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亦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又恢復如常,面色也是無二,仿若方纔那一瞬不過是錯覺罷了。
默了許久,夏侯亦都沒有說話,佟盺怡以爲她這般說,夏侯亦會覺得她太毒,正要開口解釋,這時,夏侯亦終於淡淡說道。
“嗯,本侯有什麼好處?”
聽他這麼說,佟盺怡才鬆了口氣,她就是知道自己表兄是個做事毒辣,雷厲風行的人,她纔會沒有故意拖沓,而是張嘴就說要殺了凰殤昔,幸好,她沒做錯判斷。
“表兄,那賤人不是號稱‘玉手絕曲’嗎?只要除掉她,那雙玉手,自然是交給表兄你了!”
說着,佟盺怡揚起了脣角,似乎已經看到她高傲地睥睨凰殤昔那刻。
夏侯亦指節分明的手撫摸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淡漠一切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皺起眉,帶着勾人磁性的聲嗓綻開。
“那雙手,真的很美?”
佟盺怡噤聲,努力回想一下,好似凰殤昔鮮少在她面前把手露出來,幾乎都是藏在衣袖裡,但是宮裡的人都傳言,凰殤昔的那雙手,極美,好看得再也找不到能與之一較高低的另一雙手。
於是她猛點頭,“很美!昕怡沒有說謊,除了她那張臉,她最美的就是那雙手了!昕怡親眼見過那雙手,就在昕怡夫君回來的那晚慶功宴會上,那賤人就親自彈了一曲,‘玉手絕曲’,當真是名不虛傳的!”
夏侯亦點頭,表示瞭然,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半響,他又道:“本侯需要做什麼?”
夏侯亦問出這話,盺怡頓時樂了,她等這話可是等了很久了,要知道,他敢這麼問,那麼這件事他八成已經答應幫忙了。
她連忙說道:“表兄,過兩日不是要去神廟祈福嗎?你也不是也要去的嗎?到時候表兄只要配合昕怡,昕怡自會想辦法給表兄製造機會,除掉凰殤昔那賤人!”
夏侯亦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擡了擡臉,“也就是,要本侯替你殺人?”
佟盺怡一愣,似是沒想到夏侯亦會這樣問,她臉色一變,支支吾吾很久,才憋出一句話,“這……這、昕怡也沒殺過人,表兄既然答應幫忙了,那這事就不能一併做了?”
夏侯亦嗤了一聲,收回掌,“本侯什麼時候說過會幫你的忙?不過是你自以爲是,本侯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而且……”
他忽然站起身,臉上冰冷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涼涼道:“六王爺派人送了本侯喜歡的禮來,希望本侯不要插手這件事。”
“什麼!”
佟盺怡猛地站起來,臉色一變再變……
兩日後,鳳鸞宮內。
子貴人一事,太妃對外說子貴人不忍冷宮生活,最終被逼瘋,後自刎而死,東陵梵湮沉默,這事就這樣被掩了下來。
這事凰殤昔也沒多大在意,畢竟對方在暗,她沒法出手,只好全身戒備地等對方下一步行動。
現在最重要的是,護好瑣玥,找到要對她下手的那個人。
瑣玥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她仍然處在昏迷中無法清醒。
凰殤昔也悄悄問過風赧,他在找到瑣玥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事物。
他的回答只有搖頭,他唯一能給出的重點是,他是經吩咐恰好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發現瑣玥的,當時瑣玥渾身邋遢,手臂受傷不說,還瘋瘋癲癲地說着胡話。
也就是平時凰殤昔時常聽到的,“不要……不要殺我!”
當時的瑣玥誰也不讓靠近,風赧無奈之下和瑣玥周旋了好一陣子,可還是沒能靠近,正當風赧想出手打昏她時,瑣玥忽然驚叫一聲就昏了過去,直到如今都沒能清醒。
凰殤昔嘆息,親自爲瑣玥擦臉,凝着瑣玥那張清秀精緻的容顏,她不免又發出一聲嘆息。
瑣玥啊,你快點兒醒過來吧,我就只剩下你了,你千萬不能有事……
她至今都還清晰地記着,瑣玥對她有多忠心。
那日龍鑾殿的恥辱,還如猶在眼前。
“主子?”茗碎在一旁擔憂道。
凰殤昔揮手,意示茗碎別說話,等她仔細爲瑣玥擦拭好之後,她起身,緩緩道:“本宮無事,今日就要去神廟,去收拾下吧。”
茗碎擔心地看了看瑣玥之後,不太情願地走了出去,茗碎後腳一走,妽嵐前腳就垮了進來,手中還捧着一個玉盆子。
凰殤昔凝了凝盆中的物品,斂眉冷聲道:“這是什麼?”
“奴婢也不清楚,娘娘說回到神廟住上不少時間,要收拾一下,奴婢這是在娘娘的房間裡發現的。”
說着,妽嵐又走近幾分,將手中的物品往凰殤昔的方向遞過去。
凰殤昔皺眉看着,伸手將拿東西接過去,可無論她怎麼瞧,也不知道這是塊什麼東西,直到她發現了一側的機關,她按了下去,裡面的東西頓時讓她連眼神都冷了。
“蠱蟲?”她脫口而出,聲線帶着涼意。
妽嵐靠過來,往凰殤昔手中暗格裡瞄了瞄,淡漠的臉上也有了幾絲寒意,她道:“娘娘,這並非是蠱蟲,奴婢老家善於養蟲,很多蟲奴婢在未進宮前都見過,這蟲的樣子雖然長得像蠱蟲,但是依奴婢的經驗看,這不是蠱蟲。”
凰殤昔的視線移向她,抿脣問:“那你覺得是什麼蟲?”
妽嵐眼中一掠而過的精光被快速隱匿,隨後她低下頭,“時隔太久,奴婢對小時候的見識淡忘了許多,求娘娘贖罪,一種感覺告訴奴婢不是蠱蟲,對於小蟲子,奴婢天生帶有感覺的,這是奴婢的孃親遺傳給奴婢的。”
“你在具體是在哪裡找到的?”
妽嵐淡淡道:“奴婢是在娘娘牀底找到的。”
凰殤昔瞥了眼妽嵐,心底一沉,眉心漸漸蹙了起來:“你收拾東西怎麼收拾到牀底下去了?”
妽嵐不慌不忙,一臉平靜:“奴婢本來沒打算動往牀底弄的,但奴婢在摺疊被褥的時候,聽到牀下有類似蟲子咬木板的聲音,因此奴婢就往下邊湊了湊……”
於是就發現了這東西。
凰殤昔不語,從妽嵐身上收回視線,收起手中的物品後將它遞給妽嵐,涼涼道:“先放回原地,裝作不知,別打草驚蛇。”
如果是蠱蟲,她就遭殃了。凰殤昔眼底掠過一抹沉色,可是不論是與不是,敢放到她寢室的東西就不會是簡單是東西,這蟲子,定是大有文章。
她該慶幸一下她要去祈福,不然或許她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沒事有時間,她就先放着,等回來再做打算。
妽嵐應了一聲,就退出去了,妽嵐走過不久,茗碎又回來了。
她朝凰殤昔行了個禮,就將洗漱要用的都放到桌面上,“主子,時候快到了,你快些洗漱吧!”
凰殤昔淡淡點頭,走過去,茗碎又道:“主子,不知您知不知道,據說這次去神廟不止是去祈福,還是要去接白貴妃回宮的!”
凰殤昔手中的動作一頓,復諷刺道:“是麼?皇上還是親自去接?這白貴妃,地位可真不低呢!”
茗碎憤憤道:“還不是她爲龍鱗百姓祈福,在神廟那已經住了半年有餘,傳到百姓耳中,人人都對她心生敬意,皇上親自去,也不過是如了百姓的意思,更得民心呢!”
“哼!誰知道她在寺廟裡是不是真的祈福呢?搞不好還是爲了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因爲在後宮沒法做呢!”
凰殤昔嗤笑一聲,對此沒有給看法,反而把話題轉向別處,“既然皇上都去了,那兩位王爺和太妃也是會去了?”
東陵梵湮是去順民心,太妃自然也不會落後了順人心這事,她必定會做,畢竟民如水君如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茗碎點了點,後又搖了搖頭,“兩位王爺是去的,但是太妃說自己身子骨越來越不好,經不起奔波,所以這種事情交給年輕人做就行,她就不親自出馬了。”
身子骨不好?凰殤昔玉眉收攏,好似她也鮮少見到太妃了,最後一次見是那次她陪太妃母子用膳,太妃還將她叫進房間密語,而那次她從七王府回來,也沒等到太妃就走了。
而且這段時間,太妃也很少露臉了,幾乎都是東陵玖出馬,莫非……太妃身子真的不好?還是留在宮中,動別的手腳?
思及此,凰殤昔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凰殤昔在沉思間,茗碎猛地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主子,聽說這次起神廟,除了主子您,後宮還有一個梅妃會陪同去!”
“梅妃?”凰殤昔先是凝了下眉,隨後舒開,脣角勾起了一個森森的弧度,梅貴妃被貶爲梅妃,呵呵……她差點忘了!
“她可以下牀行走了?”
“好像是可以下牀了,不過得讓幾個人扶着才能走,據說李大將軍還特意從邊疆那些小部落裡帶了把有輪子的椅子給梅妃,像馬車那樣,能動的!”
凰殤昔笑,輪椅?沒想到梅妃那做將軍的父親還挺關心自己的女兒的,雖然現下她的腿無礙了,但想當初她被打斷腿的時候,都沒坐過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