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
岑夜面無表情問了句,紅蓮正擋着他的路。
“你告訴我,這些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紅蓮沉着臉,他倒還是那樣不冷不熱的。
“隨便想想,也能猜出個大概吧。”
紅蓮一怔,蹙了眉:“你不會是自己偷偷去過鳳棲殿,聽過王后口中的那些話吧。”
“什麼時候?”
紅蓮心裡一緊,嘴上這麼說,其實早就有了些頭緒。
之前去偷靈珠那晚,岑夜是出現在華星宮外面的,而且當時不但丟了靈珠,還說身世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之後那般對自己母后的態度,也是莫名就出現了變化。
可是那天晚上,鳳棲殿外謠傳出現過邪風,幾乎所有的守衛都是看見了的!
若那邪風是他所爲,那他……!
而且想想,雲霞山那會兒,也就只有岑夜在她身邊,還先她醒來。
那麼戰魂之力失控,會不會也……!
“岑夜,你是如何進去鳳棲殿的?”
紅蓮再次沉聲問了,眸光早是變得冷冽。
岑夜知道她會懷疑到邪氣一層,畢竟吞蛇那事,她本就不信是藥物作祟。
不過他既然沒有在福公公說出那些的時候裝作驚訝,自是早就有了對策。
“之前在麒麟洞,你應該是看到過的,我會點輕功,再隨便動動腦筋,弄點菸霧轉移守衛主意,進去很簡單吧。”
他說的相當順口,還幾乎是脫口而出,實在看不出在撒謊。
可紅蓮又怎麼會信他,只不作聲,臉上更沉。
岑夜還是一副拽樣的看着她,然後豎起兩根手指:“我會點穴。”
“再帶些藥的話,讓母后一段時間不能大聲說話,有何難?”
“……”紅蓮沒找出破綻,只覺他居然猜中了自己在想些什麼,當真是很聰明。
見她不說話,岑夜就是很鄙視的笑笑:“如何,可是還要懷疑我,會使邪法?”
完全被他看穿了,紅蓮不禁有些窩火,甩了一句:
“你既去過,爲何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什麼,抱着你哭嗎?”一句反問,一個白眼。
話雖如此,但兩人其實都很明白。
那時候他們之間,還並未挑明鏡國戰神之事,紅蓮對他的懷疑猜忌比現在還多,他自是不可能告訴她。
如此想着,紅蓮也沒再多說,轉了話題:“你是故意讓小狸子到羨泱宮來的,對吧?”
“還故意和他說,讓他好生伺候我,感恩戴德。”
紅蓮戳了一句,岑夜不以爲然,卻是勾嘴,笑得陰梟:“不想讓他留在洗衣房受罪的人,可是你。”
“哼,你和你父王還真像啊。”紅蓮冷冷嗤諷。
岑夜卻是沒了表情的看來:“哪裡像?”
“我讓他伺候的是皇姐,又不是世子妃。”
說完又是一個白眼,快步走了。
紅蓮本還想着,弄清楚真相之後,能不能將童碧從軍中救出來。
畢竟自從兄妹相見之後,小狸子表面說沒事,其實也都是在強顏歡笑,當真是看着就痛苦。
可是現在看來,除了永遠都別讓他們知道真相,就再沒更好的選擇了。
也不知岑夜究竟在王后那兒聽到些什麼,小狸子好歹也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居然方纔提到他時,露出那般歹毒的神色。 щшш▲t t k a n▲℃ O
“唉——”
紅蓮跌了眼簾,一聲嘆息。
那孩子,爲何就這般難懂,這般的讓人操心呢。
※※※
蒼靈歷九年,冬至。
介於去年生辰之事,岑堯今年並未有大肆慶祝的打算。
因而世子的十五歲弱冠之禮,簡單樸素的超乎想像。
生辰壽宴,也就是在宮中,喊上妃子和皇子公主們,自家人一起吃頓飯了事。
卻是那賢妃好生囂張,竟然遲到了快一個時辰,都還沒出現。
去年岑夜不給面子,沒出席,今年難得買賬的來了,又是這些個女人開始鬧騰了!
岑堯臉上雖看不出什麼,心裡早是惱了。
麗妃一向是和賢妃同一戰線,卻是她今天這般放肆,自己也是不敢站出來說好話,就沒作聲。
蘭妃則還是老樣子,弱質芊芊的,也瞧不出什麼。
蓉妃雖一直看不慣賢妃,可她那清高的性子,宮裡人也都清楚,從不幹落井下石之事,覺得會壞了自己的修養。
怎料那去催賢妃的太監,竟是慘白着一張臉,匆匆忙忙的跑回來,似乎怕的不行:
“王、王王王上!”
“賢妃娘娘她……!”
自從吞蛇之事以後,賢妃就是沒再住那雅藝軒,早就求岑堯給她換了個宮苑。
然而那太監過去的時候,賢妃壓根不在宮裡,說是老早便抱着四皇子岑賦,赴宴去了。
聽太監說賢妃到現在都沒到,大夥兒便是分頭找開。
想着莫不是回去雅藝軒拿什麼東西,有幾個膽大點就過去了,怎料……!
那雅藝軒後院的棧臺上,一眼看去,竟全是鮮紅的毒蛇。
而亭子裡,賢妃同與她一起宮人們腳對着腳,躺成一圈,每個人都面容猙獰,大張着嘴,口中……
皆有被嚼爛的蛇頭!
甚至還有活着的蛇,正從喉嚨裡爬出來!
衆人跟着岑堯到達的一刻,全都嚇得目瞪口呆,連紅蓮和岑夜都變了臉。
之後纔是驚叫不斷,蘭妃更是立馬暈了。
紅蓮下意識就是去看岑夜,而他急急甩了個眼色,表示此事絕對不是他乾的。
“四皇子呢?!”
一片混亂之中,有誰問了句。
最先發現情況的幾人裡,有一個指着亭子道:“那上面掛着個籃子,四皇子,可能就在裡面呢。”
由於場面太駭人,之前發現的時候,一直沒人過去。
侍衛們雖來了,可已經去通知王上,就也沒敢擅自做主。
破壞了現場是小事,背個黑鍋可就完了。
現在聽那人一說,衆人便又去看亭子裡,發現還真的懸着個竹籃,大小剛好能放下已滿週歲的岑賦。
但也沒聽見哭聲,不知是不是同樣的……!
岑堯到底還是當爹的,立馬就要點地而起,輕功過去,卻是肩膀被紅蓮重重按了一下。
他是一國之君,不可涉險!
轉眼便見少女已然飛出人羣,三兩個點地後,就到了亭子裡。
就表面來看,這般規模的吞蛇,似乎也是沒有留下邪氣的跡象。
紅蓮瞟了那些猙獰可怖的屍體一眼,便已身手敏捷的拿下了竹籃,隨即就是回來了岑堯跟前。
“籃中無蛇,四皇子平安,該是被下了迷藥。”
說着便把竹籃給岑堯看。
見孩子睡得很好,岑堯又伸手碰碰,確定還是活的,才鬆了口氣。
紅蓮過來的時候,除了岑夜和岑堯,幾乎所有人都是往後退了幾步。
岑策一直在照顧暈倒的蘭妃,沒怎麼關注這邊。
聽到四皇子沒事後,蓉妃就是最先過來了,一臉關切。
想她上次吞蛇事
件的時候,也是很沉得住氣,現在儘管場面駭人了許多,但依舊是比其他妃子都淡定。
紅蓮看了看蓉妃,只覺得這女人處變不驚的,給人的感覺很靠得住,很是當王后的料。
雖不知岑堯心裡怎麼想的,不過似乎也很信得過蓉妃,直接從籃子抱出四皇子,交到了她手中。
“你先回宮,宣御醫看看。”
說完就又命人去叫茗薇,讓侍衛清蛇。
之後便讓所有人到前院大堂等着,茗薇查出結果之前,誰也不準離開。
此次事件這般規模,不管是不是又有人使用邪術,背後定然是後宮中誰人搗鬼。
專程選在岑夜生辰這天,其目的也不僅僅是挑釁。
不管是吊竹籃,還是擺放屍體和蛇,能讓賢妃等人失蹤得神不知鬼不覺,也只有赴宴途中,是最好的機會。
同時自己還能裝作無辜的,坐在宴席之上,好擺脫嫌疑,混淆視聽。
然而不管怎麼想,一直同各種是非脫不了干係的蘭妃,始終最值得懷疑。
即便紅蓮清楚第一次吞蛇的真相,雲霞山之事的真相,可蘭妃已然勾結了舒朗、想扶岑策上位。
姑且不說邪術,今次之事發生在後宮裡,想不懷疑她都不可能。
等着茗薇的時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岑策母子身上。
自己額孃的心思,岑策還是清楚。
加上自己這二皇子的身份,本就是在風口浪尖上。
原本他還能夠理直氣壯的道聲冤枉,可額娘勾結了舒朗的現在,他已然無法再像過去那般,篤定她是無辜的了。
蘭妃醒來之後,見衆人都和他們母子保持着距離,立馬就是滿臉的冤枉。
轉而又見岑策也是一副懷疑眼光,心裡一痛,眼淚便是流了出來。
之後她看向岑堯,而岑堯也在看着她。
那目光很冷,凍得她說不出話。
她明白。
岑堯不會相信自己。
上次雲霞山之事,他就已經認定了自己,若非紅蓮護了岑夜周全,他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岑策他們去找人的時候,岑堯字字句句的警告過她:
假若岑夜有半點的閃失,定要挑斷她手筋腳筋,十倍奉還!
之後茗薇過來,岑堯還是將一羣人都留在屋子裡。
紅蓮對上次吞蛇本就還有疑慮,此次更是擔心,會與那黑影有關,便稱自己會驗屍,要求同去。
岑夜雖知多半與煞修沒關係,但若宮中真有人還能用邪力,自然不可能不聞不問。
紅蓮話一出口,他也就立馬給了岑堯一個眼色,表示自己也要去。
岑堯想想,就是把他們帶上了。
畢竟茗薇對淨化之類的術法,也是近幾個月纔開始研習,不知能不能成功斷出有無邪氣。
帶上紅蓮應該能夠有用。
而之前的龍淵草,既然紅蓮說是岑夜要走了,可見自己知道她異於常人之事,岑夜並未捅破。
想這臭小子平時對自己那般厭惡,試探紅蓮這茬兒,居然意外聽話的保了密。
岑堯只覺岑夜或許,並不如他說的那般討厭自己。
現在要帶紅蓮,自然不可能少了他這個能做‘傳話筒’的人。
一出來,茗薇就是很熱情的對兩人笑笑,打了招呼,畢竟成天在伏神殿裡,也是好久沒見了。
之後幾人就是在她帶來的巫女裡,看見了舒怡,還很受重用的,專門負責拿着交談用的紙筆。
舒怡也就頷首笑笑,卻是岑夜眸光戲謔,紅蓮表情憐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