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要生下他!”五姨太滿臉洋溢着幸福,輕撫着肚子堅定地說道。
我憤慨:“你...!”
心想小五哥對你一往情深,一年多你憋不住身體慾望與人苟且,如果說尚可原諒;可移情別戀,還不畏生死要給那人生下孽種,這...這他老木的也太狗血了吧!?
五姨太瞅着我臉色凝重,抿了抿嘴執拗說道:“小先生我知道你擔心啥。可我不怕,這事就算被人知道了,就算是被綁在沙漠中暴曬三日,我也要生下孩子。”
我牙咬得咯吱響,強壓心底怒火,冷冷說道:“大姐你可要想清楚了。現在還是剛懷上,趁早打掉還來的及。你想想十月懷胎,挺着個大肚子能不被人發現?到那時候你不但生不下孩子,還會受責罰!”
“我...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孩子!”她咬了咬貝齒,赫然露出一排烏紫的牙印。
我頓時石化,這女人不但變了心,還死心塌地!臥槽...
緩了緩憤慨的情緒,我問道:“大姐,你爲何要如此執着?要知道你這樣做與飛蛾撲火沒兩樣。”
“撲火?燒就燒吧,人生苦短,能燃燒幾回就轟轟烈烈燒幾回!”她捏緊拳頭,神情激昂地說道。
我驚愕地瞪着她,這女人到底是個咋樣的人啊?
這時,忽然一隻沙即鳥鳴叫着飛到她的肩膀上。五姨太立馬笑盈盈地從兜裡掏了些米粒餵它...
沙即鳥?不會吧,小五哥當真把這草鳥遛成了“信鴿”?!
我愕然數秒,輕聲問向五姨太:“大...不不...翠蓮姐,這鳥是...”
“重天兄弟,你咋忘了,這鳥不是你叫小五溜的嗎?它如今成咱的紅娘,你看它多聽話。”
“你和小五哥已經在南岸巖洞裡...”
“半年前就開始相會了,這還得多謝你的主意。”
“啊...!”我張大嘴巴,半響沒能合攏,驚愕地瞪着那隻活蹦亂跳的沙即鳥。
人才啊,人才!小五哥癡心感天動地,居然鐵棒磨成針,還真把這草鳥馴成了“信鴿”!
在我發楞的時候,小五哥鬼鬼祟祟從林子了竄入草亭。
“翠蓮姐。”
“小五。”
二人相互輕喚一聲,瞬間便緊緊摟抱在一起,彷如時隔三秋。
“咳咳...”我清咳幾聲,撅嘴說道:“嘿嘿...,你們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二人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可手還緊緊攥在一起,翠蓮姐臉上已掛上酡紅。小五哥略有些尷尬,衝我笑了笑說道:“重天兄弟,我我...們怎麼殘忍?”
“哼,咱還說錯了嗎?咱是牛犢少年,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你倆把我當透明的,在這又摟又抱的,咱受的了嗎?”我斜睨他一眼,嗔怒責道。
“喔...是我們錯了。重天兄弟,翠蓮是不是真有身孕呢?”小五哥有些焦急地問道。
合着他也知道自己造了孽,今兒特地偷偷跑來善後?
“嗯,正說着這事了,嫂子是有了身孕,她還說非要生下這孩子,這不是開玩笑嘛?”我搖頭嘆道。心想現在好了,正主來了,你們自個解決,這事已經超出醫學範疇。先前還搞得老子誤會一通,真是瞎操心,自個找不痛快!
沒想到小五哥和翠蓮姐相互激動地看了一眼,而後小五哥欣喜地跟我說道:“重天兄弟,你就幫翠蓮姐開些保胎藥吧,咱們想...想把孩子生下來。”
“什麼?什麼...?”我火急火燎調過頭,根本不相信自個的耳朵,彪呼呼問道。
“重天兄弟,我知道這事很難成,可我們已經想清楚了。你看,我們鐵定是出不了這監獄了,就想讓我們的孩子生出來,讓他走出這監獄,讓他能記着我們,我們也好有個念想。重天,這事是有先例的,監獄裡如果有了小孩,那絕不能動的,待小孩六個月大就得送給駝隊,到外面這找個好人家。所以我們就想...”
“打住!”這次我真生氣了,急速踱着步,旋即大聲喝道:“按理說你們倆都比我大,應該更理智些,可...可瞧瞧你們乾的事...先不說這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就算是孩子能僥倖落地。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是不是太自私了,爲了你們的愛,你們就讓無辜的孩子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讓他承受未來不可預判的風雨?!你們...怎麼說你們好,哎...!”
小五哥和翠蓮姐聽了我的肺腑之言低下了頭,草亭裡一片靜肅。看來我的話讓他們愚蠢的念頭動搖了,這是好事。
過了半響,二人相互望了望,翠蓮姐驀地擡起頭,咬牙說道:“重天兄弟,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們好。可作爲一個女人,一個母親,要我親手殺了肚子裡的孩子我做不到!我知道,孩子出生後,一定會吃些苦頭。可他不單只是我們愛的結晶,他還...延續着我倆的自由,我...絕不能扼殺了...!”
聽到她這話,我心裡一悸!身子微微怔忡。絕不扼殺了自由!這個理由震撼了我,我一時緘默。
小五哥見我沉着臉默然無語,便說道:“重天兄弟,這事是有些爲難你,就...就不麻煩你了,我們另想辦法,告辭。”
“站住!”我大喝一聲,瞪着小五凜然說道:“小五哥,你把小弟當什麼人呢?咱會怕事?好,我幫你們,更是爲了幫那自由!”
我提筆飛快地刷刷寫下保胎藥方,而後囑咐道:“翠蓮姐日後你就每月按這藥方熬藥保胎,這藥我會叫史布鳥送到南岸巖洞裡,你們自個去取就成了。”
二人接過藥方,謝過後起身告辭。
目送着他倆的背影,我自個覺得今兒也是瘋了。到現在我愈發瞭解這個叫翠蓮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個典型的感性女,爲了愛能捨棄一切榮華富貴,爲了孩子敢冒死一搏!理智這個詞在她腦海裡更本不存在。她就是這麼個敢愛敢恨,敢做敢當的女漢子,可惜她生錯了年代,要是生在盛世和平時,她一定活得幸福、浪漫...
中午吃着三弟做的“冬瓜東坡肉”,雖然是以冬瓜爲主料,可絕對能以假亂真:瞧上去是色澤紅亮,入口香糯,肥而不膩,味醇汁濃 ,酥爛而形不碎 ...
咱三弟當真有門好手藝啊,歎服之餘,心裡想着小五哥和翠蓮姐,甚感沉重。忽莫名問向三弟:“三弟,要是你以後出了這監獄打算做啥?”
“俺跟着大哥,大哥上那俺上那。”三弟煽情道。
“咱們兄弟自然是不分開,可總得有自個的事吧?”
“那俺就開個大飯館,裡面的桌椅都要自己一一打造,要用那最好的紅木。然後收盡天下好吃的,一一做着吃,讓俺的客人們癟着肚子進來,鼓着肚打着飽嗝出去。然後...俺再娶個四五個婆姨,生一大堆娃...嘿嘿...”三弟說得興起,滿嘴冒油,而後問我道:“大哥,那你呢?”
我一楞,我還真沒想過,轉瞬說道:“我想開兩個館子,一個醫館,一個評書館。白天醫病救人,聽贊聲;晚上說書娛人,聽掌聲,如此一生吾足亦!”說罷我眯眼搖頭,有些陶醉。
“哈哈...”師傅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尖銳甚是刺耳。“你們倆少做白日夢,想逃出監獄?哼,老夫告訴你們,這亂世之中,處處是煉獄,你能逃出此監獄,卻一定會入彼監獄。”
這當頭一盆冷水澆來,三弟聽得是有些迷糊,一臉的問號。我心裡卻納悶:今兒是怎麼啦?個個都成了哲學家,說話他老木的都特深邃!
“爲師跟你們講,想在亂世中過太平日子,就必須多學些真本事。來,重天看到桌上那五冊書了嗎?那是老夫多年來行醫治病的心得,也有許多治療疑難雜症的病例,你拿去多研讀研讀。”
“啊!師傅這...”我急惶惶站了起來,走到案頭那一摞書前,小心地翻閱着...當真全是師傅行醫的心得體會,這...這可是真傳呀!
“師傅...”我一激動,翻滾着淚花噗通跪了下來。
“哎,你這是幹啥?這麼早就給老夫拜年,老夫可沒紅包喔,起來,起來。”師傅調侃扶我起來。
“阿貝啊,爲師叫你的氣法也要加強練習,還有那...那神...功喔,你要儘快練成,不要讓師傅失望。”師傅回頭又叮囑着三弟。
“是,師傅。”三弟應着,卻輕聲嘀咕:在這破地方,俺到哪去找那些個功引喲?
師傅交待幾句,便輕咳着走回臥室。
我瞧着師傅的背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着師傅像是在交待後事,難道他大限將至?
吃完飯,我小心翼翼地包好那五冊書回到東院,然後謹慎地藏好。拿了一本揣到包裡,帶着三弟又去“獄醫館”坐診了。
到了草亭,我喜滋滋地一邊研讀師傅的真傳,一邊等着病人。
三弟卻是滿臉惆悵,苦着臉在邊上嘟嚷:大哥,俺怎麼才能找到功引呀?
“急啥?大哥也想練成第一式,這事不可強求,只能靠機遇。不過師傅剛剛說的話有些道理,在這亂世中,還真要些本事。這‘奪魂術’是最適合保護自個的法術,三弟你要多用點心。”
“喔...”三弟癟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