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竹溪裡杜宅被火把映得通明。大小喬和公主隨行侍衛滿面喜色,一刻也不願在杜宅多呆。張仕釗也不想他們留在杜家,令手下將人送回了總督府。
一時間杜宅只剩下總督府的士兵與東廠丁鈴數人。
連夜圍住竹溪裡,本以爲緝拿穆瀾十拿九穩,卻撲了個空。東廠幾人心裡窩着一團火。譚弈冷冷地望向丁鈴:“丁大人,您確信離開杜家時,穆瀾還在?”
還好沒有回來!丁鈴高興得在心裡唱佛。他拎起房間裡換下的血衣,一本正經翻看了會道:“行李未動。可見只是湊巧離開。本官深夜走時,還探望過穆瀾。她當時在屋裡睡着。林家大公子也在房中休息。公主殿下的隨從都能做證。”
怎麼兩個人都不見了?難道穆瀾知道東廠前來抓她?不應該啊,在總督府裡說了這件事情後,丁鈴沒有離開過視線。張仕釗調兵時也無異樣。難道真的是湊巧離開?
譚弈想到了護送錦煙回總督府的雁行,就想起了林一川。翻牆逃走的兩人會不會就是林一川和穆瀾?他們也跟着丁鈴去了總督府?
看來張仕釗和刺殺錦煙的確有關係。他竟然要殺薛錦煙?譚弈此時看張仕釗的眼神更回冷了。
好在錦煙已平安回到總督府,現在並無危險。譚弈心裡盤算着日後再算這筆帳,把心思放在了正事上:“東廠已發出海捕文書。穆瀾跑不了。先開棺驗屍吧。”
啞叔的墳很快被挖開。士兵撬開棺木,衆人一眼就看到啞叔身上那套黑色甲冑。
火把將墳地照得通明,棺中屍體的面目已經變形。張仕釗以袖掩鼻,指着棺中的屍首說道:“先帝親征時,本官乃是薛神將身邊的一員副將。曾親眼見過金瓜武士陳良。當時他就穿着這身甲冑。”
一名東廠番子走近棺木,仔細辨識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道:“公子,李大檔頭。此人確是陳良無疑。據案卷記載,他當年護衛先帝,擊退敵人數匹馬,手臂用力過猛,曾折斷過。”
譚弈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墓碑,譏道:“好一個義僕!我不信杜之仙不知其身份。穆瀾必是他的同黨!”
想到往事,譚弈恨不得把所有罪名都釘死在穆瀾頭上,隨口說道:“難道說公主殿下前來竹溪裡小住,發現了她與陳良的秘密?這才遇刺?”
臥槽!這是要將穆瀾置之死地啊!穆瀾在國子監把譚弈往死裡得罪過?丁鈴瞥着譚弈想,譚誠的義子這手仇恨拉得不錯啊。
“譚公子這麼一說。本官也覺得有幾分可能。”張仕釗巴不得有人扛鍋,馬上贊同。
丁鈴心裡涼颼颼的,覺得穆瀾的臉太黑了。他必須保住穆瀾。是否與陳良勾結毀了淮安府河堤尚是未知。扣實了行刺公主的罪名,還真不好爲她脫罪。
丁鈴的小眼睛精光四射,沉着臉說道:“譚公子沒辦過案子,事情一碼歸一碼。沒有證據,可不能胡亂猜測。本官擔保穆瀾不是行刺殿下的刺客。此事說來話長。錦衣衛奉旨查國子監蘇沐案和靈光寺老嫗被殺案。穆瀾是知情者。查案過程中,錦衣衛發現有人慾殺穆瀾滅口,這才請了總督大人發兵配合圍捕刺客。公主殿下不過是湊巧來了竹溪裡……說到這裡,本官有一事不明。總督大人既然知曉錦衣衛的計劃,爲何還同意錦煙公主來竹溪裡小住?大人不怕殿下有閃失嗎?”
張仕釗冷笑道:“本官接到錦衣衛計劃,爲防消息走漏,一直留在總督府衙門遣調士兵,等侯消息。並不知曉公主殿下當天就來了竹溪裡小住。後來接到錦衣衛莫琴傳書,說公主到了竹溪裡。爲防打草驚蛇,會將公主殿下悄悄帶離杜宅,藏於竹林之中,以保殿下平安。結果刺客圍攻的地方卻成了竹林中的飯館。難道錦衣衛是有意讓殿下成爲誘餌?”
就是相信你絕不會害錦煙公主,才把計劃告訴了你……張仕釗倒打一耙,險些把丁鈴氣得吐血。他涼涼地說道:“是啊。刺客如何知道公主殿下沒有在宅子裡,而在林中飯館呢?知曉計劃的人並不多。該不會是總督大人一時不察,讓刺客探知了計劃吧?”
“計劃是錦衣衛制定的,誰知道這計劃是不是你們錦衣衛泄漏出去的?莫琴計劃中說定會保公主殿下平安。結果錦衣衛就來了丁大人與莫琴二位。本官甚是後悔,爲何要盲目相信錦衣五秀的能力!”張仕釗毫不客氣地說道。
因爲暗捕陳良死了二十個兄弟,時間緊急來不及調集人手。否則會向你求援?丁鈴知曉真相,卻又一字不能說,鬱悶得直撓牆,只得退讓:“錦衣衛人手不足,這才向總督大人求援。錦衣衛難道沒有保護好公主嗎?殿下如今已平安回到了總督府!計劃是否泄漏,刺客究竟是何人。大人請放心,錦衣衛一定會查個水露石出!”
張仕釗甩袖子冷笑:“本官拭目以待!”
“兩位大人都莫再爭了。眼下公主殿下平安無事。刺客嘛,總會被抓到的。”譚弈上前打了圓場,話峰馬上又轉到了穆瀾身上,“陳良跟在杜之仙身邊十年。他是擊毀淮安府河堤的真兇,這點毋庸置疑。抓住穆瀾,也許就能破了淮安府三十萬兩庫銀調包案。沈郎中朝會上撞柱身亡,侯慶之抹喉跳御書樓。東廠因護送侯繼祖不利,我義父自請受了二十廷杖。這件案子東廠是一定要查到底的。誰敢阻擋東廠緝捕穆瀾破案,休怪我東廠不客氣!”
李玉隼等五人的目光森森望向了張仕釗和丁鈴。
張仕釗當然不願意再扯回公主遇刺一事,點頭同意:“眼下緝捕穆瀾纔是要事。”
丁鈴卻道:“穆瀾是否與陳良同謀,參與了淮安府庫銀調包案和毀河堤案,找到人才能證實。陳良跟在杜之仙身邊十年,面容大變,扮成啞僕。見過他的人都無人識破他的身份。也許他連杜之仙都瞞過了呢?”
“杜之仙已經死了。陳良當初如何瞞天過海逃出詔獄。他也死了。穆瀾就是破案的關健!丁大人所有的疑問都只能在抓到穆瀾後才能查清。”譚弈冷冷說道:“今晚穆瀾深夜不見蹤影。看來只有離開杜家的林一川最爲清楚。總督大人,還請緊守城門,全城搜捕穆瀾。丁大人,林一川和他的小廝是你請來援手的。想必您和林大公子交情莫逆。可否和在下等人同去林家一趟?看看那位林大公子是否回了家?萬一他發現了穆瀾和陳良的關係,被滅了口也說不定。”
但願穆瀾沒有和林一川在一起。否則林家就完了。丁鈴一口答應下來。興許他跟去林家,還能通風報個信。
天色已漸明,一行人匆匆回城。丁鈴心裡焦急萬分,一路問侯着莫琴的祖宗十八代。這等緊要關頭,莫琴竟然兩天兩夜未露面。他死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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