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逸將那信箋放置在桌前,對着衆人道:“我軒王府從今日起便只有一位王妃,那就是妙兒。”
一番話甚是威嚴渾厚,連城逸側頭,那灼灼的目光望着身旁的白妙香,簡直就要羨煞旁人。
公子潯大笑一聲道:“在我們心中,本來就只有妙兒纔是真正的軒王妃。是王爺你自己以爲自己坐擁美人,盡享齊人之福。”
一番話惹得衆人笑開了懷,卻是讓連城逸臉色一黑,怒瞪了公子潯一眼不悅的說道:“你什麼時候能正經一點?哪有半分西戎太子的模樣?”
“西戎太子是誰?我不認識,在你們面前的只是一個逍遙快活的遊醫公子潯。”他勾脣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暢快的飲下。
“潯,你這氣人的本事見長。簡直和當年的妙兒一模一樣。”連城逸咬着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不知不覺的想起自己和白妙香那些針鋒相對,彼此仇視的日子。
這蠻不講理、尖酸刻薄的模樣,真是和曾經的白妙香如出一轍。
“好端端的你又提我做什麼?莫非,你很懷念那時的我?”白妙香也和連城逸槓上,一個輕巧的眼神投過去,有些挑釁。
連城逸忙道:“夫人就饒了我吧,那時我可是沒少吃苦。”想想那些時日,卻是他最爲折磨的日子。
白妙香噗嗤一笑,心中如樂開了花,自從和連城逸在一起後她這性子是變了好多,原來愛可以改變一個人。
衆人有說有笑,十分熱鬧,席宴至半夜才散去。
連城逸不想夜長夢多,散了席宴便打算去清寧居將事情解決。只是白妙香卻突然攔下他道:“讓我和蘇晚清先談一談吧。你在清寧居外,候着。”
“不行,難道你忘了她對你的心思?我不能讓你單獨去見她。”連城逸十分緊張,但凡有一絲一毫對她不利的事情,他都不願意讓白妙香去犯險。
白妙香明白他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她沒有那麼大膽還敢對我動手。給我半柱香的時間,讓我好好的與她了結恩怨,好不好?”
她半是撒嬌的語氣,搖着連城逸的胳膊。
連城逸終是無奈的一嘆,妥協道:“好,我在這等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白妙香點點頭,隨即踏進了清寧居里。昔日裡多麼繁華的地方,如今卻是一片蕭條。
蘇晚清坐在房間裡,透過軒窗望着外面靜逸的燈火,突然自嘲的一笑。死而復生?連城逸和白妙香竟然會死而復生?
真是有趣!
她說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麼樣的,她只知道自己的一生好像已經完了,但是她還有些不甘心。
房門推開,蘇晚清擡頭望去,看見白妙香的那一剎那那已經死去的心好似又活了過來。
“白妙香,你終於回來了。”蘇晚清聽似平常的一句話,心中卻是隱藏着驚天駭浪。
所有的一切,知道也是時候了斷了。
“我沒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白妙香朝着她走了過去,卻也發現她比以前憔悴了許多。
想來她在軒王府的日子不怎麼好。
“白妙香,你覺得玩弄別人於鼓掌之中,很得意是不
是?你覺得你有連城逸的寵愛很幸福是不是?你覺得我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很解氣是不是?”
她一連問了三個是不是,字字句句裡都透着恨意。
白妙香豈會聽不出來?
“蘇晚清,靈堂之上,你對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念在與你姐妹一場,最後能幫你的便是保住你的性命。”
白妙香輕嘆一聲,語色有些低沉。她看着蘇晚清緊握着雙手,那雙眸子斂着暗涌。
一直以來,她都想解開這段仇恨,可是她也清楚,只要她活着,蘇晚清的仇恨便會永無止境!
只因爲,她得到的東西是蘇晚清永遠都得不到的。
這也許是女人的嫉恨。
“你的意思是連城逸他要殺我?我爲了他失去了兩個孩子,以後再也不能做母親,他竟然要殺我?”
蘇晚清悲涼一笑,極其的落寞。她不知道自己對連城逸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是想佔爲己有,還是想讓白妙香痛不欲生?她自己有沒有愛過那個男人?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你與莫炎的事情,連城逸已經知道了。不過他並不知道,你的兩個孩子都是莫炎的。我沒有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也沒有說出七年前的那段往事。你知道救連城逸的是白妙香,而我卻是來自異世的方沉香。”
她頓了頓,語氣幽幽又繼續說道:“與莫炎有染的是蘇晚清,而你是衛清茹。我們不應該揹負白妙香和蘇晚清的枷鎖,但我們繼承了他們的身體,就要繼承他們的命運。”
“小茹,經歷這麼多事情,我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白妙香轉身,幽幽的目光看向她。
蘇晚清哼笑一聲,表情嗜血:“我想要你死,想讓你失去一切,讓你嘗一嘗我的痛苦。白妙香,只要我活着就不會原諒你。”
她似是癲狂,猛地將桌上的茶盞摔了個粉碎,隨即撿起一塊瓷片就朝着白妙香衝了過去。
聽見動靜的連城逸,猛地推開房門,一道勁風朝着蘇晚清而去。
蘇晚清被強烈的內力震的跌倒在茶几上,上好的金絲楠木被她的身體砸了個粉碎。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蘇晚清捂着胸口表情痛苦濃烈嗜血的雙眸看着那個陰風颯颯的男人。
“蘇晚清,你這是在找死。”
連城逸陰狠的表情看着她,手中的掌風便要疾馳而去。
白妙香突然擋在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臂道:“你答應過我不會殺她的,連城逸饒了她吧!”
連城逸怒目看着她,心中氣急,最後還是收了手將懷中的信件掏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蘇晚清,本本王念在妙兒的面子上饒你一命。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你便在庵堂好好靜思己過,不要再踏入紅塵半步。否則本王定讓你屍骨無存!”
連城逸表情堅決,毫不猶豫。歷經這些事情,他早已看的透徹清楚。什麼人值得什麼人不值得,他心中清楚。
便是蘇晚清曾經救過他又怎麼樣?爲了他失去過孩子又怎麼樣?比起白妙香爲他做的,蘇晚清的那些都不值一提!
更何況這個女人,竟是如此惡毒。哪裡有妙兒的半分良善?
“哈哈哈哈哈!連城逸心中就只有你的妙兒,我爲你做的爲你受過的苦,絲毫都不放在心上。在你心中只有她纔是最重要的,別人都無關緊要。既然這樣你當時爲何要娶我?說什麼一心一意在不相負,還不是見異思遷,見一個愛一個?”
蘇晚清淚如雨下指責着連城逸,脣角的笑卻是異常的妖媚。
她猩紅的雙眼瞪視着白妙香,狠辣的表情惡狠狠的聲音說道:“白妙香終有一日你也會失去,像我這樣一無所有。”
白妙香眉宇微微一動,只當蘇晚清這是在逞口舌之快並不在意。
連城逸不悅的神色看着地上的蘇晚清說道:“蘇晚清直到今日你還是不明白我爲什麼會愛她?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爲什麼會背棄過往的恩情舍你而去。”
“你憤怒也罷,怨恨也罷,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惡念。本王本來是想顧念與你之間的恩情,安頓好你的餘生。是你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怨不得旁人!”
“本王只希望此生你我永不復相見,以後你是生是死都與本王無關。”他說着拉着白妙香便走了出去。
身後只有蘇晚清慘烈的笑聲,如哭聲一般詭譎滲人。
出了清寧居,白妙香和連城逸走在回去的路上。
此刻白妙香的心還有些複雜,或許是爲了連城逸的抉擇,或許是爲了蘇晚清的下場。
終究是十年的姐妹,這恩怨沒有化解,是她最痛心的地方。
“妙兒,她不值得你如此。你雖然沒有說但我心中清楚,絕情之毒是她下的。你也瞞了我很多事情,你不想說我也不會追問。我只是想告訴你,從今以後我只要一個你。不會再爲了任何事任何人而捨棄你,妙兒你明白嗎?”
連城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眼中的深情無從掩飾,溫柔繾綣。
白妙香心底大動,滿滿的幸福。她輕靠在連城逸的肩上雙手環着他的腰柔聲說道:“連城逸,我都明白。”
連城逸緊緊的抱着她,走過這些風雨才讓他們明白,什麼纔是最應該珍惜的。
兩人緊緊相擁,在冬日蕭條的夜裡。
幾日後便是年關,但是軒王府卻傳出蘇晚清重病移居廟庵出家的消息。不過這風波很快就被新年的喜慶所沖淡。
但是國公府卻沒有人歡喜的起來。
書房裡出來瓷瓶摔碎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怒斥:“蘇晚清想要殺妙兒,但是他竟然饒她不死送她出家?”
言輕寒咬着牙,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猙獰。
一旁的白陌修見此忙安慰道:“不過一女子,你若是不喜我替你處決了便是,何須動怒?你大病未愈好生休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敢對妙兒下手的人,爲父絕不會放過。”
言輕寒深吸了口氣,自從上次大病之後他精神一直不濟。他知道自己是太掛念白妙香,他回來已久可是他還未曾去見過她。
這思念何其噬骨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好,此事便由你來做。我要讓蘇晚清受盡這天下的折磨而死,我要讓她後悔對妙兒所做的一切。”
言輕寒陰冷的聲音迴盪在書房裡,那半敞的軒窗外,天氣有些陰沉寒徹骨,看似是風雪將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