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她死前的症狀,完全可以斷定:宋春芳是被人捆着雙手,再給她頭上套上密封的袋子,然後灌入大煙,逼迫她吸食了大量的鴉片。又在她神智不清的狀況下,**了她。最後因爲鴉片吸食過量,導致她猝死。
有了這些有力證據,我想一定能爲她報仇雪恨。
有了結果,我心裡多少有些寬慰。而後又給她全身上下擦洗乾淨,幫她穿上她最喜歡的那套淡黃色旗袍。整理完後,看着牀上的宋春芳,直覺着她像是在熟睡。好好睡吧,忘記這污濁的人間煉獄。我默唸着走出小屋,坐到診椅上,心底不由地發出陣陣唏噓感慨。我們這些犯人其實在這“地獄”就如螻蟻般可憐,這羣土匪可隨意蹂躪、碾壓!一定要想辦法帶着大夥逃出這“地獄”...
黯然傷神中,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個時辰。藍姐和三弟這才慢悠悠走了回來。
瞧着他二人,衣衫整潔,頭髮也梳理得一絲不苟。可藍姐那鳳眼裡盪漾着的秋波;臉頰上的一縷縷潮紅;還有皮膚中洋溢着女人激情過後特有的瑩光...不用說,這二人肯定又打了場激烈的野戰。
“大哥,驗完了吧?”三弟笑眯眯地問我。
“完啦,早驗完了。你們都溜達了好幾個時辰,這天都要黑了,還能不驗完,那我豈不是要累死!”我話裡有話說道。
藍姐鳳尾眼掃了過來,旁敲側擊道:“宋大夫,咱們可不是瞎溜達,而是四處察看,看又沒有心懷叵測之人到你這來搗蛋。你可別冤枉你小布...布大夫...羅。”
得,咱不敢再說,如此袒護她的小情人,咱也得知趣不是。癟癟嘴,斜睨了眼三弟。
藍姐見我默不作聲,莞爾一笑,說道:“既然驗完了,你就隨我去給那大胖子彙報吧。”
我點了點頭,隨即就要跟着她出去。三弟瞄了眼小屋裡安詳躺着的宋春芳,也趕忙拔腿要跟出來。
我拽住他,甕聲說道:“三弟,你留下來看護屍體。”
“啊...這這...大哥,俺俺心裡慎得慌...就讓俺跟你一起去吧。”三弟囁嚅着說道。
“你怕什麼?外面不是還有四五個大兵陪着你嘛。再說啦,你去給監獄長彙報啥?彙報你今兒在林子裡‘查看’的情況?”我笑眯眯衝他揶揄道。
三弟愣了一下,訥訥地說了句:“大哥,那你快去快回喔。她她...俺真有些怕。”
“好啦,我儘快吧。”
剛一出門,那站在門外的丘八請示藍姐後,知道我已經驗屍完畢。行了個軍禮,排好隊向那南岸哨卡齊步走去。看來他們是從哨卡臨時調過來協助的咱的,現在屍體已經驗完,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這天也快黑了,他們自然要回到崗位上去。
三弟瞅着我們全都要走,慌了神,急忙竄上前來,急乎乎說道:“大哥,藍...姐姐...這天都要黑了,就...留俺一個人看...着這屍體呀?”
藍姐瞧着自個小情人當真害怕,就求情道:“朱大夫,要不就讓他一起去吧,反正這結果已經出來了,屍體...嗎...也沒那麼重要了。”
“不行!雖然已經有了檢驗結果,不擔心有人來毀屍滅跡。可‘獄醫館’是在林子裡,野物多,不能讓它們糟踐了屍體。三弟你必須留下來看好屍體。”我立馬反駁道。
“啊...俺...俺...”三弟嘟嚷着不知如何說。
我沒理他,催促着藍姐上路。藍姐心痛地看了看三弟,還柔柔地拍了拍的胳膊,這才依依不捨上路了。
我回頭見三弟還杵在那沒動,喊了句:“三弟,天快要黑了,你把那些門窗光好,不要讓陰風吹到屋裡去。要不然,她...那眼又得睜開!”
“啊...!”三弟張大嘴,滿臉恐懼。咱分明看到他的頭髮都豎起來了。這傢伙仗着“蠑螈體”從不怕死,可他就怕鬼!
路上,藍姐有些嗔怒地埋怨我:“小布大夫可是你結拜兄弟,你...這做大哥怎麼如此嚇他,其實他...是個憨實的人。”
我聽她這一說,忍不住咧嘴大笑:“憨實...哈哈...藍姐啦,你是不知道咱這個大**兄弟呀?這兩月可把我整慘囉。”爲了讓藍姐看清史布鳥那性極淫的“蠑螈體”本質,也是爲了讓他倆不再如此黏糊,咱這次想做回小人。
“他怎麼啦?”
“二月,來東宮才二月,我這大夫就爲女犯打胎十多次,其中能明確的就有三胎是他播的種。還有些支支吾吾的...嗨,反正咱這三弟在女犯中名聲大得很,有個啥...‘種牛王’的稱號。藍姐你現在覺着他還憨實嗎?”我一臉壞笑地斜睨着藍夫人。
藍姐身體微微怔忡了一下,剛剛還滿面春風的臉...瞬間佈滿了寒霜。她停了下來,猶疑了一會,輕吐了口香氣,悠悠嘆道:“哎...這也不能怪他。進了這‘地獄’,這人沒了自由的希望,就會想着及時行樂。能快活一天,算一天吧。有時候我還真羨慕宋春芳,兩眼一閉,這人世間的煩惱也通通消散...”
聽着她如此傷感的喟嘆,我心裡一悸,這監獄裡的第一夫人都過得不舒坦,那我們這些螻蟻般的犯人...!
我轉移了話題,跟藍姐閒聊了一會,很快就到了“南殿”。跟着藍姐進了主屋,赫然瞧見“笑面佛”躺子太師椅上悠閒地哼着小曲...
“監獄長,你的腰...?”我有些迷糊地問道。
“笑面佛”見我們進來,立馬呵呵笑着起身。瞧着他身體硬朗得狠啦?看來他十有八九是裝病,派藍姐去傳達口諭,以免“羅剎鬼”等人糾纏。
“腰?哈哈...沒事沒事,就是動作大了點,憋了些氣。”“笑面佛”笑盈盈跟我說道。
藍姐特賢惠地給我們倒上了熱氣騰騰的茶,然後嬌嗲地捏了把“笑面佛”肚皮,最後嫋嫋婷婷閃身進裡內屋。
這女人剛剛還跟咱三弟打野戰來着,怎麼一回屋就能跟“笑面佛”風情萬種地擺弄,她是如何做到的呀?
看不懂,甩了甩頭,就急着想跟“笑面佛”彙報驗屍結果。
沒想到,“笑面佛”手一擺制住我,眯眼笑道:“重天,讓老夫猜猜如何?”
嗯?這老傢伙還是神算子?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宋春芳一定是先被人灌了鴉片煙,然後趁她渾渾噩噩時**在後,可惜大煙灌的過量,宋春芳很可能是第一次被吸食,所以導致她猝死!”“笑面佛”悠然笑道。
看到他滿臉的從容淡定,這監獄裡死了個犯人在他眼裡就好像死了條狗一般。我心裡有些懷疑,到底能不能幫宋春芳報仇呀?不過,對他的神算我還是歎服。
我錯愕地點了點頭,又仔仔細細把檢驗的結果做了彙報。
“啪!”“笑面佛”這次總算是大怒地拍響了桌子。
“他們果然私藏了鴉片。老夫一再三申五令絕不能染指大煙,可他們偏偏不聽老夫的話。這大煙本是洋鬼子用來禍害咱中國人的。大清朝就是被這大煙給毀了,那八旗子弟兵號稱有兩杆槍,一杆就是大煙槍,結果一開戰,一觸即潰!這抽大煙的人啦,面色飢黃,四肢無力,終日迷迷糊糊、沒精打采...他們居然...嗨!”“笑面佛”雙手叉腰,一派正義凜然、感慨激昂地訴說着。
我聽着有些恍惚了:你這前清舉人,知道這大煙是禍國殃民的東西,可你爲啥還要大肆種植?難道是醫用的?
“笑面佛”也瞧見咱臉上那大大的問號,乾咳了幾聲,幽幽問道:“重天,老夫知道你心裡想啥,是不是想問咱既然知道這東西害人,爲啥還要種?”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
“老夫跟你說,咱們種的大煙跟過去那些不一樣。咱們的大煙成色好,是**給那些巴依老爺、土豪、權貴們抽的。他們這些人整日欺壓百姓,咱們就用這大煙禍害他們。嘿嘿...咱這也是殺富濟貧嘛,對不對?”“笑面佛”咧嘴嘿然笑道。
聽到他滿嘴胡咧咧,我也是自嘆弗如,如此的歪理學說他是怎麼想到的?我深深納悶。
可戲還是要演的,猛地豎起大拇指,腆着臉附和道:“監獄長英明!”
“過獎囉,鄙人雖說曾落草爲寇,可好歹也是前清的舉人。這關乎民族興衰的事,咱心裡還是有數的。所以咱們監獄種的大煙只許賣給那些壞蛋們。哈哈...”
聽到他這大言不慚、無恥透頂的笑聲,咱心裡只起雞皮疙瘩,腸胃陣陣翻涌,只想吐...
實在聽不下去了,咱眼睛軲轆一轉,引入正題:“監獄長,你咋知道他們會私藏鴉片?”
“嗯...以前女監就出過幾次**的事,雖然事後都被他們敷衍過去了,我自然起疑,可苦於沒證據啊...”
“這次可是鐵證如山啊,宋春芳還被他們弄死了,他們太過猖狂,根本沒把您...監獄長大人放到眼裡呀!”我立馬火上澆油。
“笑面佛”臉色陰沉,擰眉說道:“我知道他們是故意在搞事。肥根是我的人,宋春芳是肥根的相好,可他們偏偏要弄死宋春芳,這是在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