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王上,紅蓮雖與二皇子相識不久,但二皇子爲人忠厚誠懇,性格耿直,對武學熱愛,有對排兵佈陣頗有興趣。”
“紅蓮認爲,一個人只有對着自己喜歡的東西,才能拿出最大的熱情投入鑽研,並且可以成才。”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
“既然二皇子逃學七年,且根據紅蓮觀察,二皇子逃學時多是躲在僻靜處練武,看功底,乃是可造之材。”
“紅蓮人輕言微,也讀書不多,但對武學上的事情,還是頗有自信。”
“因此懇請王上,準了二皇子之所求!”
“桑海大人既是二皇子殿下的啓蒙師父,也該知二皇子,乃是不可多得的武將人才,是吧?”
紅蓮噼裡啪啦說了一堆,最後居然把話丟給了桑海。
桑海完全預料,當即就是一愣,腦子的反應也沒跟上,手裡就是抱拳,頷首應了句:
“正是!”
然而緊接着,在旁邊一直沒作聲的世子,就是跳出了一聲冷笑:“哼。”
隨即便是見他把頭一轉,看着窗戶外面。
卻是王上故意和他作對似的,一句有話要問,又把少年那張面癱的臉,給喚了回來。
“你對此事,是如何看的?”白王問的冷冷清清,可已然是在試探岑夜。
看他對自己這個二皇弟,究竟是如何想的。
“岑夜離宮七年,雖過去同二皇弟關係不錯,可畢竟時間太久,又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對二皇弟到底是不是武將良才,着實不太清楚,王上自作定奪吧。”岑夜完全不給面子,說完又是看回了窗外。
白王挑挑眉毛,便是看向紅蓮:“你也聽見了,世子自己都說離宮太久,對白國之事生疏。”
“孤的兒子不多,四皇子尚且年幼,如今能夠栽培的,就只剩下夜兒和策兒兩個。”
“並非是孤不願答應,孤乃一國之君,凡事以大局爲重。”
“這大局之中,擇出優秀的儲君人選乃是首要。”
“紅蓮即便讀書不多,如此簡單的道理,孤覺得,也應當是能夠理解的吧?”
白王字字句句,目光一直緊緊盯着紅蓮。
分明是覺得她想爲岑夜鋪路,所以故意鼓動了岑策,纔來提出要徹底從武之願。
儘管白王心裡也明白,這條路,確是最適合岑策的,只是岑夜那孩子……
是不是自己親生的,還不知道呢。
何況還恨他這個父王,恨得不得了,半文錢的賬都不買。
要是不給他些教訓,從此恃寵而驕的話,將來如何治國?
雖然白王的心思,紅蓮並未猜透全部。
可唯獨岑夜這死孩子自掘墳墓,她是瞭解的清清楚楚!
此刻她真恨不得飛起一腳,把那身似乎什麼都沒聽見的白衣,直接從窗戶裡踹出去!
讓他好好的,繼續看個夠!
紅蓮雖能猜到些白王的想法,卻是半點猜不到岑夜的。
然而相比紅蓮猜到的部分,桑海和岑策能猜到的,就更少了。
最起碼,他們不會想到。
白王這好似專門打了岑夜臉一般的拒絕,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覺得他可能並非親生。
聽到白王一番話的瞬間,岑策心裡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他額娘也在御書房裡,定會是非常非常的高興吧。
這麼多年來,他額娘一直與世無爭般的生活,無非覺得父王心裡,沒有什麼能比王后
重要。
哪怕是有再多的妃子,再多兒子;
哪怕是把這些兒子全都加起來;
那在父王心裡的重量,也都是比不過一個岑夜的!
可是現在,父王居然如此否決了岑夜,還表示對自己看好,想要有心栽培?
無論父王的這番話是真是假,又或者有沒有什麼目的。
他岑策已然覺得足夠了,日後就算真能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世子之位。
他多半也還是不會,坐上那把屬於王者的寶座。
如果要問他爲何。
他或許會說,那一國的君王,並非是他奢求得到的東西。
如果再問他奢求得到的是什麼。
他應該會說,遠離朝綱權位,與心愛之人,愜意江湖吧。
岑策知道別人都說他慫包。
可是慫包有慫包的好,不是嗎?
“父王,兒臣當真對治國的大道理不敢興趣!”岑策上前一步,再次懇請白王。
卻是這次回答的人,變成了岑夜。
“既然王上都如此說了,二皇弟又何須執着推辭?”
“還是二皇弟覺得,因爲我這個世子在場,所以想裝裝謙遜,怕太過高興的謝恩,會惹我不快?”
岑夜邊說邊走到了岑策面前,臉上的表情和講話的聲音一樣,都是無甚情緒,令人完全捉摸不透。
岑策自是要比岑夜高上一些,儘管岑夜是微微仰頭看着他,但那股無形的氣勢,反倒好像岑策纔是矮一截的那個。
岑策皺了眉頭。
他看不懂岑夜的反應,也不知道要怎麼回話。
便是見這白衣的少年,轉身面向白王,揖了個禮:“王上今日客人繁多,岑夜改天再來好了。”
“無妨,孤平時太忙,也沒什麼時間見你,既然今天來了,有什麼事,就說清楚了再走吧。”白王竟是主動留了岑夜,紅蓮意外。
正想着多半是要等其他人離開之後,來個滴血認親什麼的。
卻是岑夜那死孩子,又不買自己爹爹的賬了。
“岑夜昨晚睡得不好,今天又是早起,何況方纔還看了場比武、聽了番受驚的話。”
“即便找王上有許多的事,現在也是有些太累,講不了了。”
岑夜面無表情的看着白王,說着便再揖了個禮:“那麼王上保重龍體,岑夜這便先行告退了。”
那少年說完就是走了,同紅蓮錯身而過的霎那,還冷冷掃了她一眼。
紅蓮當真是想追上去抽他一頓,問問他今天來御書房,到底是幹什麼的!
今天要不是他在這裡,岑策的事情十有八九能夠成功。
他着實就是個害人精!
他害別人倒也就算了,哪裡有連自己也跟着一起害的?!
白王都這般明顯的表態,說有可能讓岑策繼位,難道他心裡就一點都不擔憂?
之後要留他下來,分明是想給他個父子單獨談話的機會,兩個人好好溝通溝通。
他竟是又狠狠甩了白王一道臉色,滿不在乎的走了!
既然如此的喜歡裝模作樣,那便一開始就別來這御書房湊熱鬧呀!
紅蓮簡直快要被岑夜氣炸了,回去的一路,都悶着臉不說話。
岑策看她這般惱怒,也不敢去招惹,何況他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形容起來,該是隻有四個字:哭笑不得。
兩人在景陽宮分手之後,紅蓮就是往瀾玉苑去,而岑策則是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去華星
宮找岑夜談談。
可是要談些什麼呢?
如此一想,慫包又是糾結了很久,終究還是沒能去成華星宮。
紅蓮回到瀾玉苑,那蘭妃便是弱聲弱氣的湊到跟前來問。
不知是真心實意的,還是要來看看笑話。
紅蓮也沒把她放眼裡,就把御書房的事原原本本說了。
尤其是在聽到白王對岑策抱有期望的時候,蘭妃一貫弱氣的神情裡,竟然閃爍出了一道光芒。
“哼。”紅蓮冷冷一笑,回房吃飯睡覺。
這女人有沒有野心,會不會就此起念,她已經不想再管了。
岑夜那死孩子愛怎麼樣,便怎麼樣吧。
他要是準備爲了親嘴那點破事,一直和她嘔氣,一直不肯放下芥蒂過來,聽她解釋邪氣的事,她便就一直在這瀾玉苑住下去。
反正她紅蓮以後,也要肆意妄爲,照着自己的喜好辦事!
何況當務之急,還有比岑夜更讓紅蓮鬧心的事。
過個兩三天,她便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出宮,去桑海家中赴宴。
所以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順便去一趟夏家,見見夏半均那冰窟窿。
這都過去了這麼多天,不知他的心裡,究竟有沒有想出個結果。
如若還是沒有,她又要不要再同他表白一次?
或者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學岑夜那死孩子一般,摟住了狂吻一通?!
即便那冰窟窿再怎麼遲鈍,也總不會連狂吻了之後,都還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吧?
可她與岑夜又不一樣,又不是男孩,失控暴走這種事,會不會太假了?
倘若自己當真對那冰窟窿這般做了,難說不會適得其反,把人家給嚇着,從此敬而遠之……
紅蓮也清楚,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是有些無聊。
可是她也沒辦法。
之前不想便還好,這隻要一開始想了,竟完全沒法停下來。
尤其是住在瀾玉苑裡,同冬兒擡頭不見低頭見,就更是要琢磨那冰窟窿了。
她認識冰窟窿的時間比自己久,對冰窟窿,多半比自己瞭解。
想着去找她問問,旁敲側擊一下,看要是狂吻了,究竟會不會把冰窟窿嚇跑。
但又實在不想看她提到冰窟窿時的那副神情。
等着出宮的幾天,當真叫紅蓮好不糾結,就是陪着岑策去南書房上課,也害得她連打瞌睡的精力都沒。
於是一直到了出宮去桑家的路上,紅蓮都仍舊沒能做好心理準備。
沒決定等見了夏半均,自己到底要怎麼辦。
又或者是,萬一那冰窟窿根本就不想見自己,又該怎麼辦。
“你這幾日究竟怎麼回事?莫不是病了?”
岑策與她同坐一輛馬車,想她最近都老魂不守舍的,猶豫了多天之後,現在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怎料這一問,竟即刻發現紅蓮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沒錯!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便能順理成章的去見那冰塊了,也不會擔心自己出現的太過突兀!
“岑策呀岑策,你到底是我徒兒,連認識的人,都如此和我的心意!”
馬車中,紅蓮忽然笑得無比豪放,還一個勁兒拍着岑策的肩膀,確是把他嚇得不輕。
也不知道這臭丫頭到底是要幹什麼,一路到了桑家,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還時不時的,犯了癲癇般的,抽出幾聲詭異的:“呵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