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不願糾結這一話題,雲姝不留痕跡的岔開話題,笑問道:“牡丹姑娘如今狀況如何?”
寧森月見此,也就不再多問,畢竟女兒家的總歸有些私事,再者她與雲姝也算不上熟悉,問多了也終歸不妥。
“牡丹姑娘已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生調養。”腦海中瞬間浮現牡丹那蒼白的面色,寧森月不禁囑咐一句。
雲姝頷首,表示自己知曉,隨後,又是輕笑着道:“牡丹姑娘該是知曉你女子身份了吧。”
這話倒是問得寧森月一陣迷惑,“此話何解?”
雲姝見此,狐疑的瞥了她一眼,“難道不曾?可當初,牡丹姑娘也是這般不過幾眼,便識出我女子身份,那時候,我還詫異好長一段時間來着。”
寧森月驀然一驚,雙眸圓睜,眼底是難掩的詫異與驚慌。
此次不過是她第一次假扮男裝,或許任何一個眼力較好之人便可識破她女子的身份,照着雲姝所言,她該是能夠識破自己的身份,可她爲何閉口不言,還故意與她玩曖昧?
驀地,心下涌現少許不安,寧森月登時也顧不上是否是自己多想,旋即對着雲姝撂下‘快隨我來’而後便迅速離開廂房,直奔向牡丹所在的廂房。
也顧不得裡邊的人兒是否正在休息,寧森也直接破門而入,越過屏風,可映入眼前一幕卻令她怒目圓睜。
只見牡丹倚靠在榻上,原本美豔絕倫的瓜子臉呈現慘白之色,眼眸輕閉,薄脣微抿,安靜祥和,彷彿陷入熟睡一般。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她手腕上一道深深的傷痕,動脈被劃破,鮮血順着那白皙如玉的皓婉滑落,‘嘀嗒’落在地上那攤血水,濺出少許血珠。
雲姝緊蹙着眉,朝外驚呼道:“來人吶,出事了。”
而寧森月,則是踉蹌着步伐上前,半蹲在牡丹身前,伸出一指輕輕湊至她的鼻尖下。
令人失望的是,那女子已是呼吸全無。
寧森月再次將手指搭在她染血的脈搏上,果然,脈搏早已停止震動。
她皓婉上的血,染紅了寧森月的纖指,也刺痛了她的眼。
這本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所挽救回來的女子,可如今這纔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又是自尋短見。
或許,她先前就不該因着牡丹說些曖昧的話,狐疑她是否對自己芳心暗投便趕緊離開。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牡丹早已設計好的,她早就清楚她的女子身份,之所以調侃她,不過就是希望她能夠落荒而逃。
可自己,還真是如此沒用的上了她的套,如若她先前並未離開,是否牡丹也就不會落得慘死下場。
儘管不能護住她一世,儘管在自己明日離去之後她依然會想不開尋死,但能夠守住一刻也是好的,最起碼能夠讓這美豔絕倫的女子多享受一刻呼吸空氣的滋味。
雲姝也是緩緩行至她身後,輕擰着黛眉,眸光帶着一絲悲慼,凝着那呼吸全無的牡丹,輕聲一嘆。
既是牡丹
自己的選擇,他們這些作爲朋友的,也應該選擇尊重纔是。
“寧月公子,別傷心了,或許,這對於牡丹而言會是最好的選擇。”事到如今,雲姝也只能是如此安慰。
寧森月將牡丹的皓婉重新放置在榻上,捻起繡着雍容牡丹的棉被蓋在她身上,讓薄被的溫度能夠稍稍溫暖她冰涼的軀體。
隨後,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隨之傳來,從那沉重的腳步聲便可知,來此人數之多,且多半都是守着佳人苑的帶刀侍衛。
“牡丹姑娘她……”雲逸風剛一越過屏風,便瞧見那靜靜躺在榻上,面色慘白的牡丹,以及一臉是失魂落魄的寧森月半蹲地上,以及那一旁靜立於寧森月身後的女子。
見此場景,雲逸風多半也能猜測其中緣由。
多半是寧森月沒能救活牡丹,所以纔會這般落寞。
其實此事也在雲逸風的意料之中還,要知道當時牡丹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思,那一重重撞擊又怎會有救活的可能。
雲逸風本就看不慣寧森月那狂妄自大的模樣,如今見她神情失落,自是生了奚落的念頭。 щщщ¸тт κan¸Сo
“本太子本以爲寧月公子如此篤定,定是能夠救活瀕死的牡丹姑娘,卻不想,寧月公子也是口若懸河。”雲逸風毫不留情譏諷着,絲毫未顧及她的顏面。
此言一出,雲姝登時便不滿反駁:“太子殿下此話說的太早了吧。你怎知寧月並未將牡丹姑娘救活?”
雲逸風見雲姝當場與他辯駁,森寒的眸光轉移至她的身上,片刻,他竟是破天荒一笑,“雲姝公子莫不是瞎了眼,牡丹姑娘這副情況像是還活着的?”
雲姝亦是反脣相譏,不甘示弱,“太子殿下若是不曾調查清楚此事,便沒有資格在這裡指指點點。”緊凝着雲逸風的盈盈水眸不帶一絲畏懼,她仰面直對,絲毫不顧及對方太子殿下的身份。
雲逸風盛怒,一雙幽深如深海般的眸子似是醞釀着腥風血雨,瞳孔之中映襯着的是那不知死活的雲姝。
“放肆!”當即,摺扇刷的一聲打開,雲逸風握緊扇柄,摺扇凝聚一股颶風,宛若利刃般朝着雲姝射去。
雲姝身手敏捷,側身一躲。
雲姝女扮男裝闖蕩江湖也算是有些時日,又豈會懼怕這點殺機,她當下便拔除插在髮髻上的玉簪,兩指捻住,暗自運用內功,書中玉簪似是化成暗器,朝着雲逸風飛射而去。
雲逸風如何也想不到,雲姝竟是如此膽大包天,敢對他下殺手。
好在他本身武功也是不弱,一個旋身,輕而易舉便躲開了雲姝的玉簪。
穩住腳下步伐,雲逸風的臉色颯然一沉,舉起摺扇,直指雲姝,對着身後帶刀侍衛發號施令道:“來人,給本太子拿下。”
雲姝怒目圓睜,怎知雲逸風竟是如此無恥。
寧森月耳際盡是這一羣人亂哄哄的爭吵聲,不由緊蹙黛眉,撇過頭,犀利眸光射向雲逸風所在,聲若凜冽寒風,“夠了太子殿下,現如今禮部侍郎的案子未破,難道太子殿下是打算自亂陣腳?”
若是她再不出聲提醒,只怕這佳人苑都得被雲姝和雲逸風這兩人給炸了。
外敵未清,先起內訌,本是大忌。
雲姝理所應當將罪名盡數扣在雲逸風的頭上,盈盈水眸蒙上一層寒霜,她直視着那被帶刀侍衛保護着的男子,眼底不由滲出一抹譏諷。
堂堂一國太子,竟是落魄到與女人對決之時需要人保護,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雲姝咬牙切齒,凝着雲逸風的水眸隱然透着火光。
雲逸風亦是不甘示弱,擡眸與她直視,咬牙切齒道:“本太子豈會有錯?分明便是你這大膽刁民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雲姝也是怒不可遏,擼起袖子便是打算上前與雲逸風大幹一場,好在被寧森月眼尖攔下,否則還不知這兩人還要鬧出多大的笑話。
“夠了,牡丹姑娘並非自盡而亡。”一瞬間,廂房氣氛瞬間變得沉寂,無人再開口多說一句,均是細細思忖着寧森月這番話。
雲逸風倒是頭一個緩過神之人,他勾脣冷嘲,反駁道:“真是可笑,先前本太子以及諸位親眼所見牡丹姑娘親自撞在樑柱上,寧月公子此言,莫不是想說當時有人推了牡丹姑娘一把?”
登時,寧森月竟是無言以對,無力感席捲心頭。
搞了半天,竟是雞同鴨講。
隨後,雲姝又費了半天勁,才向雲逸風以及佳人苑衆位前來圍觀的妓|女解釋了事情脈絡。
見他們恍然大悟,寧森月便道:“自我離開這間廂房到發現牡丹的屍體,前前後後一刻鐘的時間,按理說,割斷手腕動脈不該如此快便沒了呼吸。”
可隨後,她又細細檢查了牡丹的屍體,可結果卻依然令人失望。
“怎麼會這樣?”寧森月託着下頜,滿眼狐疑的凝着牡丹的屍身,上上下下皆是搜查個遍,卻僅僅只發現她手腕上的傷痕。
可按常理而言,一個人割脈自殺,血流而死怎麼着也得半個時辰以上吧,時間根本就對不上。
亦或者,兇手是毒害牡丹?
腦海一閃現這一念頭,寧森月便片刻不敢耽誤,趕緊又拔出牡丹髮髻上的銀簪,刺入她腹中。
整支銀簪都沒入她的腹部,剎那間,鮮血順着銀簪溢出,廂房除寧森月之外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寧月公子你想做什麼?”雲姝趕忙上前,試圖阻止寧森月褻瀆屍身的行爲。
“寧月你太放肆。”雲逸風眸帶警告,試圖以此治寧森月一個不敬之罪。
寧森月不予理會,依然是目不轉睛的凝着那光澤依舊未褪的髮簪。
不是中毒?
訝異的神色溢於言表,寧森月託着下頜,若無旁人的思忖着。
既不是中毒,身上又無其他刀傷,牡丹何故僅僅是流了一刻鐘的血便身亡?
雲姝見寧森月看着牡丹的屍身沉吟不語,剎那間好奇涌上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