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拱手不卑不亢地回道:“朱重天、史布鳥向魏把頭報道。”
“嗯,你倆也不是新人,應該知道規矩吧?”魏老頭陰陰說道。
我裝傻充愣道:“不知道,什麼規矩?”
邊上那滿臉奸詐的傢伙噘嘴喝道:“什麼規矩?新人入夥要領教‘殺威棒’,你倆小子能不知道?”
三弟聽到那傢伙說話霸道,渾身不爽,正欲開口想斥責他。我輕輕拽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要他先稍安勿躁。
三弟神色一凜死死地瞪着那小子。
我默不做聲,根本沒有瞄他一眼,專注地瞧着魏把頭,等着他發話。這招厲害,其意就是當那小子是透明的。
一時間,木牢裡靜了下來,氣氛有些緊張。過了半響,那小子見我倆沒做聲,憋不住了,嚷嚷叫囂道:“嘿,老子跟你倆小子說話了,你當老子放屁呀?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聽着那小子滿嘴噴糞,老子就不待見。我忽地捂住嘴,又誇張地用巴掌扇了扇風,回頭跟三弟苦笑道:“三弟,你沒聞到嗎?好臭啊!”
三弟一楞,旋即明白過來,也捏着鼻子猛扇,咧嘴嚷道:“哎...!還真是臭啊,誰他孃的憋不住拉屎拉到褲子上了,嘿...”
衆人莫名其妙瞅了我們一會,很快也明白過來,潘駝背那夥人便鬨堂大笑起來。
那小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紅一陣,白一陣,唾罵道:“你倆孫子找死!”說吧便要上前來幹架,只是這傢伙嘴雖快腳走得卻慢,想必他得等着他的兄弟們一起上。
“靈鼠。”魏老頭悠悠地叫了一聲。
“大哥,那小子拐彎抹角罵人。”靈鼠藉機停腳回身向魏把頭投訴。
“魏把頭,這木牢裡到底有幾個把頭,咱接到的命令是向你報道。”我眯眼挑撥離間地說道。
“你...”那靈鼠鐵青着臉狠狠瞪了我一眼,可他又無從反駁。
魏把頭擰擰眉,他對靈鼠沒大沒小的舉動也頗爲不滿。清咳兩聲,向我說道:“靈鼠是老人,他跟你講講規矩有錯嘛?”
“那好,既然把頭前面也說了咱們不是新人,而那個老...人靈...鼠又說新人入夥要領教‘殺威棒’,這...咱就有些糊塗呢?”我故意把“人”字和“靈”字說得細聲,如此靈鼠便成了老鼠。
那靈鼠聽了臉色愈發難看,鐵青加黑炭!
魏把頭楞了楞,這矛與盾的話讓他略有些躊躇,沉吟片刻,他蠻橫說道:“這規矩是人定的,圖把頭有圖把頭的規矩,我魏把頭有魏把頭的規矩。只要是有人入我西監不論是老人和新人都得領受‘殺威棒’。”
“那你的那些兄弟從‘東宮’到西監也領教呢?”我瞬即反駁。
三弟在我跟前豎了豎大拇指。我悠然領受,咱武的不行,可要論耍嘴皮子,老子八歲就開始練了,那還是有些造詣的!
“你...”魏把頭被我的話噎住了,憋了半響,他驀地站起身來,他身邊的那夥人也跟着跨前一步,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這時我心裡有些發怵,真動起手來,要是潘駝背那夥人不跟着上,我兄弟倆還是得吃大虧。正想着妥協圓話。
魏把頭掃了眼衆人,大聲說道:“這西監是老子說了算,老子要免誰的‘殺威棒’就免誰的。”抖完了威風,他聲音又放緩了些:“嗯...這個朱先生是監獄裡的大夫,又是王神醫的高徒,自然可以免掉。那史布鳥不能免。”
聽完他這番話,我方纔明白他爲何叫魏老頭。這傢伙年紀也不大,卻愛品茶,心思的確細膩,好個詭計多端的陰人。他免了我的“殺威棒”,如此一來就分化了我和三弟,剩下三弟一人他自然好對付。可惜他想錯了,真正難對付的卻是三弟,因爲他有“倒打蛤蟆功”!
想到這我沒再爭辯,笑呵呵問道:“那這西監的‘殺威棒’怎麼個玩法?”
魏把頭見我妥協,眉頭舒展開來,又悠悠坐了下去,輕描淡寫地說道:“很簡單,人杵在那,讓所有的兄弟在他身上連打一...不...三拳。”
很明顯他是臨時改了規矩,監獄裡有二十多號人,一人連打三拳,就得受六十多拳。臥槽,要是一般人連挨六十多拳估計不死也得半殘,忒歹毒了。好!既然要玩,老子就玩把大的。
三弟嘿嘿冷笑着,正欲脫衣坦胸露乳顯擺,我拉住了他,附耳囑咐了一番。
而後咱開始下套了,拱拱手說道:“魏把頭既然定下這規矩,咱三弟自然就得遵守。”
我這話一出口,潘駝背那夥人立馬眼露失望,魏把頭人便得意地獰笑起來。
“不過,要守規矩,不能只能讓咱三弟守不是。其他兄弟也得遵守,我的意思就是每人必須按把頭的意思連打三拳,而且還需用盡全力!”
大傢伙聽到我這話有些迷糊了,魏把頭的人詫異地面面相覷,嘿!聽說過躲打的,沒聽說過討打的呀?
魏老頭眼裡閃過一絲警惕,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擰眉想了一會,可沒想出啥名堂,只能甕聲說道:“規矩自然人人都得遵守。”
“把頭大人,那要是有人不打或者故意輕打,那該如何處罰呢?”
“嘿,這個簡單,就讓你三弟打那人三拳。”魏把頭脫口而出。
“好!大傢伙聽到了嗎?這可是把頭大人定的規矩。開始吧。”魚兒已咬鉤,只等收網時。
三弟立馬脫下外衣,露出一身盪漾的膘肉,霸氣十足。
“來吧,用點力不要想個娘們。”三弟捶捶胸部叫囂着。
魏把頭這會才覺着事有蹊蹺,可已經騎虎難下。他身邊那靈鼠正欲上前打死老虎。魏把頭喝住了他,想了會,揮揮手讓潘駝背那夥人先上。
三弟看了我一眼,我豎起兩根指頭,意思是用兩成功力。
第一個上來的是個二米來高的竹棍子,他憋足勁猛打了三拳,這傢伙也是個老狐狸,咱瞧他出拳雖猛,可打到身上的力早卸了七八分。“嘭嘭嘭...”三拳響過,三弟文絲未動,還大喊道:“不夠力,找個力大點的。”
那竹棍揮出三拳,感覺拳拳打到了棉花堆裡,納悶地搖着頭走到了一邊。
接着上了個壯實點的,也揮了三拳,三弟依然面不紅心不跳。那壯漢也乖乖退了下去。
.......
很快,魏把頭那十多個死黨一一出手,他們心裡依然明白三弟定是練了氣法,難怪還要討打。不過,這些傢伙個個裝腔作勢搖頭晃腦,一臉迷糊站到一旁。
魏把頭仔細瞧了半天,沒看出有啥貓膩,招招手說道:“火鼠,你招呼招呼,別讓人瞧扁了咱西監。”
“大哥明白。”那虎背熊腰滿臉通紅的火鼠斜睨着三弟說道。
火鼠?怎麼這傢伙身邊的人就像那三俠五義裡的五鼠呀?後來咱才知道,魏把頭就喜歡看這本書,所以跟着他的死黨,他便封了五鼠。分別是火鼠、靈鼠、土鼠、黑鼠、白鼠,自己卻以御貓自詡。不過,那白老鼠、黑老鼠在去年的“死亡飛奔”中掛了,他只剩下這三隻老鼠了。
現在看來,他這三隻老鼠恐怕要載在咱三弟手裡。
火鼠氣勢洶洶走上前來,一跺腳,紮下馬步,像模像樣地運氣凝神,然**緊那簸箕大的拳頭,額頭上青筋展露。
衆人也都面露驚懼之色瞅着
“呀!”他一聲大吼,猛地衝出一拳只搗入三弟的肚子。
“砰...!”一聲驚響,火鼠感覺拳頭打入水缸中,一下便把他的猛力給卸掉了。
三弟故意踉蹌地退了幾步,遂後喊道:“嗯,你還不錯,有些力氣。”
魏把頭這才舒了口氣,心想他也不是金剛之體嗎?
火鼠見一拳下去沒讓三弟趴下,面色有些難堪,尷尬地左右掃了眼,而後退了三步,運氣提神,一個衝跑,然後他藉着衝裡又猛地砸下一拳。
“砰...!”三弟這次多退了幾步。
我見時機差不多了,朝三弟努努嘴,豎起五根手指頭。
三弟嘿然笑着點了點頭,一運氣,功力提到五成。
那火鼠見兩拳下去,三弟還是屹立不倒,老羞成怒。退後十來步,猛地衝跑,而後再出猛拳...
“鏗鏘!”一聲驚響,那火鼠剎那覺着自己的拳頭砸到一塊鋼板上。接着就是“咔嚓”一聲銳響,火鼠的拳頭脫臼了。
“啊...!”他剎那間便殺豬般嚎叫起來,抓着手淚崩了!
衆人這下才瞧明白,咱三弟不但練了一身銅骨鐵皮,還能倒打,難怪要討打呀!
“好!”潘駝背那夥死黨有人舉手大叫了一聲好。
“嗯!”魏把頭低哼一聲,冷眼掃過去。
那人急忙放下手,縮了縮身子往後躲。
“好好...”
“好功夫...!”
......
其他潘黨卻忽地高起舉手喊好,他們現在瞧清楚了,咱兄弟勢大,魏老頭大勢已去,所以他們膽肥了,不懼魏老頭的恐嚇!他們要站好隊伍,要揚眉吐氣翻身做主人。
再瞧魏老頭下面那些兄弟,個個臉露懼色,他們不知道咱三弟的水有多深?但是瞅着一個人站在那讓你打,還能傷人,恐怕...他們往日打架的觀念頃刻間被咱三弟顛覆了。
魏老頭站了起來,臉色黑如墨汁,心裡懊悔不已。怎麼老子這麼倒黴?被人趕出“東宮”不說,如今又碰上這兩個硬茬!可懊惱歸懊惱,眼前的事要擺平呀,否則自己這個把頭恐怕也要做到頭了。
他瞪眼掃向他的兄弟,只見個個哆哆嗦嗦躲閃着他的目光。心裡便嘀咕起來:眼下這情況,要想用蠻力取勝哪是不可能的,只能智取,怎麼着也要讓這倆硬茬先開口妥協,否則自己這臉面就丟大了,日後的威信更不用說了。
“靈鼠。”魏把頭鼓着豹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