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一怔,看着身邊的少年。
而他,則是看着來勢洶洶的那羣人,臉上笑得玩味,目光卻相當陰毒!
“你怎麼知道……是找我的?”
舒怡下意識問出一句,岑夜則是不語。
舒怡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卻是找不到阻止岑夜的理由。
“你想怎麼做?”
“你呢,想怎麼做?”岑夜反問,看向舒怡的眼神帶着幾分期待。
這瞬間,舒怡陡然明白。
岑夜在試探她!
想看看對於這種欺凌自己的傢伙,她心裡的憎惡,究竟是到了何種程度!
是不是,真的也同他一樣!
“我……想她們死?”舒怡試探般的答了一句。
岑夜明顯覺察到了,有些失望的叮囑:“我要聽實話。”
“你心裡,究竟想把她們,怎麼樣?”
岑夜幾乎字字句句,又問一遍。
看着舒怡表情的目光,宛若是要將她貫穿一般。
舒怡愣愣,隨即眸光一冷。
乃是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一種殘酷:“是,我不想讓她們死,因爲那太便宜她們了。”
“我要她們活着,然後把她們關起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親手摺磨她們一天!”
“不管十年、二十年……直到我快死了的時候,再給她們個最痛苦的了結之法。”
“這便是舒怡最真實的想法,不知世子殿下,可還滿意?”舒怡面帶冷笑,對着岑夜微微頷首。
岑夜也不回答,只是多盯着她看了兩眼,然後勾嘴笑笑。
舒怡也不知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卻是正在這時,又在那羣人旁邊冒出了另外一撥傢伙。
那是……!
舒怡臉色驟變,竟是扭頭就走。
來了個舒萱和三姨娘還不夠,居然現在連張公子都來趕場!
今日當真是倒黴的可以,大家竟是手牽手來要讓她好看了!
記得上次突然在街上分別後,舒怡可是答應了晚上去府上找他的。
結果他竟是等到半夜,都沒見舒怡半點影子。
之後以爲這娘們會來賠罪,居然完全當他張公子不存在一般,簡直不可原諒!
舒怡也並非有意,只怪那日回去後,家裡是非不斷,壓根抽不開身。
唯一的一點時間,自當是要留出來給岑夜和二皇子。
他張公子又算得上哪根蔥?
見那女人轉身開跑,張公子竟是老遠就開始追了起來:“賤人,你給我站住!”
這張公子一跑,張公子的手下自然也跑。
卻是舒家的一幫人看見旁邊也是找舒怡的,而且還把她嚇跑了,當然也要跟着跑起來!
便是兩撥原本走的好好的人,突然爭前恐後的狂奔,場面好不霸氣!
口裡叫喚的,全是一聲聲長短不一的“賤人”、“賤——人”。
舒怡在外勾三搭四這些事情,紅蓮並沒有同岑夜提起過。
張公子的出現,難免令他覺得很突兀。
何況兩撥人的數量也是不少,跑起來,當真是有股萬馬奔騰的氣勢!
轟隆隆隆——
便是在岑夜面前踏起漫天塵土。
等到視野恢復,一大羣人早是浩浩蕩蕩的跑遠了。
“……”岑夜杵在原地,看着那堆遠去的人,一身白衣已然成了黃衣。
連頭髮上都全是泥。
岑夜正要去拍拍乾淨,竟是有個人搶先一步,驚呼着湊了來。
“這怎麼回事?!”
說着就是一雙手急急給他拍灰,理頭髮,又是掏出個帕子給
他擦臉。
而他也不牴觸,只一動不動的看着這人,表情微妙。
“我問你話呢,剛纔那些人是在追舒怡?”
那人見他不作聲,又追問一句。
他卻是一個哼笑,答非所問:“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我娘呢。”
“誰你是娘,我是你皇姐!”紅蓮老臉訓了他一句。
雖然王后也不是很老,可就是以她的真實年紀算,那絕對沒有老到,能有岑夜這麼大的兒子!
而且這般難伺候的兒子,她紅蓮纔不想要呢!
看她一身簡裝,又沒帶着隨從,岑夜一瞧便知,是打算出宮來玩的。
想那天吃過糕點之後,已有兩三天沒見她。
本還以爲她忘了先前說好的,沒事便來泰安院找自己,有些不爽。
卻是現在見她來了,也就瞬間原諒她了。
反正……
看她又是擦臉又是拍土的,還算是關心自己,所以算了,不計較了。
皇姐什麼的,便隨她說去吧,他岑夜纔不會……!
“這幾日在宮裡,可有查到些什麼?”岑夜把臉一老,裝模作樣的來上一句。
手裡卻是直接拿走了紅蓮的手帕,隨便在臉上擦了兩下,就收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這幾天,紅蓮在宮裡什麼都沒有查。
成天就是躲在廢院子裡,怕被人知道自己咳嗽,然後傳到岑夜耳朵裡。
卻是一直不來看他又怕起疑,便是今天病症好了不少,就是出來了。
剛剛過來之前,才吃了止咳藥。
估摸着,先找岑夜露個臉,之後再偷偷去丞相府找舒浚。
畢竟次次都等病症全部化解後再去治療,未免太花時間。
紅蓮就乾脆選個了折中的法子。
每隔上兩三日,等病症化去一半,便就再去找舒浚。
反正吃下止咳藥之後,舒浚也不會懷疑她,病症有沒有完全化解。
若是真被懷疑了,屆時隨便找個功力提升之類的藉口,多半也能搪塞過去。
卻是對舒浚能夠搪塞,對岑夜可就不行了。
如果在他面前隨便撒謊,難說不會栽跟頭,必須是要真假參半,纔可以糊弄過去。
“我有去打探過蘭妃的行蹤,不過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倒是覺得,既然她現在同岑策不合,當是先拉攏了岑策,自然水到渠成。”
客觀來說,紅蓮此番話其實很在理,她覺得沒有錯漏可以找。
卻還是見岑夜不說話,想着什麼。
正當她覺得有點虛,認爲還應該說點什麼的時候,岑夜突然蹦出一句:
“那你今日,其實是來找那慫包的?”
“……”紅蓮不是太懂他什麼意思。
他和岑策都在一個地方,找誰不都是一回事。
何況她先見的人不是他麼?
那慫包到現在,她是連面都沒見上,他現在如此說,不是無理取鬧嗎?
見紅蓮不說話,岑夜竟是皺眉,作出了難以置信般的表情:“真是來找那慫包的?”
“不是啊,這不也來看看你麼。”紅蓮眨眨眼睛,岑夜則已經黑了臉。
“也來看看?”
他嗤笑重複一遍,便是朝着自己的馬車走去:“既然我只是順便的,你就一心一意去看慫包吧。”
“他和桑依在帳篷裡。”
“……”紅蓮愣了愣,覺得這醋吃的也太牽強了。
難不成自己除了他,還誰都不能找了?
他是皇弟,岑策也是皇弟。
雖然他的份量是要比岑策重要一些,但也不至於成天
只能圍着他轉吧?
“喂,你去哪裡呀?!”紅蓮衝着他喊了一聲。
岑夜也不回頭,喊回來幾個字:“回宮洗澡!”
由於舒怡引發騷動,紅蓮剛到那會兒,岑策和桑依就已經從帳篷裡出來了。
卻是走到紅蓮跟前,就是看見岑夜上了馬車。
“爲何走了?”
岑策一過來,直接便是問了。
估計覺得之前開工典禮的時候,已經說過話,就算是同紅蓮合好了。
紅蓮看着這小子挺上道,絲毫不矯情。
不愧是自己選中的徒兒,沒有岑夜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方纔沾了一身土,說要回去洗澡。”
紅蓮簡單答了,又是很自然的同桑依打了個招呼。
卻是桑依回了個標準的福身禮:“見過君寧公主。”
“現在又沒外人,用不着這樣吧。”岑策嘀咕一句,看着紅蓮。
之前岑夜和紅蓮去將軍府吃飯的事,岑策早是聽桑依說過了。
現在看着紅蓮,無非是想她給個準話。
桑家以後,究竟要用什麼態度對待她和岑夜兩人。
紅蓮自是不想大家存在隔閡,順便又是說了一番官場話。
從側面提醒桑依,讓桑將軍日後好生擁護岑夜。
又想着方纔一羣人追着舒怡跑了,不禁覺得,現在正是去找舒浚的好時機。
畢竟先前,差點被她撞破過一次。
總之是少個人,就少點危險。
何況算算時間,若現在去吸癆,完事後,差不多就是夏半均快要從太醫院回家的時候。
正好能去夏家等他!
如此,紅蓮也就急着和兩個人告辭,說是有朋友要見。
卻是臨走前,岑策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邊。
“不是我多事,我覺得,你應該當心點兒舒怡!”
紅蓮一聽,便懂了他的意思,嘴上卻是笑道:“爲何?”
“我覺得岑夜對她,很不一樣。”岑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直都是相當的窘迫。
畢竟他覺得,在背後說人是非,那都是小姑娘家乾的事情。
現在他一個男人,自是覺得面子上掛不住。
可想到和紅蓮關係也算不錯,怎好忍心爲了面子,而讓她和岑夜之間被人破壞?
他這心思,紅蓮從他一開口就已經明白了。
所以纔是故意看好戲似的聽着。
“前兩天的時候,舒怡請想請我和岑夜一起吃飯,結果岑夜明說了不讓我去,要和舒怡單獨處處。”
“雖然舒怡年齡是要大一點,但是你想,岑夜可是世子,雖然還小,但是……”
“噗哈哈哈哈哈!”紅蓮再也忍不住了。
“好,好啊!岑策,你簡直太好了!”紅蓮一個勁兒的拍他肩膀,笑得完全停不住。
覺得天底下,實難再找出像他這麼慫的人了!
岑策則完全沒有理解她這反應:“如果岑夜……你都不在意嗎?”
“我說岑策,你覺得我應該在意什麼?”紅蓮稍稍收斂了笑意,眼神卻是認真。
“我和岑夜,只是單純的姐弟情誼,就像和你是師徒關係差不多,並非是宮裡謠傳的那樣,懂嗎?”
“……”岑策愣愣,覺得這話似乎有哪裡不對。
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之前南書房的時候,岑夜瞪自己的那種眼神。
紅蓮若是看見了,也還是會像現在這般想麼?
“你真的,這樣覺得?”
岑策蹙了眉頭,一句反問,竟是有些怔了紅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