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極脆極響的一巴掌,驚的全場鴉雀無聲。
“吼吼!”小殭屍見挽姜被打,紅眼珠子爆發出一陣火光,掙開雲襄的鉗制朝着挽姜飛奔過去。
許是這一巴掌打的太用力,許是這一巴掌來的太過突然,所有人都緘默在原地,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挽姜。挽姜的頭偏向一邊,白嫩的臉頰上赫然印着一個鮮明的巴掌印,她眼神有一刻的茫然,慢慢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疼着的臉頰,聲音有些不穩。
“母后...”
小殭屍擋在挽姜前面,被天后一個憤怒的掌風甩向一旁,堅硬的身子撞在冷硬的地方,發出一聲極大的震響。
挽姜想過去扶他,被天后一把拉住,天后雙眼閃着不可名狀的深深怒意,看着挽姜一字一句說道:“睜大眼睛給本宮看清楚,你是仙,他們是魔,你怎能和一羣魔在一起,本宮幾時教過你與魔道爲伍的,誰準你這麼做的!”
一聲怒吼盡顯天后威嚴,隨着天后一起來的五萬仙兵嚇得愈發靜默,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母后,仙也可以和魔做朋友不是麼,是我們一直以來把他們想的太壞了,其實魔也...”
“啪!”又是一巴掌。
天后一臉恨恨的看着挽姜,氣的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一巴掌打不醒你,就再打一巴掌,直到打醒你爲止。”
挽姜這次沒有再說話,微微歪斜的頭盯着自己腳邊的落葉,目光有些凝滯黯淡。
面前這個氣勢凌人的是她的母后,是以前從未打過她罵過她的母后,可是今天她狠狠地打了她,在這麼多人面前毫不留情的打了她。她不懂,不懂自己錯在了哪裡,不懂她們眼裡的公正大義是什麼,她只知道,她幫助雲裡救人,她沒有害過一個人,她沒有錯。
“母后,我沒錯。”挽姜慢慢的擡起頭,一臉倔強的看着天后,精緻絕顏的小臉被打的紅腫一片,目光澄然無畏的看着盧櫻,眼底裡清清楚楚的映着盧櫻那張氣極的面容。
“來人,給我把她抓起來。”雲襄指着挽姜聲音尖銳的喝道,那雙煞是漂亮的眼睛此刻燃着兩簇火苗,正緊緊地盯着挽姜。
那模樣,似要將她大卸八塊方纔解恨。
雲襄的確是恨她,不,確切的說,她是恨所有的仙界之人,若不是他們,她的母后就不會沉睡這麼久,她原本幸福快樂的日子,都被這羣可惡的仙人毀了。
現在她眼睜睜的看着挽姜從雲伴月裡面出來,而她的哥哥還在裡面,定是這個女的在裡面笨手笨腳的妨礙了她哥哥所以纔沒能成功的出來,仙界的人果然是一個比一個討厭,一個比一個讓人覺得噁心。
“放肆!本宮在這裡,誰敢抓她!”天后一聲怒喝,制止了那羣衝向挽姜的魔兵,七護法這時走到雲襄身邊,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雲襄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忍住怒氣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小主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七護法笑呵呵的覷着雲襄,一臉無辜。
雲襄深吸一口氣,目光狠狠的剜了挽姜一眼,轉身離開,她去看看還在蛇王宮裡昏迷的風縵曦。
七護法看着走遠的雲襄,兀自呼出一口氣,他剛纔跟雲襄說的是少主讓她去蛇王宮看看風縵曦有沒有醒過來,其實少主根本不會管那個女人的死活,這樣說不過是打發走雲襄,畢竟雲襄和挽姜都不是他們四個人能得罪的,女人發起怒來,比他們這幫大老爺們可怕多了。
挽姜被盛怒的天后帶回了仙界,小殭屍之前在魔界一直吵着找雲裡挽姜,雲襄煩不過他才帶他來妖界的,現在看見挽姜,說什麼他都要跟着挽姜,所以他也被帶回了仙界。
挽姜想,若是她可以早一點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戒香跟在她後面回到仙界,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一切都是早已註定的,要發生的事情,兜兜轉轉許久終歸躲不掉。
雲伴月裡面那一方黑暗無盡的通道從水簾消失那一刻開始,變得無限明亮和寬敞。
雲裡悠閒無比的走着,好似閒庭散步般悠容淡定,手裡一把金線摺扇不時的搖兩下,眼裡傾灑滿月冷輝,於寂靜處嗅出一縷冗長年輪的檀味。
他在伺機等着那頭燭陰出現。
燭陰,《畩經蓮華錄》記載,誕生於遠古妖荒時代,蛇形人面,通身赤紅,其睜開眼,天下即爲晝,閉上眼則爲夜,吹一口氣進入隆冬,呼一口氣宛如炎夏,吞吐氣息間,天下狂風肆虐,從來不吃不喝,全無氣息。
嘴角溢出一道雲淡風輕的淺笑,他果然沒有猜錯,陌上鈴真正的守護者,不是指幺娃娃,而是這沉睡了百萬年的古獸燭陰,他們拿到了陌上鈴,挽姜腳上的鈴聲喚醒了一直沉睡的燭陰,所以,這原本黑黢黢的通道,在燭陰睜開眼後變得明亮如晝。
一聲沉沉的吼嘯聲,在廣闊的天地裡響起,似陣陣悶雷聲,雲裡擡起頭,眸子裡精光剎那一現,手裡的摺扇打出一道凜冽藍光,朝着白茫茫一片的頂上打去,那道悶雷聲猛的一頓,緊接着一聲更大更響亮的怒吼傳來,燭陰龐大的身子出現了。
在妖荒時期,燭陰被看作創世之神,因而備受人類愛戴和敬重,雲裡目光清冷無奇的看着嘴裡吐着熱氣的燭陰,神色如常。
倒是燭陰見到雲裡有些吃驚,巨大的鼻腔發出一道出氣聲,果然掀起了一陣肆虐的狂風,雲裡打開護體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裡,目光平和,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殺氣。
他本就不是爲了殺掉燭陰而來,之所以找它不過是爲了一樣東西。
燭陰打量了雲裡半晌,那人形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一抹疑惑:“你是...”
“西鑰雲裡”
“......”燭陰那張大似圓盤的臉一僵,一圓一方的兩隻眼睛再一次細細的看了雲裡半晌,良久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奇怪的咕嚕聲,好像在說話。
見雲裡毫無反應的覷着自己,燭陰低下大腦袋看他:“可有聽懂?”
大方坦然的搖搖頭,雲裡笑了起來:“此等失傳已久的上古梵語,我如何聽得懂。”
他既不是這上古之人,也不曾看過這類書卷。能知曉燭陰說的是梵語也是他心中猜測的。
燭陰那隻方眼裡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轉眼間消失不見,他龐大的身子使得原本空闊無垠的通道變得看上去擁擠狹隘不少,兩個人都沉默了,又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燭陰笑聲響起:“你倒是很有耐心。”
雲裡聞言一笑:“即是有求於人,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求?你所求何物?”燭陰好奇,它自神界蕭落以來一直在這裡沉睡,百萬年來無人能將他喚醒,這個人既然能讓他醒過來,說明陌上鈴已經被他拿走,可是他偏偏在這裡等着它,它難得醒來一次,對這個人多了些好奇,不由得就問了一句。
“你有什麼,我就求什麼。”雲裡溫和淡然的笑着,眼裡的浮光勝過夜裡繁星。
燭陰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只有自己一個腳趾頭大的某個人,極爲高傲不屑的笑道:“好大的口氣,小子,我有的東西,只怕你沒有那個命能拿走。”
眉峰微斂,雲裡眯起眼睛看向燭陰,眉眼愈發深邃,眼裡淡淡地掠過一抹不爽的情緒,一個眨眼身子已凌空而起,穩穩地停在半空與燭陰平視:“這樣看你,順眼多了。本公子還等着出去,沒時間在這裡浪費口舌,你體內的九德之氣,本公子要了。”
似聽到了什麼笑話,燭陰那大嗓門笑的震天動地,壯碩巨大的身子跟着笑聲一顫一顫的,嘴邊兩道長長的紅鬍子抖索的厲害,雲裡聽着它張狂的笑聲,臉上神色漸冷。
“小子,三百萬歲的修爲竟敢來我面前叫囂,你爹孃沒教過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嗎?哈哈哈,好一個初生牛犢的小輩,想要九德之氣?可以,只要你能過了我設的三關,九德之氣我贈予你便是。”
“既然如此,開始吧。”雲裡收起手中的摺扇,慢條斯理的整理一番自己的衣服,看着燭陰語氣淡淡地說道,周身迸發耀眼的魅藍微光,在半空中那種俯視天下蒼生的霸氣,讓燭陰再次怔住。
眼前這人,和它記憶中那個人太像了。
收回飄遠的思緒,燭陰看着雲裡,道:“這三關是對你的能力的考驗,如若你過不了這三關,就不要妄想得到九德之氣,我的東西,還沒有這麼容易拿走的道理,你想要九德之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領,如何?”
“本公子早已經準備好了,你囉嗦一大堆,莫不是不敢拿九德之氣跟我賭?”雲裡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燭陰,臉上掛着邪肆的笑容。
燭陰一梗,氣的一張臉更加的赤紅,它怒喝一聲鼻間噴出熱氣:“豈有此理,我何時不敢賭,小子,念在你年紀尚輕的份上,我懶得和你計較,三關已開,能不能闖得過,就看你的本事造化了。”
說完,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通道里赫然出現了一扇紫檀木雕花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