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隨着前來傳召的太監前去御書房,一走進御書房,她便隱然感到一股頗爲強大的氣場壓制而來。
寧森月低着頭,不敢直視龍顏,她雙膝着地,跪在殿中央,垂着頭行禮道:“臣婦寧森月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沉聲道:“起身吧。”
他見寧森月起身之後,這纔對着身後的老太監吩咐道:“賜座。”
老太監應了一聲,便安排手下的人都趕緊搬來軟榻,放置在寧森月的身後。
寧森月謝恩後,便端正的坐下,但腦袋依然是低垂着,不敢與皇上對視。
皇帝似乎很不滿意寧森月的情況,他心下腹誹:這丫頭倒是不如昨日那般機靈乖巧了。
“擡起頭來,看着朕。”皇帝的口氣依然是平靜而沉穩,鷹眸緊緊地鎖着寧森月所在的位置。
寧森月有些惶恐的擡起頭,略施粉黛的小臉映入皇帝的眼簾,讓皇帝不由得心下一軟。
果真是一代傾城佳人,竟是絲毫不遜色於她的母親,皇帝雙眸閃爍着亮光,心下毫不吝嗇的讚美着。
先前在宴會上,皇帝也已見識寧森月的美貌,如今單獨相處,直視着她略施粉黛的小臉,以及那誘人的身段,不愧是當年沈瑤的後人。
“你就是寧森月?”皇帝爽朗一笑,嘴角擒着一抹親和的笑。
寧森月直視着他,淡淡應了一聲,緊接着又是一陣沉默。
皇帝也不惱怒,他很清楚,寧森月頭一次被喚來御書房問話,有些緊張在所難免。
“等等刑部尚書會來問話,你切莫緊張,將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訴尚書,也好讓朕調查寧森嫺失蹤一案。”
由於案件涉及到寧國公與德慧郡主,皇帝不得不重視。
寧森月點了點頭,緊接着又是暗自低下頭,一副怯懦的模樣。
皇帝皺了皺眉,對於寧森月的惶恐有些不滿,但也並未多言。
不一會兒,外邊便有太監進來傳話,說是刑部尚書已在外等候,皇帝連忙傳話讓他進來。
刑部尚書先是站定在皇上跟前,緊接着甩了甩官服,對着皇帝雙膝着地,跪拜道:“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示意刑部尚書不必多禮,催促道:“世子妃便在此,愛卿有何問題就審問吧,朕從旁監督。”
刑部尚書拱了拱手,行了一禮後,便將目光轉向寧森月,他面色冷肅,聲音也是低沉醇厚,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壓迫感。
“微臣敢問世子妃,那日您和世子殿下爲何姍姍來遲,究竟去了何處?有何人爲您見證?”
寧森月絞着手中的絲帕,低着頭,似乎是過於緊張,又似乎像是在思考着對策。
刑部尚書緊皺着眉頭,十分不滿寧森月如今這副模樣。
他辦案多年,京城大大小小的兇案都是由他親自操辦,他一向受皇
上器重,在朝中更是叱吒一方的人物,如今見寧森月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裡,難免覺得威嚴有損,當即厲聲質問道:“世子妃,您這樣無視微臣的詢問,難不成是不將微臣放在眼裡?亦或者是,這件事情的確與您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照刑部尚書看來,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人,的確便是寧森月,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中,寧森月的確是最有可能對寧森嫺下毒手的。
對於寧森月的事情,刑部尚書早在來盤問前便了解清楚,當年沈瑤沈神醫下嫁寧國公,而她生育寧森月的時候難產而死,只剩下寧森月一個孩童,孤苦伶仃在府中無人照拂。
多年來,寧森月在府中被德慧郡主和寧二小姐,也就是失蹤案件的主人公寧森嫺羞辱打罵,直到前一陣子世子爺將她娶進王府,她這才得以脫離苦海。
如今看着寧森月這副不知是緊張還是膽怯的模樣,刑部尚書真心替景雲晟感到不值。
景王世子好歹也是人中龍鳳,乃是京城中無數官家小姐的夢中情人,如今與寧森月成婚,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刑部尚書的話傳入寧森月的而耳畔,她當即臉色一白,緊接着便是嬌|軀顫|抖,她隨即來到皇帝面前跪下,聲若嬌鶯初囀,她道:“不,皇上,臣婦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絕不會。”
她擡起頭,蒼白的小臉映入皇帝眼簾,皇帝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了眼前美人兒嬌弱委屈的模樣。
他心下一軟,憐惜道:“趕緊起來,你知道將你所知道跟朕如實講來,朕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他也並非相信寧森月會是兇手,但是該進行的程序,還是得進行的。
寧森月嬌軀顫抖着,由青莜扶着坐在椅子上,她一副怯怯的模樣看着刑部尚書,回話道:“那日我和世子殿下跟宮門前,偶遇了秦湘秦小姐以及羅袖衣羅小姐,我們聊了片刻之後便進了宮門,之後臣婦內急,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可以帶路的宮女,便帶着侍女青莜青筠,一起前去如廁,皇上您也是知道的,臣婦從未進宮,臣婦的侍女也是如此。”
“之後世子殿下見臣婦許久未回,便前去尋找,後來,他在假山不遠處的一處較爲僻靜的位置找到臣婦,臣婦當時正迷了路,後來我們幾經週轉纔回到宴會上,自然是姍姍來遲。”寧森月巧言令色的辯解着。
刑部尚書與皇帝對視一眼,緊接着,他又繼續追問道:“微臣最近聽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世子妃在進入王府之前,在寧國公府與寧二小姐有些仇怨,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寧森月有些惶恐的回覆:“此事,的確是不假,當年在寧國公府,二妹妹一直看不起臣婦,臣婦見她年幼,再加上臣婦本身也是與世無爭之人,便不曾與他計較。”
刑部尚書狐疑的瞥了她一眼,緊接着逼問道:“前一陣子,據說你回門之日,寧國公府便放出謠言,說你毒害過國公夫人,可有此事?”
寧森月輕嘲一笑,清澈的雙眸閃過一道堅定,眉宇間隱然透着傲然正氣,她朗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初這件事情已經經由沈瀟然沈太醫鑑定,此事與臣婦無關,而是國公夫人不小心食物中毒而已,如若皇上和尚書
大人不相信,大可以傳旨讓沈太醫進來,一問便知。”
皇帝皺着劍眉,託着下頜,心道,看着寧森月如此坦蕩的模樣,還真不像是撒謊。
刑部尚書也經由寧森月這番言辭,而打消了一些疑惑,他不由得放輕了口氣,問道:“那關於這件事情,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怨恨背後製造謠言之人?”
寧森月一雙澄澈清眸閃過一道疑惑,她詢問:“這件事情不過是附中奴僕所爲,後來母親已經教訓過他們了,也算是爲臣婦出了一口氣,臣婦還有何怨恨?”她一聲反問,叫皇帝和刑部尚書一陣無言以對。
刑部尚書一雙犀利的眸子,緊緊的絞着寧森月那一雙澄澈的清眸,他倒是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如此天真,如果不是僞裝,那麼此人必然不是兇手。
如果是僞裝的話,那麼此人即便不是兇手,留着在世上也是一個禍害。
犀利的眸子閃過一道厲色,但是很快便被他掩下,刑部尚書對着寧森月勾脣一笑,拱了拱手行禮道:“多有得罪,還請世子妃見諒。”
寧森月也是站起身,對着刑部尚書福了福身,一副寬厚溫和的模樣,說道:“臣婦知道大人身負皇恩,自然是得盡職盡責,臣婦不會有任何怨言。”
刑部尚書見自己的該問的也問了,便對着皇帝跪安道:“如若皇上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微臣便先行告退。”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刑部尚書可以離開。
刑部尚書離開之後,皇帝又將視線重新轉移到寧森月的身上,他那少有褶皺,五官依舊清晰俊朗的臉上,掛着一抹溫和的笑,他試着勸慰:“寧小姐受驚了,不過這也是履行公事,但朕相信,寧小姐定然是清白的。”
寧森月垂下眼瞼,掩下眸光中閃爍的厭惡,沒想到當今皇帝居然還是一個老色鬼,簡直就是打開了眼界。
暗罵歸暗罵,但是表面上恭敬還是必須做到位的,寧森月莞爾一笑,“多謝皇上信任,如若皇上沒有其他的吩咐,那麼臣婦先行告退。”
皇上一時語塞,原本舒展着的眉頭漸漸擰起,不過也礙於實在是找不着話題,皇帝只能是放任着寧森月離開。
“那你去吧,以後有空便來宮裡多多走動,對了,寧小姐還不曾拜訪過宸妃吧,愛妃感念沈神醫當年對她的恩情,之後聽聞她的死訊,便一直是鬱鬱寡歡,經由沈太醫照料,近年來纔有所好轉,你是沈瑤的親生女兒,你改日有空去見見她也好。”
皇帝一副語重心長的看着寧森月,頗爲憂愁的擰着眉頭,他垂下眼瞼,遮掩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暗芒。
寧森月聞言,心道,不知這皇帝究竟搞什麼名堂,不過礙於對方是皇帝的身份,即便是不滿,也只能是應了一聲。
緊接着,見皇帝再無其他的吩咐,便福了福身,搭着青莜的手離開了御書房。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後的老太監,言語中帶着一絲輕佻,道:“如若當日朕知道沈瑤之女,竟有如此美貌和身段,朕定然不會同意她嫁入王府。”說着,眸中不由閃過一絲惋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