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早生死結,一朝爆發

書上筆墨,正是出自虞渢之手,旖景對他的一切都很淡漠,唯有對他的筆跡還是認得的。

許是因爲旖景的突然沉默與微妙的神情,讓六娘纔剛放下的戒備也重重提起,將《溟山文集》收了一收,壓在了胳膊底下,小篆生怕旖景惱火,連忙解釋:“五娘,這本書是六娘求先生借的,趕了好幾日才謄好,說好今日歸還……”

丫鬟小心翼翼地語音讓旖景清醒,下意識地問道:“先生怎麼會有這本書?”

楚王世子自幼體弱,纏綿病榻,難得出現人前,就旖景的記憶裡,沙汀客這個名號,知道的不過寥寥幾人,前世她成爲世子妃前,就從不曾聽說過。

六娘微微一怔,打量旖景的目光就越發怪異了,猶豫了一會兒,擇字擇句地精簡作答:“先生出身魏氏,溟山書院門生。”

當今大隆,名震天下的兩位大儒,並稱南丁北魏,南丁指的是寧海松鶴書院的創辦人丁昌宿,北魏便是指翼州溟山書院的創辦人魏望庸,衛國公府小娘子們的西席魏淵,不僅僅是溟山書院的門生,更是魏氏族人,是魏望庸的族侄,這些,旖景都是知道的,而《溟山文集》正是收錄溟山書院門生作品的書籍,因此她有此一問,六娘纔會覺得十怪異。

旖景其實想問的是,先生怎麼會有沙汀客抄錄的《溟山文集》。

想到六娘誤會了,旖景重新問了一遍:“這位沙汀客……”

“五姐只與楚王府二郎交厚,難道不曾聽說楚王世子的號?以一首《蒼生賦》聲名遠揚的沙汀客,我們也得叫一聲表哥呢。”六娘很難得的說出這麼長的一個句子,清亮的眼睛微擡,帶着淺淺的諷刺。

蒼生賦?在她熟知的往事裡,這是一個陌生的名詞,而沙汀客更是不曾聲名遠揚,倒是楚王世子常年臥病的事情,都中貴族無人不曉。

心底捲起萬千疑惑,仿若滔天巨浪,將旖景當頭淹沒。

卻不待她理出個頭緒來——

“景娘當然是不知的,她只關注着《鴛鴦侶》《怨東亭》這些雜書,又哪裡將渢哥哥的大作放在眼裡?”通往水榭的木梯上傳來一陣凌亂的步伐,打頭的女子個子高挑,一身紅火的襦裙,衣上繡着金絲牡丹,纖長的腰身被盈盈一束,更顯長身玉立。柳眉鳳眼,膚色玉白,生得十分豔麗。

虞安慧,鎮國將軍唯一的庶女,旖景對她很是熟悉。

楚王府人丁不算複雜,這一輩就只有安慧、安然兩個少女,楚王便沒有在府中另設女學,而是讓安慧、安然過衛國公府一同受教,又因着虞洲對旖景極好,甚至越過了親妹妹,安慧一直就不怎麼待見旖景,兩人間常有言辭磕絆,關係歷來緊張。

安慧只比旖景大了一歲,性子又甚是跋扈,旖景原本也不是隱忍的性情,前世時,她們倆真真就是水火不容。

可重生一回,旖景卻不願與她鬥嘴,一笑而過便是。

再看安慧身後,果然跟着安然。

相比安慧的跋扈出挑,楚王唯一的女兒安靜得仿若一個影子般的存在。

安然也是庶出,她的生母乃楚王妃陪嫁侍女,出身本就卑微,似乎楚王妃病逝不久,這個唯一的侍妾也香消玉殞,奇怪的是楚王府裡像是從沒有過這個侍妾的存在,人人對她諱莫如深,如若不是有安然的存在,只怕連旖景都不知道楚王曾有一個侍妾,就連安然,雖說是錦衣玉食的金枝玉葉,卻謙卑謹慎得讓人匪夷所思,旖景細細算來,她與安然也是自幼相識,可加上後來成爲姑嫂的那些辰光,兩人攏共交談一定不超過百句。

安然與旖景同年,可是當前世旖景殞命之時,安然尚且待字閨中。

對於安然,旖景從不曾關注,如今隔世再見,她卻想好好了解一番這個安靜得匪夷所思的金枝玉葉。

並不理會安慧的挑釁,而是對安然展顏一笑:“阿然,怎麼幾日不見,你瞧着又清減了一些,莫非也病了不成?”

安然似乎吃了一驚,疑惑地看向旖景,輕踩步伐沒有發出半點聲息,待落坐於角上的一張平膝烏案前,才衝旖景怯怯地一笑:“並不曾病,不過因天氣炎熱,沒有什麼胃口。”

安慧見挑釁沒有得到迴應,冷哼了一聲,卻對身後的一個怯怯弱弱的女子粗聲粗氣地說道:“你愣着幹嘛,還不與衛國公府幾位娘子見禮,我們不過是客,難道你還要端着楚王府的架子不成?”

這一番話引得旖景萬分驚奇,方纔注意跟在安慧身後的另一名少女。

原本以爲,不過是跟來侍候的丫鬟而已。

細細一看,少女雖着青衣白裙,難掩出塵氣質,舉止雖然謹慎,卻比弱柳扶風,自然百般風情,挽着雙丫髻,扎着青絲絛,一張精緻小巧的面孔,眉若繚繞清煙,似有不盡哀愁,目如璀璨寒星,彷彿千般思緒,櫻脣欲語還休,嬌顏含羞帶怯,好一個堪比西子的美人!

可的確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這人是誰?

安慧讓她與衆人見禮,又把她歸作“我們”,顯然不是丫鬟侍女,難道是鎮國公府謝家的女兒?可爲何卻全不在旖景的記憶?

卻見那少女盈盈一福身,語音婉若鶯聲淺唱:“安瑾與兩位姐姐見禮。”

原來她就是鎮國將軍收在外頭的伶人所生的女兒,旖景恍然大悟。

這些天來,楚王府突生的風波自然會風傳到一街之隔的衛國公府,不待秋月再去打探,大長公主已經告訴了諸位小娘子——她們多了一個表妹。

秋月帶回的情報是——將軍夫人才在孃家鎮國公府待了兩天,鎮國將軍就親自前往接了回來,聲稱已經將安瑾的生母遠遠送去了隴西,而安瑾畢竟是皇族血脈,不可流落在外,於是老王妃做主將她接回楚王府。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麼快安瑾就會來扶風堂與她們一同聽學。

再聽安慧滿是諷刺,又有些不甘地說道:“安瑾是我們三妹,祖母讓她一同來聽聽先生的堂講,也好學些規矩去去身上妖裡妖嬈的伶人味兒。”

旖景對這位突然出現的表妹很是好奇,纔將柔和的笑意漫上脣角,正欲招呼,就聽見了一個略顯突兀的尖利嗓音——

“原來這就是瑾妹妹!”

又是一陣紛沓的腳步聲,二孃領先,三娘、八娘緊跟着進了水榭,說話的人正是二孃,這時她正斜着眼角,帶着幾分輕挑與戲謔地將安瑾上下打量,那模樣活像一個不懷好意地登徒子。

“聽說你生母是名戲子,難怪生得這般妖嬈模樣。”三娘從“登徒子”身後嫋嫋娜娜地走了出來,熱情地拉起了安瑾的手,開口卻是這麼一句毫不客氣的話,難爲她還把語氣控制得這麼柔和親密,就像是發自內心地稱讚一樣。

安瑾的小臉白了一白,卻有些倔強地抿了抿脣,毫不退讓地與三娘對視。

安慧很得意,衝一旁面無表情地安然挑了挑眉,其實她與安然的姐妹感情一貫不怎麼樣,可顯然安瑾的出現,讓她對安然有了幾分親近感,正興災樂禍之時,卻不想三娘在一下刻,就把火燒到了她的頭上。

“慧娘與你一比,也是相形見絀。”三娘一彎脣角,鬆開了安瑾的手。

旖景這時已經拉着八娘落坐,瞧見眼前這般情形,暗自一嘆,三娘好勝,戰鬥力也十分了得,看來今天是註定不得清靜了,暗下決心要坐壁上觀,堅決不參與這場亂戰。

安慧聽了這話,當然勃然大怒,柳眉一豎,鳳眼一挑:“崔姨娘也是貌美如花,聽說如今也是極得衛國公寵愛的,不過瞧着阿蘿卻沒有繼承她那般傾城顏色。”

崔姨娘是三孃的生母,溫婉良善,卻是三娘最不願提起的人,因此一聽這話,頓時也是怒火中燒,想安慧不過也是個庶女,又何必拿這刺來扎人心腸,正欲反脣相譏。

“先生也快到了,你們是想挨罰不成?”六娘冷冷開口,看也不看三娘一眼,只對安瑾淡然又道:“瑾娘還請安坐,待散學後再與姐妹們見禮序齒不遲。”

若是換了旁人,三娘必定是不服的,可開口的是六娘,三娘即使跋扈,也不敢對嫡母的親生女兒口出不敬,只得忍了氣,擡着鼻子衝安慧冷哼一聲,大踏步向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卻偏有人惟恐天下不亂。

二孃風情萬種地落坐,用手中的絹帕掩了口,似乎發出了一聲笑來:“三妹妹往常最講究長幼有序的,怎麼今日被六妹妹一喝,反倒服了短兒?你可是比六妹妹年長,怎麼就不責罰她對你不敬?”

要說往常,三娘與旖景十次爭執,九次都要拿長幼有序來說事,二孃這番話的意思,當然是不想讓旖景置之事外。

旖景只作沒聽見,與八娘竊竊私語:“大姐與四姐怎麼還沒來?”

八娘最是軟弱謙讓的性子,以她所見,幾個姐妹當中,大姐嚴肅,二姐跋扈,三姐刁鑽,四姐倒是率真,卻是二房的女兒,到底隔了一層,六姐待人淡漠,七姐不在錦陽,還不知是什麼性情,唯有五姐是個爽朗的,又願意與她交好,因此往常與旖景最是親密,這時聽旖景問,小聲小氣地回答:“二嬸子早起喊頭疼,專喚了四姐去侍疾,大姐卻不知何故還沒來。”

那邊廂二孃卻不想放過旖景,見她不搭腔,乾脆點了名兒:“五妹妹,我看三妹妹只在你面前講究長幼有序,這也難怪,誰教你不是眼下大伯母的親生女兒,三妹妹纔敢屢屢衝你發難,可見在她眼裡,嫡母早就換了人。”

這挑撥得太過明顯,卻還有人火上澆油,坐壁上觀的虞安慧一聲嬌笑:“要說崔姨娘當初可多虧得先頭的伯母提攜,纔有了阿蘿這麼一個庶女,據說先頭伯母良善,還想將阿蘿記在名下撫養,阿蘿你這般對待景娘,可不成了恩將仇報?”

好比一把利匕,精準無誤地直入三娘心底,以致讓她喪失了最後的理智,不衝點火的兩人反擊,手臂一伸,食指一出,桃紅色的蔻甲隔空指向旖景的鼻尖——

“我恩將仇報?若不是這天生的剋星剋死了母親,母親早將我記在名下撫養,我又怎麼會被同爲庶女之人嘲笑!”

此言一出,滿坐寂靜。

前世之時,旖景也隱約明白三姐心中的芥蒂,但她卻並不理解,重活一世,被人當衆指責爲剋死生母的剋星,就更加不能理解了。

也許有些怨恨,不是隻靠一方的隱忍就能化解,而她的隱忍,也從來不是爲了化干戈爲玉帛。

感覺到八娘用力掐緊了自己的手臂,旖景溫柔而堅定地拂開了八孃的手,擡眸之時,已是一雙森森冷目,將怒意死死封存。

四目相對,卻讓三娘徒生一股寒意,以往的跋扈狠戾從足底消失無蹤,頹然放下手臂,卻依然仰着面頰,似乎受到侮辱的人是她,雙脣顫抖不停。

“三姐姐,就算母親在世,將你記在名下撫養,也抹滅不了你的生母是崔姨娘的事實。”旖景微微一笑,似乎不屑:“嫡出庶出就這麼重要?你雖是庶出,可曾受到母親半分虧待?難道你是庶出,就不是衛國公府的女兒?就算你不平,怨恨我也無濟於事,要怨,只能怨你的命。”

就是這麼淡然的一番話,卻讓三娘頓時漲紅了眼眶,卻又無從反駁,只順手抄起了案上的一方鎮紙,兜頭就往旖景砸去——

扶風堂裡的這起風波,不可避免地傳到了各個有心人的耳裡,宋嬤嬤是最早聽說的一批人裡其中之一,而大長公主因爲今日受長寧伯夫人之邀,去了城郊別苑裡騎馬散心,並不在國公府。

宋嬤嬤很是興奮,暗忖這纔多少時日,就出了這等亂子,雖說是三娘旖蘿的錯,可五娘旖景那些話,也實在是有些刺人,金枝玉葉們當着外人的面兒起了爭執,竟然鬧得動了手,必然會追究小娘了身邊管事嬤嬤教管不利,五娘身邊只有一個春暮,應當是逃不過這場責罰了。

縱使有大長公主偏寵,可只要一番不露痕跡的勸說……

宋嬤嬤對自己很有自信,只要出發點是爲五娘考慮,一個丫鬟受些責罰,自然是算不了什麼的。說不定能說服了大長公主,讓自己去五娘身邊提點着……慢慢想辦法收拾了春暮又是什麼難事?

難怪三娘這麼一個懂得在嫡母、嫡女面前討巧示弱之人,卻屢屢與五娘作對,原來心裡是有這樣的疙瘩,這些個陳年舊事,也不知是誰在三娘面前提起的,宋嬤嬤想到這裡,不由微微一笑,看來,有的人表面上溫良和順,實際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一番籌謀,好不容易纔盼到傍晚,大長公主回府。

遠瑛堂的垂花門裡,大長公主隨手將鑲着祖母綠的烏金鞭遞給了身旁的小丫鬟,大步往正廳行去,明藍色的騎裝上玉色忍冬在傍晚的清風中飛揚舒展,燦爛的霞色裡,金腰緊束的背影顯得軒挺颯直,這讓緊跟其後的宋嬤嬤眼睛裡飛速掠過複雜的神色,須臾平靜如初,穩穩隨着大長公主繞過正廳的雕花隔扇。

後頭是個小廳,設有羅汗榻梨木案,東、西兩壁各自懸掛着一幅八尺長的繡畫,日出東山與八駿並蹄,使得這靜謐的空間徒增意氣張揚。

後/庭桅子正當盛放,仿若遠去的寒冬遺留下來的雪影,卻任由風起風往,只在碧葉間顫顫,不離不棄,馥郁的芳香隨風而入,纏繞瀰漫,無聲地訴說着初夏的美好。

早有丫鬟捧上加了玉蘭花的清泠、玉蕊花薰的綠豆麪子,宋嬤嬤親手接過,侍候了大長公主淨面淨手,又見玲瓏託着一盞茉莉茶來,斟在白玉雕蘭碗裡,不見熱氣,觸手才覺餘溫。

等大長公主喝了茶,宋嬤嬤這才輕揚一把團扇,立在一旁把扶風堂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回,是怎麼發生,有誰在火上澆油,三娘是怎麼口出惡言,五娘是怎麼頂撞,以及惱羞成怒下三娘是怎麼操起鎮紙砸向五娘……

見大長公主神情一滯,濃密烏黑的兩道眉頭緊緊一蹙,宋嬤嬤連忙解釋:“公主寬心,多虧秋霜那丫鬟用身子擋了一下,並沒有砸到五娘,後來先生到了,出言震懾,兩位小娘子也平了爭執。”

大長公主放下茶碗,冷哼一聲:“三娘也太過跋扈了,虧你還說她服教!”

宋嬤嬤立即誠惶誠恐,斟酌詞句:“奴婢瞧着三娘往日雖說要強,卻也沒有這般衝動,想是今日實在受不得五孃的話……畢竟她是庶出,心裡常有芥蒂……”接下來的話,也就是要強調五娘身邊沒有老嬤嬤提點,春暮雖說謹慎,可到底年齡還小,也不懂得規勸主子收斂性情。

卻見大長公主一掌拍在茶案上:“要說刺心,她那番話豈不更甚!景兒難道就對她動手了?再說來,景兒那話也不無道理,若是換了別家,庶女與嫡女吃穿用度都有個區別,唯有在我們家,何曾把嫡庶分得這般仔細?黃氏待三娘真真算是好的,她心裡頭還擱着這樣的想法,說不定暗地裡對嫡母也藏着怨恨!”

宋嬤嬤一怔,籌謀半日的言辭就說不出來了,只訕訕地陪着笑,輕搖團扇。

“辰兒呢?以往妹妹們淘氣,她這個長姐都會出言喝止,怎麼今日竟放縱着三娘這般胡鬧?”大長公主又問。

“大娘今兒個想是身子不適,並沒有去聽講。”宋嬤嬤連忙解釋:“還有四娘……二夫人早起喊頭疼,叫了四娘去侍疾,也沒有去聽講。”

大長公主就更惱了:“打量我平日不作理會,就不知她心裡芥蒂!若真是有個頭疼腦熱,難道丫鬟婆子還不夠使喚?她怎麼就不讓當姐姐的二孃去侍疾!一樣的親生女兒,只因四娘在我身邊兒長大,她就諸多挑剔,看看她把二孃教成了什麼樣子,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親自教導四娘!”

宋嬤嬤不敢輕易搭腔,暗自可惜着公主對五孃的寵愛似乎比往常更甚,以致於這次完全沒有機會把禍水澆到春暮身上,忽聽大長公主又問:“到了這個時辰,應當已經散學,景兒是回了綠卿苑?她今日被三娘惡言相向,心裡必定是委屈的。”

“五娘一早就打發了丫鬟稟報,說晚上要來陪公主用膳的,聽說散學後去了芝蘭軒看望大娘子。”這話,卻是玲瓏稟報的。

大長公主的神情略略柔和下來:“難爲這孩子,受了委屈還記掛着長姐,可見平時雖說與姐妹們表面生疏,心腸卻還是熱的。”

宋嬤嬤聽了這話,哪裡還敢再說旖景半句不是。

大長公主想了一想,又再吩咐:“你去叫黃氏過來,也讓二孃與三娘都來,我本是不想理會小輩的事,可到了這個地步,若再縱容她們,大家閨秀豈不都成了外頭的蠻橫潑婦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姨娘眉氏,一反常態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芳林宴開第兩百一十四章 言說舊事,漸明禍因第三百一十三章 前途未卜,情意卻明第一百五十五章 厚顏如是,無可奈何第六百零四章 帝崩無詔,唯一見證第四百零五章 百變皇子,何爲真心第四百七十四章 試探得因,總算決斷第四百一十二章 皇子相助,美人知恩第六百五十一章 說服金元,萬事俱備第兩百七十二章 冤鼓敲響,是爲何人第七百零八章 決斷不易,步步相逼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蠍毒計,宋氏決斷第三百三十一章 從此之後,再不分離第七百五十五章 盤錯之間,關要漸顯第一百二十二章 據實相告,哭笑不得第五百三十三章 和親事定,誰更及時第四百零三章 仗義執言,誰真誰假第兩百九十七章 咄咄逼人,實爲試探第一百三十章 果如所料,殺機早伏第六百七十五章 一樁姻緣,幾環圈套第七百一十四章 家有不肖,隱疾之患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人很忙,上竄下跳第十二章 早生死結,一朝爆發第一百八十四章 手提悶棒,等你出洞第五百六十一章 期盼入宮,衛昭之願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覺之間,環環陷井第十四章 疑惑乍起,變故悄然第七百七十九章 近衛臣服,勝局奠定第六百一十二章 實情相告,夏柯恍悟第七百八十二章 子若終場,盛世開端第九十二章 誰是棋子,誰是棋手第六百六十五章 歸來故國,杜宇斷舊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實爲一心第五百四十五章 一計落空,又生一計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個誤會,或生事故第三百四十章 探望小姑,長嫂發威第六百九十七章 三大收穫,混亂局勢第六百二十九章 稱誓在前,決不另娶第兩百五十七章 瘧疾暴發,無法避免第六百二十八章 被逼無奈,自找恥辱第七百一十二章 王妃返家,王爺“耍賴”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甘吃虧,直言分家第六百六十八章 夫妻交心,準備歸楚第六百六十一章 金元遭疑,預料之中第兩百零六章 廖氏阿晴,暗中助力第七十八章 左右爲難,便失姻緣第六十四章 紊亂開場,勝負難說第六百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東風及時第三百七十五章 風向直轉,將有良妾第一百四十九章 未雨籌謀,實難料定第四百零八章 正當得意,貴客駕臨第四百四十四章 納妾之爭,姑姑說教第四百一十六章 “新婚”次日,“婆婆”逞威第五十八章 巧用心計,更改姻緣第三百四十三章 香河來人,青州寄信第五百八十一章 掀發殺戮,舅母問責第六百三十五章 神醫衛曦,再見故友第四百六十六章 “攻守”調換,挑撥露餡第三百八十六章 狡辯不脫,破釜沉舟第四百四十二章 有情無情,不棄當棄第一百零四章 心計較量,更勝一籌第三百零六章 一時衝動,惹火燒身第兩百八十章 一人醉死,一人遇刺第十八章 摁捺不得,人心思動第三十九章 各懷心思,小聚芳辰第兩百四十三章 突然生變,生死危機第兩百七十八章 聲名掃地,暫扣死獄第兩百八十八章 書信叩別,半途勒馬第三百一十五章 萬壽大慶,終臨抉擇第七百三十四章 罪證“確鑿”,如何脫罪第四百四十四章 納妾之爭,姑姑說教第六百八十八章 預算反目,迫在眉睫第六百八十七章 不在情深,只望互利第六百五十章 再潛西樑,關鍵一步第七百五十七章 你本無心,唯求自保第六百五十九章 偷襲得手,反被威脅第一百零四章 心計較量,更勝一籌第兩百五十一章 再訪喬縣,攻心爲上第三百八十六章 狡辯不脫,破釜沉舟第二十六章 賜名之喜,責罰之恨第三百四十五章 計議已定,直言不諱第一百四十一章 原來驚喜,恭賀芳辰第六百四十七章 深入分析,引蛇出洞第三百四十三章 香河來人,青州寄信第六百六十六章 久別重逢,但享靜好第一百二十二章 據實相告,哭笑不得第三百五十一章 彌生之幸,得君傾心第七百七十四章 兵犯皇城,死仇兄弟第十一章 當年學堂,驚見舊跡第三百六十八章 登門赴邀,有意爭執第六十五章 各懷心思,只待風起第七百章 忐忑被棄,入宮勸諫第七百六十九章 辛未事變,久醞即發第三十三章 窗裡窗外,兩心契合第三百四十四章 簪纓望族,清高太甚第三百八十章 四五知交,小聚生辰第八十四章 兩個舊友,一段血仇第四百七十五章 違逆“慈母”,教訓頑劣第四百五十七章 廖大破產,朗星挨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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