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傳入連城耳畔,她下意識回過神凝視着眼前的男子,他生得風流倜儻,眉梢隱隱含着笑意,可正是這如沐春風的笑意,叫連城心下不禁一顫。
許是先前做了虧心事的緣故,她如今見着李軒竟是有些心下不安,不過面上倒是未曾體現半分,好歹身爲嫡公主,見慣了後宮爾虞我詐,這點小心思她還是掌控得住。
連城莞爾一笑,柔聲道:“原來是李軒李公子,本公主近來無恙,勞公子掛懷。”她先前已是答應母后,不再尋李軒的麻煩,如今必然不會再給自己找事。
李軒笑着瞧着傾國傾城的寧森月,眼中瞬間冒出驚豔,“這位是?”
連城見他一副賊眉鼠眼的摸樣,不願搭理,倒是寧森月雖心下厭惡,倒也不曾拂了他的臉面。“臣妾乃是景王世子妃寧森月。”
此言一出,那李軒面色陡然一沉,眼底掠過一道暗芒,隨後才強顏歡笑道:“早已聽聞世子妃有着閉月羞花之容,如今看來倒並非浪得虛名。”
寧森月謙遜一笑,“謠傳罷了,李公子莫要當真。”
面上雖笑着,可心下卻是一番腹誹,她又豈會不識得李軒這人,上回便是她爲連城出謀劃策,間接導致這李軒被責了五十板子……
寧森月心下暗自警惕,且不說李軒本就是瑕疵必報之人,就算換做是尋常人,估計也會因此恨上讓自己被懲治之人,再者此事李軒本無錯,不過是他癡心妄想才換來這五十板子,可他本人定然不會有此認知,只怕他心底下早已是將此事記在自己與連城頭上,就等着伺機報復。
李軒似是絲毫不知內情一般,凝視着寧森月的眸子盡是傾慕。“世子妃不單人長得美,又是如此謙遜,着實令李某開了眼界。”
寧森月笑而不語,不願與他多費脣舌。
李軒又是一陣寒暄,可見寧森月愛搭不搭的模樣,也是心下覺得無趣。
連城或許是當真不待見李軒,她見寧森月也是一副不願搭理李軒的模樣,便對着李軒敷衍道:“李公子,本公主與世子妃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便先行告辭,還希望李公子今日能在琉璃宮中玩得愉快。”
李軒微徵,隨後眼底掠過一道厲色,可面上始終掛着和煦的微笑,“既是如此,微臣便不再打攪公主與世子妃。”
連城盈盈一笑,當即執起寧森月的手款步離開,唯獨留下一臉猙獰之色的李軒。
連城又是一番搜尋,可令她失望卻是終究不曾尋到那一抹她所追逐的身影。
楓葉緋紅,楓樹之下,她倚靠着樹幹,擒着一抹枯黃飄落的紅楓,輕聲嘆息道:“他終究是不願前來。”
寧森月來至她身側,見着這樣的連城,她已是於心不忍,不禁勸道:“他是御前太醫,許是皇上身體不適,傳他前去醫治也未可知。”
畢竟現如今皇上亦是未曾抵達宴會現場,待會沈太醫是否會與皇上一同前來也未可知。
連城眸中又是燃起希冀的眸光,她雖是將信將疑,可無可否認卻是,寧森月一番話再次點燃了她的希望。
連城驀地朝她一笑,盈盈水眸閃爍着令人道不清的眸光,“世子妃嫂嫂,從小到大也就只有你贊成本公主對沈瀟
然的愛慕,若換做是旁人,哪怕是父皇母后,都覺得這是無比荒唐之事。”
寧森月不以爲意,她笑了笑道:“沈太醫能文會武,又會得一手醫術,再加上氣質非凡,貌比潘安,確實是極好的夫君人選。”若是換做在二十一世紀,沈瀟然必然是男神級別的人物,受人追捧。
連城微徵,詫異道:“難道世子妃嫂嫂不覺得沈太醫並非王公貴族,配不上本公主?”
“男女之情本就並非由身份地位加以衡量,既是公主喜歡,又何必在意對方是否身居高位?”寧森月說得極爲坦然,面上毫無半分佯裝之意。
連城聞言,怔愣着瞧了她好一會兒,隨後才粲然一笑,“世子妃嫂嫂,你可真通情達理,確實如此,只要是本公主喜歡的,不論是他是什麼身份都本公主都不會介意,更何況沈太醫是極好的人。”
她微仰着頭,眺望着白雲飄浮的湛藍天幕,眸光蒙上一層旁人道不明的薄霧。
寧森月心下略微詫異,她一開始還以爲連城對沈瀟然不過一時興起,可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僅僅是一時興起如此簡單,每一次談及沈瀟然之時,她眼底的愛意是無法掩藏的。
這時候,不知從何處姍姍來遲的青筠來至寧森月身側,她湊近寧森月的耳畔低語一陣。
寧森月眸帶喜意,驚呼道:“果真如此?”
青筠連連點頭,嘴角亦是擒着一抹笑意,她道:“確實如此,如今京墨大人已着手準備,相信待會便會水落石出。”說到這裡,她亦是不得不佩服寧森月的睿智,竟是能夠藉此來捉拿真兇。
京墨……
寧森月沉吟一陣,隨後才皺着眉囑託道:“還是你去吧,由你親自前往,本妃才更安心。”
青筠一怔,躊躇一陣後才問道:“世子妃是,不信任京墨大人?”
寧森月失笑,瞧着青筠一副恨不得替京墨討回公道的模樣,心下無奈,她便是瞧着青筠與京墨之間必然有所貓膩,可這小妮子先前還不願意承認。、
儘管她不願承認,可她那些小心思卻早已寫在臉上。
“莫要多問,你且去了便知。”寧森月不知該如何向青筠解釋沈碧珊之事,既是如此,倒不如讓她前去與沈碧珊會面,倒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青筠雖心有不解,可見寧森月不願多做解釋,也就不再詢問。她欠了欠身,隨後便快步退下。
連城一副好奇,託着下頜倪了她一眼,笑着道:“世子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想來多半是查到了事情真相。”
寧森月嘴角上揚,眸光微閃,“兇手並不代表真相。”
——
青筠來至西廂,先前行走如疾風一般,可如今到了所想到之處,卻不知該如何前行。
她不知該如何向京墨解釋世子妃改變主意之事,若是京墨有所誤會她又該如何?
正當青筠思索着如何應對之時,緊閉的門扉被人輕輕打開,隨後便是一張熟悉面孔。
京墨見是青筠,臉上掠過詫異,他詢問道:“青筠姑娘前來,可是有事?”
青筠心下略微緊張,不
由自主低下頭,斂了斂心神後才道:“是世子妃,吩咐奴婢前來告知京墨大人一聲,此次前去地牢便不勞煩京墨大人再走一趟……”
京墨略微詫異,詢問道:“爲何?莫不是世子妃已有了解決之法?”
青筠輕搖着頭,面帶一絲爲難,在京墨狐疑的眸光之下,結結巴巴道:“世子妃,她,她讓奴婢代替京墨大人前去地牢,所以此次就不再勞煩京墨大人。”
京墨微徵,眼底掠過一道輕嘲,寧森月不再信他也在情理之中,他雖不滿,可倒也並非難以接受,可如今瞧着青筠一副緊張不已的模樣,心下失笑,他道:“青筠姑娘是不願前去?”
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解釋青筠這般反常的情況。
青筠一怔,緊接着搖頭道:“並非如此,只是奴婢害怕京墨大人有所誤解,其實世子妃倒不是排斥大人,許是上次之事,世子妃如今還不能夠全然信任大人。”
瞧着青筠低垂着頭,不敢與他直視,可又拼命解釋的模樣,京墨心下不由一暖。
似是上次,也是她這般不顧一切幫着她,而這次亦是擔憂着他會誤解寧森月,大老遠來到西廂就僅僅是爲了向他解釋。
“我知道,如若無其他的事,青筠姑娘便先回去吧,既然世子妃交代你前去地牢,你可別讓她失望。”京墨不忘提醒着。
青筠見他開口便是將自己驅趕,一陣落寞涌上心頭,脾性一向極好的她竟是莫名惱怒,可終究是由於耐力極好而不曾有所表現。
“既然如此,奴婢先行告退。”說完,青筠便不再逗留,低着頭小跑着離去。
京墨瞧着她顯然一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染上少許竊喜,似是心情極好一般,他輕輕掩上門,隨後便來至榻上躺下,緊抿的薄脣亦是不知覺微微上揚,揚起一道極美的弧度。
只是這一切,早已離去的青筠自是不知。
她遵循着寧森月先前吩咐,來至御膳房,親自監督着廚子準備一桌佳餚,隨後提着食盒來至地牢。
潮溼陰暗的地牢,青筠忐忑行走着,先前皆是跟隨着世子妃前來,她從未覺得地牢如此陰翳可怕,一陣陣嚎啕聲傳入耳畔,伴隨着皮鞭,鐵烙侵蝕肌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青筠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你你你,你是幹什麼的?”迎面走來的獄吏見青筠一聲樸素衣裝,又是一副怯怯的模樣,不禁呵斥一聲,“若是沒其他的事就趕緊滾出去,這可是關押重犯之處,若是不想遭罪便趕緊出去。”
青筠被嚇得腳步一頓,但一想着世子妃的吩咐,便只得壯着膽子答覆道:“我,我是世子妃身邊的侍女,世子妃吩咐奴婢前來替沈碧珊、辛月依等人犯送來飯菜,還請獄吏大哥幫忙引路。”
言罷,她先是警惕打量了一趟四周,見無人巡視,便壯着膽子上前來至獄吏身側,按着先前寧森月囑咐,朝着獄吏手中塞入一錠金子,諂媚笑道:“獄吏大哥,這是我們家主子請您喝茶的,還請您笑納。”
寧森月在她出發前便已交代,有錢能使鬼推磨,特別是對於看守牢房這等苦差事的獄吏而言更是如此。
左右送些飯菜並非觸犯律法之事,再加上得些銀兩,獄吏又怎會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