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越異世睜開眼的那一刻開始,她所做一切都是爲了擁有自由之身,時至今日她經歷了彷彿三生三世的起起伏伏,終於有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未來。這一路,其實並沒有想象中多麼艱難困苦,只是心情嘗過了世間百味,讓她忽然看透了許多世事,也忽然變得有些蒼老。
此刻,郊外的夜‘色’安靜淒涼,楚若安獨自坐在破廟‘門’前看星星,好似每一顆星星都能倒映出不同人的模樣,然後讓她忍不住回憶曾經的歡樂悲苦。
“哈哈哈,好久沒看到這麼標緻的美人兒了!”
“是啊,大哥你瞧,這美人兒一路上愁眉不展,待會兒你我可要好好安慰安慰才行。”
迎面走來一高一矮兩個遊手好閒的猥瑣男人,其實從出城的時候楚若安就發現他們一直尾隨着自己了,想來是因爲白天來往的路人頗多他們才隱忍到現在。
yin‘蕩’無恥的笑容在她面前不斷擴張,面對這兩人意圖明顯的調戲,楚若安眸光微微一暗,依舊穩如泰山坐在紅‘色’‘門’檻上,不動神‘色’。
被喚作大哥的高個子男人將她細細打量片刻,除了驚訝於她傾國傾城的美貌之外,更大的好奇都放在了她緊緊抱在懷裡的包袱:“姑娘,這麼冷的夜怎麼也不生火取暖呢?”
楚若安挑眉,朝斜對面的那株松樹看了一眼,淡淡道:“都快五月天了,不至於要生活取暖。”
矮個子見楚若安並沒有對他們‘露’出畏懼之態,不由得心中多了三分把握,挨着她坐下來,雙眼在她微微起伏的‘胸’脯上撇了一眼,頓時‘露’出垂涎之‘色’:“瞧瞧,你聽就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不經常出‘門’的人當然不知道。生火不止是爲了取暖,也可以防四周的一些猛虎野獸。”
“是啊是啊。”高個子當即與矮個子將楚若安瘦弱的身子夾在兩人中間推推搡搡,也料定了猛虎野獸這四個字一定會讓她心生畏懼。
沒想到楚若安只是冷冷一笑,隨即說出的字眼幾乎讓他們不敢相信:“我連殺人都不害怕,猛虎野獸來了也是自尋死路。”
她身上隨即散發出的煞氣和威嚴讓兩人禁不住渾身發顫,連楚若安自己也不知道與寒冽相處久了,自己身上的某些潛質也全都被髮掘了出來。
“呵呵,姑娘別說大話了!咱們哥倆多少會些拳腳功夫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怎麼可能殺人?”高個子輕蔑一笑,很快就伸手攬住了楚若安的肩膀,然後對矮個子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你這麼無趣不如咱們哥倆陪你好好樂呵樂呵。”
言畢,兩人磨掌擦拳開始替楚若安寬衣解帶,後者‘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閉上了眼睛。然而,那雙手剛剛碰到她衣衫的錦帶就發出一聲鮮血淋漓的慘叫,撲鼻的血腥味在空氣裡回‘蕩’,到底是超出了楚若安的猜想。
當她愕然睜眼,面前比鮮血更要灼目的是那一席烈如大火般的紅衣,帝釋天那驚天動地的美貌就在面前,似乎比當時更加細膩無雙。
先前調戲她的那兩人眨眼功夫就被帝釋天一招裂屍,簡直慘不忍睹,她其實一直感覺得道藏刀的存在,所以她剛剛不動手也是爲了‘逼’藏刀現身,沒想到來人竟然是帝釋天……
面對楚若安的震驚和意外,帝釋天長髮在身後輕飛,長眉鳳目中的狂妄不羈被幾縷黯然覆蓋:“你好像很不喜歡我來似的,其實本教主是路過而已,聽那個呆子說你被寒冽趕出來,是真得嗎?”
“呆子?”楚若安挑眉。
帝釋天微微沉思片刻,忽然揚着笑容解釋道:“他說他有名字叫藏刀,不過本教主覺得呆子更適合他。”
“你沒把他怎麼樣吧?”楚若安急忙追問一句,但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在帝釋天還沒生氣之前她抿‘脣’輕笑,“他是心智簡單了一些,但對我很好。”
“本教主知道。”帝釋天在她身邊坐下來,火紅的衣裳與她素白長衫相映襯,讓兩人看起都嬌而不媚,清而不寡,像是這人間最美的姿‘色’都已在此,“當初寒冽拼勁全身修爲將你從本教主身邊帶走,沒想到這麼快就換口味了,可惜本教主一向重承諾,且很欣賞寒冽,所以你現在不用擔心本教主會‘逼’你跟我會教中。”
“拼盡一身修爲?你是說那天他爲了救我才受傷!”楚若安驚呼出聲,好像所有的疑‘惑’,所有橫隔在他們之間的那層障礙都隨着帝釋天的話變成了透明。
她以爲她會哭,她覺得她應該感動到聲淚俱下,但是沒有,並非事過境遷,也並非如帝釋天所說這麼快就能忘了彼此,只是覺得好像緣分已盡,所有愛恨都只能化爲一聲心痛的嘆息。
帝釋天才懶得理會她現在錯中複雜的心情,但見他拋出一段殷虹‘色’紅菱將被點‘穴’後的藏刀從松樹上帶下來,然後足尖踢出腳邊一塊小石頭在藏刀肩頭輕輕一擊,後者驟然鬆了口氣,然後灰溜溜走到楚若安身邊,垂首不語。
帝釋天懶懶抿‘脣’,他伸了個懶腰似是一時興起,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枚墨‘色’荼蘼‘花’玄鐵令牌,然後丟給楚若安道:“拿着吧,有什麼麻煩可以拿這鐵牌子找魔教教衆幫忙。你這個……貼身護衛武功倒是湊合,可惜腦子不太好使。本教主魔務繁忙未必每一次都來得及救你。”
“你去哪兒?”楚若安眺目望去,可惜漆黑夜空早已不見那抹烈日般的‘豔’紅。
“廢話!當然是趕着去看賽龍舟!”
這一聲似罵非罵的俏皮話清晰入耳,還能感覺到帝釋天隨心所‘欲’的猖狂,楚若安禁不住連連失笑,而藏刀卻低低道:“讓、讓我跟着你吧。”
楚若安不語,默默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藏刀不敢再多言,甚至有些失望,直到楚若安走出兩步再回過身來時,他依然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楚若安忍俊不禁,卻又不忍心斥責於他,只故作鎮定道:“聽說前面鎮上的餛飩特別香,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啊?噢!呵呵。”
藏刀撓了撓後腦,純粹簡單的笑容如朝陽初升,也感染了楚若安沉寂太久的那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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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一家首飾鋪後院客房之中,蘇靜嫆靜靜品着茶等待寒冽的到來,貼身宮‘女’阿碧被她找了個理由支走,只有一個看似年輕的男子着太監打扮陪在她身邊。
寒冽依舊是一席墨‘色’長衫,唯一不同的則是袍裾衣襟處繡了半開的淺白‘色’梨‘花’,在凜冽無情中多了幾分柔情,他對蘇靜嫆微微頷首,抱拳簡單作揖:“讓娘娘久等,寒某實在罪過。”
蘇靜嫆的‘性’子很好,典雅中帶着少許母儀天下的雍容大氣:“不妨事,是本宮來早了。今日請寒樓主出來依然是想催催關於沈琥的事情。”
“寒某既然答應與娘娘合作,自然不會存其他心思,只不過沈琥是朝廷命官,連攝政王都能容忍,寒某一個小小的江湖人士攙和其中實在有些心懸。”寒冽平靜無‘波’的雙目讓人無法看穿他真實的心思和想法。
蘇靜嫆將手中的茶盞擱淺,赤金‘色’步搖在髮髻邊搖曳生姿,她淡淡抿‘脣’:“寒樓主的意思是?”
“其實寒某明白這是皇上的主意,只不過要將整個點剎樓都賭進去,在下不得不慎重些。”
話音剛落,蘇靜嫆身邊的小太監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寒冽莞爾一笑,朝着那人恭謹行禮:“草民見過皇上。”
宇文琰目中劃過一道灼亮的光芒,他看得出寒冽並非只是虛有其名,他本人一向在江湖低調的很,如今見了他倒覺得江湖傳言有簡單了。不過,若沒有真本事想來也不會輕而易舉在宇文徹的面前偷龍轉鳳將楚若安悄悄帶走。
“寒樓主果然名不虛傳。朕確信此次沒有看錯人,雖然起初朕是用楚若安的事情威脅你與朕合作,但七哥的脾氣想必你也很清楚,早晚他不會放過點剎樓,所以你與朕合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宇文琰此時此刻的嚴肅與認真分外具有震懾力,也許正如他自己所言,那把龍椅是有魔力的,早晚會上坐在上面的人忘記了自己是誰。
寒冽垂首,目中笑意既冷且深:“早前聽她說過,皇上聰慧過人,頗有城府,看來果真不假。不過,能助皇上清素朝堂也與點剎樓一向的行事風格沒有相悖之處,草民自當盡心盡力。”
“她說得?”宇文琰自然曉得寒冽說得是楚若安,不禁想起她出塵脫俗的模樣來,頓時生出幾許憐憫,“若他日還能相見,恐怕她未必認得出朕來了。”
聞言,蘇靜嫆擡手輕輕拍了拍宇文琰的肩膀,賢惠之‘色’盡顯,頗叫人羨慕。
“上次刺殺一事算是給沈琥一個警告,也是想試探朝堂上的反應,真正要動手的話,寒某打算先派手下人潛入將軍府仔細查探清楚再說。”
宇文琰頷首表示認可,轉身對上寒冽的眼,似有百轉千回的心思在這一刻反覆掙扎而過,他走近在寒冽耳邊低語,後者瞳仁漸漸收縮,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