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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房中只管發呆,過了半響之後,卻聽得門外有人走近了稟報道:“請爺的示下,爺一早就吩咐了,午飯後送走何爺施爺,就要去官學裡主持冠禮,現下時辰近了,不知道爺是去還是不去?”
張偉大聲答道:“去,自然要去!現在就備車,我洗漱更衣後,立時便過去!”,說罷立時便人送上漢軍將軍的袍服,他自去洗漱準備。自從張偉決意動手起兵反明,那什麼寧南候與龍虎將軍的袍服,便再也不肯穿戴。
待他洗漱換裝完畢,神清氣爽的由東角門而出,坐上早已備好的四馬高軒的大輅官車,四周已有三百名調齊的親衛圍住。張偉在臺灣出行,有時或帶幾十名衛士,或是寥寥幾名,甚少有將身邊親衛召集齊備,穿戴整齊的事。此時鬧出這麼諾大動靜,這四周的百姓都是殷實富商,又或是臺灣官佐居於此地,是以各人雖不敢上前圍觀,卻是各自由家中往外探看,一時間人頭攢動,當真是熱鬧非凡。
那駕車的車伕見張偉已是坐穩,揚起鞭來,便待打馬前行。卻見馬車旁竄出一個士人裝扮的老者,揚手叫道:“張大人,且住。”。因張偉近來放開言路,尊禮讀書人,那車伕不敢莽撞,只是向那人喝道:“什麼人,小心教車撞了!”
卻見那人推開上前阻擋的親衛,向車內端坐的張偉叫道:“張大人,請先止步。黃某有事要與大人商議。”
張偉轉頭一看,卻見是黃宗羲的父親黃尊素前來攔車,心中轉念一想,便知道是爲了離臺一事而來。本待裝傻不理,卻又見他身後高攀龍、黃道周、吳應箕等在臺的知名儒士盡數來到,想來是因近來官兵將高迎祥、李自成及張獻忠等人困在北方,南方已是無警,這些人當年來臺,多半是因爲仕途失意,南方賊寇橫行,是以舉家遷臺。此時江南風平浪靜,一個個便想離臺而歸。各人開初還是隻尋臺北知縣史可法,後來方知史可法只是搖頭大老爺,全然沒有辦法。無奈之下,又尋了何斌等人求告,待後來乾脆有事沒事便來求見張偉,希圖由他發話,放各人離臺而歸。張偉知他們用意,哪肯接見,每日裡只推是忙,敷衍了事。此時這些人盡不管不顧,埋伏於張偉府門之前,適才動靜鬧的大了,各人立時便奔將過來,由最着急的黃尊素帶頭,將張偉馬車擋住。
他雖不欲理,卻也只得令各人上前來,向這羣海內大儒笑道:“各位先生,怎麼今日有閒,在此處閒逛?”
黃尊素急道:“大人,咱們哪有心思閒逛!只因小兒大比之期將近,若是大人還不放我們離去,這一耽擱又得三年!請大人下個手令,放咱們離臺!”
他當先開口,其餘各人亦都上前,各人都是飽學之士,有的曉之以情,有的動之以理,一時間唾沫橫飛,微方大義,說的張偉頭暈。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道:“這些人,平時自詡: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當年聞警,一個個溜的比兔子還快,現下沒事了,就想着回去,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因向各人笑道:“諸位定然以爲張偉要強留,實則不然!”,他皺眉道:“我哪是如此不講道理的人?只是前番在呂宋與西夷交戰,近來傳來風聲,那西人已是派了大股船隊,前來報復。不但呂宋、臺灣,便是大明內地的沿海,也隨時會被突襲!如此兵兇戰危之際,各位先生都是國之瑰寶,我豈能放心讓大家冒此奇險離去?”
他這麼鄭重其事一說,各人又都知漢軍與西班牙人在呂宋結了生死大仇,將呂宋島上的西人盡數殺死。現下張偉言道西人大舉前來報復,各人雖疑他是託詞狡辯,卻也是不敢全然不信。除黃尊素仍堅持要即刻離臺,其餘各人卻也是心生遲疑,不似適才那麼堅持。張偉亦是不耐與他們久纏,又笑道:“下午是臺灣官學第二批弟子畢業與成年的冠禮,這批學子大半要入臺灣講武堂深造,成爲我漢軍的頂樑柱,我已應了何學正的請求,要親自前去給學子們助興。諸位老先生都是前輩達人,到不妨一起同去,爲這些末學後進一助聲威!”
當下也不待他們同意,便努嘴命道:“來人,給諸位先生備車,與我同去官學!”
由他一馬當先,身後諸親兵跟隨,又將那些儒生半推半送弄上車去,張偉忍不住肚裡暗笑,心道:“這一次官學畢業的聲勢,可比上一回大了許多。”
待到了鎮外官學門前,卻見何楷引領着一衆官學教授於正門前相迎。張偉遠遠便命馬車停住,踏了腳蹬下來,急步向前幾步,對着何楷拱手笑道:“何兄,恭喜恭喜,自《古周易訂詁》之後,又有《詩經世本古文》一書,何兄大才,爲我臺灣讀書人揚眉吐氣啊!”
何楷自張偉強令改革官學後,總是心有芥蒂,此時見張偉滿懷直摯,又見他身後跟了一衆名儒而來。他不知道這些人原本是尋張偉鬧事,卻被他強迫帶到此處,心中欣喜,便向張偉回了一禮,笑道:“這也是大人你注重文事,何某不過是隨喜罷了。有身後的那些大家在此,何某的小小成就,又算的了什麼。”
兩人寒暄一番,又等了身後諸人到得前面,方纔一起攜手入內。由官學內主道而入,直奔行禮的操場。卻見那操場內站了黑壓壓近萬名官學子弟,年紀由七歲到十八歲不等。除了三百餘名十八歲的男學子要行冠禮外,還有數百名十五歲行及笄禮的女學子。張偉雖致力改革,不準女子纏足,強令臺灣的女童入學外,其餘卻也無能爲力。臺灣各衙門斷然不肯收女學子爲官佐,各商號工廠也不會聘請女學子爲書辦會計。張偉到是有心在漢軍內使用一些女學生爲護士,卻不料不但家長們不幹,便是學生亦無有願者。無奈之下,只得規定女童滿十五後,便可由官學而出。讓她們學些字,不做睜眼瞎子便是了。
當下由張偉在一女童頭髮上插了一根簪子,那女童蹲身向張偉行了一禮,便算是及笄禮完全。其餘各女都依次由師長父母插上簪子,依次向張偉行了禮退下。待女學子退畢,張偉眼前便是已全數換上了漢軍戎裝的三百餘名男學子。講武堂因是軍官學校,由官學子弟入內學習,初辦之時學生和教員都是不足,學生甚少。前兩期畢業的百餘名學子因水師急需專業人才,已是全數被施琅帶走。現下一次就有三百多學子入學,張偉又是明確表態,這些學子兩年後一畢業,便是漢軍步兵中的低級官佐。這些學生允文允武,論起學識能力自然是比那些老粗軍官厲害的多,看着這些雖嫌稚嫩,卻努力挺起胸膛,着着厚重的皮甲,按着腰間大刀的學生們。張偉向隨侍在身邊的何楷笑道:“何學正,你看看,昨兒他們還是胎毛未盡的孩童,今日就成了糾糾武夫,其間變化何其大也!”
他此時興奮,卻忘了何楷是正根的進士,雖然心厭魏忠賢等閹人而棄官不做,到底是滿肚子的之乎者也,此時張偉將他的這些得意弟子盡數充入講武堂內,將來必定要在戰場廝殺,這讓一慣看不起武人,又一向以文統武的明朝讀書人如能能夠贊同?當下咳了一聲,向張偉道:“好戰之國必以戰而亡,大人以武立臺,卻不能以武治之。武力固然是重要,還是需要文治。這些孩子……”
張偉不待他說完,便擺手笑道:“好了好了!算我的不是,竟然向何學正說這些,咱們還是爲他們行禮吧。”,卻是忍不住哼了一聲,向何楷道:“那些洋人可沒有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說法。大丈夫生處亂世,該當提三尺劍平定天下,何必做尋章摘句的蠹蟲!我不但要在官學內提充人才入講武堂,還要新立少年講武堂,由七歲便入學,讀書寫字的同時,便可以學習軍伍之事。待成年後,便不需再學,立時就是我手中的利器!”
他這番話甚是刺耳,何楷等人乃至身邊諸人都是聽到,除了張偉帶來的隨身親衛,各人都是臉上變色。張偉略掃一眼,已知各人心中所想。嘆一口氣,心道:“怎麼幾百年過來,這些明朝的書生比之唐朝那些敢出塞博功名的詩人們,差的這麼多呢!我苦心孤詣的拉攏他們,優撫他們,卻仍是個不成。除了少數一些個年青士人之外,再無肯用心看,用心想,都只是些拘泥不化的古董!”
他咬咬牙,將心裡翻騰的怒火強壓下去,無論如何,掌控全國之前,是不能和這些士人翻臉成仇的。只是想到那些無恥投降的文人們,那些在揚州閉目待死,眼看着親人被殺,卻連句話也不敢說的文人士紳們,心中忍不住一陣陣的光火。連帶看着何楷都覺得分外刺眼。
何楷卻不知道張偉的心理活動,突然見他惡狠狠看向自已,卻是不明所已,到也不如何懼怕。只是向張偉拱手道:“請大人主持冠禮儀式。”
待張偉將一個個繁蕪的儀式主持完,筋疲力竭的往外行去,卻聽那三百多行過冠禮,象徵着已是成年男子的漢軍講武堂的學生們隨着教授們齊聲念道:“始加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 再加曰……”
就在張偉於臺灣籌備伐明之事,務必要一戰而定天下大局的緊要關頭,南洋傳來了英荷交惡,開始惡戰的消息。雙方在南洋的實力都是強橫之極,英國由本國和印度派來了大量新造的大型炮艦,這些最少每艦都有六十餘門火炮的大型軍艦被分爲一二三四幾個級別,統稱爲戰列艦,無論是訓練還是裝備,又或是人員編成,縱隊分列,信號傳遞等等細節上,都遠遠超過了同爲海上強國的荷蘭。英國人不愧是天生的海洋民族,因知道對方實力強橫,縱是英國全力造艦,亦最多與荷蘭持平。若是改造商船爲火炮,荷蘭當時的商船噸位爲世界之首,英國人卻如何能夠抵敵?是以只是多造大艦,每船多裝配火炮,又精心研究戰法,制定戰術條例,務求在實力之外,最大限度的增強已方的海軍實力。
這次英荷海戰的發起,卻與歷史上英荷第一次大海戰爆發的理由有着驚人的相似。在通過葡萄牙人控制的馬六甲港口時,在南洋有着獨霸地位的荷蘭軍艦“巧遇”了英國艦隊,實力強橫的荷蘭人下令英國人降旗致意,方能通過。驕傲的約翰牛如何肯低頭?當下一言不合,立時乒乒乓乓開起火來,英軍當場便擊沉了兩艘荷軍軍艦,大勝而歸。在雙方都找尋藉口開戰之時,這樣的小衝突便立時引發了全球性的英荷海戰。早有準備的英國立刻便對荷蘭宣戰,收得消息的英國人立時出動了駐守在泰唔士河港口的駐本國的強大艦隊,前往封鎖荷蘭的出海口,又派出輕型艦隊,往北歐打擊荷蘭的商船船隊。雙方的大型艦隊交戰數次,均是損失慘重,英國人雖是戰術先進,當先採取了集中艦隊,用縱隊依次攻擊的戰法,卻也無法將實力雄厚的荷蘭人打跨,雙方在歐洲陷入了僵持。海軍是如此,對商船的攻擊亦是如此,你來我往,無數只英荷兩國的商船被軍艦攻擊,沉入大海。
待歐洲戰場的消息傳到臺灣之時,已是崇禎三年的年尾,張偉於凜凜冷風之中收到消息,心中當真是狂喜不已。如此這般,南洋英荷成對峙之熱,而葡萄牙與西班牙必定會趁着荷英海戰,荷蘭在南美勢力大弱之機,搶戰南美的殖民地。相比之下,呂宋雖然是重要的轉口殖民地,卻也不是什麼必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