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摩尼教知道我們這羣人並不好惹,或者說他們需要時間調集人手,反正直到我們到達嘉興,摩尼教的人也沒再出現過,好象消失一般。
這時的嘉興已經被我方軍隊所控制,但卻非是我的近衛軍,而是從建康出來的士卒,原本我是想找到這裡軍隊負責人的,可是當我看到守門的士卒竟然向過往的一些客商收取所謂的“入門費”時我真是勃然大怒,心中有了懲罰這裡負責人的念頭,但也很奇怪,照道理說來這裡駐防的應該是老部隊,不會犯下如此錯誤的。
想了想,我讓一個護衛留在城外,如果看到真知明來了就將他引到嘉興城中來,順便解決這裡的駐防部隊接管城防。不過當他問我要到什麼地方去找我的時候,我一時到說不出嘉興裡面的地名,最後還是雪老漢無意中的說了一句:“嘉興城中最著名的酒樓就是煙雨樓,公子要不要到那裡去看看?”
我一聽就順口說道:“那就到煙雨樓找我吧,你一定要告訴真知明,儘快的控制嘉興城防後就讓他解決掉原駐防部隊的武裝,看押起來等候我的處置。”
這個護衛走後,我們的馬車就已經快要入城了,守城的兵丁也許是看到我們是坐馬車的,就走過來大聲詢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雪老漢在外面低聲的回道:“回稟這位軍大人,小民是一個車行趕車的,送一位公子和他的隨從到嘉興,一共有兩部馬車,不知這位軍大人有什麼吩咐?”
在雪老漢說話的同時,我就明白過來,他想找事所以才故意不提他們車行的字號。
果然這個普通的士兵聽後回身和身後一個伍長級別的人說了一聲後,這個伍長就大咧咧的說道:“是租馬車的,那就一部五十文好了,後面那部也是你們的?”
雪老漢更恭敬的回答道:“是的,不知這位軍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伍長大聲說道:“我們需要檢查,凡是屬於違禁品的都不許帶入城中。”
雪老漢繼續問道:“請問軍大人,到底什麼東西纔是違禁品?”
伍長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多問題啊?那裡貼了一張告示你不會自己看嗎?”
雪老漢似乎更謙卑了:“小民不識字,所以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伍長‘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吧,違禁品主要是兵器和食鹽兩種,你車上如果帶了就儘快的交出來,如果被我們查出來那就要連人帶車的都扣下了?”
我一聽就覺得要出問題,這個雪老頭看來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先不說後面的那輛馬車上裝載着爲數不少的兵器,就是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兵器隨身,難道真的要我們交出去?還是表露一下身份?
就在我心頭考慮的時刻,也許是哪個伍長髮現什麼,突然又說道:“你們是李記的馬車嗎?”
雪老漢這個時候到沒有否認的很直接說道:“不錯,這是證明的信物,不知這位兵大人有什麼吩咐?”
外面驀然沉寂了下來,我將功力集聚到雙耳才聽到一陣特意壓低的聲音:“……上面特意的交待不許爲難李記的客商,我們怎麼辦?”此話是第一個說話的小兵說的。
“這,你當時怎麼不看清楚,現在車也攔下,如果就這麼放入城,肯定會讓別人不滿,到時鬧了起來說不定就會讓建康的軍法隊知道我們的所爲,我們到沒什麼,陳將軍恐怕是脫不了干係的。”是哪個伍長的聲音,就是不知道他們說的哪個陳將軍到底是什麼人,看樣子還很受士兵擁戴。
“怕什麼,我們嚇嚇他們不就得了,或者說乾脆也收李記的費用,這不就解決了嗎?”是哪個小兵。
“你知道什麼,我聽文副尉說,這個李記的通行證是建康直接發下來的,還說他們和殿下有關係,如果此事鬧到殿下那裡,你說我們還能有活路嗎?”伍長的聲音明顯透出一種深深的憂慮,好象十分忌憚我,這也讓我覺得奇怪,他們這麼怕我,爲什麼還敢這麼做?難道他們不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這種軍人欺負普通人的行爲嗎?
“媽的,老子們難道不是也在前線拼死拼活過嗎?當時出去的二千兄弟回來的不足八百人,石將軍也戰死在淮西,憑什麼他們每個月都有足額的軍餉可以拿,可是我們從淮西回來後就一直都拿他們一半的軍餉,現在更是一連四個月都沒領到一個銅子,連糧食都被剋扣了一半還多。我們是在後方沒錯,可是也不是我們不想上前線,是他們不讓我們去的,這不是擺明欺負人嗎?真的惹毛了老子,老子就去殿下那裡告他們一狀,看他們能怎樣?”小兵的話語中充滿了一種不甘和憤怒,似乎對自己的待遇十分不滿,而我也從他的話語中知道他們這支部隊到底是誰帶領。
如果沒有想錯的話,他們口中說的哪個陳將軍就是陳雄,當初淮西大捷對他們進行嘉獎之後就沒再聽到他們的消息,我也因爲事情有些忙以及心中的一些疙瘩就沒留意這個事情,如今看情形他們是被冷凍了起來,而且待遇也十分不好。想想也是,一個被發現的奸細部隊能給你好嗎?就是不知爲什麼他們又會被派出來,按照我的想法,他們這支部隊應該是要被解甲歸田的,怎麼還能給他們派任務?難道是建康的兵力吃緊嗎?
就在我的疑惑中哪個伍長緩慢的開口道:“小天,你,我和小喜都是一同入伍的,你知道小喜現在在殿下那邊當上了什麼官嗎?”
“關哥,你今天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說吧,我前些日子也聽說小喜跟隨殿下北伐立下了大功,被殿下直接升了官。”這個小天語氣中有種羨慕和渴望。
“我聽文副尉說他已經當上了近衛軍的千人長,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官嗎?”關伍長的語氣有羨慕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近衛軍的千人長,那不是比陳將軍的官位還要高嗎?”小天的語氣中有種驚詫和不信。
“確實如此,不光是這樣,當初分配到嶽將軍,雲將軍那邊的兄弟現在最低的也是十人長,只有我們這些人被上面給擱到一邊了,聽說這還是殿下的意思,唉……”關哥的話語中充滿一種無奈。
“是殿下的意思?不是吧,上次我們打了勝仗,殿下不是還親自下令嘉獎我們,還給我們加發了軍餉,連那些死了的受傷的兄弟殿下都一一的給了撫卹,那是朝廷給的好幾倍啊,殿下會這麼對我們?”小天的話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因爲幾個人的行爲連累了一大羣人是不是正確了?可是不這樣做,如果在關鍵時刻這些人給我來個反水,那不是亂子更大嗎?畢竟他們對於和他們同生共死的主帥更信任些。
我搖頭否定了自己剛升起的一點憐憫時,哪個關哥才語重心長的對小天說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只是聽到點風,不過文副尉告訴過我,‘如果我們今天做的事情傳到殿下的耳朵中我們鐵定會被解甲歸田,可是不這麼做兄弟們也沒活路……’雖然你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我也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你不要再成天的將殿下掛在嘴上,你不覺得這些日子小喜和我們聯絡的少了嗎?你要是真的將我們的情況上報上去,不僅陳將軍他們都會被懲罰,連我們都會被解散,你明白嗎?”
小天默然了一會兒才說道:“關哥,我明白,是不是殿下嫌棄我們了?”
關哥再度嘆了一口氣:“也不能這麼說,我好象聽文副尉說過,這個裡面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明白的……算了,這個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和你說了這會兒,我到有個解決的辦法,你等會兒就說那兩部李記的馬車上有違禁物品,要到城門邊的衛所去檢查,等到了那裡,你給他們說一聲是爲他們安全才這樣做的後就放行。”
小天沒有再說話,不過我很快就聽到小天招呼雪老漢跟他去檢查的命令。
等馬車再度啓動後,菊才傳音給我道:“看來凡是建康的軍隊都接到過不能留難李記的命令,公子如何看這個事情?”
我並沒有用傳音的方法,直接淡然的說道:“沒什麼想法,因爲我突然明白建康的軍法隊爲什麼沒有和這支部隊一起行動。”
菊也跟着迴應道:“哦,公子爲什麼會知道這個?”
我呵呵的笑了兩聲:“臨安的東西那麼多,押運的軍隊又不是個個都是面對利益誘惑而不動心的聖人,軍法隊不全部出動如何行?我估計現在近衛軍和建康的軍法隊這兩個互相不統屬的軍隊正在互相監視,根本沒有多餘的人手來管其他部隊的事情,所以這支部隊纔會有這個空子可以鑽。如果事情果真是如此,我到有些佩服哪個想出如此辦法的人。”
菊想了想,才說道:“不錯,在以前我就知道公孫監察特意讓軍法隊去找近衛軍的毛病,兩支部隊還爲此發生過不少問題。臨安的事情讓兩支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的軍隊來做最合適。”
我淡淡的說了聲:“是嗎?好象要到衛所了!”
在我說話的時候,哪個小天將馬車領進了城門,然後和雪老漢說了聲就讓他們進去了,臨走的時候,我揭開車窗看了哪個叫小天的士兵一眼:年紀不大,濃厚眉毛下的雙眼正望着我們的馬車,佈滿菜色的臉上有種悵然若失的表情。我暗自嘆了口氣就放下簾布。
沒多久,馬車就啓動了,剛走了幾步,突然從後面傳來:“這位駕車的老人家請等一等。”是哪個小天。
雪老漢吆喝一聲就將馬車停了下來,仍然很溫和的說道:“這位軍大人還有什麼事情?”
一陣由遠到近跑步的聲傳來之後,小天的聲音再度響起道:“老人家,我想問你個事行嗎?”
雪老漢柔聲說道:“請說吧!”
小天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聽說你們李記的勢力挺大的,連殿下都要賣你們面子是嗎?”
雪老漢含糊的說了聲:“也不盡然,殿下是何等樣的人物,怎麼會賣我們面子。”
“我想也是。”似乎發現說錯了話,小天解釋的說道,“老人家別誤會,我不是想小瞧你們,我只是想找人給殿下帶個話,這個可能是爲難老人家了,算了,老人家還是走吧。還有一個事情,這裡我們才佔領幾天,有些地方還不熟悉,所以就有些潑皮喜歡欺負外地人,特別是有錢人,老人家要小心點。如果有誰無故爲難你們,我們部隊就在官署那邊,只要告訴他們一聲,他們就會派人過來的。老人家保重,我要走了。”
雪老漢急切的聲音響起:“小哥慢走,你要帶什麼話給殿下,老漢我也許幫的上忙。”
小天驚喜的聲音喊道:“真的?那好,就請老人家告訴殿下,我叫胡夢天,很仰慕殿下。”
雪老漢有些意外的說道:“就這嗎?沒別的?”
胡夢天的聲音變的有些感傷的道:“就這,原本我是想等立了功見了殿下再說這個話的,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只好請老人家幫忙。”
雪老漢爽快的說道:“沒問題,老漢保證你這個話可以帶到殿下的耳朵裡。”
胡夢天說了聲“謝謝老人家”後就告辭離去,馬車也重新開始啓動。
走了一段路後,雪老漢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老漢在前些時日聽說過這麼一回事情,建康的有些人因爲不喜歡某個將軍,就將他和下屬單獨的放到一個地方,不僅不發軍餉,就是糧食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將那些士兵餓的是前胸貼肚皮。不知公子覺得建康的人做的如何?”
我沉聲的回道:“有些事情不是局外人能夠理解的,士兵需要對主帥忠誠,但是主帥卻需要對君王忠誠,君王更要對國家忠誠。忠誠的對象雖然不同,但是忠誠卻是必需的。雪老還是安心的駕你的車,其他的事情你不應該管,也沒能力管。”
雪老漢呵呵笑道:“公子教訓的是。公子應該是第一次來嘉興吧,嘉興城中的煙雨樓年代久遠,據說他們的牌子還是當年東坡居士給提的,快有上百年了吧!”
我來了興致,繼續問道:“這個煙雨樓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能讓蘇東坡駐留?”
雪老漢‘駕’了一聲才說道:“這煙雨樓立在南湖之邊,其得名的由來就是因爲每到下小雨的時候,湖面就會升起薄霧,在樓上看去就如輕煙繚繞故名煙雨。可惜今天沒有下雨,不然公子到可以一飽眼福。”
我聞聽此語眉頭一皺,想了想,搖搖頭道:“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我到聽聞此地是當年越王勾踐大破吳王闔閭的地方,看來也是一兵家勝地。”
雪老漢朗笑了一聲:“公子看來果真是兵家中人,開口總是離不開這些。說的也是,如果不是殿下解決了金人的威脅,如今這裡那有這樣的繁華,方今之世正是兵家立功之時啊!不過,公子如今到可以暫時放下這些看看路邊的景緻如何?”
我淡然一笑,揭開了車窗簾望向車外。馬車行走的很慢,足夠我將各色人等都盡收眼底,各種叫賣聲越發的清晰起來,路邊的攤點貨物也很齊全,惹的不少人駐足挑選,其中還有不少穿的豔麗養眼的大家閨秀和樸實可親的小家碧玉在其中爭豔鬥妍,讓人看的十分愉快。這也讓我知道對於我們的佔領這裡的人並沒有什麼反感,已經適應過來了。
這樣一想,我又想到城門口哪個“入門費”的事情,搖搖頭,無論有什麼理由這次肯定要解決掉這支部隊,想起哪個胡夢天悵然若失的表情,我嘆了一口氣。
也許是看到我情緒有些不佳,菊開口說道:“公子知道嗎?嘉興這裡有好幾樣的特產都是十分有名的,比如端午節吃的糉子,還有……對了,這裡還盛產一種綠色的沒角菱,我以前在外地吃到過,其菱肉不僅白嫩多汁,吃上一口真是鮮甜嫩滑,清香爽脆,讓人爽快無比,當初梅就是說過這種菱角是天下之冠。按照時間來說,這種菱角應該是時候了,公子可算是來的巧,不如等會讓人去街上找找也許有賣的。”
我笑着點點頭並沒有回答,仍然看着窗外美妙的景緻。
不久馬車就停下來,雪老漢的聲音傳來:“公子,煙雨樓已經到了。”
瑤紅春籮先下車之後我才從馬車中下來,這裡正是鬧市區,我右邊是一棟兩層樓的酒樓,充滿一種古樸味,一看就知道有些年頭了,店門口除了一面臨街掛上的幌子外還有專供客人放馬車的空位,一邊還有一道迴廊直往樓後延伸去,看痕跡是讓牲口通到後面去喂草料的。
我正要進去的時候,雪老漢突然說道:“公子,後面的那些個東西怎麼辦?老漢可是隻負責將公子送到嘉興就算完事了。”
我看了看他,直接說道:“那就勞煩雪老給這裡的車行掌櫃說一聲,就說本公子還暫時需要借用這輛馬車,租車的銀兩一併算好了。”
雪老漢望了望我,語重心長的說道:“公子一身兼顧天下安危,以後不要親涉險地纔是!老漢我就此告辭了,公子還要保重纔好。”
我默然一會兒,才道:“你們李記的消息傳送到很靈通,不管怎麼說這一路多謝你們費心的照顧,只是欲幹大事卻惜身者決難成功,希望你能將這個話轉告你們的主事者。”
“公子的話老漢必然會轉告,公子再見了。駕……”話語未落,雪老漢就揚鞭而去,後面的馬車也緩緩的進入停馬車的地方,一個店小二已經出來招呼我們了。
我低聲吩咐瑤紅處理這些事情後,就和菊春籮二人向這座酒樓走去。
靠近酒樓的大門首先讓我矚目的就是大門上掛着的那塊匾,煙雨樓三字寫的是飄灑不凡,既有一種靈秀又有一種豪邁,在右下角還留有一個落款:東坡居士題。
我點點頭,舉步向裡面走去,因爲午飯的時間已經過去,而晚飯的時間還差一個多時辰,所以樓下的大堂十分冷清,只有一個似乎是喝醉的人躺在一張桌子上,一個店小二迎了上來,熱情的招呼道:“幾位客官來了,樓上請!”
菊吩咐道:“給我們找一個清淨的地方,要靠近南湖的,明白嗎?”
小二爽朗的說道:“沒問題客官,樓上剛好有幾間雅間空着,小的給你找一個最好的如何?”
菊點點頭道:“那最好了。”
小二一聽連忙走上前去帶路,十分殷勤。
走上二樓舉目看去,也只看到幾個似乎是文人士子之流的人正在討論着什麼,看到我們上來只有一個人向我們望了一眼,其餘的人根本就沒在意我們。
我也沒多看什麼,直接跟隨這個小二來到幾間被屏風隔開的桌子旁,小二一邊讓我們進去一邊解釋道:“雖然這裡不如包間那裡清淨,可是整個樓層就這裡看南湖最好,公子只要一看便知。”
菊給了小二一錠小銀說道:“你先去弄一些南湖中的菱角來,要綠色的那種,酒菜之類的等會兒再說。”
小二接過銀子乾脆利落的答應後就在椅子上裝樣子的擦拭了幾下,殷勤的讓我們坐下稍等之後就出去了。
我並沒有落坐,而是走了過去推開面前的窗戶放眼觀賞,映目的就是一大片碧波閃閃的湖面,幾艘打魚的小舟穿梭其間,遠處似乎還有一艘畫舫傳出絲竹之聲,靠近我們這邊的半湖水面都浮着碧油油的水生植物,此時正隨着微波盪漾着,宛若是在一塊水色碧玉中嵌入一片片翠色的寶石,讓我看的心曠神怡,氣爽身輕,一時沉醉在這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景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纔回過神來,轉過頭對身邊的菊道:“如果不出來,豈能看到如此美景?”
菊輕笑了一下,正要說話,突然面色一變驚奇的說道:“她怎麼來了?”
我也聞言轉過頭去,一看之下竟然呆住了。
只見一個身軀修長,身做儒士打扮的女子正負手站立在離我不遠處的一艘湖面小舟上,清風www.Qingfo.Cc吹來,就算寬大的儒服也不能掩蓋她娉婷窈窕的曲線,從中顯露的線條流暢優美至極,似乎有一種天地的美感融入到其中,充滿怡人的氛圍,但又不惹人遐思,只有一種寧靜平和,給人以一種絕大的誘惑力,讓人想去親近她,瞭解她。
此時她正平視着遠方,揹負着的雙手和隨風飄動的長衫下襬,讓她有種說不盡的淡雅飄逸,從容安詳,似乎天下的事情已經不能讓她動心分毫,背後那支古雅的長劍更讓她在閒適中添了三分英氣,有一種如夢似幻的特殊氣質。
雖然現在我還看不到她的正面,但是光看她側面如同天地靈秀之氣盡聚的秀美輪廓,就可以斷定她絕對是一個極爲出色的美女,再加上她這種絕對難見的氣質,我覺得她比我見到的衆多美女更要出色,因爲她的美麗不是用別的東西裝襯的,也不是那種清純若水的天真,而是一種實在的天然美麗,就象大自然創造的美麗風景一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如同山澗的女神突然現身於世間,既有空山靈雨的秀美,又有看透世事的睿智,雖然她站在這裡,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她絕對不是屬於這裡的,她應當是在一個被層層仙氣包圍,有彩虹橫空,有常開不敗的鮮花,更有那四季長流的山泉瀑布的人間仙景中生活。她的到來雖然給了這個污濁的人世一種難得的清新,但是卻也讓人對她有墜落紅塵的遺憾。
就在我仔細打量她的時候,我突然明顯感到一種似乎時間停頓的感覺,然後一切感覺都消失,就在我目眩神移的時候,這位美麗如同仙女一樣的女子嬌軀似乎微微一動,然後只見她緩緩轉動修長優美的頸項望向我們這邊,好象知道了我們在看她,我馬上功聚雙目向她看去——終於看清她的面容。
她眉如柳葉,鼻挺頰光,額頭圓潤,下頷小巧,臉型挺秀如山川,黑眸清澄,睫毛秀麗,其間有一種似乎劍光一樣的光芒閃過,但只一瞬,等我再注意的時候,已經不復再見只有一種讓人寧靜的平和。
就只是這樣一眼,似乎整個天地都被她轉換成一個人間仙境,將人圍在其中,讓你無處可躲也無處可逃,只有敞開一切心懷的接受。她的出現就如同連綿的陰雨中破出雲層的一線陽光,熱情燦爛,給人無窮的希望和對美好事物的嚮往,讓人心甘情願的接受她,沒有半點抗拒。
整個南湖似乎都因爲她的出現而變爲一塊安靜祥和的仙地,只有一種微波撲岸的輕響,更添了她神秘動人的氣質和讓凡人難於靠近的氛圍。
就在我看的心絃顫動的時刻,此女突然的將頭轉回去,然後她所在的這葉小舟迅速的穿過湖面,向遠處行去,很快就成了遠方的一個小點。
直到我再也看不見她的時候,我才悵然的長出一口氣,有種說不出的遺憾纏繞在心尖,如此麗人只有親眼看到才能相信世間真的是有奇蹟的。
恰好這時小二將菱角弄來,恭敬的請我們品嚐,在菊的招呼下我坐到桌邊,一盤淺綠色的小菱角擺放在我面前,色澤青翠,透着的水光如同一盤翡翠,讓人看了就覺得舒服。
春籮洗過手之後就掰開一枚遞給我,接過菱肉仔細的看了幾眼,發現果然如同菊說的一樣,白嫩無比,還透着一種淡淡的果香,讓人聞之就欲品嚐。放入口中輕輕一咬,香甜無比,似乎入口即化成一種甜漿,讓人回味無窮。
吃了兩枚之後,我說道:“春籮,你讓店小二也給瑤紅他們送一些過去,這種美味如果不品嚐真是枉來嘉興一趟,你不要管我了,這枚你自己吃吧,菊,你也吃吧!”
在我的邀約下,春籮吃了一枚後就出去找店小二去吩咐這個事情,等她離開,我才平靜的對菊說道:“剛纔哪個女子是誰?”
菊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她是我們聖門頭號敵人隱谷的當代傳人,也就是江湖上人稱‘如沐春風’的修紫暄,武功很高,被那些江湖正派視爲新一代的正派代表。”
原來這個女子的名字叫修紫暄,我微微一笑:“是嗎?‘如沐春風’,起的形象,她確實能給人帶來一種如同春風拂面的快慰,你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菊不答反問道:“龍師告訴過公子,我們聖門每隔二十年就會派一個弟子去和隱谷較量的事情嗎?”
我被說的一怔,搖搖頭:“有這等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菊有些疑惑不解的說道:“按照我知道的情況,今年這個時候正是我們兩派要進行比武的時間,原本商定出戰隱谷的候選人有我,莫心媛,以及快劍門中的一個後輩弟子。按照如今時間來計算,她應當是來找我們聖門的對手的。可是自從我們和公子進行合流以來,對於這次比武根本就荒廢了下來,我也沒有接到讓我出戰隱谷的通知,莫心媛在臨安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情,想必也不是她,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快劍門,難道今年是快劍門出戰隱谷嗎?”
在菊的猜測中,我問道:“你們聖門中是誰和隱谷約定這個事情的?”
菊看了我一眼才道:“是我聖門中威望武功最高的龍師和隱谷的谷主‘一劍見心’白天雪兩人商定的,雙方都給了對方一個信物,然後在比武哪天拿出來,那麼此人就是對方的對手。這個修紫暄出道的時間很早,在兩年前她就在江湖上游歷了一番,那時的武功雖然高,但是精神修養還有不足,如今再看,她的精神修養似乎更上了一層樓,竟然已經可以影響旁人的心情,如果這次真的是快劍門的人出戰,除非此人已經達到快劍門中身劍一體,進入無我的境界,否則很難勝過她。”
我想了一下,才問道:“我記得白天雪也是四大宗師之一,你如果出戰修紫暄有幾成把握可以擊敗她?”
菊肯定的說道:“八成,只要我在臨場中不出現致命失誤,修紫暄絕難有機會勝我。”
我聽了菊的回答也覺得奇怪,如果這次選菊出戰,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擊敗她,那麼選她出戰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菊現在的身份不同,如果她出戰所代表的意義可就和先前大有不同,說不定會讓天下人以爲我是一力支持聖門和正派做對,這對我來說十分不利,難道是因爲如此龍戰天才放棄菊的?
可是這個理由成立的話,那麼快劍門確實是有理由成爲選擇的目標,以它現在相對中立的立場來說,讓它出戰似乎也很情理,畢竟現在的勝負已經對聖門意義不大了。
考慮了一下,再次問道:“你們決戰的地點是在那裡?”
菊搖搖頭道:“我並不知道,只有雙方當事人清楚,這也是避免旁人騷擾的措施。”
我想了想,也覺得不錯,安慰道:“這個事情到時問一下龍戰天就得了,哎呀,我差點忘了這個事情,你還記得那本《不動邪心》嗎?將它的倒數第三頁用火烤一下看看到底會出現什麼,搞了這麼久一直沒辦這個事情,說不定我們這次就可以將這個事情給辦了。”
菊從隨身的衣服中拿出那本包裹的很嚴實的《不動邪心》遞給我,摸摸外面的似乎向布一樣的包裹物,有些不解的問道:“這種材料挺奇怪的,是什麼製成的?”
菊道:“這是我們門中的前輩在海上捕獲了一條奇怪的大魚後用它的皮製成的,可以防水十分實用。”
我點點頭,從中拿出那本《不動邪心》,迅速的翻到最後倒數第三頁,看了看,還是一幅行氣圖,沒什麼特別的,搖搖頭泄氣的道:“你還是給我弄點燭火來,這本書製作的材料也很古怪,看來一定是要經過熱源的烘烤才能顯示出隱性的字跡。”
菊照辦之後,我將書頁放到燭火上上下移動,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哪個坐着的人像上面纔出現一行字跡:在嘉興煙雨樓後面馬廊中找一個捆紅腰帶的人。寫到這裡就結束了,不過這已經讓我知道該如何做,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寶藏就在我身邊。
神情振奮下,連忙招呼菊一起走向樓下,瑤紅和春籮看到我下來也迎了上來,想問我發生什麼事情。我輕鬆的笑了一下:“沒什麼,我想去看看後面的馬廊。春籮,你去樓上將我們的位置佔好,不能讓別人給搶了,瑤紅你也在外面看着點,如果他們來了就告訴他們等一等,都明白嗎?”
瑤紅春籮很明白的都同意了安排,然後我向一個小二說了我的要求,他先是面露難色,不過一錠銀子下他馬上就轉換了態度,和櫃上說了一聲我們想去看看被牽到馬廊的馬後就將我們帶到馬廊。
這裡的馬廊不算很大,但也可以讓二十多匹馬在這裡安歇,此時廊中只有我們拉車的兩匹馬,顯得十分空曠寬大,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正坐在一個石墩上鍘着餵馬的草料,看到我們到來,只是用眼掃了我們一眼然後又去鍘他的草料,對我們愛理不理的。但我卻一眼看到在他的腰間捆着一根已經有些褪色的紅腰帶,將他襤褸的短衣紮好,顯得很寒酸。
將小二打發走後,我走到這個老人身邊輕鬆的說道:“你全家死光了,爲什麼你還活着?”
此話語一出,這個老人明顯的神情一張,連臉上的皺紋也似乎舒展開來,再次打量了我一眼後就又轉回頭繼續鍘他的草料。
我已經很肯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馬上再次說着接頭暗號,一直到第七遍的時候,這個老人才連鍘了三下站了起來,用一雙似乎已經昏黃的眼睛看着我,然後淡淡的說道:“你終於來了。”
笑了一下,直接的問道:“難道你一直在等我?”
這個老漢沒有回答只是告訴我:“我姓蕭,你叫我老蕭就可以了,那本書帶來了嗎?”
菊拿出《不動邪心》,這個老蕭只是看了一眼就點點頭道:“你這個小姑娘是修羅門的吧,功夫很不賴啊!這次是你出戰隱谷嗎?”
菊搖搖頭道:“不是,我只是公子的侍女!”
老蕭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道:“人老了,有時也喜歡嘮叨兩句。戰天這次看來真的是收到一個好徒弟,你等一等,我這就去將機關打開。”一邊說一邊走到馬廊的一個柱子邊將一串鑰匙拿下來,然後走向一個鎖着的小屋。
將這個小屋打開之後,老蕭就招呼我們進去。裡面的擺設極爲簡單,就只有一張牀和幾個破桌椅。
老蕭走到牀邊輕輕的按動了一個機關,然後猛的握住牀的一邊,發力將牀拖到一邊,顯現出一個黑忽忽的大洞口,向一口深井一樣直向下通去。
我看着這個洞口的時候,菊突然問道:“前輩是不是影飄門的?”
老蕭輕蔑的說道:“影飄門?他們根本就是一幫鼠竊狗偷之輩,二百五十年前如果不是當時看守密典的影子一時疏忽,這個世間就不會有這樣的門派出現。”
我敏銳的問道:“這麼說來,影飄門的功法都是從我們天邪宗偷去的?”
老蕭搖搖頭道:“也不盡然,只有輕功和藏玉功是從天邪宗以前的密室偷去的,暗器是從一個門派上繼承過來的,這些年聽說他們還偷了不少別的門派功夫,不知道他們修煉的如何?好了,不說這些了,下面有些人等了你好些年了,這次也該讓他們顯顯身手,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下面也有文書記載。”說完就當先從這個黑忽忽的洞口爬了下去。
菊先跟了下去,然後我也爬下去,我剛順着洞壁上鑲嵌的鐵梯走了七八步的時候,上面的洞口就關閉了,洞中陷入一片黑暗中,我將功力聚集到眼睛附近才勉強看到一些東西,但接着下面就燃起了火把,似乎這裡還有通風口,火把顯得很明亮,足以讓我看清發生的事情。
我低頭向下看去,老蕭停在鐵梯的中間,在洞壁上敲打出一種奇特的音律,然後洞壁上發出一陣震動,接着洞壁上又出現一個橫行的洞口,老蕭將火把一把插入洞壁中,然後就爬了進去,接着菊也跟着進入。我下到這裡的時候,發現仍然有鐵梯向下延伸,可以想見,如果不是知道這個通路的人進來,肯定會順着這個鐵梯向下行去,到時只有天知道他會遭遇到什麼。
設計這個通道的人很聰明,他用了一種簡單但是很容易讓人上當的方法。
有了這種認識,我對將要遇到的事情更好奇。
在洞中爬行的過程中,我發現這條通道是向下延伸,而且坡度挺大的,好象是通到地下去的,可是按照這個方位,通向地下不是要到達南湖的水底嗎?他們竟然在南湖的下面修了密室,此密室的修建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大約在這條橫下去的洞中爬了小半個時辰,幾乎可以肯定到達湖底之後,這裡的空間開始寬闊了起來,除了有種地下特有的悶熱外,並不覺得氣堵,顯示出良好的通風。
在爬行中我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一線光亮,我下意識的就認爲那裡應該是出口。事實也正如我所料,當我從洞中爬出來後,拍拍手上的鐵鏽泥土,發現這裡是一個比較大的地下室,放了四個火把,將這裡照的是明亮無比。除了先出來的老蕭和菊外,還有三個渾身黑衣的中年人,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如同木雕一樣,只有一雙極爲明亮的雙眼清楚的告訴你,他們都是活人。
見到我,這幾個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讓我有種向是被獵鷹盯上的感覺,更讓我覺得怪異的是,他們三人站着我面前,竟然讓我沒有半點感覺,明銳的直覺好象對他們不起作用。
我暗自皺了一下眉頭,收拾心神,進入無驚無喜的精神境界,果然在我的感知中,這三個人給我的感覺非常輕微,如果不是我的功法最講究對周圍環境的掌握,必然不能發現他們。但這也不是絕對的,只要我能進入第三層的大成境界,他們在這麼近的範圍內絕對不能逃過我的掌握,也只會是一隻陷入陷阱的獵物。
在我運起功法的同時,這三個人的目光微微變化了一下,準確的說是他們瞳孔收縮了,如同感受到危險的一般,齊齊的向後退了去,剛好脫出我的功法影響範圍,後退的身影讓人感覺不到快,但是卻讓你把握不住,表現出高超的眼力和協同力。
我感覺這三個人任何一個人放到外面都可以媲美七大高手,三個人聯手恐怕就算是四大宗師都不是對手,這樣的高手爲什麼會被浪費在這裡?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老蕭開口道:“他是這任新宗主,你們覺得如何?”
這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中間的一個人才用一種嘶啞難聽的聲音開口問道:“你確定嗎?他的武功非常怪,除了天邪宗的功夫外,還有修羅門,墨門,大內以及一種似乎是新的功法,而且功力表現也是陰陽不定,讓人難於預測。天邪宗的《不動邪心》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還有這個修羅門的女子爲什麼會來?”此人的眼力確實挺厲害的,還沒有交手就將我的底摸的七七八八了。
老蕭慢條斯理的說道:“戰天給我說過他的來歷,他是將許多的功夫雜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種新的功法,只是他還是處在摸索階段,離大成還要些時間。至於這位修羅門的高手,只是他的使女,可以相信。”
聽了老蕭的話,那三個怪人又將目光放到我身上,過了一會兒還是哪個人開口道:“不錯,他的功法確實大出現在的一些常規,練成後威力一定不小。參見主人!”最後一句三人一同開口,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所有人都聽清楚。
我被這一切弄的有些迷惑,望向老蕭,想讓他解釋。
老蕭看到我的目光,點點頭就開口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天邪宗雖然沒什麼門規,但是有一條傳統,就是在每屆宗主武功還沒有大成,並不能橫掃天下的時候,都會有一羣影子來保護他。這些影子不算是天邪宗的人,到了當屆宗主挑戰完上屆宗主之後,還剩下的影子就會功成身退,來到這裡守護天邪宗的典籍和歷代宗主寫下的武功心得。因爲他們並不算天邪宗的人,所以就只能稱爲奴僕。”
我總算明白了過來,接着問道:“你也是影子嗎?”
老蕭搖搖頭道:“不是,我只是給天邪宗宗主引路到此的引路人,負責給當代宗主解釋一些事情,裡面的情況我也並不清楚,還是要你自己去看纔會明白。”
我點點頭,望向那三個怪人問道:“你們是龍戰天的影子嗎?”
這三個人一齊搖頭道:“不是,我們是二十三代宗主的影子,二十四代宗主的影子還在裡面。”聲音怎麼聽都是那麼嘶啞難聽,簡直是對耳朵的折磨。
我計算了一下,我是二十五代的宗主,而這裡卻還有二十三代宗主的影子,看來這裡絕對可以稱的上是一個高手養老的地方,那可真是一個寶藏。
雖然很怕他們的聲音,但我還是問道:“你們這裡還有多少代的影子?又有多少人?”
這三個人這時到沒有一齊開口,還是中間開口的道:“有二十一代影子兩人,二十二代影子七人,二十三代影子六人,二十四代影子十二人,二十五代影子三十六人,合計六十三人。”
這個數字讓我大爲驚歎,二十五代的影子應該就算是我的影子,但是如果其他幾代的影子都是眼前這個水準的話,那可就發達了,江湖還不是讓我橫着走嗎?
我繼續問道:“你們每代影子是如何培養出來的?”
當中之人繼續答道:“這是天邪宗的秘密,只能限於主人知道,請主人在這面牆上留下自己的右手掌印。”說完這三個人就讓到一邊,露出一面佈滿掌印的牆壁。
我的目光在這面牆上上下左右數了一遍,發現掌印剛好有二十四個,有些奇怪的問老蕭道:“不是每代宗主都會挑戰上代宗主嗎?爲什麼這裡沒有多的掌印,難道每代的宗主都可以打敗上代宗主嗎?”
老蕭淡然的說道:“當然不是,只是哪個時候死的會是這個宗主的影子,有些宗主終其一生也沒有打敗上代宗主,但是他們的武功也是世間少有,足以保持天邪宗的盛名。”
我沉吟一會兒,點點頭:“這樣說來,天邪宗宗主一旦傳位,天邪宗的命運是不是就已經可以認定被這屆宗主所掌握?”說這話的時候我想起龍戰天在山洞中強行要將宗主位傳給我的事情。
老蕭道:“確實如此,每代繼承天邪宗的人都是世間少有的強者,經過上代宗主的培養和考驗足以勝任這個宗主位,至於要打敗上代宗主也是爲激勵後來者上進。只有一個情況例外,如果下屆宗主是上屆宗主的親人,那他就必須要殺了上屆宗主才能繼承宗主位。”
我點點頭,這樣挑選的繼承人明顯是要比讓親屬直接繼承好不少,可以想見,每代繼承天邪宗的人不僅要面臨內部的壓力還要面對外面門派的圍剿,只能憑藉自己的才幹和本事同所有的敵人周旋,以讓自己的門派生存下去,也就是因爲這樣,才使得天邪宗的威名長盛不衰,能夠成爲聖門中位居第一的宗派。
強者爲尊,適者生存,就是天邪宗繼承的法則。
我想到這個就笑了起來,接着說道:“還問你最後兩個問題,如果當代宗主沒有培養出繼承人就發生了意外,天邪宗會如何做?這種事情發生過幾次?”
老蕭看了那三個影子一眼,才緩慢的說道:“很簡單,如果上代宗主還在就由他再次培養出繼承人,如果他也不在了就由所有剩下的那些影子從影子候選人中選出根骨才能最好的人,用天邪宗的傳統對他進行教導,然後用天邪宗一種功法給他脫胎換骨,接着會讓他化名在外面遊歷一定的時間後就回到密室來繼續潛修,以達到無上境界。在我知道的天邪宗歷史上,這種事情只在唐朝的時候發生過一次,具體的你可以問這三個影子。”
看到我詢問的目光,當中的哪個影子平板的說道:“根據典籍上記載,天邪宗十七代宗主因爲一件事情遭遇到當時隱谷谷主的追殺,兩人同歸於盡,後由當時三代的影子合力培養出第十八代宗主,主人如果想知道詳細情況,裡面有典籍記載這個事情的始末。”
我緊問道:“你們這些影子都聽從我的調遣嗎?”
三個影子一起搖搖頭齊聲道:“每代宗主只能指揮自己和前一代宗主的影子,剩下的影子只負責保護密室典籍的安全和培養新的影子。”
這樣不是浪費嗎?看來每代影子都被培養成忠心於天邪宗本身了。
我聳聳肩走到那面印滿掌印的牆壁上,發現掌印都是深淺不一,好象功力都不一樣,有些掌印甚至有明顯的差別。我很快明白了,這其實是檢驗你功力的一塊實驗地。看着最後那支掌印,暗自想道:這個應當是龍戰天的掌印了。古怪的笑了一下,運起身上的功力向這面牆壁上按壓過去,在最後一隻掌印下按了下去。
剛一接觸我就覺得這面牆壁上有古怪,要比一般的石頭牆壁結實許多,達不到一定功力的人別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標記。
深吸了一口氣,將全身的功力都積聚到右掌上,讓右掌在牆壁上緩慢的陷落下去。當我達到自己此時可以到達的極限之後就收回右掌,長出一口氣,讓體內已經變濁的內息和外部進行交換,接着閉上眼睛默運自己的功法補充消耗的功力。
良久之後,我才睜開眼睛望向自己留下的掌印,發現大約有半寸深,也就是快要接近兩釐米的樣子,明顯的要比我懷疑是龍戰天掌印的深一些。這個發現讓我大爲振奮,這就表示我現在的功力比當初的龍戰天要高一些,這也讓我的信心大爲增加。
加以時日我一定可以打敗龍戰天。
就在我陶醉的時刻,三個影子刺耳的聲音又響起來:“請主人讓一讓,我們要看看主人留下的掌印。”
我讓到一邊後,三個影子走到我的掌印前查看了一番,然後彼此點點頭,齊聲道:“主人可以進入密室。”說完,他們三人走到這面牆壁的左邊,然後將雙手放到牆壁上,三人一同使力,這面牆壁發出嘎嘎聲的移向右邊,露出裡面的通道。
看了看另外一面哪個像石門的牆壁,我就在三個影子的示意下走向這個通道,菊原本也要跟來,可是被老蕭拉住了。菊反對道:“我是公子的侍女,不能離開他身邊的。”
老蕭意外的笑了一下:“不用如此,在這裡就算是世間所有高手都來也無人可以傷害到他,你可以放心。”
我想了想,就停下腳步對菊道:“你不用跟來,我不會有事的。”說完,揮揮手就跟隨三個影子中的一個走向這個通道,迎接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