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絕谷中,那消失百年之久的靈獸麒麟,着實太過駭人,巨大猶如山巒。
隨便吐個火,揮個爪,便能叫無數人像螻蟻般,粉身碎骨!
怎麼可能……
白國怎麼可以如此賴皮!
這哪裡是打仗,這根本就是讓他們不遠千里的,跑來送死!
紫藍聯軍不下百萬,竟都是被嚇到啞然。
只仰頭去看那龐然大物,看那麒麟頭頂上,正傲然屹立着的白色身影。
岑夜竟不在京城,親臨戰場?!
還把麒麟放了出來!
簡直是瘋了!
廉妄出來就是一個驚怔,轉而與才繼位不久的新藍王對過一個眼色,便見腳下一點,攜劍而起。
那黑衣猶似迅速掠過的疾風,一會兒工夫,已然站在白衣面前。
唰唰!
兩劍出鞘,鋒芒刺眼,卻是兩人交手,快到誰也看不清楚。
只最後一聲鳴響,雙劍於相接瞬間,戛然斷裂!
那一黑一白猶如天生的對頭,同時舍劍,空手連過不知多少招,卻依舊平手。
“岑夜,你這懦夫,開戰竟放出麒麟,是想讓百年前的慘劇重演嗎?!”
廉妄厲聲,回答的竟是麒麟。
“吼吼——!”
那吼聲很是不滿,似乎在說當年,靈獸纔是最大的受害者。
震耳欲聾的吼聲着實叫紅蓮一再心緊。
她要出去,可是內力……!
“吼吼——!”
麒麟再吼,那站在頭頂之一的白衣,倒是雲淡風輕:“百年前的事,我可管不着。”
他既已經登基爲王,竟依舊未改稱孤,還如此行事,講出這般話。
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自覺?
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
廉妄蹙眉,又見岑夜笑得陰冷歹毒:“既是開戰,便是廝殺。”
“都是殺人,派靈獸提升效率,何錯之有?”
“況且我也沒太多時間和你們在這裡耗……”
“哈哈!找紅蓮是嗎?”廉妄笑着打斷他,狹長的眼中目光錚亮。
岑夜面無表情,像沒聽見,片刻後才微微眯起眼,理所當然:“那女人是我的,伏神印,也必須是我的。”
“哈!岑夜,你這心好深啊!你要紅蓮,究竟是爲了伏神印,還是因爲愛她?”
“你想知道?”岑夜勾嘴,笑得陰梟。
廉妄不答,俯看腳下潮水般的百萬士兵,許久纔是笑了,好生雍容霸氣,卻漂亮得足以頃刻間迷惑衆生:
“岑夜,你真以爲紅蓮這麼久都不來找你,是因爲故意被赤國藏起來了麼?”
“你想說什麼。”那瓜子臉上,端正的五官立馬就染了慍色,也沒空去驚訝被人看穿了想法。
廉妄細眉一挑:“有沒有想過,是她自己沒臉來見你呢?”
“……你什麼意思?”
見他慍色更深,廉妄又笑:“我知你先前給赤國送過信,讓紅蓮務必在赤國多玩幾日。”
“但紅蓮好像一直都不曾回覆與你吧,都是赤王代勞,你覺得爲何?”
廉妄反問回來,早在他去赤國的時候,便偷偷與宮裡人打聽過這些事,現在更是故意混淆視聽,對岑夜誤導。
他知岑夜疑心重,尤其是對紅蓮。
如今白國放出麒麟,絕不能在想出辦法前開戰,否則必然不是戰敗就能了事的。
然而岑夜果真中招,似
乎只要是和紅蓮扯上關係,這小子的腦子,就變得不太好使了。
“你想說她一開始就沒去赤國,而是去找了你,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廉妄又是反問,一雙狐狸眼深不可測。
“孤可是,答應送她紫國的伏神印呢。”
“……!”岑夜神色驟變,已然覺得廉妄話中有理。
那女人本就爲了那伏神印,可以當衆答應廉妄求婚,後來也曾與他說過,要伏神印,她幫他去拿!
難道赤國一直裝作紅蓮在他們那裡,之後殷勤同白國結盟,都是騙局?
故意製造出女戰神一直在他們那裡,好讓赤國是站在所謂的正義一方?
正因爲紅蓮從沒去過赤國,所以廉妄發難之後,乾脆借送她回白國的假象來撇清,叫他岑夜相信赤國一開始就是無辜?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休要誤導我!”岑夜狠狠瞪去,神色卻依舊動搖萬分。
他知道廉妄肯定是忌憚麒麟,知道肯定是怕自己,一戰滅頂三國大軍,可是……!
“你若不信,大可去我軍中一探,紅蓮此刻就在總帥的營帳裡。”
“等你見了她就會知道,爲何一直躲着,不敢出來見你了。”廉妄一再蠱惑。
見岑夜已然亂了心,就是帶着一臉笑容離開。
走前,還故意刺激岑夜:“紅蓮那種噙淚求饒的模樣,孤當真想你看看,不過……”
“實在太撩人,孤可捨不得拿來分享。”
※※※
麒麟之禍,暫且被廉妄設計穩住,他也不曾想過,本想留在最後用的紅蓮,竟是率先就給搬了出來。
如今藍國無靈獸,即便能夠有趕得及回紫國放出飛廉,但也絕對不會聽他廉妄指揮。
最後能夠依仗的,只有還未趕到赤國。
廉妄修書,派人連夜加急送給赤王,說紫國願提供官道,一路放他暢行無阻,叫他務必回赤國一趟,將他靈獸玄蜂帶到。
否則。
岑夜定會趁此次機會,一舉滅掉三國!
赤王雖有疑慮,可紫國不但真讓出官道,還讓百里飄紅親自隨行,以示誠意。
便是讓穆霄繼續帶兵,走官道趕往戰場,赤王則趕回宮中。
然而溟絕谷中,雙方依舊按兵不動,那麒麟也當真是聽岑夜的話,越發叫廉妄和藍王不安。
對陣首日,時間近乎虛度,岑夜在帳中獨坐,分明是必勝之戰,也能贏得易如反掌,卻是不下半點命令。
廉妄雖說紅蓮在他主帥帳中,可既然說了此事,必定是要用紅蓮要挾,叫他岑夜不敢亂來。
那女人究竟是在哪個地方,還真說不清楚,而且……!
岑夜回帳中的時候,神情着實的怕人,就連軍帳外面,都能感覺到他那一股子涼徹骨頭的陰鬱。
誰人不見,什麼不命令也不下。
不管廉妄之前同他說過什麼,桑海爲首的幾個將軍,自然坐不住了。
前去帳中請命,直接被岑夜瞪了出來,竟什麼話都還沒有說,就出了一頭的冷汗。
廉妄軍中,紅蓮等了很久才見這妖孽回來。
當真是心裡急切,不停問他外面究竟如何,卻是廉妄只看着她,一字不講,神色亦是不同往常的凝重。
他在想,岑夜那小子一定會來,那麼來了之後……
妖孽想了許久,便是突然打開了籠子,直接將紅蓮抱出營帳,帶去了自己的主帥帳中。
然後放在牀上,就這麼側身倚在旁邊,等着岑夜光顧。
紅蓮本就難贏廉妄,如今這般身孕,定然沒得掙扎。
問他也是一個字不講,就乾脆也不說話了,只心裡相當忐忑,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約是四周太安靜,而她又是有身孕,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紅蓮卻是覺得呼吸艱難,脖子上有股力道,正越收越緊。
誰在掐她?!
紅蓮陡然驚醒,隨之震驚。
“岑……!”
一字纔出,那手上就是掐得更緊,而那許久不見的人,竟然面無表情,褐色的雙眸中,亦是焦距模糊,像是已被掏空。
紅蓮不知廉妄何時離去的,岑夜又是何時進來的,而她早是換不上氣,兩眼都開始有些發黑。
耳朵更是發懵,難聽見半點響動。
“夜!”
她艱難擠出後面的一個字,奮力去掰開他的手,但根本沒用。
他的眼睛裡是空的,分明是映着她的臉,卻彷彿完全看不見她。
爲什麼?!
他到底爲什麼要這般對她?!
如此長的時間沒有見面,他竟一字不講的,就要把她……!
“……!”紅蓮拼了命的想說話,但就是沒有辦法。
她當着很急,腦中驀地閃過岑堯之死,心裡不禁揪得劇痛。
爲何要這般對她?
她做錯了什麼?
就因爲被廉妄抓來了?
就因爲現在是在廉妄的牀上?
就因爲自己成了人質,妨礙了他的戰局?
可是……
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至少,對她不是!
“……岑……夜……”她喚他,幾乎盡了全力,眼角已有淚光。
而他。
殘忍依舊,決絕甚篤!
就連背後忽然有人閃出,都完全沒有發覺。
好像除了親手殺了她,世上再沒有別的事能夠引起他的注意。
這瞬間,廉妄重掌從背後打下,岑夜毫無防備,生生全全接下。
“噗!”
他猛地倒在紅蓮身上,到底一口噴了多少血,紅蓮已然是難以形容,只知那牀立馬紅了大半,着實可怖!
“岑夜!”紅蓮驚呼,嗓音還帶着才喘上氣的嘶啞。
而廉妄早已把她拉起,摟在懷裡,帶到一邊。
廉妄這一掌斷然是盡了全力,但也避開了要害,沒有把岑夜打死的打算。
兩軍交戰,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
若是因這般情況殺了岑夜,他廉妄往後,豈非成了天下最卑鄙無恥之人?
這種小人行徑,他廉妄這一生,也就是爲她紅蓮做過這一次。
即便現下也有爲戰局考慮,放在首位,但紅蓮這女人,他也確是想要得到。
不管是因她身份,還是她這個人。
“咳咳咳!”岑夜內傷甚重,那血根本止不住。
掙扎了半天才艱難爬起來,卻已然連嘴脣都成了蒼白,袖子擦了兩下,發現也擦不完,就乾脆算了。
只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依舊無神的看着紅蓮。
紅蓮說不出話,又脫不開廉妄,擔心岑夜,卻又害怕他,當真是無措到了極致,快要發瘋。
“孩子……誰的……”
他才虛弱至極說了幾個字,就又是一口血涌出,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