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見了這聲音,都驚疑的看過去。
邢墨珩更是瞬間反應過來,想要攥緊手中的藤蔓。
然而,那突然受驚了的馬卻不給衆人任何的機會,直接扯斷了看似粗壯的藤蔓,痛苦的嘶吼着,帶着翳嬋直接衝下了懸崖。
看着目瞪口呆的衆人,和穆雲杳絕望的眼神,翳嬋不由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藏在身後的髮簪上,還不斷地滴着血。
這個懸崖,與別人說是萬丈深淵,與她而言,卻無異於自己的後花園。
得意的笑了笑,翳嬋帶着笑容,卻驀地尖叫起來。
直到翳嬋和那馬匹的身影全然不見了,連帶着翳嬋驚恐的聲音也漸漸的平息了,衆人才回過神來。
穆雲杳怔愣的看着星魔鞥,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不,不會的,那馬怎麼會突然受驚呢,她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我驚蟄怎麼辦!啊?我的驚蟄怎麼辦?”
邢墨珩沉默的拍着穆雲杳的肩膀安慰她,目光看着地上那斷了的藤蔓若有所思。
穆雲杳一想到邢驚蟄在祭天壇上突然吐血搖搖欲墜的樣子,心就痛的近乎說不出話來。
她不甘心的翻身下馬,揚着手裡的鞭子遙遙的指着醫谷的衆人,“是你們!都是你們!你們說我的驚蟄要怎麼辦!翳嬋這個惡人死了我的驚蟄到底要怎麼辦!啊!你們說啊!說啊!”
眼看穆雲杳就要揚着馬鞭子衝過來,醫谷的衆人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只有王起一人,深深看着懸崖的方向,往前走了兩步,才堪堪的停下了腳步,口中不斷地喃喃着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護衛長側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轉而對着邢墨珩和穆雲杳道,“既然如此,生死有命,翳嬋做了惡事,如今墜崖死無葬身之地,想來是上天的旨意,我看我們衆人還是莫要在此事上糾結,乾脆一了百了的好。”
說着護衛長揮揮手,又使了個眼色叫人將王起帶上,就要離開這裡。
穆雲杳卻是不願意,“住手!”
她大喊一聲,喝止住了衆人,“想來諸位已經知曉,醫谷的翳嬋對當朝新皇下了毒藥,此等大罪,當是誅殺九族,如今翳嬋沒有親人,沒有九族,卻是有師門,有你們這一衆師兄弟的……”
說着,她帶着冰碴子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那年齡小的,愣是被穆雲杳看的抖了抖,不自覺的往後又退了退。
聽穆雲杳這樣說,護衛長不得不停下來,“王妃這是何意?”
“何意?”穆雲杳嗤笑一聲,“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此刻,若是爾等想要將功折過,就下去將翳嬋尋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穆雲杳擲地有聲的喊了句,將手中的鞭子用力的甩子地上,激起一地的塵土飛揚。
護衛長聽了這話沒有皺的愈發緊了,“王妃這無異於強人所難,王爺和王妃可知道這懸崖叫什麼?”
邢墨珩和穆雲杳不答話,護衛長渾不在意的繼續道,“這懸崖,叫做亡命崖,深不見底,從這出掉下去的人,再也沒有過蹤影,連半個人
影都找不到,就是下去尋人的,最終也都不見回來。”
“這與本王又有什麼關係?”邢墨珩冷漠道,“若非爾等窮追不捨,這罪人也不會就此掉入你口中的亡命崖,自然要你們將她尋回來纔是。”
“你!”護衛長強壓下自己的怒氣,“王爺這是讓醫谷的護衛自尋死路麼?醫谷雖然如今確實不如往日昌盛,可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欺負的旁門左派!還請王爺給我等留一條生路,也是給自己多一條路子!”
說着,護衛長再不耽擱,有些憤恨的揚聲道,“走!”
“護衛長!他怎麼辦?”一個護衛支支吾吾的道。
護衛長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王起仍舊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懸崖的方向回不過神來。
“你還嫌不夠添亂不是?”護衛長一腳踢在王起腿上,“拖也給我拖回去!”
眼看着醫谷的衆人一個個走了,身單力薄,縱然有邢墨珩在身側,穆雲杳卻也知道,自己不能當真將那些人怎麼樣,再把邢墨珩也帶到危險的境地。
難以自持的向着那懸崖邊探過去,亡命崖下,霧濛濛的一片,絲毫看不出來不過片刻前纔有一人掉下去,完全如仙境一般。
穆雲杳如此,邢墨珩看的心驚膽戰。
用力將人往後一拉,拖進懷中,邢墨珩將她抱得死死的,口中不停道,“沒事兒的,相信我,會沒事兒的,驚蟄會沒事兒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穆雲杳知道邢墨珩這是在安慰自己,也不像方纔那樣大吵大鬧,“我沒事,只是……”
嘴裡說着沒事兒,穆雲杳的聲音卻是哽咽起來,邢墨珩聽着她抽泣的聲音,彷彿被那沾了涼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身上,心也跟着疼了。
“我們馬上回去,到了據點,我直接召集鎮南王府安排在附近的人都過來尋人,不論生死,會尋到的,”邢墨珩低聲在穆雲杳耳邊道,“然後回宮,我吩咐人下去,去南城北城,去大洋彼岸尋,那些地方有不少的醫術,我們說不上來,卻終究可以一試,你別怕,驚蟄會好的。”
邢墨珩不停的說着自己都不知根據的話,只要一想起穆雲杳方纔站在崖邊的樣子,心中就彷彿被一個巨大的鐵錘,不斷的敲擊一樣。
片刻,穆雲杳終究是點點頭,“你說的對,天無絕人之路,更何況是驚蟄這樣善良單純的小孩子,你看我不是都死而復生了麼,驚蟄一定會沒事兒的!”
說着,穆雲杳強自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走,我們現在就回去,現在就回去!”
邢墨珩點點頭,緊緊的摟着穆雲杳翻身上馬,快馬加鞭的往着城中去了。
到了城中,穆雲杳和邢墨珩不敢耽擱,直接尋了手下的人,將尋人的事情吩咐下去,卻同時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你說什麼?”穆雲杳驚得剛碰到椅子就又站起來,“是誰傳來的消息?啊?消息可靠麼?”
那侍衛見穆雲杳如此激動,一時間不由有些遲疑,往後退了退,訥訥的不敢言語。
邢墨珩見狀,皺着眉頭看過去,“說。”
那侍衛聽了這陰沉沉的一個字,更是渾身一抖,當下就跪到了地上,“回,回王爺,回穆小姐,是……是將軍府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那傳消息的人還在外面候着。”
“叫他進來。”邢墨珩看眼有些失神的穆雲杳,坐在她身邊支持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吩咐道。
那侍衛點點頭,如蒙大赦,趕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另一個風塵僕僕的侍衛走了進來,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王爺,穆小姐。”
邢墨珩點點頭,“將軍府叫你帶了什麼消息,你盡數說出來。”
“是,”侍衛趕緊應了一聲,“穆將軍吩咐屬下說,事情有變,速回,說着就將這封信遞給了屬下,讓屬下轉交給王爺或是穆小姐,說是二位看了之後,自然就明白了。”
說着,侍衛從懷中抽出一封信,雙手遞上來。
邢墨珩接過遞給穆雲杳,沉聲道,“你且去吧,這話別與別人說。”
見那侍衛點點頭出去了,穆雲杳才拆開信封,邢墨珩也跟着湊過去。
“怎麼會這樣?驚蟄怎麼又會突然吐血?”邢墨珩看完了信,不由問道。
穆雲杳搖搖頭,“按理說當是不會如此,具體是出了什麼問題,還不可知,不行,得現在就回去看看。”
“來人!備馬!”邢墨珩見狀直接高喊了聲,將準備馬匹的事情吩咐下去。
懷中攬着穆雲杳,“一刻之後就出發,苦了你了。”
穆雲杳不在意的搖搖頭,有些失神道,“只盼着驚蟄沒有什麼大礙。”
邢墨珩點點頭,目光也不由深沉幽遠起來。
馬匹和乾糧不過片刻就準備好了,邢墨珩將搜尋翳嬋的事情又仔細的吩咐了一遍,便於穆雲杳一起,一人一馬,直接向着京城趕去。
來時與去時一樣,快馬加鞭,風雨兼程。
已經初冬的天氣寒冷得很,穆雲杳的雙手被被風吹的通紅,她卻全然未覺,執着的拉着繮繩,半刻不願意休息。
邢墨珩見了也無法,乾脆直接與穆雲杳同乘一騎,一雙帶着薄繭和粗糲外皮的大手,緊緊的將穆雲杳的手裹在手心中,寬厚的脊背擋去了更多的風雨,兩人累死了兩匹馬,才日夜不停的到了京城。
縱然入了京城,也半分耽擱不得,邢墨珩和穆雲杳直接奔着鎮北將軍府去了。
府中的衆人顯然也早就得到了消息,穆雲瀾親自在門口等着二人,見二人一身疲憊的下了馬,趕緊迎上去,“怎的成了這般模樣,我吩咐人備好了熱水和吃食,你們先稍微休息一下,別熬壞了身體,小十日的路程,沒想到你們這般快就到了,早知道就不該讓父親那樣寫。”
“無妨,”穆雲杳搖搖頭,直接往裡走過去,“我先去看看驚蟄。”
“還是先休息,若是你們兩個再將身體熬壞了,驚蟄又該怎麼辦?”穆雲瀾見兩人衣服滿是塵土,滿色也蠟黃,不由擔憂道。
穆雲杳卻是堅定的搖搖頭,不再說話,直接向着刑驚蟄所在的院子去了,才一進門,就聽見了衆人的驚呼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