厚。
司儀激動地重複着:“二十萬兩,二十萬兩!”
這下沈巖似乎是死了心,等了很久,沒見他繼續喊價,過了一會,黯然離開了。
看得出司儀極度壓抑着興奮的心情,喊道:“章仇老闆出價,二十萬兩。”大概是因爲喊了一上午,聲音有點沙啞,剛好掩蓋過不男不女的那一半女聲,聽上去總算有點正常。
拍賣會已經到白熱化的*,臺下衆人都大聲叫着墨冰公子的名號,表達着他們的敬仰之情。
“恭喜墨冰公子,得到這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物品。”
司儀喜笑盈盈地朝章仇沫鞠了一躬,接着段詢走上前,站到章仇沫面前不知道跟他說了句什麼,章仇沫一向漫不經心,這時候卻眉眼溫和。落瑤發現他們身高几乎一樣,都是高挑的個頭,氣質脫俗,一個蘭芝,一個墨冰,站在一起,讓人大飽眼福。
段詢單手取過漆盤裡的玉佩,親自交到章仇沫手中,而章仇沫的目光一直盯着段詢,絲毫沒有看那個二十萬兩的玉佩,半晌,他看着段詢,嘴角勾了勾,接了過來,隨手很自然地系在身上,段詢看得一愣,出於禮貌,沒有說話。落瑤的目力很好,剛好捕捉到章仇沫眼裡露出的複雜神色。
臺上的老闆都過去恭喜章仇沫,章仇沫敷衍了幾句,場面有點亂哄哄。
接下來是段詢邀請各位競拍者去醉仙居吃飯,醉仙居是傾玉城最大的海鮮樓,老百姓沒有熱鬧可看,也陸陸續續散了。
很多人意猶未盡,邊走邊說着這場驚心動魄的拍賣會。
落瑤擡頭看了看天,已經接近正午,早春的天氣雖然有點涼,但是陽光有點刺眼,輕輕紮在脖子上,有點癢癢的。
有幾個姑娘還留在羣賢臺前不肯離去,眼光膠着在段詢和章仇沫身上,如果目光是有形的,那段詢和章仇沫身上,一定早就被一張張網裹得嚴嚴實實的。
落瑤和珍珠走得比較慢,落在人羣后頭,還聽到周圍有人在高聲闊論,一個渾厚的聲音道:“還是章仇氏最有錢啊,簡直不拿銀子當錢。”
另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道:“可不是,這二十萬兩我幾輩子都花不完了,他卻用來買個玉佩。”
渾厚的聲音繼續說道:“你知道個什麼,章仇沫這是既花錢買了玉佩,又贏得了個慈善的好名聲,他們有錢人豈是會做賠本生意的,說不準正因爲今天的事情,他的生意變得更紅火了,也許他還覺得二十萬兩花得物有所值呢。”
“真是無奸不成商啊……”
那個啊字本是感嘆詞,卻突然變成了哭喊的殺豬聲。
順着聲音看過去,一羣姑娘大概聽見他說章仇沫的壞話,跑過來追着那人猛打。
落瑤縮了縮脖子,還好她沒說過章仇沫或者段詢的壞話,看來以後要謹言慎行,惹怒了這兩人的粉絲,可不是鬧着玩的,搞不好連小命都搭了進去。
“陸姑娘。”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落瑤在傾玉城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名字,回頭看去,段詢被一大羣人簇擁着朝醉仙居走去,大概是經過一個轉彎口的時候瞧見了落瑤,居然當衆叫住她。
落瑤一個愣神,旁邊的珍珠扯了扯她的袖子,道:“侯爺叫你呢。”
周圍的打鬧聲小了許多,那羣姑娘顯然轉移了目標,此刻正不懷好意地瞪她。
落瑤一哆嗦,頂着頭頂的衆多視線,走到段詢面前行了個禮,凡間的禮她也已經學得有模有樣。
段詢跟章仇沫都是一臉淡淡的笑,席玫依舊面淡如水。看也沒看她,其餘幾個剛參加完的競拍者則臉色各異,有的面露驚豔的神色,有的不敢直視她,只拿眼角餘光看她。
落瑤禮貌地叫了聲:“段侯爺。”
段詢點點頭,“剛纔的拍賣會你也來看了?”
落瑤點點頭。
段詢笑着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落瑤看着段詢的臉色,揣摩着他的語氣,覺得段詢這個時候只是隨便問問,並不是真的想聽什麼想法,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侯爺英明,這次拍賣會實乃百姓之福,駱河縣的災民必定對各位大人各位老闆感恩戴德。”
幾句話把段詢和在場的競拍者都照顧到了,落瑤給自己打了個滿分,看來自己挺適合說官話的。
段詢顯然對落瑤的回答也挺滿意,向各位說道:“各位可能不清楚這位陸姑娘的身份,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繼而對着落瑤說道,“這幾天太忙,一直沒來謝謝陸姑娘,既然我們有緣,賞臉一起吃個飯如何?”
救命恩人四字一出,在場的人都傻了眼,目光又齊刷刷地落到落瑤身上,大多數人是不信,章仇沫也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段詢的救命恩人這個身份非同小可,一時間衆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憋了很多疑問又不敢問,只有靠眼神互相猜測,只有段詢的跟班阿灼和後面的保鏢依舊面無表情。
落瑤幾乎可以由他們的眼神猜到他們的對話。
一個說:“段侯爺的救命恩人,什麼來頭?”
一個擠了擠眼睛:“誰曉得,難道侯爺身邊那麼多保鏢都是白吃飯的?居然也有讓一個女子救的時候?”
另一個說:“看來這個叫陸姑娘的不簡單。”
一個說:“何止不簡單。”
章仇沫本來淡淡地看着落瑤,聽聞段詢的話後,突然一怔,猛然看向席玫。
席玫眼中有怪異的神色一閃而過,繼而又恢復了方纔的儀態萬千。
段詢不動聲色地把一行人的神色一一落入眼中,垂眸默了一會,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眸看不清神色,似乎在等待落瑤的回答。
落瑤沒想過段詢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提這件事,下意識地看向珍珠,後者似乎也怔忪了一會,看到落瑤看她,連忙向她使勁擠眉弄眼,落瑤理解力有限,不清楚她想表達什麼意思,糊弄不過,只好答道:“謝侯爺擡愛,救命恩人不敢當,今日侯爺有正事,民女還是不打擾了,改天有空再敘。”
段詢點點頭,也不爲難她,跟貼身侍從阿灼使了個顏色,帶着衆人離去。
落瑤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剛纔一衆人看到她的表情,有幾個看她的神色充滿了猜疑,估計聽說過她,只是都掩藏的很好,沒有露出來,落瑤同情地看着段詢漸遠去的背影,輕嘆着,段詢整天跟這些人打交道,也很累吧。在享受旁人望不可及的生活的同時,失去了很多普通人無法想象到的東西。
阿灼卻沒有走,他看着衆人離開,才走到落瑤身旁,突然問:“爲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去?”
落瑤看了看他,道:“侯爺又不是真心誠意想請我吃飯,只是借我的身份試探試探罷了。”
阿灼詫異地看她,目光卻發出亮亮的神采。
落瑤輕聲道:“我猜,上次侯爺遇難,估計和方纔那裡面的幾個人拖不了干係,”她瞄了一眼阿灼,笑着說道,“只怕侯爺還沒有那個人的證據,又不敢打草驚蛇,故而有了剛纔的事。”
阿灼抿着嘴不說話。
落瑤知道他們這種人心思重,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阿灼搖頭笑了笑,“你這個女人,真是聰明得可怕……”
落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那次侯爺怎麼一個人在路邊,當時你在哪裡?”
阿灼沉默了一會,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不能說,那天我也有任務在身。”
落瑤點點頭,不該知道的,她絕對不會再問下去。
“等以後,侯爺自會親自跟你講。”
落瑤白了他一眼,“我其實也是隨口問問,並不是真的想知道。”
阿灼笑着扭頭看別處。
兩人在旁邊交談,一時都忘了還有個珍珠在旁邊,小丫頭顯然已經非常不愉快,這時才插嘴說道:“瑤姐姐,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還是侯爺的恩人啊,早知道我就不用起這麼早去看了,只要你跟侯爺說一句話,我們就可以坐前頭去了。”
落瑤只好說道:“下次吧。”
阿灼說道:“我不知道你會來,要不然早就給你們安排個好地方了。”
落瑤漫不經心道:“我也是覺得新鮮就去看看,那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阿灼頗有點驕傲地說道:“我們侯爺在公開場合露面哪次不是人山人海的,下次你來之前提早告訴我,就不用那麼早過來搶座位了。”
珍珠聽完一陣歡呼,落瑤甚至能看得見她眼裡冒出來的粉紅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