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愣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岑夜倒是有些急了:“你別不說話好不好!”
“說什麼?”紅蓮淡淡一句,幾乎可以算作是否定。
“岑夜你聽我說,這件事……”
“我不聽!”他又是那句,很是任性,但已然有些傷心。
那晚紅蓮未曾見過他什麼表情,此刻卻是看得清晰。
若是非要形容。
就只能說是,一種很深的難過。
原來他真是知道的呀。
紅蓮心裡一揪,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當真無法放他不管,不如就先……
“那我試試。”還是淡淡一句,聽不出是敷衍還是認真。
岑夜眨眨眼,明顯傻了。
“唉,你以後若再是這般,我可就要生氣了。”紅蓮一聲老臉的嘆息,抱怨。
“哪,般。”岑夜還有些傻呼呼的,看紅蓮打了道眼色,才知是抱了親她這事。
立馬嘴上一癟,臉卻是又紅:“不……行嗎?”
紅蓮沒回話,只看着他,明顯是不行。
儘管總覺得不太爽,可紅蓮到底算是答應他了,心裡其實還挺高興,也就沒再糾結,把她從懷裡放出去了。
之後又磕磕巴巴的叫囂:“那我,我……就喜歡抱着你,怎麼辦?”
聽他這一說,紅蓮纔想起來,前前後後,還真被他抱過不少次。
想不到這臭小子的私心這麼重!
紅蓮有些驚訝,笑道:“你到底喜歡我多久了啊?”
一句話像是問住了岑夜,半天沒答上來,最後直接成了白眼。
“反正比夏半均久!”
※※※
六月,舒家籌謀多時,聯六部彈劾禮部尚書,欲讓舒浚上位,再是爲將舒怡推上國師之位做準備。
茗薇一心期盼着的解脫就快到來,着實是歡欣雀躍。
然而舒怡則是憂心忡忡,覺得一切當真來的太快,不知當自己說出並非完璧的時候,舒家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只是轉念一想,若將此當作是對舒家的報復:
欺君之罪,滿門抄斬——似乎確是不錯!
至於夏半清。
舒家如今已然做得這般明顯,而且自己成了蓉妃常客之事,已然在宮中無人不曉。
即便謠傳的都是些不堪的傳聞,可放在岑夜那邊,絕不可能想不到,蓉妃靠自己做傳話筒,和舒家聯手一層。
待到舒怡坐上國師之位,便再是拿岑夜身世說事。
就算他岑堯再如何偏袒岑夜,這白國,也不可能任由一個身世不明的野種當世子,換成四皇子已成必然!
那慫包二皇子雖然出乎意料,可不得不說,當真幹得漂亮!
本還想着讓他先和岑夜鬧得雞犬不寧,再是見縫插針致他死地,叫岑夜和蘭妃那樣,背個不清不楚的黑鍋。
反正就算要懷疑,也會懷疑目標最大的蓉妃,他夏半清充其量,也就是枚助力。
卻是岑策這麼一衝動,不僅將賢妃慘案是岑夜自導自演這黑鍋提前了,還重創了岑堯一道,又省得被懷疑,着實是妙!
紅蓮和岑夜親近,那是誰都知曉,懷疑紅蓮是幫兇不過自然之事。
有了這樣一頂帽子,屆時岑夜身世東窗事發,管他是真是假,只要在風口浪尖上,靠他夏半清的迷煙和毒藥,煽動蓉妃他們,殺了想留着紅蓮的岑堯……
屆時死無對證,一箭雙鵰。
蓉妃他們爲上位,定會誣陷岑夜因身世心虛,罪名自然會落到身手了得的紅蓮頭上。
紅蓮爲保岑夜,自當是會一力承擔,而岑夜肯定不會讓她頂罪。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逃出宮去!
縱觀全局,事情和他夏半清關係不大,而且多半戳破身世之事時,他已經被關進了牢裡。
畢竟那冰窟窿回太醫院,肯定不是平白無故。
而他手上能用的情報,無非是自己冒名頂替入鳳棲殿一事。
按照他的性格,之前又警告過自己,簡單想想,必然是怕身世之事會引發軒然大波,會提前告知岑夜和紅蓮,好做防範。
爲洗掉賢妃的黑鍋,岑夜定會在身世被戳的時候,把冒名頂替之事搬出,說是他受蓉妃指使,居心叵測,胡言亂語。
想岑堯一心隱瞞王后瘋魔,現在已經死無對證,而那些還在鳳棲殿中的人,自是也不敢承認。
因此身世瘋言,根本毫無證據,何況滴血認親壓根行不通。
爲護王后名聲,岑堯定不會不打自招,殺了他夏半清,最多就是收押進牢裡。
加之有舒朗和蓉妃庇佑,肯定不會被關的太緊密。
而後,他就只用耐心等着。
等蓉妃和舒朗按照他的計劃,逼岑夜親自把紅蓮送出宮來,再之後……
他好歹也是義賊幫的副幫主,讓容司他們劫個獄,打着同是獲罪之人的旗號,肯定能帶着紅蓮一起回去!
沒錯。
他夏半清就是這麼盤算的,何況事情當真是順利出奇。
尤其舒浚當上禮部尚書,岑夜那邊也還是沒有動靜,更叫他覺得勝券在握。
然而萬萬沒想到,岑夜一招反手,便是將他逼入死局!
本一切都是天衣無縫,也沒有馬腳可抓,岑夜若要發難,也只可能是身世被戳破之時。
怎料兩個月後,那小子不但主動去找岑堯揭發冒名頂替之事,而且還跳過了蓉妃和舒朗,直接把矛頭,指向了他夏半清!
鳳棲殿中,蓉妃、舒朗和舒浚皆是在場,一起的,還有國師茗薇。
無數雙眼睛都是看見,茗薇掌中靈珠,在岑堯和岑夜伸手相觸時,發出了極爲耀眼的光華。
之後岑堯鬆手,便是光華褪去。
換舒家父子嘗試,亦是光芒閃耀,卻是換成舒朗和岑夜,就毫無反應。
“呵呵。”岑堯神色複雜的乾笑兩聲,滿是悽哀。
岑夜,果真還是自己與小妧的兒子。
不枉費自己無視禮法長幼、遭受衆人指責的偏心疼愛於他。
只是對於這番結果,岑夜並沒有太多感觸。
他心中的那些恨,並非是僅僅一個結果就能消除的。
又或者這樣的結果,反倒令他越發的無法原諒——岑堯的懦弱,無能,荒謬。
他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壞,是何緣由,統統,都令他覺得可笑而自私!
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快一點把夏家的兩個傢伙……!
“夏御醫可是認罪,妖言惑衆不說,還辱罵我母后是個瘋子。”
岑夜雖說的隨便,但最後兩個字,顯然是衝着岑堯去的。
岑堯瞥了他一眼,得知岑夜已從夏半均口中知道真相,心裡着實不知怎麼去面對。
儘管夏半均此舉是找死,可比起事態一發不可收的結果,這般情況,他也算
是立了份功。
然而夏半清此刻,似乎還挺沉得住氣,還能拿出一貫懶散來:
“這靈珠,須得國師大人的靈力支持纔有效力,但據我所知,國師大人曾被人割了舌頭,故而……”
“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受制於人吧。”
此話驚了衆人,幾乎都朝着茗薇看去,而她只是無辜而慌亂的看着岑堯。
她還需要依仗岑堯的解藥過活,又怎敢將事情透露出去。
想這夏半清也是有手段之人,岑堯也就沒多去懷疑茗薇,只反言相壓:“你的意思是,這舌頭,是孤割掉的?”
“微臣不敢,都是些道聽途說的猜測而已。”夏半清還是懶散,眼中還有些得意。
其他人早是又驚,茗薇竟不是傷了喉嚨,而且兩人這番對話,根本就已經什麼事情都講明瞭。
對於此事,紅蓮和岑夜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舒怡這個得力助手,殊不知這些情報,早是她才入伏神殿時的事情了。
然而夏半清得意,岑夜又何嘗不是!
和紅蓮對了個眼色,就見她從衣兜裡掏出個小瓶,同時看了舒浚一眼。
舒浚可以說從頭到尾都是在看她,如今見那瓶子更是一怔。
果然!
“啓稟王上,紅蓮一直都在追查蘭妃娘娘之事的真相,查得背後乃是有人用了一種名爲忘憂散的迷藥,可使服藥之人對半個時辰內的額記憶全無印象。”
“而此藥,是在丞相府夏御醫的房間中找到。”紅蓮正言鏗鏘,便是將的藥瓶遞給岑堯。
此刻,夏半清臉上的表情纔是僵硬——她怎麼可能找到此藥?!
轉念又是恍然大悟。
難怪這麼久的時間都沒動靜,竟是一直在讓那冰窟窿製藥!
如今藥一製出,便就來找岑堯發難,要把自己給……!
不妙!
現下這般情況着實不妙!
到底是誰……!
夏半清腦中又是一個猛炸,狠狠瞪向了舒浚,怎料對方居然衝他一個微笑!
這病小子果真還是賣了他麼?!
想他近來也是太過得瑟,因而纔是放鬆了警惕,不想居然,被人在背後捅了如此狠毒的一刀子!
這病小子簡直是瘋了!
爲了討好紅蓮,竟連把舒家都拖下水也不在乎了嗎?!
可是即便他這樣做了,紅蓮也是不會正眼看他的吧!
夏半清怒目看着舒浚,卻又像是在悲憫的嘲笑於他,耳邊,又是響起岑夜的聲音。
情緒不多,只像隨口說說:“丞相大人對此事,不知有何想法呢?”
“夏御醫儘管住在下官府上,可對他在後宮中做了什麼,一律都是不清楚啊。”
舒朗還挺沉得住氣,暗地給了夏半清一個眼色,讓他別亂說話。
蓉妃亦是看了看夏半清,然後撇清:“如舒大人所言,本宮不過是病情反覆,而且四皇子自上次之後,身體一直很弱。”
“夏御醫只是去本宮那兒瞧病瞧的多些,世子殿下又怎可以將他的道聽胡說,冤到本宮身上呢。”
蓉妃依舊是處變不驚,岑夜也沒在意被反駁,反正這藥能否成爲證據,夏半清也都非抓不可。
一旦到了牢裡……
“呵呵。”岑夜輕笑,眸光陰毒。
看看紅蓮,她分明是有些走神,顯然,還是在擔心那冰窟窿心裡會不好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