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正在院子中讀信,就聽素問來報,說是門房的小丫頭過來,稟報說鎮南王已經到了將軍府的門口。
“去拿我的披風來。”
穆雲杳面上帶笑,放下自己手中的纔開封的信件,拿了披風披上,直接往將軍府正門去了。
邢墨珩雖然貴爲天羽國的鐵帽子王爺,可到了將軍府上,卻與平常的房客無異,一直恪守着禮數,找人通報。
或許是真心敬仰穆峰的功績和爲人,或許原本這鎮南王就是個守禮之人,或許,不過是爲了那個含笑的女子,可以出門親自迎接……
總之,邢墨珩這樣的做法,整個將軍府,上到穆峰,下到穆雲杳,都極爲受用。
一出門,穆雲杳就看到了端端正正站在門口,極爲挺拔的邢墨珩。
心中沒來由的一喜,面上就帶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來,“你怎麼來了?”
話說回來,這幾日邢墨珩卻是來的少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不過,倒是聽說了一些皇上躲着鎮南王的傳言……
想通關節,穆雲杳面上的笑就又深了幾分。
邢墨珩瞧着穆雲杳臉上的笑,一直緊繃着的嘴角,也不由帶出幾分笑意,聲音中帶着幾分輕鬆,“想來就來了。”
想來就來了。
爲什麼想來呢?
穆雲杳笑的更深了,往前走了兩步,與邢墨珩並肩,“快來,我有事兒與你商量。”
邢墨珩點點頭,不着痕跡的拉了穆雲杳的袖子,兩人肩膀與肩膀不時的碰觸在一起。
一路上將邢驚蟄的事情先了解了一通,穆雲杳只覺得心情更加舒暢了。
最近這些時日雖然也見了幾面嗎,可一直忙着穆雲瀾的事兒,也沒有好好的問一問,“這麼說,驚蟄可以一個人與先生在一起了?”
半個月前邢墨珩已經竟邢驚蟄開蒙的內容過了一遍,如今特特請了個先生。
邢墨珩點點頭,“可以了,驚蟄成長不少。”
確實是,從前那個不善與人言的邢驚蟄,也慢慢長大了許多,知道有些話要自己說出來,也能夠與除了她和邢墨珩以外的人相處了。
雖然還是難以親近別人,但終歸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不過,穆雲杳想起那位不靠譜的先生,不由問道,“那許臻可真的能成?”
她可還記得剛來到這個身體的時候,許臻追着人的幼稚逗弄,哪兒有一點兒做先生的樣子。
邢墨珩聽了看了穆雲杳一眼,見她面上是不信任許臻的表情,心中卻暢快起來。
誰叫他還記得原主對許臻的特殊感情呢?
邢墨珩充分欣賞了穆雲杳對許臻的不信任之後,才慢悠悠的道,“可行,小臻雖然平日裡鬧騰,可學問卻是紮實的,又的太傅真傳,前日不還中了探花郎?”
穆雲杳一聽也是,不由點點頭,對着邢墨珩調侃道,“說到這事兒,那許臻還是被你耽誤了!”
“此話怎講?”邢墨珩倒也樂意與她逗趣兒。
穆雲杳偷笑道,“不是傳開了麼,原本這許臻可是狀元之才,不過許家與你這個鎮南王親近些,皇上最
後才免爲其難的給了個探花的稱號,如果不是許臻的學問太好,皇上堵不上悠悠衆口,豈不是連探花的名頭都沒有了?”
邢墨珩側頭見穆雲杳眼睛晶亮,裡頭帶着偷笑,忒是招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喋喋不休,忒是能說的小嘴。
溫熱的觸感傳來,邢墨珩一時間更是醉了。
穆雲杳一怔,楞在原地不敢動彈。
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由伸手用力將邢墨珩一推,轉過身掩飾道,“我可聽說許臻因爲這,還被盼着他繼承狀元頭銜的許太傅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邢墨珩目光幽幽的看着母穆雲杳,沒有被她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技巧轉移了注意力。
伸手溫柔卻不容拒絕將人轉過身來,邢墨珩目光深邃又帶着一絲誘惑的看着穆雲杳,“再提許臻的名字,我就要幫你閉嘴了。”
說着,視線似有若無的在穆雲杳的嘴脣上流連兩圈。
穆雲杳只覺得被他看到地方,驀地就火辣起來,不由有些懊惱的伸手,推了邢墨珩,自己走在前頭。
邢墨珩少見她這樣小女兒的性子,這時候見了,不由覺得歡欣,也跟在後頭,隨意道,“小臻卻是巴不得當個風流的探花郎呢,管皇上怎麼想?”
“他只覺得自己就是你書本中因爲年輕俊朗不做狀元,反而得了探花名的佳公子。”
穆雲杳心中腹誹,不讓我提許臻這混球的名字,怎的你自己倒說個沒完。
不過,這確實也像是許臻的想法,自戀的難以言表。
見穆雲杳又笑起來,邢墨珩才又自動“摒棄前嫌”的湊到了人家身邊兒,不着痕跡的拉了穆雲杳的手,輕飄飄的跟在她後頭。
穆雲杳頓了頓,終究沒有抽出手來。
一路葉子都快掉了個乾淨,將軍府又沒有那閒情逸致的人特意搭理規劃,倒是帶着幾分野趣。
兩人並肩走在枯黃的,巴掌大的葉子上頭,咯吱作響,心情也有了秋日的開闊。
不時到了穆雲杳的寧安院,邢墨珩駕輕就熟的找了自己慣常坐的位置,開口問道,“你方纔要說的是什麼事兒?”
穆雲杳路上被他一打岔,差點兒就忘了,這個時候被提起來,趕緊小跑到方纔的桌子邊,將那封才拆開的信遞給邢墨珩,“還不是爲了這等好事。”
邢墨珩接過來讀了,纔看着穆雲杳道,“這是已經定下來了?”
穆雲杳點點頭,“爹孃都滿意,大哥更是早就相中人家了,王府的回信你也看了,如蘭是恨不得趕緊嫁過來,王妃也沒辦法,靖王爺更是事事都順着她,如今……”
“如今只差定親了。”邢墨珩接過話頭來,“郡主定親不是小事情,這事兒不知道皇上有沒有什麼想法。”
穆雲杳點點頭,“我也擔心這個,雖說如今國力強盛,無需郡主外嫁聯姻,可依照着皇上對將軍府的忌憚,還真不一定願意如我們的願,這……”
邢墨珩看着穆雲杳思索的樣子,只覺得她皺着的眉頭也是好看的。
又忍不住伸手想要在那似蹙非蹙的眉心碰一碰,轉瞬想起了穆雲杳方纔的樣子,不由一笑,伸出的手,就落在了
穆雲杳微微凌亂的髮絲上,叼着胃口道,“我有法子。”
“你又有法子了?”穆雲杳來了興趣,不由往邢墨珩身邊兒湊了湊,“我這兩日想了許多,總也沒有個靠譜的,你倒是說說看。”
“說的好可有賞?”邢墨珩挑起眉頭看着穆雲杳。
“有賞?”穆雲杳被他那眼神看的不由往後退了退,“一個王爺又不是什麼歌妓舞伶,要什麼賞呢!”
更何況,穆雲杳看着邢墨珩的眼色,總覺這賞啊,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東西。
又想起那次爲了感謝邢墨珩特意做飯的事兒,嘴更是撇了撇。
答應邢墨珩就怪了,每當這時候,這名震天下的王爺,總是變着法子的壓榨她,拿她當苦力。
邢墨珩聽了這話,卻是不言不語,只一雙眼睛都帶着笑,溫柔的看着穆雲杳。
被這樣的眼神籠罩着,穆雲杳心中癢癢的,對邢墨珩口中那辦法更加好奇了。
算了,算了。
終究還是忍不住,穆雲杳不情不願道,“你先說怎麼賞。”
“怎麼賞?”邢墨珩重複道,眼神卻又在穆雲杳嘴脣上流連了一番。
穆雲杳面色一紅,不由伸腿,一腳踢在邢墨珩小腿肚上。
邢墨珩卻是不惱,反而咧着嘴,寬厚的胸膛震盪出濃厚的笑意來。
“不說算了!”穆雲杳低下頭不搭理他,伸手奪過了原本自己遞過去的信,低頭狀似看起來。
邢墨珩卻沒放過她那紅彤彤的耳朵尖,趕緊收斂了笑意,“我說,就……”
反正看着穆雲杳的反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不成行了,那就,“就給我縫一件外袍吧。”
現今的女子,縫衣贈人,相當於表明心跡和愛意。
而這女子所制的衣服,只有親人和夫君可用,自然,是除了那繡娘和丫頭的。
穆雲杳一聽這話,又是一頓。
第一次,又是第一次。
第一次做飯,第一次縫製衣服,這邢墨珩怎的專挑她沒做過的事兒來?
不過……穆雲杳靈機一動,做就做,到時候穿不穿就是邢墨珩的事兒了!
“也不是不成,不過,你可會穿?”穆雲杳眸光靈動。
邢墨珩點點頭,“自然是穿的,你做什麼我都穿的。”
穆雲杳被他這話堵得沒了法子,趕緊轉移話題道,“還不快說!”
邢墨珩笑笑,輕快道,“這事好辦,不若讓若蘭去。”
“若蘭去?”穆雲杳喃喃重複着,突然反應過來。
邢若蘭原本在京中口碑就很粗暴,若是讓邢若蘭去,直接找了邢墨琂,說是看上了她大哥,照着邢墨琂的性子,只要能夠給將軍府添堵,他又怎麼不樂意?
更何況,這靖王府雖然也是京中的貴胄,可靖王去連個職位都沒有,家中富貴的到像是個商賈,更是從先皇在位時,就立誓做個閒王躲過了皇位的競爭,乾乾脆脆的不理朝事。
若是與靖王結親,不會給將軍府增添一分助力。
更何況,將軍府的長子被嘉和郡主強行結親,丟了面子,邢墨琂怕是心中大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