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山警察局在婺江邊,是一座獨立的庭院。李俊生在警察局門口停了車子,見馬釘帶了幾個人已在大門前恭候了。李俊生對他這一點很滿意,他一貫對自己恭敬有加。
李俊生跳下車,問馬釘:白玫瑰在哪裡?
馬釘裝糊塗:那個白玫瑰?
呃,就是曹慧英。
她在裡面,那幾個小毛賊也在裡面。請!
李俊生看也不看馬釘,跨進大門,徑直就往裡面走。
李俊生剛走進前廳,一眼便看見大廳裡的白玫瑰。她被綁在一張太師椅上,嘴裡塞着布,“嗚嗚”地叫,卻說不出話來。他叫了一聲“白玫瑰”,疾步上前。邊走邊罵馬釘:你這個混蛋!明明知道她認識我,還綁着她!白玫瑰拼命搖頭。
此時,八仙桌旁卻笑吟吟地站起一個穿警服的人來,向他打招呼:李俊生,好幾年沒見了。
李俊生大驚:大師兄!他轉頭朝馬釘怒道:你這小子通匪!
馬釘笑道:不是通匪,是通政府。
李俊生這才恍然大悟:上當了!急忙掏槍。可是剛掏出的槍,就被門後轉出的申智鐵一腳踢飛。槍馬上被人撿走,大門也被人關上,閂上了門槓。李俊生這纔看清,屋裡虎視眈眈站着十來個穿警服的人,他身後除了申智鐵,還有龔德興,他們手裡都拿着棍棒大刀等武器。
想不到今天上了馬釘這個窩囊廢的當!此時,“窩囊廢”又笑嘻嘻地開口了:李團長,我今天是特地請你們師兄弟來切磋武藝的。你們儘管放開手腳練,沒人會干擾你們。其他人都給我派出去幹活了,這屋裡屋外都是通政府的人,門口有我的人守着,沒人會進來。你們叫喊也沒關係,反正我這屋裡經常打人,只是你們千萬別開槍。
李俊生沒心思聽馬釘的嘮叨,他在緊張地思考對策。從屋裡的形勢看,今天動手必敗無疑,不說其他人,光一個大師兄,就不是他的對手。而且自己的槍沒了,他們手裡都有武器。打是沒法打的,只能求大師兄饒過,大師兄平時最講義氣。不對,大師兄今天來肯定是爲了報復殺他們縣長的事!他可能也不會饒我。沒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只要能出這個門就有辦法。於是他擠出笑臉朝吳志誠說:大師兄,你可千萬別誤會!你們縣長的死跟我沒關係,是邢小星乾的。師父的死也不是我的錯,都是八大隊逼的。
吳志誠已經收起了笑臉,神情嚴肅地說:李俊生,本來我可以仍然叫你師弟,但我不能叫,因爲我已經不承認你是師弟了。你就不要多費口舌狡辯了,我對你的惡行清楚得很。按你的罪孽,死一百遍都夠了。鬼子剛來,師父就叫我們不能當漢奸,不然要清理門戶,可是你不聽,當了臭名遠揚的大漢奸。師父不忍心殺你,想挽救你,你卻把師父殺了。我就不說別的了,光憑這兩條的任何一條,我作爲大師兄都有責任清理門戶。
大師兄,我知道我錯了,你看在我們師兄弟一場的情分上饒了我,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我願意跟你投軍政府,爲政府出力,給你當助手打日本人。
你別再叫我大師兄了,我們已經沒有師兄弟情分了!你也沒有以後了,你今天必須死!如果說看在我們曾經是同一個師父教導的份上,可以讓你死得服氣,你可以憑本事跟智鐵鬥打一番,這是智鐵要求的,也是師父的意思。
聽到可以鬥打一番,李俊生心裡一喜,他以爲他們會一刀就把自己殺了呢。這說明自己今天還有生還的希望。憑智鐵的武功,自己還是有把握贏他的。他暗笑吳志誠和申智鐵傻。儘管心裡想打,但他嘴上卻說:都是自己人,打什麼呢?再說我也沒武器。
吳志誠說:可以給你武器。我知道,你的十八般武藝中,棍棒最好,就給你棍棒吧。
吳志誠早想過,如果給他刀,只怕智鐵失手被他殺了,給棍棒要好一些。他示意他的手下,給李俊生棍棒。
沒想到,李俊生剛接過棍棒,也不打話,“呼”的一棒就朝申智鐵掃過來。這是一記“腰斬李斯”,李俊生用十分的力氣使圓了,他想一棒就送申智鐵的命。果然,申智鐵猝不及防,雖然本能地用刀擋了一下,身上沒打着,但並沒減去多少力道,被打得連連後退,一腳踏空,跌下大廳臺階,仰面摔倒在天井裡。這一跤摔得不輕,屁股和尾骨疼痛得要命。