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二當真爬上坑,一步三回頭去找把頭了。
我緊緊捏着那石頭,急劇喘息着,眼淚鼻涕滾滿面!
“重天...哥...我...”小胖子虛弱地叫了我一聲。
我飛奔過去,擡着他的頭,柔聲問道:“史胖子...你...你醒啦?”
“重天哥...我...不行了,我...”
“別說蠢話,我一定...想辦法救你!”滴着大顆的淚,我硬着嘴說道,可心裡卻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重天哥...來不及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史胖子顫抖着烏黑的嘴脣說道。
“好好...你說...”
小胖子笑道:“重天哥...麻煩你不要...再叫我死胖子,成嗎?”
我...好...!
“還有...以後我可以叫你大哥嗎?就...像親哥一樣?成嗎?”
“行,你想咋叫就咋叫,可...嗚嗚...”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我以前怎麼那般待他,我...啊...!
“哈哈...大哥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不準反悔喔。”小胖子居然咧嘴笑了起來,而且還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垂死之人。
“你...”我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瞧向那穿透他身體的斷樹杈:雖然那血沒流了,可那傷口清晰可見,還有幾塊猩紅的破皮掛在那枝尖頭,難道史胖子迴光返照?!
史胖子忽然咬牙坐了起來,那斷樹枝就像倆根利箭穿在他身體上。他呵呵一笑說道:“大哥,幫我把這兩根破棍拔出來。”
“啊...!你...”我駭愕地瞪着他,腦袋一片空白,小心臟一下竄到了嗓子眼,難道他...變成殭屍呢?沒這麼快吧?
小胖子見我沒反應,他催道:“大哥,幫幫忙。俺早說過俺死不了,可你們偏不信。這東西...在背上怎麼取呀?”末了他還伸手想從背上把那樹枝取下來。
我懵懵懂懂到他背後抓住那兩根樹杈,可下意識地不敢往外拔,那樣傷口的血會潰堤般涌出來!
“大哥,你拔呀...要不然我的肉長不攏。”小胖子沒事一般催道。
“這...這...”我呢喃着不知所措,其實我心裡早已崩潰了,小胖子的表現完全顛覆了我對生命地認知。
“大哥那你抓緊囉!”小胖子見我不敢動,喊了一聲,然後身體猛地向前衝去。
“啊...”我尖叫着不敢鬆手,清晰聽到那樹杈拖掛皮肉的呲呲聲,嚇得我兩眼發直,全身汗毛倒豎,不一會那兩根樹杈被硬生生拽了出來!
“哎,這下舒服多了。”小胖子咧嘴嘻嘻笑着,站直了身體。
我瑟瑟發抖起了身,瞧向他身上的傷口,見到那傷口以肉眼的速度飛快癒合着,而且那些污血、泥漬都被排了出來,瞬間那傷口便癒合好,一丁點疤痕也沒有,只有那些被排出來的污血凝固在四周!
“這...這...”我呢喃着,覺着小心臟噗通噗通跳得飛快!
“大哥,沒事了。俺早說俺死不了,咋樣,這會你信了吧,嘿嘿...俺村裡人還叫俺是‘鬼娃’...”
鬼...!聽到這個字,我那空白的腦袋有了一絲反應,急忙轉身拽着上面的雜草想要爬出草坑...因爲神經高度繃緊,連爬幾次,一米多高的草坑硬是爬不出去!他老木的...
“大哥我來幫你。”小胖子走到我後面用力一託我屁股,我便翻滾出了草坑,可小胖子那胖嘟嘟的手掌讓我脖後根直髮涼。
出了草坑,我連滾帶爬衝向玉米地,跌跌撞撞奔了一段距離,我的神經這才安穩一點,立馬驚恐大喊:“鬼啊...!”
“大哥,大哥...”小胖子也爬出了草坑,陰魂不散地急追上來。
“啊...”我尖叫着想衝進玉米地找個旮旯角躲起來,可見到小胖子那身影,小腿肚又不爭氣得如篩糠般抖動起來,沒跑幾步便跌了個狗吃屎!
看來是摔不掉自己剛剛認的小“鬼”弟弟了,索性一屁股坐了起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坐在那。
少頃,小胖子奔到我跟前,喘着氣說道:“大哥...大...哥...俺不是鬼,俺...你看俺不是有影子嗎?”
我瞅了他身後一眼,果然有影子,可...那傷口...哼,不是鬼也是妖?我抿着嘴默不做聲,心裡嘀咕着:“小妖怪”你來吧,有仇抱仇,有怨抱怨,先前我是喜歡捉弄你,剛剛也是因我才把你拖到坑裡的,你想咋整就咋整吧!
心裡無奈地想着,可嘴卻不爭氣:“史大...大哥,小的有眼無珠,不知您是高人,以前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我囁囁嚅嚅說着。
“大哥...”小胖子見我抖得厲害,便把他不死之謎跟我娓娓道來。
原來他娘懷他的時候,家裡鬧了狼災,她娘與一匹惡狼有一番激烈搏鬥,本是必死無疑。可她娘想到肚裡七個月的孩子,便靠意念力癒合了傷口,挺到了十月分娩之時,生下小胖子後他娘精力耗盡,傷**裂而亡。小胖子有三個月是在“死人”肚子裡靠意念力孕育着,生下來後便有了這不死之身。
聽到這匪夷所思的故事,我的心頭的疑惑、驚恐雖然沒有完全釋然,但小心臟平靜不少。
“那史胖子...”我剛有了開口的勇氣,小胖子一撅嘴嚷道:“大哥你答應不叫我死胖子的。”
“喔喔...”我惶恐地呢喃幾聲,而後說着“那...那就叫阿史(屎)吧...”
小胖子眉頭緊蹙。
“喔,不好聽,叫阿鳥(尿)?”
小胖子依然繃緊着臉。
“阿布?”我瞅着小胖子總算舒展了眉頭。
“阿布,這個中。阿布啊,我...大哥問你,你那意念力會不會弄到別人身上,比如要別人腦殼開個瓢什麼的?”我怯怯問道。
“不能,這個我試過,只有自己受傷的時候好使,呵呵...”小胖子一臉蓮花綻放。
“喔...”我長舒了口氣,心底慶幸還好。“阿布啊,你先前在草坑上爲啥要救我呀?”我還惦記着他前番英勇搭救。
“嘿,沒啥,大哥在俺心裡是個有學問、講義氣的人,以前雖罵過俺,那也是爲了俺好,俺雖笨這個理是明白的。再說大哥平日總給俺勻飯吃不是?這恩情俺記着,所以就衝上去拖你囉,反正俺又死不了。”小胖子大大咧咧地說道。
瞧着他一臉敦厚朴實,我熱血一涌,激動問道:“阿布啊,你真認我這大哥。”
“嗯,那還有假,大哥...你可不能反悔!”小胖子誤會我的意思了,一臉焦急。
“放心,我不但不反悔,而且今日我朱重天要與你史布鳥義結金蘭!”我起聲意氣風發地大喊道。
“啥?精囊?”小胖子疑惑地瞅着我。
“就是拜把子,結爲異姓兄弟。”
“當真?”小胖子彪彪呼呼地站了起來,一臉欣喜!
我瞧了瞧眼前綠茵茵的玉米地,朗朗說道:“古有桃園三結義,如今我倆要效法古人,來他個玉米地裡義結金蘭。怎樣?”
“好!大哥我聽你的。”
“好,跟着大哥做。”說吧我便面向東雙膝跪下,小胖子跟着跪了下來。
“今日我朱重天。”
“我史布鳥。”
“結爲異姓兄弟,從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我二人齊齊宣了誓。
而後,起身找來那鐮刀、破碗割開指頭歃血爲盟,結爲了異性兄弟。
儀式完畢,史胖子一臉激動地瞧着我,親切地喊道:“大哥!”
“三弟!”我也激動迴應。
“啊...!大哥爲啥叫俺三弟呀?”史胖子疑惑問道。
我笑道:“沒啥,叫你三弟就像那桃園三結義嗎,再說這樣外人還不以爲我們兄弟多,力量更大不是?”其實我心裡總覺着還有個人緊黏着,可能就是那位“鬼上身”的鬼兄吧?所以只能稱史布鳥爲三弟了。
“喔...那好就叫俺三弟,呵呵...大哥!俺就說了大哥仗義,那像那圖二,俺受傷了,不救俺還想送俺上路...”
圖二?不好怎麼把這茬亡了,我腦袋飛速轉着,待會圖二把把頭請來,這事該怎麼說啊?不成,不能讓他們知道三弟這不死之身,要不然史布鳥可能會萬劫不復。
我瞧着史布鳥嚴肅說道:“三弟聽過西天取經的那唐僧嗎?”
“聽過,不就是孫悟空的那囉囉嗦嗦的師傅嗎?那些個妖精都想着吃唐僧肉,不是那美猴王他早掛了,還瞎念那緊箍咒...”史胖子興奮說道。
“那是因爲唐僧有不死之身,而三弟你也有,你想想要是這事傳出去,那‘笑面佛’、‘羅剎鬼’會不想着吃你的肉?飲你的血?誰不想有不死之身!”
“可...吃俺的肉不能讓別人跟俺一樣啊?俺這是從俺娘肚子裡帶出來的。”
“我想他們可不會相信,就是信也一定先要拿你開刀試過後!”
“那...那咋辦?”
“這個嗎?只能又得圖二倒血黴了。”我賊兮兮笑着。
史胖子楞了片刻,一拍腦門喊道:“明白了,大哥就是大哥,腦袋就是好使。”這傢伙其實並不太傻,只是太萌。
“快快...我們先把那草坑的樹杈、血跡清乾淨,等下把頭來我們口風要一樣,就說你爲了救我摔到坑裡去了,至於這樹杈穿胸的事根本沒有,那是圖二看花了眼。”
“大哥,把頭厲害着,他會信嗎?”史布鳥有些擔心。
我嘿嘿一笑:“他見到囫圇完好的你,你說他會信誰?”
旋即,我兄弟倆便奔向那草坑,飛速把那兩根尖利的樹杈扔到玉米地裡,瞅這樹杈我甚是納悶,它們怎麼會豎在雜草縱深的草坑裡?而後又用紅土把那些血跡埋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