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凌瑾敲開了書房的門。
景雲晟坐起來,說:“公主殿下怎麼還沒睡?”
凌瑾放下手中的飯菜,笑着說:“世子一回來便一直在書房沒有出來,臣妾生怕世子餓壞了,下人又不敢叨擾,只得親自去廚房做了點小菜。世子將就吃點吧。”
景雲晟笑着說:“公主殿下勞累了。”
凌瑾在一旁坐下,說道:“世子快吃吧,待會該涼了。”
景雲晟拿起剔透的翡翠筷子,夾了一塊青菜放進嘴裡,細嚼了兩下,說:“公主殿下真是好廚藝,也算是本王的榮幸了。”
凌瑾捂嘴笑道:“世子快吃吧。”
看着景雲晟吃完飯,凌瑾說道:“世子殿下,臣妾聽聞太和醫館的森月妹妹以前在世子府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如今卻肯爲一些粗鄙男子熬湯做藥,世子以後可否少去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呢?”
景雲晟擡起眼睛,看着一臉傲氣的凌瑾,說:“公主殿下可曾聽過醫者父母心?安平郡主雖不喜歡到廚房做飯炒菜,卻肯放下身段治病救人,這難道不是義舉嗎?”
凌瑾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許久才說:“世子殿下如此維護安平郡主,難道不是還心繫她?殿下別忘了,我纔是您未來的世子妃。”
景雲晟站起身,嫌惡之意溢於言表,說:“莫說你我現下還未成親,便是成親了,我能與安平郡主合離,便能與公主殿下您合離。”
凌瑾氣得拽住想要離開的景雲晟,氣急敗壞的說:“景雲晟,你別忘了我可是伽納國最受恩寵的公主殿下!”
景雲晟回過頭望着她,好笑的說道:“可是伽納國不過是個小國,接受皇上的賜婚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我國何須懼你區區一個小國。我平時敬你,是看你好歹是伽納國的公主殿下,可你甚至你們伽納國的命運都在我手裡。”
凌瑾朝後退了兩步,看着景雲晟朝外走去的身影,凌瑾咬着牙關說道:“景雲晟!”
景雲晟看着天上飛過的烏鴉,嘆了口氣,怎麼每次一聽到關於寧森月的事情,自己就失去理智了?伽納國再小卻也是一個富國,若是要敵過伽納國,雲升帝國必得元氣大傷。
森月啊,你到底是個狐狸啊。擾亂本王的心志。
處理完公務,景雲晟不自覺地又爲着寧森月的事情擔憂,他思前想後,着實放心不下。
他左思右想之下決定把京東喚過來。
“世子殿下,您叫我?”被喚過來的京東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響了半天也沒猜不到主子爲什麼叫他。
“恩。”景雲晟負手背對京東,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身影,然後說出一句讓京東驚掉下巴的話,“你把新安插在太傅府的探子悄悄調到寧森月身邊。”
“保……保……保護她?”京東真的驚掉了下巴,仗着大嘴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
“對,保
護她。”景雲晟肯定了京東的想法,然後接着說:“還要悄無聲息的保護她。”
“世子殿下,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京東咬了咬牙,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在太傅府的探子安插的極爲不易。那太傅府上上下下密不透風,就像只鐵桶一樣,好不容易插了一個進去,您又要給寧姑娘。回主子,奴才不願。”
半晌,景雲晟都沒有說話。
京東覺得自己的腿都要麻了的時候,他聽到景雲晟冷哼一聲。就一聲卻讓京東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被嚇飛了,當下膝蓋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冷汗唰一下子就從腦門順着衣領子就淌了進去,“世子殿下饒命,屬下多嘴。”
景雲晟沒工夫理會京東,他站在太師椅前,手中緊緊攥着紅木桌的一角,口中卻輕飄飄的說出四個字:“我意已決。”
單單四個字,讓京東感覺到有千斤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忽的明白了主子的心意。景雲晟說完,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去吧。”不想再理會京東。
京東領了命,靜悄悄的退出去,廳裡只留下景雲晟一人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子啊想些什麼。
翌日,天氣很好,有段時間沒露頭的日頭再次出來了,陽光暖洋洋的灑在院子裡,沒有一絲風吹過,愜意極了。
“青筱,你昨兒是說什麼要沒了?”寧森月走出屋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問青筱。
青筱趁着好日頭正在曬被子,聞言,立刻笑眯眯的回頭說道:“郡主,是草藥沒了。”
“草藥啊……”寧森月閉上眼睛,舒服的享受着陽光的照耀,連昨日那番爭吵的壞心情也消散了許多。心情一好連心思都活絡了起來,她轉了轉眼睛,突然眼神一亮,說道:“青筱,不如我們出去採購一些草藥吧!”
“好啊好啊!”青筱聞言高興起來,郡主昨日和世子吵了一架,回來氣鼓鼓的連飯都沒吃,眼見着郡主心情不錯想出門走走,她連忙丟下手中的被子去準備出門的衣物。
手腳麻利的青筱很快給寧森月收拾妥當,二人褪去一身王府裡的錦衣華服換上普通的布衣銀簪,倒還有些市井小民的感覺。
許久沒出門的寧森月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小販,心情大好,她和青筱逛逛飾品鋪子,吃吃街頭有名的肉包子,再看看攤位上擺着的紅繩,好不快活,險些忘了買草藥。
寧森月正看着一個小攤子上畫糖人起了興致,突然被青筱推了一下,然後悄聲在耳畔說道:“郡主你看!”
順着青筱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街道上的人都驚慌失措的白頭亂竄,對街道正中央的位置唯恐避閃不及。定睛一看,街道正中央有一輛馬車,馬兒不知怎麼受了驚,撩開四蹄撒腿狂奔,似乎感覺到身後拉着一節車廂有些礙事,馬兒左右亂竄想把車廂甩掉。眼見着做工精良的車廂就要被甩在路邊一棵壯碩粗大的樹上,周圍幾個躲得遠的羣衆都發出了驚呼。
就在此時,馬車車伕憑着高超的技術,在馬兒擡起高蹄
躍起時,左手持鞭死命一甩,馬鞭在空中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行人挽出一個漂亮的鞭花後,“啪啪”作響的拍在馬兒身上,硬生生是改了馬兒的路,避免了車廂撞上大樹。車伕的右手牢牢的抓住繮繩不送,狠命拽着,遠遠的都能看到那繮繩把手掌勒除了一道血痕!
好鞭法!
寧森月看的熱血沸騰,眼神都亮了起來,她有種說不上來的直覺,那車伕定能化險爲夷。
果不其然,在馬兒奔跑到了前面空曠的地方後,車伕右手一放一收之下,那馬兒就減緩了速度,配合上左手上哪出神入化的鞭法,馬兒很快就停了下來。
“少爺少爺!”幾個躲在人羣堆裡的隨從看到馬車停下來,趕緊衝上前去。
寧森月看了看馬車的徽標,竟然是李太傅府中的馬車。李太傅府裡的少爺,莫非是李太傅的獨子李軒?
正在寧森月思索的時候,馬車裡的人已經在衆家丁的攙扶下下了車,看到這位公子,有些大膽的民衆已經笑出了聲,李軒原本精心梳好的髮髻早已雜亂不堪如同雜亂無章的稻草一樣,頭髮上臉上還沾着茶葉,原本還能看的臉蛋上青一塊紫一塊,想必是在馬兒受驚時候正在喝茶,茶葉灑了一身,臉也沒在車廂板上輕撞了。
聽到了衆人的恥笑,李軒原本陰鬱的面孔更是惱羞成怒,他憤怒的給了管家一巴掌,怒吼道:“還不把這個不長眼睛的車伕給我拿下!”
管家和衆家丁猶豫了下,任誰都能看出來着車伕不一般,若不是那手靈巧的鞭法甩上去,自家少爺還不定在哪兒呢。
就在衆人這兒猶豫的片刻,李軒見沒人響應更是覺得丟面子,當下臉色又黑了積分,吼着說:“快給我拿下!”
家丁們不敢和這位驕縱的小少爺對抗,連忙向那車伕衝了過去。圍觀羣衆不由自主爲那車伕倒吸一口冷氣,眼見着落在了李府家丁手上,車伕怕是要沒了命啊!
場上卻出乎衆人所料,家丁們一窩蜂衝上去,卻如同一盤散沙。那車伕怕是預感到今日不能有個好下場,索性放手一搏,衝上前的家丁,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靈巧的鞭子穿梭在中間,指哪打哪兒。
鞭子碰上一個家丁,就必是一片痛苦的哀嚎聲,眼見着,倒在地下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百姓都給車伕喝起彩。
“打的好!”
“打!打死他們這幫爲虎作倀,欺負百姓的狗官!”
看來這李家惹的民怨還不少呢!
車伕鞭子甩的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這纔有人注意到,那車伕竟然以一人之力獨戰了李府的十多個家丁。
真是好身手啊!
寧森月和青筱在旁邊的安全處尋了個地方,從甩鞭控制住那受驚的馬匹開始,直到最後一鞭子抽在那個李府家丁的腿上,她將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越看越欣喜,寧森月對車伕的身手和那出神入化的靈巧鞭法是打心底裡讚歎和欽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