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話題扯遠了,總之那些古老宗門與你我關係都不大了。陸先生髮現自己好像滔滔不絕說得太多了,只能說他是一個很有耐心、同時也是非常樂意回答各種問題的人。
祁震微微點頭,然後問道:“說迴天元論會的事情吧,這一次天元論會到底是怎麼舉行的?我來長門的時候,不覺得有繁忙準備的跡象,就算是要將這麼多的弟子門人調離長門,也需要大量的準備吧。”
陸先生笑道:“剛纔說過的事情就忘了?玄天宗的手段可多得很哪!”
祁震回想了一下,試着說道:“難不成是運用神通開闢異境?”
“不錯!”陸先生透露道:“此事告知別的弟子,或許會有舞弊緣由,但是告訴你還是沒有問題的。”
祁震有些擔心,說道:“要是我不曾來過此地呢?閣下這麼做會不會違反門規戒律了?”
陸先生輕搖紙扇,說道:“你且安心,我雖然話多,但還不至於真的會把秘密隨意泄漏,就算我不說,你估計也會被流光真人叫去告知此事。”
說罷,陸先生刻意擡眼看了看遠處的玉恆,祁震這時才明白,執戒部派來的這名玉恆師兄,可不僅僅是爲了保護和監視祁震,而且是一名隨時準備傳達重要消息的人員。
“按照閣下所說,這一次天元論會將要開闢一處異境,讓弟子門人進入內中?”祁震問道。
“是的,但是也有一些我是不知道的,具體要你們進入內中幹什麼,是彼此較量?還是尋找某些隱藏的事物?流光真人也沒有對我說明,可見此事他也不打算讓你立刻知曉。”陸先生明顯是十分了解流光真人的人,然而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可見是多麼嚴守的秘密。
然而就算不知道具體內容爲何,祁震也沒有主動深入打聽的意圖,而是說起關於開闢異境的事情來:“掌門真人修爲當真厲害,竟然可以開闢這樣規模的異境,能夠容納這麼多的弟子門人。”
但是此時陸先生卻嗤笑道:“哪有你想象的這麼厲害!就算是流光真人,以他的修爲,也不足以真的開闢出一個容納數千人的異境,更別提還要維持這麼長的時間,要真的這樣,屆時長門有危機,流光真人還怎麼應對?”
“那閣下的意思是?”
“長門之上自有神器鎮守。”陸先生十分自信地說道:“煉神境修士修爲法力再怎麼深厚,要開闢一處異境,每但一瞬所消耗的法力簡直足以開山裂石。你可要知曉,創造永遠要比摧毀來得艱難,其實開闢洞府、改造地氣,這個過程與開闢異境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是要將一個維持數十年乃至百年的艱鉅過程,擠壓爲僅有幾個瞬間的巨大神通,這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聽聞此言,祁震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知道了開闢異境的困難。如果是讓現今的祁震去開闢一座洞府,只要有相當足夠的資源,在祁震百歲之前,基本能夠營造出一個足可以居住數十名修士的中小型洞府。
可是要將這個過程壓縮至瞬間完成,這就徹底是境界之上的差別了。如果沒有煉神境修士纔有的虛空定力,光是開闢異境帶來的宏力四處宣泄,根本就無法收攏,而且異境會在被創造的瞬間徹底崩毀,然後造成一次巨大的破壞。
陸先生繼續說道:“但是好在,玄天宗之內有一枚叫做‘山河印’的法器,其被煉製而成的年代早已不可考,幾乎是與玄天宗的歷史同樣悠久,乃是隻有掌門才能動用的神器。據說當年爲避天魔掠世,開闢百里異境,也動用了這枚神器。”
“山河印?聽着歌名字就覺得不同尋常!”祁震暗暗震驚,因爲這個法器的名字,他在霸仙老人的記憶之中也找到一絲存在,而且當年的山河印,不僅僅是可以開闢異境,而且一度掌握在霸仙老人手裡,鎮壓過數千強橫妖獸,至於事後是怎麼去到玄天宗手裡的,祁震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祁震當初並沒有聽到霸仙老人對山河印需要什麼舉動,這般神器,霸仙老人似乎都還是不甚在乎。
陸先生沒有察覺到祁震的內心這麼波濤翻覆,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山河印本體可不是在長門能夠尋覓到的,爲了控制長門地底龐然的靈氣,山河印被埋入地底以作鎮壓、導引靈氣之用,但是其開闢異境的妙用,卻是被先代祖師以絕大神通分離開來,被稱之爲‘副印’,這纔是流光真人爲什麼不需要任何在長門之上的準備,只要有山河副印在手,開闢一處容納數千人的異境,毫無問題。”
“神器還能分離開來嗎?這真的是聞所未聞。”祁震十分震驚。
陸先生笑着說道:“哈,否則怎麼能夠稱之爲神器。天下法器這麼多,能夠稱之爲神器的寥寥無幾,而且這些神器的成型,幾乎是奪天地造化之神奇、極盡世上機緣之奇妙,可不是什麼能夠輕易展現於世間的神物啊。就算是山河副印,要動用它,都需要養精蓄銳一段時日。”
“這麼厲害的神器,當年是否有用來對付魔道入侵呢?”祁震問道。
陸先生搖頭反對道:“叫做神器,可不一定都是用來對抗應敵的,山河印本身並不具備太多殺傷威能,更何況主印早就被埋入山根……不過嘛,山河印導引地脈靈氣,天元峰上空那‘雲海天雷’你可見過?”
祁震擡頭觀望了一眼,只可惜如今身處於百丈巨人腳邊,山崖高聳阻隔視線,一時之間看不到那道長門最強禁制法陣雲海天雷。
“見過是見過,只可惜未曾見識其威能,莫非雲海天雷便是由山河印導引的靈氣所化?”祁震問道。
“雖未盡然,但是也接近了,雲海天雷是玄天宗耗費近千年積累與歲月,方纔佈置完整的強悍禁制,只要一旦運作起來,風雷呼嘯、天地震撼,當年對抗魔道入侵,雲海天雷可是作爲玄天宗最後一道防線,而且面對魔道大軍傾巢而出,雲海天雷嚴守防線,依舊不落下風,可見其威能之強大。”
陸先生一邊說,神情也變得有些激動亢奮,似乎他也曾經親眼目睹過那場激動人心的戰鬥。
既然雲海天雷這般強悍,加上有山河副印開闢異境,那麼玄天宗周遭上下的防備已經是做好準備了。如今看來,玄天宗的防禦是外鬆內緊,如果真的有天魔以及相關聯的勢力企圖進攻長門天元峰,那麼到時候玄天宗自然可以好整以暇地應對了。
“這樣自然就好,那麼我也可以安心對付未知的兇險了。”祁震低聲說道。
陸先生聽見祁震低聲說話,收斂了一下臉上激動的神情,看向祁震說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很擔心玄天宗的未來嘛,你如今的身份尚且是一名外門弟子,真沒有想到你會有這樣的心態。”
祁震眨眨眼,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是玄天宗的弟子不就夠了嗎?這種事情還需要區分內門外門嗎?更何況玄天宗對我如此厚待,我多幾分擔憂難道有不對的地方嗎?”
陸先生趕緊說道:“不不不!你沒有不對,你能夠有這種心思,反而是我們應該高興的。”
“我們……?”
“呃、啊反正你能夠這麼想、爲玄天宗擔心、爲玄天宗解除危機,這的確沒有辜負玄天宗對你這段時間以來的託付和重任。”陸先生被祁震屢屢抓住話語中一絲的破綻,趕緊解釋道: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煩憂,玄天宗這麼悠久的歷史,所應對的困難時局經驗,要比天下任何一個宗門都多得多,如今危機,雖然來得突然,可是未嘗不是一個提醒衆人居安思危的極好機會,同時也是讓掌門一展身手、控制局勢的機會,你能參與其中,應該高興纔是,何必擔憂呢?”
“也對,是我想多了,有些畏首畏尾,這種心思確實要不得!”祁震一咬牙關,察覺到自己內心有些鬆懈,趕緊振作起來。
而這個細節卻是讓陸先生察覺到了,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內心裡對祁震有幾分讚賞,暗道:“祁震此人果然適合這個計劃,如今玄天宗內,也只有此人能夠擔當如此殺伐。”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耽擱了你太長時間。”陸先生看看天色,兩人交談了很長時間,日頭漸西,陸先生站起身來說道。
不過對於祁震,這似乎只過了一小會兒的時間,兩人交淺言深,讓祁震受益良多,當下便對陸先生深深作揖,以示謝意。
“是在下耽誤了陸先生了。”祁震知道,對方在玄天宗內必有重要擔當,如今卻是跟祁震交談了這麼多門中密事,完全是出於與雲笙長老之間關係的考量。
臨別之際,祁震還想起一件事,問道:“祁震斗膽,想請教先生名諱。”
祁震知道此人叫做陸先生,可是卻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名字,似乎對此人完全不熟悉一般。
陸先生臉色一陣渺然,微笑道:“我無名,自姓陸,你可喚我陸先生。”
祁震臉上有些默然,便知對方不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了,於是再躬身,說道:“那祁震這就先離開了。”
然而當祁震擡起頭時,眼前的陸先生便將已經不見蹤影,似乎眼前根本不曾出現過此人一般。
而陸先生的神秘消失,也讓不遠處的玉恆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但是究竟磨練的他,瞬間將這種情緒壓下,並且試圖將此人的一絲一毫全然銘刻在記憶當中,準備隨時向掌門彙報。
既然陸先生已經離開,祁震也不打算在此長留,然而思前想後,祁震卻是對百丈巨人再作一揖,方纔與玉恆縱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