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這一次算是孤注一擲,當楚若安看到梅園被沈惜言的人控制時,眼底的笑意越發深沉起來。
馮芷蘭很滿意地看着事情演變到了她想要的地步,因而刻意裝作身體孱弱的樣子退到一邊不再參與。
沈惜言伸手指着庭閣裡的楚若安,食指如鋼刀般彷彿要劃開她的心臟:“把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給我綁起來!”
“沈側妃……”爲首的侍衛名喚張卓,曾是沈琥軍營裡的將士,後來被沈琥安排做了王府親兵,一直在凝香園保護沈惜言,他擔心此事會激怒雍肅王,因而直到最後一刻還是沒有放棄勸說沈惜言。
“別廢話!我是爲王爺的安全着想,你難道沒聽見這個女人剛剛說要毒死王爺的嗎?!還愣着幹什麼!”
“是!”張卓咬牙領命,帶了兩個人上去很快將楚若安反綁在梅樹上。
那瘦弱而高挑的身體比頭頂盛開的梅花更要引人注目,戲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紛紛躲到幕後不敢出聲,而園子裡的奴僕更加不敢作聲。管家聽到動靜的時候已晚,梅園門前的侍衛奉了沈惜言的死命令不會放任何人進去,管家沒辦法,只能派人去宮裡通知王爺。
寒風輕輕拂過,頭頂嫣紅的梅花從楚若安眼前簌簌落下,在她腳邊堆積了厚厚一層,她似乎覺得冷風吹進了小腹之中,那個小生命在顫抖,像一條掛在樹梢上搖搖欲墜的小蟲。
沈惜言笑得張狂而得意,她來不及也顧不上去想什麼後果,這一刻看到楚若安的生死終於掌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這樣滿足的快感讓她快要瘋掉了。
“啪!”她一巴掌扇下去,火辣辣得痛楚刺激着自己的掌心,“jian人!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加害王爺的。”
言畢,她抽出張卓腰間的佩刀,冷冽的寒光閃過每個人的雙眼,楚若安冷冷一笑:“沈惜言,你真是蠢得要命!三番四次害我不成,反倒讓自己陷入困境,今日我不與你計較,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說這話時,楚若安的目光越過沈惜言落在一言不發的馮芷蘭身上,如果她還有命離開王府的話,終有一天,馮芷蘭會讓沈惜言死不瞑目。
然而,此刻的沈惜言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去,她只是雙目一瞪,咬牙便揮刀而下,鋒利的刀刃在楚若安肩膀上劃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雖然不是特比痛,但刀尖碰到了她還沒痊癒的傷口,因而頓時讓她疼得咬牙蹙眉。
“啊!”
小娟很不爭氣地因爲害怕而輕呼出聲,不但用雙手捂住的眼睛,還連連倒退幾步,渾身瑟瑟發抖。
“哈哈哈。”沈惜言被血腥味喚醒了心底的魔弦,“楚若安,你不還是一樣落在了我的手裡!”
“沈惜言,讓我再告訴你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楚若安在血色中笑面如靨,美麗得讓人不敢直視,而她似乎還嫌沈惜言不夠生氣,不夠狠辣,不停地試圖刺激着沈惜言的最終底線,“我有了他的孩子呢!”
“胡說!你胡說!”
沈惜言赤紅着雙目,再一次用更大的力氣揮刀而去,血肉分離的聲音在着寂靜的夜裡格外清脆。
馮芷蘭也不禁睜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平坦的小腹。如果她說得是真得,那麼沈惜言這一次恐怕也難逃罪責,一瞬間,她輕輕眯起雙眼,站在沈惜言背後,輕輕道:“沈側妃,她是故意氣你的,王爺怎麼可能讓她懷孕!”
“就是王爺發脾氣不讓我再喝那些止孕的湯藥,他夜夜宿在我的房裡呢。”楚若安眼底的笑意更加明媚燦爛,那嫵媚至極的妖豔如毒藥迅速蔓延了沈惜言全身的血液。
沈惜言怔怔凝視着她的小腹,忽然又想起那些個漫長而寂寞的深夜,她一遍遍聽着僕人來報,說王爺留在了楚若安的房裡,甚至在園子外都能聽到楚若安的###……
“狐媚妖精!”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驟然擡腳便朝着她的小腹踹去,“狐狸精!你這個狐狸精!”
“噝!”
劇烈的痛楚從小腹處傳來,下身驟然而至一股溫熱的濡溼,楚若安明明已經想到了所有後果,但這一刻她的眼淚還是無法抑制地流了下來。
沈惜言畢竟出身將門世家,無論是力道還是技巧都比一般女子要大許多,所以只一腳便足夠讓她的孩子從身體中離開。
“我恨你!就是因爲你,王爺纔會冷落我!”沈惜言依然瘋了似得朝着她的小腹發力,手中的銀刀更是在她身上又添了幾道新傷。
殷紅的血液幾乎暈染了她衣服上所有的芙蓉花,可是她的眼卻更加明亮了,好像要釋放盡這一生全部的光彩,那樣的璀亮裡空無一物,無眷戀也無牽掛,馮芷蘭忽然明白,她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姐姐!住手!”馮芷蘭匆忙上前制止,然而此時的沈惜言根本聽不到任何勸阻,甚至用臂力將馮芷蘭的身子遠遠甩開,“滾開!”
“夫人!您別過去,小心刀!”
小娟被沈惜言手裡的那把刀晃得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將馮芷蘭扶起來,然後便拼命將她拉開,離得沈惜言遠遠的纔算放心。
楚若安痛到極致便麻木了許多,她甚至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卻仍然對着沈惜言露出那樣嘲諷而嬌媚的笑容:“沈惜言,你猜得沒錯,那薔薇姑娘就是我,是王爺固執得喜歡我,固執得不讓所有人傷害我,他就是愛我愛到不惜一切也要困住我,就算你殺了我,王爺的心裡也一樣只有我。”
“jian人!我不信!我不信王爺一輩子都忘不了你。”
沈惜言手握成拳,她死死咬牙,不斷用刀在楚若安精緻白皙的雙頰邊比劃:“王爺不過是貪圖你的美貌罷了,等我毀了你這張臉,然後將你丟到乞丐街上,我看王爺還會不會看你!”
楚若安閉上眼,欣然等待着她的折磨。
不過,很快,她覺得耳邊拂過一陣疾風,然後便聽到沈惜言一聲痛呼還有銀刀落地的聲響,她詫異睜開眼,看到錦繡護在自己身前。
“沈側妃,你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王妃!”錦繡手持長劍,口吻冷得嚇人,氣勢絲毫不比宇文徹的那些暗衛差。
沈惜言看到自己手腕處留下一道淤青,立刻凝眉瞪着錦繡,斥聲道:“放肆!我的事情你也敢插手?”
“錦繡只聽命於王爺,請沈側妃好自爲之!”
言畢,錦繡手腕一轉,長劍舞出兩道漂亮的劍花將綁着楚若安雙手的麻繩割開,然後立刻攬住痛到難以維持平衡的楚若安,低頭便看到她被血跡暈染的裙裳,頓時目沉似海。
“王妃,你的孩子……”
楚若安忍痛頷首,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只隱隱覺得下身的溫熱還沒有停止,虛脫的感覺已經快要將她所有的意識都包圍。
“是啊,我留不住他。”
她這樣說着,眼裡的淚水又瞬時如決堤的大海,這一刻,楚若安是真得想死在沈惜言手裡。
“站住!”沈惜言示意張卓等人將錦繡攔住,“這個jian人親口承認要尋機會害死王爺,我是爲了保護王爺纔要將她除掉,你若真心爲王爺好就把她留下!”
沈惜言上前,冷眼與錦繡對視,後者橫劍於身前,擺出不肯屈服的姿態:“奴婢勸您到此爲止的好,否則激怒了王爺,對您,對沈家都不是好事。”
“我不需要你來教!總之今日我留不得這個女人!”
沈惜言微微眯眼,斜睨一眼躺在錦繡肩頭奄奄一息的楚若安,沉聲道:“你若再不退下,別怪我無情。”
沈惜言的手臂舉在半空之中,只要一聲令下錦繡和楚若安都逃不過這劫,眼看着她的手臂就要落下,錦繡已然緊緊握住了手裡的長劍,打算誓死護楚若安周全,不過也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如風般驟然而至,然後便聽到沈惜言手臂處響起骨骼分裂之聲。
“啊……”
沈惜言痛得鑽心裂肺,也在這時和園子裡所有人看清了來人的模樣,竟然是宇文徹!
“王、王爺……”
沈惜言不可置信抱着自己的手臂癱倒在地,而馮芷蘭也適時跌坐在一旁,咳嗽得難以控制。
宇文徹回首看了眼楚若安,那不斷淌着血的傷口讓他骨子裡嗜血的瘋狂開始甦醒,他順着錦繡的眼睛慢慢望下去,在她雙腿之間那殷紅的血跡似乎在訴說着一個足以讓他顛覆全世界的事實。
錦繡輕輕攙着將近昏迷的楚若安,然後在宇文徹質疑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低低道:“王爺,王妃的孩子……沒了……”
“孩子?”宇文徹呢喃出聲,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沈惜言終於冷靜下來,忽然開始不住得發顫:“孩子……不,不是,沒有的,是她胡說的!是她騙人的!王爺,她已經承認是她給你下得鼠毒,韓大人也是她殺的,還有……老鴇沒有說謊,那個薔薇姑娘也是她……王爺……”
宇文徹眯眼,院子裡所有人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祈求不要被他的煞氣所席捲,他雙指扣着沈惜言的喉嚨,眸色如深淵般冰冷幽暗:“今晚,這園子裡所有人都別打算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