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要不是認識紅蓮與岑策,知道他們各自的身份,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兩人莫不是什麼門派裡,感情甚好的師兄妹。
好比是師門課業後的修行,當真打得“濃情蜜意”!
看似相互謙讓,又像嘻鬧玩耍。
一會兒真,一會兒假。
你拉我一下,我勾你一腿,着實樂在其中。
最終自然還是紅蓮佔了上風,將那慫包的胳膊往懷裡一拽,又來個峰迴路轉,繞道背後,反剪擒拿,便是把手臂勒上了他的咽喉,歪頭從他耳後說了句:
“你輸了!”
如此動作,如此場面,不遠處的岑夜只覺得似曾相熟。
沒錯!
那夜在夏家的時候,紅蓮也是如這般拿住過他的!
尤其是看到岑策因爲耳朵被吹了氣,肩膀抖了一下的瞬間。
岑夜心裡霍地一沉,嘴裡已經漏了聲冷笑:“呵!”
這女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恐怕這招背後擒拿,就是她常用來招惹男人的手段。
看似無心而爲,實則根本就是有意的。
真不知這招究竟是對多少男人用過,想到自己居然傻呼呼中了她的圈套,岑夜心裡便忍不住的憤怒。
當然。
岑夜那心思城府,岑策肯定是不能比,沒有短時間內想很多的這種本領。
紅蓮把他擒拿了,又在耳後吹氣,定不過是比試中的自然行爲。
這兩人過招,且沒有兵器,肢體上有些接觸和碰撞,沒什麼大不了的。
曾經在戰場上,被這招直接擰斷了咽喉的將帥們,多的連紅蓮自己都記不得了。
而且她和岑策的臉皮厚度,都是平常人的範疇,哪裡會像岑夜那死孩子一般,薄得完全不經風浪。
“哈哈,你這臭丫頭果然有兩下子!”
“岑策心服口服!”慫包從紅蓮懷裡出來,哈哈笑着給她拱手認輸,卻是擡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那身白衣。
完了!
岑策心裡暗叫,本不會放在心上的那個擒拿吹氣,現在已經像一座大山,壓得腦子裡轟隆一響。
紅蓮見他突然變了臉,就是納悶着回了頭。
立馬被那白衣少年,狠狠的,狠狠的丟了一個大白眼!
“嘖嘖,多大點事兒,犯得着嗎?”
紅蓮下意識嘀咕一句,岑策聽到後就是傻了。
他哪裡知道紅蓮說的是廢院失控那茬兒,自然是以爲方纔那個吹氣是故意的。
難不成她早就知道岑夜在看,所以故意來了這麼一下?
爲什麼?
他們兩個不是應該已經合好了嗎?
這臭丫頭果然是在說謊,現在爲了氣岑夜,又特地來拖自己下水?!
這這這……這怎麼成啊!
他岑策可是還沒從水裡爬起來,怎能就又給她按下去了呢?!
不行!
這次真要找個時間,去好好同岑夜解釋解釋了!
岑策萬分窘迫的看着那少年,見也不瞧自己和紅蓮這邊,只是面癱着一張臉,朝着正對面的白王走去。
這兩人比試的場地是在中間,白王和岑夜是一人站一邊。
當岑策和紅蓮發現岑夜的時候,他已經就這麼從面前走了過去,用一種十分深沉而冷淡的表情看着白王。
而白王。
也是用同樣的神色,看着岑夜。
“岑夜多謝宣武將軍,若非將軍要見
紅蓮,岑夜怕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這御書房,見到王上。”
岑夜竟是不開始先和白王告禮,而直接衝着和白王並肩站着的男人寒暄。
還一如既往的不稱兒臣,不喊父王。
當真無禮!
聽了這話,紅蓮才發現,白王旁邊的人,的確是那宣武將軍。
儘管宣武將軍要見自己這事,紅蓮和岑策都是驚詫,但這遠遠比不上岑夜對白王的不敬。
白王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只眯眼同岑夜對視了一會兒,便不在意一般移開是視線,看看紅蓮這邊。
“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御書房裡說話吧。”
說着,白王三人就往御書房去。
紅蓮和岑策雖有些不明情勢,但也連忙跟着一起進去了。
卻是宣武將軍這才發現,紅蓮居然就是那晚在丞相府中,對自己插眼封喉踢褲襠的少女!
“怎、怎會是你……!”
“將軍竟還記得紅蓮,實乃紅蓮的榮幸!”少女一個抱拳,將軍的表情則還是僵硬。
“你,你爲何要替我說情?!”
此話問的突兀,衆人都是不解,愣了一愣。
約是看衆人臉上多有疑惑,宣武將軍這才解釋:“王上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今日宣桑海入朝,不僅赦免了桑家流放,還替桑海在軍中留得教頭一職,實乃皇恩浩蕩!”
“桑海聽聞是二皇子……還有紅蓮姑娘替桑家求情,便想過來,當面道聲謝意。”
桑海提到紅蓮的時候,猶豫得很明顯,顯然還對之前被她插眼封喉踢褲襠之事,心有餘悸。
紅蓮搬去瀾玉苑,白王分明還不知道,否則也不會派人去了華星宮宣召。
儘管對要同岑夜碰面有心理準備,可沒想到這死孩子,竟是半點面子都給自己。
連在桑海這臣子面前,都是那般態度!
想之前剛剛回宮,第二天帶他上朝露面那次,他也是從頭到尾都沒吭一聲,着實是太過分了!
當白王正相當不快的,和岑夜那面癱兒子對視的時候,紅蓮、岑策、桑海之間的相謝感言,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待過兩日家中事了,紅蓮姑娘和二皇子務請必賞光赴宴,讓桑海全家好生款待二位,以表謝意!”
話音才落,岑夜竟就把目光轉向了桑海。
儘管沒有說話,可明顯是在向他施壓。
桑海愣愣,便是趕緊對着世子賠笑:“倘若世子殿下也有時間,能與紅蓮姑娘同去的話,自是再好不過。”
“當然,屆時怕是要多勞桑大人費心了。”岑夜裝模作樣來了一句,微微笑笑。
像是扳倒丞相,害得桑家如此的人,並不是他這世子一般。
“不敢不敢,能請到世子殿下,實乃榮幸之至!”
紅蓮看得出桑海是在苦笑,本想等去了桑家,然後在飯桌上幫岑夜說上兩句話。
將說情的功勞分他岑夜一半,也好讓桑家對他不要記仇,免得令自己白做一番人情。
誰知這死孩子不知怎麼搞的,現在看人家請了自己這手下,卻沒請他這主子,倒是不高興了。
這死孩子現在把臉色一擺,紅蓮再將說情之事也有他一份功勞,難免太假。
便是乾脆懶得管他死活,只撇了他一眼。
本來今天過來說岑策之事,桑海正好又在,着實是極好的機會,卻偏偏岑夜也出現了。
真是令她鬱悶!
說了怕不好,不說也不好,場面委實尷尬。
怎料岑策那慫包像是看出她的猶豫,竟自告奮勇般的向白王開了口:“父王,兒臣今天過來,有件事想同您說。”
“兒臣不想在南書房學四書五經、治國道理,兒臣想同桑將軍學兵法佈陣,同紅蓮學武藝刀槍!”
這最後一句確是有些出乎紅蓮的意料,她看向岑策,沒想到他會當如此多人的面,要認自己當師父。
然而除了紅蓮,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岑策身上。
岑夜眼睛裡的神情更是意味深長,像是嘲諷,又像是不屑一顧。
整個御書房一陣沉默,白王看着兩個兒子不作聲,這話背後蘊含的意思,誰都明白。
現在這場戲,當真是有點意思!
桑海雖以前就是岑策的啓蒙恩師,但兵法這塊,還真是從來沒有想過教他。
畢竟他是這白國的二皇子,而世子又給送去了藍國做質子。
儘管現在是回來了,可在這之前,誰也不是把他二皇子當作世子看?
何況白王早已將被藍國奪走的領土收復,往後除了爲伏神印再起禍端,這靈州上怕是很難會有大型戰事,怎麼也輪不到他二皇子出場。
此刻聽岑策這般一說,桑海即便滿肚子的不妥,也是沒法吭聲。
畢竟這事,就算他沒有被貶成教頭,也不是自己能夠指手畫腳的。
見大家都不說話,紅蓮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對着白王頷首抱拳,便是鏗鏘有力,底氣十足的,將昨天在景陽宮的一番思量說了一遍。
看這女人又給慫包打圓場,岑夜不禁扯了嘴角,冷笑。
難怪剛纔桑海請他們去府上吃飯,不邀請自己這個世子,她也不作聲。
原來兩個人早是決定好了,要揹着自己,來認個師徒關係。
他死皮賴臉的逼着桑海請自己去,還不是因爲看她爲了自己,給桑海賣了人情。
所以纔不想浪費了機會,要過去湊一腳,套套近乎。
卻是還反過來,被這女人嫌棄似的看了一眼!
話說他岑夜又不是什麼小氣鬼,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無賴。
難不成這女人覺得,她要和慫包認了師徒,自己便是不會再相信她,又什麼不拿真心待她,當她是被蘭妃那邊給收買了?
怎麼可能?!
他最多是覺得她輕浮放蕩,到處勾三搭四而已。
不能原諒的,也只是她居然爲了認自己當弟弟,想讓自己對她這姐姐死心塌地。
而把那些不堪的套路,給用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他岑夜可不是夏半均和岑策那笨蛋,纔不會這麼好騙,買她紅蓮這種不三不四的破帳!
他要是不跟去桑家盯着她,誰知道她又要在外面亂勾搭多少人?
哪天要是被哪個誰的美男計給坑了,最後連累的,還不是自己這個白國的世子!
岑夜當真是越來越討厭看到,紅蓮和那慫包的臉,一起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
早知道她和慫包也會出現在御書房,就算今天白王專程在這裡等自己,他也不會想來!
岑夜覺得心裡越來越煩,尤其是在聽到紅蓮爲岑策打圓場之後。
索性把頭一轉,看着窗戶外面那隻鳥。
卻是立馬就聽見,那個自己同樣厭惡着男人的聲音:“夜兒,你把臉轉過來。”
“孤,有話要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