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珩冷眼看着邢墨琂刺客的樣子,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之意。
滿心想的,卻是方纔楚之鶴的話。
楚雲杳曾經以身試藥?具體到底是怎樣的?爲何要說邢墨琂這個時候已經與楚雲杳那時候的身體一樣,虧損的厲害?
縱然心中滿是疑問,邢墨珩卻不願意再用這樣的煩心事兒來打攪穆雲杳的心情。
已經是全然不同的一生,不論如何,穆雲杳都不該再被曾經的事情絆住腳步,她就該是如今這樣,快活的樣子!
而他,自然也要用盡自己的那一份力氣,叫穆雲杳能夠永遠這樣快活下去!
然而,看着邢墨琂的眼神,終究越發的深沉起來。
邢墨珩率先轉身,帶着穆雲杳和邢驚蟄走出了園子,徑自出了皇宮。
剩下的衆位大臣,看着他們二人的動作,才反應過來,也對着邢墨琂虛虛的行了禮,匆匆的趕出了皇宮,生怕被殃及池魚。
終於,空蕩蕩的院子裡,只剩下皇位上的邢墨琂,和他身後的幾個太監。
邢墨琂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晃晃蕩蕩的起身,又晃晃蕩蕩的出了院子,直接向着雍明宮去了。
衆位太近啊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半分不敢言語,恨不得將自己化作地上的傻子,也好叫皇上更加註意不到。
邢墨琂這裡漫無目的的像是個行屍走肉,邢墨珩卻是在心中將所有的事情都過了一遍。
今日之事的影響,甚至有些超出他的預料,雖然處理掉了翳嬋這麼個毒瘤,卻對邢墨琂也產生了天翻地覆的影響。
這一國之君的形象,實在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更何況,似乎楚雲杳曾經因爲邢墨琂的體寒之症,受了不少苦。
一想到這事兒,邢墨珩的目光就不由深沉起來。
“怎麼了?可是在擔心邢墨琂?”穆雲杳見邢墨珩目光不對勁兒,不由抱着邢驚蟄往過蹭了蹭,口中與他道,“若是擔心他皇位坐不穩了,卻是不需要的。”
穆雲杳一字一句解釋道,“這天下的衆人,都是魚的記性,這事兒是要好好操作,將邢墨琂營造出一個受害者的形象來,再渲染一番他對翳嬋的愛意和他所受的傷害,或許不僅不會失掉原本的威望,還會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邢墨珩看着翳嬋,似有若無的點點頭,心中卻沒有一點兒要爲邢墨琂謀算的打算。
他如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穆雲杳和邢驚蟄好好的送回將軍府,然後自己找到邢墨琂,一定要將楚雲杳曾經以身試藥的事情問個明白。
不然,他那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
穆雲杳不知道邢墨珩確切的在想什麼 ,卻能看出他的情緒似乎並不明朗,一時間不由怕他誤會了,不由有些彆扭的解釋道,“我說這些可不是爲了邢墨琂啊,還不是看你似乎很是擔心的樣子……”
穆雲杳小聲的話鑽進了邢墨珩的耳朵,邢墨珩不由覺得心中一暖,伸手將穆雲杳拉進懷中,在她腦袋上親暱的揉了揉,又見嘴脣柔柔的貼在
她的發頂兒。
二人帶着邢驚蟄,一路回了將軍府,邢墨珩交代一番,將人結結實實的送到了房間中,才拉着穆雲杳道,“你在府中與驚蟄好好的,我還要去宮中處理一番事務。”
穆雲杳瞭解的點點頭,如今邢墨琂成了這行屍走肉的模樣,宮中說的上話的,除了邢驚蟄,就只剩下邢墨珩了,自然要他去照看一番,省的有那不省心的東西,趁着邢墨琂這次的事情,想要渾水摸魚,攪爛了邢家的天下。
不過,穆雲杳忍不住囑咐幾句,“邢墨琂原本心中就不放心你,又忌憚着你的能力,萬事你莫要太爲他考慮,也多多爲自己考慮些,若是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咱們寧可不做,反正他也不會感恩,甚至還要在心中記恨上,日後越發的懷疑你。”
穆雲杳還記得方纔邢墨琂那冰冷的眼神,還沒有撒氣,是以還記恨着。
邢墨珩聽了,一個八尺的大男人,乖乖的點點頭,調笑的道了句,“婦唱夫隨。”
才轉身,向着宮中去了。
直接吩咐了衆侍衛此刻應當做的事情,邢墨珩不偏不倚的徑直走到了雍明宮。
“皇上呢。”邢墨珩看着緊閉的宮門出聲問道。
李忠在一旁不由有些戰戰兢兢的,如今皇上除了事情,這鎮南王很可能要取而代之也,一時間心中不由想起自己是否曾經的罪過鎮南王,面上卻還是越發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爺,皇上自從回來後,就將自己關在宮中,這大門也沒有打開過,衆人也不敢去看看。”
不管爲了什麼,李忠此刻的話,卻可以算得上是情真意切了,邢墨珩聽了點點頭,道了句,“好好守着。”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反應,自己隻身一人,“吱呀”一聲推開了緊閉的梨花木雕花房門。
шшш. tt kan. ¢O
屋子裡漆黑的一片,邢墨珩卻準確的發現,那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的邢墨琂。
似乎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進來,邢墨琂纔要開口將人罵出去,卻見竟然是邢墨珩,不由嗤笑一聲,口中道,“怎的?如此就迫不及待的來看朕的笑話了麼?”
邢墨珩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我有話與你談。”
“哦?有話與我談?”邢墨琂面上嗤笑的表情更加刺眼,口中刻薄道,“我一個近乎廢掉的皇上,你有什麼話好與我談的?”
“莫非……”邢墨琂的聲音中不由有些不甘心,卻還是繼續道,“是要逼迫朕退位讓賢不成?”
他目光狼一樣的盯着邢墨珩,雖然知道自己因爲今日的事兒,再難樹立起威信來,卻不願意將手中的權利,拱手送到邢墨珩的眼前。
邢墨珩卻依舊沒有順着他的話頭說下去,只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我與你說雲杳的事。”
“雲杳?”
邢墨琂愣愣的重複了一聲,隨後面上的表情更加五彩紛呈,“雲杳二字,叫的好是親密!”
邢墨琂破罐子破摔道,“如今朕的頭上已經是一片綠色的雲彩,也不在意再增添上幾片,你如今叫朕曾經的皇后叫的這樣親密,可也是與她有那麼一腿子?哈哈。”
他瘋魔了一樣的大笑兩聲,口中卻還是不知死的說着,“朕可是天底下第一的皇上了吧?兩任皇后,一個比一個淫*蕩!”
邢墨琂的話才落,邢墨珩鐵一樣堅硬的拳頭,就已經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邢墨琂!”邢墨珩怒氣爆發,緊緊地就着邢墨琂的衣領子,邢墨琂瞬間就已經是進氣兒少,出氣兒多的狀態。
邢墨珩聽着他風箱一樣,虛弱卻沉重的呼吸聲,面上的表情卻越發的猙獰起來,手中不斷的收緊力氣,邢墨琂的面上都青紫起來。
“邢墨琂,你別讓我聽到任何一句你污衊雲杳的話!雲杳是什麼樣的你不知道?若是再有一次,我不管你是皇上還是我兄長,只有一條路等着你!”邢墨珩目呲欲裂的看着邢墨琂,口中繼續道,“我如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一次活着的機會。”
說着,邢墨珩終於鬆開攥着邢墨琂衣領子的手,問道,“雲杳曾經爲了你以身試藥的事情,你最好一字不差的與我說出來。”
眼前的邢墨珩於邢墨琂來說,彷彿是地府裡的鬼魅。
雖然心中曾經升起過結束生命的片段,可這個時候,被邢墨珩如此一來,邢墨琂才發現,自己不想死,一點兒都不想死,縱然是做不了皇上了,也絲毫不想死去。
人死如燈滅,一切纔是真的失去了。
邢墨琂用力的喘着氣,費勁的咳嗽了兩聲,才終於緩過勁兒來,“你想知道些什麼。”
“所有你知道的。”
邢墨琂看了眼邢墨珩,不由道,“你對她倒是深情,只不知道,如今怎的就有這麼快與穆家的丫頭好上了?”
邢墨琂說的嘲諷,邢墨珩卻並不在意,無所謂道,“這些事情,你無需知曉,只把方纔說好的與我說清楚。”
人在屋檐下,邢墨琂只得不再耽擱,“說來話長。”
“雲杳與我成親後,兩年都沒有懷孕的消息,宮中的其他妃子,也絲毫沒有任何的消息,雲杳就懷疑是我身子裡的體寒之症在作祟。”邢墨琂面上露出回憶的神色來。
“這體寒之症是個不好診治的,也着實對子嗣不利,別的御醫看了之後,甚至都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雲杳卻說她能治。”
邢墨琂說的越發的緩慢,“那之後,她就時常給朕端來各種各樣的藥來,我先前還不知道,後來才發現,她竟然都是用自己一點兒一點兒試出來,根據自己身體的反應再做其他的打算。”
邢墨琂說着也不由想起了楚雲杳的好,與翳嬋的背叛相比,愈發叫人惦記。
邢墨珩卻啞聲道,“你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
狠狠的瞪着邢墨琂,“既然如此,你分明知道是雲杳以身試藥,爲何還要放縱別人誣陷她?爲何眼看着她被奸人害死!”
“我……”邢墨琂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楚雲杳以身試藥的事他開始真的不知道麼?不,他有所察覺。
爲什麼沒有阻止呢?爲什麼後來又放任別人對楚雲杳誣陷呢?
爲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